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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它们几乎全被消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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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认为这两个难民已气息奄奄,问不出什么名堂,也不值得向他们开枪射击了。直到6月21日,一架PBY才发现了他们,把他们急送中途岛的医院。他们在海上漂了17天,两人体重都下降了60磅左右,是最后两名被救起的幸存者。

    还有一架美机上的人员结局就更惨了。6月4日大约16:30,“长良号”发现一救生筏,遂命“卷云号”查明。如系美国人,营救人员就要“审问俘虏,查明敌情,然后予以适当处理”。

    这两个人是“企业号”VS-6的一名海军少尉和一名二等兵、航空机械军士。起初日本人没有虐待他们,有医生给他们治伤,舰员们给他们烟抽。但当他们拒绝回答问题时,负责审讯的胜又隆一海军大尉就以匕首相威胁。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两名俘虏向日本人讲了些有关中途岛防务的极为准确的情报,但有关特混舰队的情况,他们显然几乎只字未提。

    几天后,“卷云号”驶向阿留申群岛,舰长藤田勇海军中佐认为俘虏留着已经没用了。他用这两个美国人的个人财产(其中有一件是少尉那只镌刻着充满柔情的“赠给举世无双的丈夫”字样的打火机54)作为奖赏,也没有人愿意充当行刑者。但那天深夜,这两个不幸的人被带上甲板,蒙住双眼,身上绑着灌满水的5加仑油箱后被抛进了海里。据平山茂男一等海佐(当年“卷云号”的航海长)说,这两人面无惧色,视死如归。

    6月4日这天,“约克城号”拖到08:38才派出飞机。飞行长M.E.阿诺德海军中校认为南云不会保持中途岛的航向不变,因为如果他保持原航向,那么当“约克城号”的飞机到达该海域上空时,南云离中途岛顶多只有八九十海里了。因此阿诺德命令各中队长继续在最后一次通报的敌阵位以东飞行。如果没发现航母,就右转返航。由于这项命令,再加上推迟起飞,美国人反倒走了好运。

    兰斯·E.马西海军少校的VT-3率先起飞,约翰·S.撒奇海军少校的6架“野猫式”随后陆续升空。弗莱彻派不出更多的飞机了,他还要留一些在舰上来掩护VS-3,以对付万一在天边再出现的日本航空母舰。

    马西是美国海军里最有作战经验的鱼雷机驾驶员之一。他在VT-6中队服役时,曾参加过该中队早期的历次战斗。1942年4月17日,他调任VT-3中队任中队长。他斗志高昂,技术娴熟,经过长期学校训练,在瓦胡岛的卡内奥赫海军航空站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在他的推动下,VT-3以良好的临战姿态投入了中途岛战役。

    另外,马西和精明强干的约翰·撒奇在战斗机护航战术方面曾有过密切合作。“野猫式”只有飞得高,才能获得足够的俯冲速度来对付零式机。撒奇派2架F4F-4在2500英尺高度紧贴云层下方飞行,一旦发现日机截击“野猫式”,这2架F4F-4就用战斗机相互间的无线通话发出警报。撒奇和其余3架战斗机的飞行高度在5000英尺以上,如有情况,就俯冲下来。空中掩护力量薄弱到如此地步,真是个悲剧,要不然就真有点滑稽可笑了。战术水平再高,决心再大,尺幅之绢总是做不成床罩的。撒奇发明了一种战术,希望以此能缩小双方力量的悬殊。这种战术后来被称为“撒奇闪避”:“野猫式”双机活动,一架被零式机咬上后(这是日机的惯用战术),就立即转身攻击敌机。

    10:15,“赤城号”观察哨发现左舷45千米处有“敌鱼雷机群,共12架”。零式机飞行员藤田本想抓紧时间吃两口午饭,因为那天上午他睡过了头,未吃早饭就上了飞机。他一口饭还没到口,又响起战斗警报。他和两名战友就立即起飞了。55他们的飞机是“苍龙号”上唯一能立即投入战斗的飞机。

    几架零式机向在云层下方飞行的那2架“野猫式”发起攻击。撒奇率众机俯冲下来参战。美战斗机全力以赴地投入这场传统的空中格斗。撒奇和他的僚机飞行员R.A.M.迪布海军少尉两人的“撒奇闪避术”可谓炉火纯青,好像是干这一手多年的行家。严格地说,从空中格斗的角度来看,撒奇打得不错。交战之初,爱德华·巴西特海军少尉的飞机就起火坠落,撒奇因此损失了一架飞机。丹尼尔·C.西迪少尉驾着受重伤的“野猫式”飞抵特混舰队上空。由于已无法飞到“约克城号”,他只好摔降在“大黄蜂号”上,结果这架飞机也废了。其余4架也因油料即将耗尽而撤出了战斗。这批战斗机的主要任务是掩护VT-3,而从这一点来看,它们还不如不参加这次战斗。

    藤田决定撇开战斗机去攻击轰炸机。他的两名战友不知去向。他又饿又累,还以为只剩下自己在孤军奋战。他冲向敌机编队,攻击编队的边缘,击落了2架敌机。当他如法炮制,再度进攻时,又来了大约10架零式机和他一起并肩作战。

