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冻住了。
陈知遇拿筷子加了一块炸藕夹,送到苏南嘴边,“尝尝。”
苏南摇头。
“……什么花椒?”
她哑着声,“你欺负我了。”
气息温热,带点儿湿气。
“嗯。”
窗户大敞,他却只穿了一件衬衫,指间夹着烟,被寒风吹着,似乎时刻就要灭了。
外派?
回头,苏南一下扑上来,从后面抱住他,脸埋在他肩窝。
苏南摆了一下头,感觉还好,“……我还能再喝一点吗?”
来电人是“辜田”。
民宿的老板趴在柜台上打盹,听见铃声蓦地惊醒,一抹脸,往门口看一眼,立马颠颠地迎上去,“陈先生。”
“……七八度?”
陈知遇立在窗前。
他伸手捋一捋她额前的碎发,俯身在她湿漉漉又有点儿发肿的嘴唇上碰了一下。
“这家民宿是我一个本科同学的作品,我跟着参与做了一点室内的设计。”
“不行啊……我妈会骂我的,还有我爸……也会骂我……”她一边哭,一边打嗝,上气不接下气,“……他们要把我关去阳台上,阳台上有鬼。”
眼睛里水雾弥漫。
陈知遇叹口气,“……觉得委屈吗?”
“我不用。”
“苏南……”
陈知遇“嗯”一声,拿手机给前台拨了一个电话,“我让人送点吃的上来,你吃吗?”
苏南回到家里,简单收拾了行李。
“来石头剪刀布。”
半小时,老板提着食盒进来,把炸藕夹、红烧芋头、菌菇汤、酿豆腐等菜点一一端上桌。最后拿出三瓶杨梅清酒,摆上酒杯。
陈知遇也脱了外套,只穿衬衫,“你吃过晚饭了吗?”
苏南脱了鞋,蜷起双腿,窝进木头椅子里。
“嗯。”
室内暖气很足,又裹了羊绒的披肩,风里夹杂着细雪,却并不觉得冷。
怀里的脑袋使劲地摆了几下,“你才不是我的,你要替邻居去收花椒……”
陈知遇给她脱了外衣,赛进被子里,掖好被角。
“还有什么是您设计的?”
“没醉……”
陈知遇无奈一笑,“你一会儿醉了,可别冲我发酒疯。”
陈知遇使劲按着她,“明天去买。”
陈知遇揭了陶瓷酒瓶的盖子,递给苏南,“尝一口。”
絮絮叨叨,语不成片地说了半小时,也哭了半小时,苏南总算消停下来。
陈知遇回头一看,苏南正站在房间中间抬头看房顶的灯饰。
他烦躁地去摸烟,含在嘴里,还没点燃,就听那边又说,“既然说了,那我就……”顿了一瞬,声音已含着压制不住的怒气,“我是外人,又是崇大的学生,按道理我没资格讲这个话。但我真心拿苏南当朋友看,所以有几句,还是要替苏南抱不平。苏南性格这么软,肯定不会对你说重话……但是,陈老师,你作为一个男人,下回能不能负点责?你是满足了,到头来,流产遭罪的还是苏南……”
浅黄车灯里,细碎雪花被风刮着,漫漶着扑向前窗玻璃。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陈知遇猛一下咬住滤嘴,“你说什么?”
被喂着,桌上的几样菜都尝了一两口。
陈知遇放下筷子,起身将窗户关上,走过去将她从椅子上捞起来,“你喝醉了。”
门上的铃铛叮铃铃响一声,陈知遇掩上门,裹着细雪的风被挡在门外。
“对不起。”
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
伸手去拿陈知遇跟前的酒瓶,被他一下拦住。
“空着空着。”
桌子靠窗支着,两边是宽敞的木椅,搁了几个松软的抱枕。
室内面积不大,室温起来得快,空气里有一股木头的清香气息。
有什么在振动,陈知遇醒来,循着声音找过去,在苏南衣服口袋里找到她的手机。
她愣一下,摇头,泪继续往上泛。
说什么?
陈知遇看她。
灯下一张苍白的脸,睫毛还是湿的。
然而视线锐利,仿佛冰雪淬过的刀锋。
那边顿了一下,“苏南?”
“喜欢?”
“苏南已经和你说了?”
手臂从她腋下穿过去,很用力地把她抱进怀里。
陈知遇瞧着她,“好喝吗?”
“就这么喝吧。”
各种声音,把夜衬着得格外寂静。
朝南的两扇窗户彻底推开,立即灌进来清冷的寒风,窗下挂着的灯笼被风吹得微微晃荡。
苏南缓缓睁开眼,翻了个身。
“冷不冷?”
风刮了一夜,隔着窗户,蒙在布里一样闷重。
“我怎么欺负你了?”
她笑笑,“陈老师。”
“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