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倾诉

    孟遥点点头。

    丁卓把她的手攥进自己手里。

    电影节奏拖沓，不大有意思，最后两人把它当做背景音，开始聊天。

    抬头一看，孙乾脸上挂着笑，一副“你奈何我”的表情。

    她只是想活得更有尊严些，起码有一天，能够真真正正地，从心底里站在一个平等的位置跟曼真交往，而不会觉得嫉妒，更不会想要疏远。

    孙乾捏着酒器，走到孟遥身侧，“这是梅子清酒，度数低，美容养颜的，孟小姐赏脸，陪我喝两杯。”

    两人背靠着枕头，把电脑搁在腿上。

    谁知在接的时候，孙乾手指从她手背上轻轻一蹭。

    她对曼真的感情是真的，时而的憋屈也是真的。

    丁卓笑说：“还好，你自己还知道没出息。”

    可她却鲜少抱怨，笑脸迎人的时候更多，虽然从他见到她那一刻开始，就觉得她身上始终有一种茕茕孑立的气质，挥之不去。

    “嗯？”丁卓低头看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吃饭的地方是在一家高档的私家菜馆，日式庭院的装修，惊鹿蹲踞、石灯石井，一应俱全。

    洗完澡出来，丁卓正坐在电脑前，一手手肘撑在桌面上，一手抓着鼠标，滑动着滚轮。

    所以，前天晚上，她问他是不是生活永远这么苦的时候，她心里到底承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

    “我不是担心孟瑜，我是……”

    他一屁股坐下，拿眼瞅着孟遥，笑说：“孟小姐是不是先得自罚三杯？”

    “所以上大学之后，我一直在做兼职，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甚至还能攒下一些钱，寄给孟瑜当零花。”

    公司女员工多，以往林正清领着出去吃饭，多半都是该护就护。

    丁卓将电影按了暂停，“你头发干了吗？”

    她穿着两件套的睡衣，手里拿着毛巾，正在擦拭头发。让热气熏得，脸颊泛红。

    电影不知不觉间已经放到了后半段，拖沓的剧情这会儿也接不上了。

    三杯酒下肚，她将酒瓶和酒杯往桌上一放，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已自罚三杯，请孙助自便。”

    孟遥点头。

    “还早，要不一块儿看个电影？”

    不是甜言蜜语，当个一定要履行的承诺。

    丁卓嗓子有点发痒，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起身去帮她找吹风机。

    孟遥转头，看了看丁卓。白色灯光下，他轮廓硬朗，这样看着，仿佛有些距离。然而事实上，孟遥从前也不相信，能有这样一段关系，能让她如此舒适和放松。自那晚推心置腹以后，连之前一直耿耿于怀的那点委屈感，也都渐渐地淡了。

    孟遥背上发毛，差点摔了酒杯。

    夜色沉沉，博士楼外的梧桐树刚刚冒出新芽，灯光穿过枝桠，地上光影交错，深浅不一。

    她立在铺在青苔之上的石阶上站了一会儿，忽见和室的门打开，孙乾扶着门，踉踉跄跄地走了下来。

    也许他这一辈子都只是个平庸的人，没有办法大富大贵，但至少他希望，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再也不会觉得苦。

    孙乾脚步虚浮地往那边去了，孟遥回到和室。

    孟遥觉得他语气亲昵太过，顿觉不自在，勉强笑了笑。

    丁卓捉住她的手，攥在自己手里，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他不能完全体会得出，在外人看来，孟遥和曼真亲如姐妹的朋友关系中，有多少是她不得不承受的委曲求全？

    孙乾眯眼瞅了瞅她，笑说：“孟小姐。离席这么久，回去可得罚你几杯。”

    孟遥彻彻底底地忙了一整周，周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了，林正清又要带着几个小组的人去跟郑岚的助理吃饭——郑岚日理万机，具体的一些事务她没空接洽，全权委托秘书孙乾代为处理。

    丁卓伸手轻怕了一下她脑袋，“看电影，别看我。”

    “这些话，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在别人看来，这不是白眼狼么……”孟遥笑意很淡，“苏家帮了我们，我们还不感激涕零，还敢有所微词……”

    两人上楼，孟遥从行李袋里翻出睡衣，先去浴室洗澡。

    “那去床上躺着。”

    丁卓下巴在她头顶蹭了一下，沉沉说道：“……以后有我。”

    孟遥笑意盈盈，“如果我说点外卖的话，是不是挺没出息。”

    丁卓揽着她肩膀，“我理解。”

    所以有时候，孟遥和曼真相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摩擦，孟遥通常是道歉低头的那一个。

    他一直觉得她皮肤特别好，让他想到读本科时没日没夜看的那些武侠小说，动辄就爱用的“肤如凝脂”这个比喻。

    孟遥向着后方指了指。

    有林正清作陪，其他人只需当个摆设，该敬酒敬酒，该吹捧吹捧即可。

    没一会儿，丁卓洗完澡出来。

    孟遥笑了一下，“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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