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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对日方的分析:“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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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参加过中途岛海战的日本人很快就把这次惨败看作是一场噩梦:炸弹在猛烈爆炸,烈火在熊熊燃烧,战舰在逐渐沉没,人们在打旋的海水中挣扎。为帝国海军增添荣耀的希望已无可挽回地消失在太平洋的夜色之中。他们在苦苦思索: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一个看似大好的时机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场出乎意料的大灾难。为什么?是舰队的问题还是日本海军领导的问题?在中途岛战役开始前,日本帝国的海军就像一群在海洋中游弋的逆戟鲸,所向披靡,捷报频传,留下的则是死亡和毁灭。在日益扩大的日本帝国的每一个角落,人们都在欢呼,称颂山本是卓越的海军天才。

    在中途岛问题上,日本人一直比美国人更加内省,这很自然,因为他们打了败仗。确实,在日本,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对这次战役进行检讨。这与珍珠港事件后美国对该事件进行分析的情况几乎一样。然而日本的研究人员的主要兴趣是吸取教训而不是追究责任。

    事实上,就这一研究课题被直接或间接征求过意见的日本人,几乎个个都指出:渊田和奥宫所说的“胜利病”是这一惨败的根本原因。每一个参战人员都应该感到有一种健康、正常的自信在自己身上发挥作用,可是由于日本人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这种自信蜕变成了过分的自负和轻敌。

    某些信神拜佛的人,如草鹿和三和,则认为,中途岛海战的灾难性失败是上天对这种狂妄自大的惩罚。千早正隆海军中佐对日本人的责备最为严厉。后来他在评论整个太平洋战争时,认为日本人在中途岛遭到决定性的失败是“毫不奇怪的”。

    这次失败等于是我们自己策划的。我们即使在中途岛躲过了这场可怕的灾难,也会在太平洋的其他战场(或许就在1942年)遭到同样的命运。那次失败……是注定的。为什么?因为这是上天对日本海军狂妄自大的惩罚。

    甚至连那些不相信上天直接干预了战事发展的人也认为,对过去的战绩沾沾自喜是产生所有错误的根本原因。美国海军学院也认为,“南云海军中将的这些错误是由于过分自信和分析不当所造成的判断性的错误。”犯了错误的不仅仅是南云!我们应当看到,“胜利病”感染了日本各级计划部门和各个事件的方方面面。山本是研读过《圣经》的,如果他在其余生中能读到《圣经》之《箴言》第16章18条的“骄傲在败坏以先,狂心在跌倒之前”这句话时,不知会不会感到无地自容。

    南云作为舰队的战场指挥官,成为批评的主要对象是不可避免的。然而他并没有像金梅尔海军上将在珍珠港事件之后那样被解职。海军保留了他的司令长官职务,给了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山本对南云和草鹿表现出令人心悦诚服的、真心实意的宽宏大量,也许这一点正中海军军令部的下怀。海军正在煞有介事地大肆宣扬中途岛战役,把它说成是一次重大胜利。如果在这个时候撤换像第一航空舰队司令这样的公众心目中的英雄,就有可能造成一个公共关系问题。不管怎么说,日本海军在这个问题上可以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它之所以能这样做,是因为当时的政府是一个军事独裁的集体。尽管选民们暴跳如雷,持独立见解的报界大呼要以血还血,成群的国会议员如疯似狂,但是海军并未受到任何压力。

    南云受到的指责之一,是他为完成航向的重大调整而打破了无线电静默。他也曾为此而自责。69一些年轻的飞行员在中途岛战役后回到日本,在“雾岛号”上进行战后总结分析时声称:“这一举动等于把我们的位置暴露给了敌人。”宇垣在日记里写道:“在距敌人舰队很近的地方进行无线电通信是非常冒险的事情。”这个原则是正确的。但是就我们目前所知,美国人并没有监听到这则无线电通信。这里宇垣有意避而不谈,在进行第二次图上推演时,他自己就曾强调过保持联系的必要性。当时他说过:“必要时要毫不犹豫地发出信号……”70

    对南云更严苛的指责是他对空中侦察的组织。源田认为,“空中搜索计划不周密应该说是中途岛战败的初始原因”。如果当天上午早些派出飞机,搜索扇面贴近一些,或许会发现美国人的特混舰队,从而使第一航空舰队对其实施首次、也许是决定性的打击。当然,南云知道有两架侦察机的起飞被耽误后,就应该立即命令其他飞机取而代之,而不是在那里坐等。71然而必须指出的是,即使南云的侦察机布满了天空,也没有哪一架的机会比“筑摩号”的五号机更好。很显然,这架侦察机正好从美舰队正上方飞过,可是它没有发现它们。