    不过藤田的好运到头了。在飞返“苍龙号”途中,他的飞机被己方高炮击中起火。他被迫选择跳伞————这并非一个愉快的抉择,因为他的零式机此刻已坠落至离海面大约200米处。他的降落伞张开时,他正好掉进海里。幸亏有救生衣,他才迅速浮出水面。但他被降落伞的绳子缠住,像落进网里的鱼儿,挣扎许久后才得以脱身。

    与此同时,18-20架零式机怒吼着扑向马西率领的“破坏者式”,集中攻击长机。马西还没能飞越由驱逐舰组成的外围防线就被击落了。他的僚机驾驶员最后看见他时,他已爬出烈焰腾腾的座舱,站在飞机残存的机翼上,但由于高度太低而无法跳伞。

    渊田和他的飞行员们站在飞行甲板上。他们看见零式机接二连三地击落鱼雷机,不断欢呼,打着呼哨表示鼓励和祝贺。接着,一群“破坏者式”向“赤城号”扑来,但是在投雷的最佳时刻,它们却呼啸着从航空母舰上方飞过,冲向了“苍龙号”。这使渊田惊异不已。山口的旗舰几乎被鱼雷的航迹所包围,但一枚鱼雷也没有命中。

    机长威廉·C.埃斯德斯是个经验丰富、身手不凡的鱼雷机飞行员。他一马当先,率领本分队的5架飞机冲向“飞龙号”。另外6名驾驶员像马西一样,尚未到达投放鱼雷的有效距离就被击落了。埃斯德斯分队的5架飞机都把鱼雷投了下去,但“飞龙号”舰长加来止男海军大佐猛地把航母转向右舷,结果3枚鱼雷从舰首方向疾驶而过,另外2枚从舰尾方向脱靶。航空母舰后甲板上停放的飞机已做好了起飞准备,这一切埃斯德斯都看在跟里。他无暇观察攻击结果,因为几乎到处都是零式机,正把他赶出这一海区。他的飞机受了重创,但他摆脱了零式机的追击。他在“约克城号”刚好可以观察到的海面紧急迫降。那天晚些时候,他被“汉曼号”驱逐舰救起,他的机枪手已因伤势过重而牺牲。

    “岚号”驱逐舰从离机动部队不远的海里捞起一名美国飞行员。这是个来自芝加哥的23岁的少尉。“岚号”的鱼雷长谷川清澄是舰上唯一懂点英文的人,所以由他来审讯俘虏。但他只能大体看懂一点,写上几句,嘴上却说不出来。所以像这样以书面问答来审讯,进展就十分缓慢。审讯至少带有某种威胁性,因为在审讯过程中,谷川总是居高临下,手持军刀进行威逼。

    这个美国人也许是因为受了惊吓,也许是因为已筋疲力尽,意识不到他交代的情况意味着什么。也许他以为战斗进展很快,他所谈的对日本人已没有什么价值。也许他抱有一种懦弱的、却是人所共有的天真的希望:只要开口,就可免去一死。不管他的动机如何,他泄露了一些重要军情。第四驱逐舰分队司令有贺幸作海军大佐于13:00向南云、近藤和山本发了一份电报(其内容本书将在适当时候加以叙述)。这个年轻人与敌人合作并没有什么好的结果。日本人还是杀了他,他的尸体不是自己掉进海里,就是被扔进海里了。

    6月4日起飞的41架“破坏者式”,只有4架飞回母舰,但都被打得百孔千疮,狼狈不堪。谁也没有因失去这些飞机而感到难过。在现代战争中,像这样陈旧而笨重的TBD机早已过时,应该尽早由TBF来取代。但是损失了像沃尔德伦、林赛、马西这样的飞行员以及他们的年轻战友们,实在令人痛心。

    如果说VT-8、VT-6和VT-3的牺牲对美国取得中途岛海战的胜利作出了贡献,那么是什么样的贡献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一般的看法是:它们作出的贡献虽然是意想不到的,但是十分可贵的,因为他们的英勇作战,分散了日本人对前来实施攻击的美俯冲轰炸机的注意力。也有一些人认为,这应归功于VT-3及撒奇的“野猫式”,因为由于VT-8和VT-6进攻失利,零式机才有足够时间爬升到更高处。只要查对一下日方的大事记,就可以看出,持这种看法的人是有道理的。

    但其他因素也须考虑。日方所作的抉择也是不容忽视的,因为日本人并非没有观察到来犯的俯冲轰炸机。从南云的作战记录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护航舰艇一发现美机进入外层防线,就立即发出过警报。日本航空母舰完全可以抽调部分正在截击鱼雷机的零式机去对付这一新的威胁,因为这只能是一批俯冲轰炸机。日本人擅长鱼雷攻击,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对这个战术着了迷,所以他们就集中力量对付TBD。尽管美国人鱼雷投放技术的水平之低为人所不齿,而且美国鱼雷的质量也太差,所以只要偶尔有一枚鱼雷命中,就会成为向国内报告的一件大事。

    此外,美国陆基机或舰载机的进攻虽说是劳而无功,却使南云的机动部队整个上午都疲于奔命。尤其是日本的战斗机飞行员,他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至少在这一点上,参战的美国人都为美国获得的总体胜利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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