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拖延

    “以前跑新闻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到一个地方就顺便踩点，在帝都待了八年，整理了很厚一沓笔记，全是各个餐厅的测评。朋友总说，我连转业以后的退路都找好了。”

    ——事实上，他所不能面对的，正是这种变淡的过程。

    车开去孟遥常去买奶茶的那家店，周末，外面又冷，不大的铺面里坐得满满当当。

    他觉得自己其实真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和孟遥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心里平静。而见面次数越多，这感觉也越明显：时间过得快，没多久就到了正常社交范畴内该各自离开的时间。

    孟遥忙说：“你说。”

    孟遥笑了，“也对。”

    “识时务的人，这时候就该说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你下午有事？”

    孟遥其实什么也不缺，之前在窗户后面纠结了半晌，也只想得出这么一个听似名正言顺的理由。现在随意逛着，只能是看见什么用得上，就往推车里面丢。

    她真想让丁卓走吗？

    “哦，” 丁卓清了下嗓，“接了个电话。”

    丁卓看她一眼，不知道是车内暖气足，还是奶茶喝得身体发热，她白皙的脸颊上泛着一点淡淡的红润。

    一个人的时候，很多情绪纷至沓来，信念或者自我宽慰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一文不值。所以这一阵，他哪怕不加班，也会去实验室或者图书馆泡一会儿，累得受不了，回宿舍洗个澡倒头就睡。

    到了家乐福，丁卓把车开去底下停车场，孟遥解了安全带，问他：“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

    一次一次，孟遥发现与丁卓更近距离的接触，不但没有抹消掉这么多年距离造成的不可得的执念，反倒加深了这种执念。

    丁卓看她一眼，笑了一下。

    “去年过生日自己给自己买的，花了大几百，当时还挺肉疼。回头一看，还是好看的，没算买亏。”

    “下午……”丁卓看她一眼，那红色围巾，衬得她清秀的脸颊神采奕奕，他便改了口，“没什么事，正准备回去睡觉。”

    孟遥默默在心里数数，她想：我数到十，你要是还没走，我请你喝茶。

    很快，车就又回到了楼下。

    “丁卓！”

    丁卓把没抽完的烟掐灭了，关上窗户打开暖气，“你们公司月末发工资？”

    孟遥看他一眼，笑说：“丁医生，你是不是还兼职做养生讲座的？”

    “丁卓……”

    “下去跑两圈洗个澡，保管比什么咖啡都管用。”丁卓把这一大袋速溶咖啡放回去。

    她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心律不齐，所有疑虑和担忧，自责和歉疚，此刻都被一种全然的鼓噪所掩盖……

    孟遥想了想，点头。

    孟遥笑一笑，“那劳烦你再迟点睡好不好，我想去趟家乐福，能不能麻烦你再多跑一趟。”

    结完账，丁卓帮她提着两袋子东西下楼。

    外柔内韧。

    丁卓看着她，忽然很想抽一支烟，忍住了。

    丁卓手指无意识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下，“你生日什么时候？”

    孟遥很淡地笑了一下，“真不想过，添一岁得多听多少唠叨。”

    对于丁卓而言，相处的轻松是暂时的，当他独自一人的时候，那被自己刻意压制的自责，就又卷土重来，一次更甚一次。

    丁卓一震，夹在指间的香烟烟灰抖落了些许，他转头看去，孟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前面。

    丁卓看她一眼，那郁积的憋闷一扫而空，哪怕只是暂时，“上车吧。”

    “别瞧不起这一行，我们院里一些医生出去养生节目，给养生产品吹牛站台，比在医院赚得起码多两倍。”

    孟遥从旁边架子上拿了袋冲泡的麦片，“我还是以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最后，他想，难不成，人非得跟自己追求温暖追求舒适的本能做斗争么？既然没有答案，就暂且这样，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沉默中。

    孟遥顿了一下，那车还停在那儿，稳稳当当。

    丁卓已经抽完了两支烟。

    孟遥点头，“我妈还是小地方的思想。”

    “没事，你不还要请我喝茶么。”

    直到车停下来的时候，两人才都有点如梦方醒。此刻已到下午四点，再要拖一阵，晚饭也能接着吃了。

    孟遥便放了手，让他推着，两人并排往里走。

    丁卓心里下了个结论，收回卡，也不勉强她，“行。”

    逛完日化，又逛食品区，孟遥瞧着有速溶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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