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露出了整张脸。苏南慌得不行，然而左脚被陈知遇抓在手里，根本动弹不得。

    陈知遇在她身旁坐下，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她：“饿不饿，我们出去吃饭。”

    他就翘腿坐在浴缸边上，白衬衫被她方才浇过来的两捧水打湿了，露出里面肌肉的线条。嘴边带了点儿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会儿连聊胜于无的热水阻隔都没有了，整个人彻彻底底地暴露在他面前。

    她才又说，“疼。”这回声音清晰了点儿。

    陈知遇抓住她左脚，“你自己洗。”

    本来还准备再逗她玩一会儿。

    ……真他妈幼稚。

    “只要你愿意跟我沟通，什么困难都算不上是困难。我能给你提供一百种解决办法，你挑个你最舒坦的，别一个人钻牛角尖。”

    苏南身体往下缩，脑袋埋进水里，盖过又热又涨的眼睛。

    “忍着，这天气不敢给你开空调。”

    脸上也不知道是因为窘迫，还是被热气熏的，红得要滴血一样。

    这时候才觉得热，全身都汗湿了，跟从水里拎出来的一样。

    “睡不着。”

    陈知遇笑一声，不逗她了，等水彻底放完，再扯了条浴巾，往她身上一扔。松了她左脚，拿浴巾把她一裹，从鱼缸里抱出来，湿漉漉地扔在床上。

    苏南摇头。

    陈知遇挑眉，“尝试什么？跟谁尝试？”

    陈知遇披了衣服，手掌抱住苏南的脚踝一握，起身将窗帘将窗帘拉上，又将汗津津的苏南捞回怀里，“过中午了，去不去吃饭？”

    她手往下，碰了碰。

    苏南红着脸去推他。

    “我喜欢你自尊自立那股劲儿，但凡事过犹不及。”

    苏南嘟囔：“热。”

    陈知遇没回，过一会儿，谷信鸿再次发来消息：在崇城？我回来落个脚，出来吃饭？

    “陈老师。”

    苏南：“……”

    浴室灯光见热气熏染成橙黄色，苏南脸热，“……你能背过去吗？”

    “嗯？”

    话虽如此，也还是别过了脸。

    手上就没闲着，捏捏她肩膀，捏捏她一巴掌就能掐断的腰。

    只得想办法分散她注意力，“饿不饿？”

    这种感觉说不出。跟十三岁那年，发现自己内裤上沾了暗红血迹时的惊慌有点类似。

    “你乱想什么？”陈知遇一本正经，“我是指，得干点写论文这样的正事。”

    陈知遇：有事。除非是你儿子出生，别的事别喊我。

    过会儿，又振。干脆调了静音，往屏幕看一眼，谷信鸿。

    发完就将手机扔去一边。手机屏幕亮了几下，彻底偃旗息鼓了。

    “哪儿？下面？”

    苏南泼水浇他。

    怀里的人软得跟没有骨头一样。

    “多大的事才是大不了？”

    谷信鸿：操。陈教授忒大牌了！

    “那去洗个澡，你得……清理一下。”到这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臊。

    “你脚什么时候伤的？”

    “还睡吗？”

    苏南看着他，眼睛洗净了一样，亮晶晶的，“能点外卖吗？我早就想尝试了……”

    说着，打开了出水口。

    陈知遇瞧着她，即便这会儿她泡在水里啥也没穿，他也难得的心无旁骛，“我一开始也不是为了你多厉害才喜欢你。你有厉害的时候吗？”

    电话又打过来，再次给摁了。

    片刻，谷信鸿发来消息：操！你不能接电话？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憋了一口气，就想拿到一个好offer，然后堂堂正正去见您。总觉得自己很失败，干什么都不成……”

    陈知遇板着脸：“规矩点。”

    事实上，到后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太觉得疼，只是慌，觉得自己十分陌生。像是被浪涛泥沙裹挟着，无法控制自己往哪儿，只能顺势而下。

    她大约是真的累坏了，手指无力地推他一下，使气一样，然后就闭上眼了。

    “啊，你你你别……”也不知道自己该挡着哪儿。

    他去给她拿来吹风，又把房间里暖气打开了。

    “哪里疼？”

    现在这情形进行“双边会谈”，苏南真是完全的处于劣势，一会儿得躲着陈知遇视线，一会儿得挡上挡下，多线运行，再没有多余的内存让她去撒谎，心里话都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她有时候觉察到，不耐烦地去拂他手，眉头微微皱着。

    陈知遇单手给谷信鸿去了条短信：什么事？

    以为她说梦话，过了一会儿，却看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没开灯，只有没彻底拉上的床窗帘里透进点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