    在攻击中途岛时,南云使用飞机的方式是值得商榷的。他同时使用了4艘航空母舰上的飞机。这样做,飞机起飞是快了,但同时也使这4艘航母全都处于易受攻击的状态。他自己很侥幸,未遭到攻击,但渊田和奥宫认为,假如南云当时只用2艘航母的兵力攻击中途岛,他就有另外2艘来应对临时出现的紧急情况,而不必同时在4艘航母上都降落飞机。

    “难道在敌人进攻之前,第二波攻击飞机就不能起飞吗?”宇垣在日记中问道。的确,人们感到奇怪,南云为什么不沿用袭击珍珠港时采用过的方法。那时,第二攻击波飞机是到时间就起飞,根本没有等待第一波攻击飞机领队的呼唤。中途岛的作战方式可能受到在南太平洋和印度洋作战经验的影响————当时渊田率领的空中打击力量非常强大,是目标所无法抗拒的。毫无疑问,戴维逊将军对珍珠港的教训仍然记忆犹新,他说:“各种设施均遭到破坏,我们对飞机的维修和加油的速度很慢,敌人应该发动第二波攻击来摧毁我们停在地面上的飞机。”

    黑岛认为南云错在对战斗机的使用上。他认为,在这场战斗中,给航母提供尽可能强大的空中保护伞比为攻击中途岛的轰炸机护航更重要。战斗机必须保护轰炸机,这是源田的信条。在大多数情况下,这句话是十分正确的。但是黑岛认为在中途岛战役中,南云和源田在具体运用这条原则时不够灵活,没有随机应变。他说:“过高估计战斗机的重要性,首先是来自袭击珍珠港的成功,来自日本攻击部队在威克岛战斗初期遇到的困难,也来自袭击达尔文港的成功和攻击锡兰的战绩。战斗机在这些战斗中的成就导致日本人在中途岛战役中过高地估计了它们的能力。”

    读者已看到第一航空舰队零式机的飞行员是怎样飞到筋疲力尽的。如果航母上多一点战斗机,他们就有定期进行短暂休息的可能。谁知道呢?那样也许就会有足够的截击机来对付美国的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机了。

    宇垣批评了那种把航母“集中在一个战斗群”的做法,认为这“等于把许多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自战争爆发直到这次战役之前,这种编队方法一直是成功的。山口海军少将一直反对分散兵力。这一点通常足以使宇垣默不作声。但是中途岛战役暴露了这种编队的缺点。的确,当时日本人的航空母舰太密集了,一艘被发现就等于所有4艘都被发现。

    评论者们的观点出奇地一致,都认为南云一知道美特混舰队里有一艘航母,就应立即派飞机攻击美舰队,而无须考虑飞机上挂的是鱼雷还是炸弹,也无须考虑有没有截击机掩护。这种做法也许风险很大,但是事实证明,南云这样谨慎反而风险更大。渊田和奥宫确信,当时山口催促立即发动进攻是正确的。在“雾岛号”上开会时,持批评态度的飞行员也持这样的看法。他们说,如果当时立即发动进攻,“即使我们的航母受俯冲轰炸机的攻击,我们的损失也会比实际遭受的要轻得多”。换句话说,即使美国人袭击航母,日本人的飞机也已经升空,不会在甲板上束手待毙。

    源田说得更进一步,他事后的看法是,第一次接到“利根号”的侦察机关于发现美舰队的报告,就应该立即停止轰炸机的重新装弹作业。当时他批准等待回收友永带队攻击中途岛后返回的飞机,而不是冒险命令他们在水上迫降。“对我说来,这是一个非常深刻的教训。”他反省说,“中途岛海战结束以来,我一直避免由于过分重视飞行员的生命而迟滞了作战。”这里,源田记住了认真负责的军官很难学到的这个教训:战局的发展也许会要求牺牲少数来保全多数。在这种时候,对少数人的仁爱之情可能最终成为对大多数人的残酷无情。

