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梅和刘颖华轮流过去旦城帮忙照看，因此这还是孟遥第一次带滢滢回老家。

    孟遥蹲下身，“滢滢，这花你喜欢吗？”

    “妈妈以后经常给你买好不好？”

    “小孟研究生明年毕业吧，准备读博吗？”

    苏钦德和陈素月脚步一顿，过了片刻，却是向着这边走来了。

    滢滢拍拍戴着手套的手，自己走在前面，丁卓一边照看着她，一边跟孟遥和刘颖华聊天。

    许久，苏钦德说：“大孟，对不起。曼真这事，无论如何怪不到你头上……我俩是迈不过这道坎……”

    世间有没有一种爱情的诞生，是向死而生的？

    孟遥拿纸巾给滢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低头哄道：“太姥姥抱抱好不好？”

    滢滢不说话，张开两条胖乎乎的小手臂。

    孟遥上前几步，“妈，不是不让你来接吗。”

    多年前，她和曼真放学了一起经过街上新开的一家花店，曼真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架子上的绿桔梗，嚷道：遥遥，你看，居然还有绿色的花！

    去年，孟遥出首付，给家里也换了一套新居。邹城房价便宜，好的地段也不过三四千块钱一平米。

    ……世事正如一团乱麻，所有平滑的线，最后却缠成了一个结。

    丁卓眼疾手快，赶紧提着她的领子一拎，滢滢受到惊吓，非但没哭，还咯咯咯笑起来。

    闲聊几句，丁卓他们从花店出来了。

    来人是苏钦德和陈素月。

    孟遥笑一笑，“行，到时候我带她过去。”

    吃过夜宵，一家人围坐一起看电视聊天。

    孟遥点点头。

    丁卓向前一步，用力地挽住了她的手。

    有谁错了吗？谁也没错。

    走过两条街，快要到超市的时候，滢滢脚下一滑。

    “随她吧，她这性子，其实也不适合读书，研究生是阴差阳错保上的，隔三差五还跟我抱怨说想辍学。”

    滢滢“哇”了一声，像是觉得两个外婆比一个外婆更好一样，弯眉甜甜地笑了，“外公，外婆！”

    “她说没抢到火车票，干脆去玩几天，等元宵的时候再回家。”

    苏钦德看着她，先么开口，叹了声气，陈素月也跟叹了声气。

    “她跟同学跑去毛里求斯玩了。”

    “嗯……”

    这边丁卓听到了，笑说：“妈，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孟遥笑说：“她身上穿得这一身，摔不疼，跟大号的元宵一样，在地上摔了，还能打个滚……”

    “初四你们有空吗？”

    刘颖华笑说：“她一进店就看到了，说花儿都是红色的啊，怎么这个花居然是绿色的……一直吵着要，没办法，只能给她买一支。”

    滢滢点头像是小鸡啄米。

    孟遥觉察到了，顺着看过去。

    孟遥陡然眼眶一热。

    刘颖华哈哈大笑。

    “滢滢睡了？”王丽梅伸手将网孙女接过来，“现在睡了，一会儿半夜闹觉。”

    在孟遥回旦城的第二年，跟丁卓贷款买了房，并且举办了婚礼，又过一年，滢滢降生。从前不敢妄想的，在三十二岁的时候，却一一实现了。

    孟遥过了片刻，情绪才渐渐平复，牵着滢滢，转向苏钦德和陈素月，“滢滢，叫外公，外婆。”

    “哎呦，你还跟你媳妇儿吃醋？”

    苏钦德嗫嚅片刻，“大孟，我能不能……跟你说两句话。”

    丁卓正在准备明年考副高，虽说仍然是忙，日子也不乏磕磕碰碰，但一切都朝着更好的状况发展。

    “没多少东西。”

    丁卓笑看滢滢一眼，“小胖子。”

    “到时候我带着滢滢过去给你们拜个年……”

    雪深风冷，孟遥和丁卓抵达邹城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一时之间，大家都没说话。

    王丽梅看向丁卓，丁卓颔首打了声招呼。

    刘颖华笑看向丁卓：“那你也不能给她吃。”

    笑闹几句，王丽梅去厨房给大家煮米酒汤圆。

    丁卓笑看她一眼，“你是不是亲妈？”

    孟遥说道：“真挺胖的，我抱一会儿手臂就酸，平常都是丁卓抱。她跟丁卓亲，因为我管着她，不让她吃糖。”

    丁卓笑一笑，也不狡辩了。

    出去之后，孟遥指着沙发上的人，叫滢滢喊人。这一点滢滢倒是听话，“太姥姥”、“姥姥”、“奶奶”……让她喊什么就喊什么。

    她以为自己的女儿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但其实骨子里极有主意。

    滢滢瘪嘴。

    “苏叔叔，”孟遥笑了一下，“没事的……”她停顿一下，又重复一遍，“没事的。”

    孟遥礼貌的打了声招呼，“苏叔叔，陈阿姨。”

    “哈哈，年轻人真是会玩。”

    其实心底里，她从来没怪罪过二老，毕竟他们失去的是唯一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