那天傍晚,她跟几个小伙伴在门前的场地上踢毽子,王丽梅急匆匆过来喊她回去。
然后,手上的力道就消失了,仿佛一间门窗大开的屋子突然合上了门窗,里面的光明消失了一样。
死亡,是一桩事实,好比寒来暑往,好比东升西落。
丁卓看她,“不住这儿了?”
丁卓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摇头,本来想跟方竞航聊两句,到这儿,这想法莫名就没了,“没事,就过来看看。”
她微微垂着肩膀,灯光下,一张脸显得削瘦而略带疲惫。
孟遥也跟着笑了。
“也没事,比平常早起来半小时就行了。”
“那时候你多大?”
阮恬笑眯眯看着方竞航,“没事呀,丁医生一样是为我好。”
雨渐渐小了,两人从沉重的沉默中回过神来。
“九岁吧,我爸去世一年,孟瑜刚学会走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见孟遥身影动了一下,似乎是要朝这边走过来——她可能以为他是出了什么状况。
丁卓顿了一下,“帮人搬家。”
丁卓一顿,忙说,“对不起。”
丁卓打了左转灯,挂上挡,但没有起步。
北风说来就来,旦城的冬天真的到了。
孟遥笑说:“房租涨了。”
闲聊几句,方竞航问他,“你八百年不往我们科室来一次,找我干啥?”
丁卓替她拉开了副驾的门,接过钥匙绕去驾驶座上。
“那不行,我有事了。”
“我看看……”孟遥掏出手机,打开日历,“月末,二十八号吧,正好是周六。”
方竞航一掌拍在他肩膀上,“这话轮得到你来说吗,你是她医生还是我是她医生?”
孟遥听他这么说,稍稍放心了点,“我过几天要搬家,如果那时候有需要的话,我联系你吧。”
阮恬甜甜一笑,向他打招呼,“丁医生好。”她穿着病号服坐在床边,双腿悬空,微微晃荡。
丁卓往方竞航脸上扫了一眼,看见他眉头微蹙了一下。
到了停车场,孟遥从包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丁卓。
孟遥摇摇头,“那时候年纪小,对死这件事,概念还很模糊。”
阮恬委屈地瘪了瘪嘴,“哦。”
时至今日,丁卓还能一字不差地把导师说的那一席话背下来。
将苏钦德和陈素月送回酒店,丁卓和孟遥准备往回走。
那样轻,那样猝不及防。
丁卓想了想,“那离你公司很远了。”
丁卓手掌在方向盘上轻轻拍了一下,“要不这车借你开。”
丁卓看她一眼,点头。
孟遥下意识道:“等一等吧。”
从业后不久,有一回同门聚餐,席上,导师专门同他们探讨过死亡这回事。
隔了段距离,她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你只能正视它,接受它,直至习惯它,直至它不成了你生活的一部分,却不会影响到你每一个平凡的日子。
敲了门进去,方竞航瞅他一眼,揶揄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丁卓站头看向窗外,孟遥撑起了伞。伞面是黑色,灯光在上面照出一片浅黄的色调,让黑色有点接近于深褐。她身上穿着一件浅咖色的风衣,让灯光照着,颜色略有一点失真。
阮恬小声插嘴,“我也想吃火锅诶。”
“你能有什么事,又泡实验室去?”
“临淮三村那儿。”
似乎是没料到车居然还没走,她一下顿在那儿。
丁卓想起以前看过一部叫《晚秋》的电影,里面汤唯穿着的大衣,就是这个颜色。
有人伤春悲秋,有人为每一天的太阳西沉而落泪。然而不管是喜是悲,这桩事实也不会再有任何的改变。
“你们不要把自己当成救世主,再厉害的手术刀,也有管不到的地方。当医生,就得眼冷心热。眼冷,是看穿生死,心热,是恪守节操。我对你们要求不高,只要每天洗脸照镜子的时候,能够扪心自问,对不对得起自己身上这身白大褂。”
副驾车窗贴了窗膜,孟遥没觉察他的目光,伸头无意识地张望了一下,然后转身往里走了。
丁卓去巡查病房的时候,听见几个来时路上快被冻晕了护士聊天,说早上中心广场路上,公交车开到半路,道旁有棵老树齐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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