    从濑户内海出发前,南云很可能就犯下了第一个错误。袭击珍珠港前,司令长官南云曾持怀疑态度,这就促使像源田这样一些参谋和渊田这样一些飞行队长去千方百计地验证每一个想法,检验每一种战术,训练每一个人员使其技术达到近乎完美的程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于他们认为自己将与强敌较量。可是在出发攻击中途岛之前,在南云身上已经看不到那种踏实稳重、讲究实际的作风,更不用说还有什么消极悲观情绪了。这时的南云及其手下军官趾高气扬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他们的飞行员和航母上的水兵,他们似乎放松了对部队的要求。千早总结说:

    这4艘航母的舰员……个个情绪高昂,还没有同敌人较量,就觉得自己已经是胜利者了。这种情况确实令人鼓舞。但在现代战争中这种态度和心理是异常危险的。因为无论多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无论怎样的计划都不会太过周密、太过精确。信心满满、情绪高昂的人往往容易轻举妄动。命运就是如此。最终的厄运已经写在墙上了,只是肉眼凡胎的人没有看见罢了。“一切可能做的都做到了”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不合适。

    然而,在指出南云的错误之后,也必须指出,南云和他的航空母舰舰长们是按照海军最好的传统战法指挥作战的。由于这些战术的运用,由于勇敢的零式机飞行员(虽然人数太少)的出色表现,由于美国人糟糕的命中率,南云一次又一次地粉碎了敌人的进攻。之所以会出现最后那种败局,是因为美国人交上了好运————当鱼雷机仍在实施攻击的时候,俯冲轰炸机不期而至,与前者不谋而合、协同作战,同时击中了3艘日本航母。如果没有这短短的6分钟,南云满可以成为胜利者,他的所有决策会理所当然地被看作是正确的。胆怯会被说成是谨慎,犹豫不决会被说成是深思熟虑,僵硬刻板会被说成是经验之谈。

    而且,南云不得不在一个注定要导致失败的战略框架内行动。十分值得称赞的是,联合舰队的参谋们从不推卸自己的责任。事实上,也确实有一些人几乎是病态地热衷于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黑岛和渡边总是深感内疚,后悔没有坚持把南云的指示————任何时候都要有半数的轰炸机装好鱼雷————写进他的命令。然而,源田在谈到这个问题时明智地指出,规定如此死板,任何现场指挥官都无法灵活指挥。72

    宇垣的看法与众不同。他在6月14日的日记中(也许当时就考虑到将来他的日记要出版)写道:“回想起来,我认为我已经受尽了艰难困苦,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工作。这些想法给了我一种慰藉。”但是当时他并不像这则日记中所说的那么心安理得。中途岛战役前,他留的是长发,此战之后,他剪了个表示谦卑的短发。20他也许真是那样想的,因为他不仅是“战列舰万能”论者的头面人物,而且在图上推演时表现极为专横,使别人无法实事求是地对中途岛作战计划作出评价。73

    事实上,战役刚刚结束就想对它作出评价是注定不会成功的,因为双方都没有掌握必要的事实。直到美国获胜、日本战败的种种材料均为双方掌握后,中途岛战役的全貌才变得一清二楚。日方真正的盲点是山本。他功勋卓著,光芒四射,令人眼花缭乱。在他手下工作的人,对他的感情太深,不可能客观地评价他。山本对他的幕僚说“责任在我”的时候,不仅仅是在承担指挥上的责任————这种概念对日本陆、海军的传统而言有些陌生————而且非常实事求是。如果哪个日本人要对中途岛的惨败负责,这个人就是山本五十六。这一次他还像在推行袭击珍珠港的计划那样,想出一个主意,然后迫使海军军令部接受。但是使袭击珍珠港的计划得以实现的诸多条件现在已经不复存在。而且,山本似乎已完全脱离了实际。如果他是故意想证明一下,在一次战役中,一个海军大将可以违反多少条作战原则,他是会提出中途岛作战计划的。

    美海军军官们在海军学院所学的作战九原则74,为分析研究任何陆战或海战提供了方便的参照框架。让我们对照这些参照点,看一看中途岛战役中日本人打得怎样吧:

    1.目的性在所有作战原则中,这是首要的,也是最基本的。计划的制定者必须考虑:“为什么要打这一仗?我希望达到什么目的?这一仗将给我们国家带来什么好处?从估计要消耗的人力物力考虑,这一仗值不值得打?”

    这是一项非常基本的原则,要不要特别提请明智的读者关注,我们有过犹豫。然而,整个联合舰队正是在这条原则上重重地栽了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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