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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理庙堂,不理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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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人终于开口:“这脏地方,不干不净,他受了枪伤,伤口易感染,真躲到了这里,恐怕都不用我们收拾他,老天会要他一条命。”

    苏小猫沉默半晌,似是抵抗不了这血味的侵袭,终于再次打开了手电筒。这一看,不得了,她明白了这血味浓重的原因:他的包扎没有完成,伤口重新裂开,在流血。

    “嘘……”他死死按住她的嘴,同时压低身子和她紧紧贴在一起,随手掀起一旁的脏地毯盖住两个人,压低了声音:“不要说话。”

    苏小猫挣了几下,没挣开,很煞风景地对他挑挑眉,“朋友,你这牵的是已婚人士的手,不合适啊。”

    又交代了几句,丁延就叫她出去了。半晌,丁延拿起办公桌上的酒宴流程表,看着与会流程上的一个名字,想起董事长几天前交代他的一句话——

    宋彦庭端来一杯清水给苏小猫的时候,苏小猫正靠在栏杆旁,把一盆炒饭吃光了,撑着下巴站得歪歪斜斜,啧啧感叹:“还有这么腐败的地方。”

    苏小猫摆摆手,“不是,不熟。”

    脚步声多而杂,声音很重,偶尔有金属撞击的声音,令苏小猫明白,这些人,有武器。她沉默着,听见自己的心跳没来由地加快。原来“怕死”的感觉是这样的,苏小猫屏息,不愿懦弱又有些气馁,为了一个无关的男人而被卷入危险的境地,她心里也不是不郁闷的。

    “玩着玩着就会了。”

    宴会流程开始,各种环节生产流水线似地走了一遍。作为《华夏周刊》全年广告的最大客户,宋彦庭代表甲方公司上台做了一次演讲,谈理想、谈未来、谈前景,很有点二十五年前丁延拉客那一套说辞的感觉。但宋彦庭显然比丁延更适合这一个时代,他外表斯文,内在充满张力,又不大表现,这就给人无限遐想。或许了解他的,除了家人,只有苏小猫。苏小猫坐在台下角落的沙发上,捧着个餐盘吃得慢慢吞吞,偶尔眼皮抬一抬,看着台上那个人,即便是演讲也依旧点到即止。她明白,少年时代的自闭症在他身上留下的是长久的后遗症,他仍是一个不爱说太多话的人。能成长为如今的模样,已是奇迹。

    “贺四爷很难缠,你有没有受到为难?”

    说完,场面似乎有些凝固,半晌无人说话。

    宋彦庭转身,将手里的橙汁一口气喝完,消消火。嘴里不说,心思却挂着她,刚喝完,又把一杯橙汁塞进她手里。好似一个小朋友,好东西一定要两个人一起分。又将她带去了餐桌,一人一个餐盘,把食物统统朝她盘里夹。

    苏小猫几乎是无语了。不是这么狗血吧,身高不到1米6体重不到46的她叹个气能造成多大声响?

    丁延把话说得四平八稳:“你的这篇独家报道,最近正在风口浪尖,会安排你出席也是看中了你最近的舆论效应,对广告商而言,最看重媒体的,就是舆论分量。为了公司下一年的广告收入,你该去这一趟。”

    此时丁延坐在办公桌后,一一检查了苏小猫带回来的后续新闻要素,质量过关。他朝她点了下头,这是他很满意的表示。

    黑暗中,对面的男人似乎微微动了动。

    “……”

    他专注地看着她,所有的歉意都在这一道专注的视线里了,他对她许下一个承诺:“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住你的。”

    “你很不错,我很满意。”

    一阵谈话,由远及近——

    看情形,至少要等追她的人走了,天亮有人过来,才能将她救出去了。这么一想,她也就不瞎折腾了,还是储存体力为上。苏小猫打开背包,拿出面包和矿泉水,一个人默默地喝凉水啃面包,跟个劳苦大众似地。慢吞吞地吃了一圈,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指针才过了五分钟。苏小猫这下是深切体会到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时间可以是短暂滴,也可以是漫长滴……

    地下仓库里那细小的声音,一阵又一阵,始终不见停。虫鼠横行,不是好征兆。出来做事,多少还讲一点忌讳。

    上高中前,傅衡带她去看了一趟心理医生。

    他这才明白,这个小家伙,是有占有欲的。是她的,她要,且死也不要别人来碰。

    为首的人下了命令:“好,那就更要在唐易表态之前,先下手为强,除掉我们的目标。”

    宋彦庭转头去看她,“你可以找我的。”

    讲道理,这是深仇大恨的关系吧?

    他靠着墙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开口说一句话都需要耗费很多的力气,半晌,才说了一句:“我左手不能动,右手也有伤。”

    苏小猫只是把老猫埋了,堆了个小土丘,采了些花放在四周,然后每天来把花换成新摘的新鲜花。她做这些事时一声不吭,也不要旁人帮忙,有凑热闹的小孩子起哄跟着她,七手八脚地要和她一起堆土丘、放鲜花,苏小猫立刻赶他们走,赶不走干脆就打,这是她的强项,这几年都打出名声来了,旁人也不敢招惹她,对她都挺顺。

    还没来得及把这声气叹完,一束手电筒灯光猝不及防打在了他们四周。

    苏小猫咧开嘴,几乎笑得嘴抽筋,“这样?好的!我马上走!”

    ——这种时候也只能装作听不到啊。万一他说“我饿了”,要让她怎么接?总不能接一句“那你饿着吧”,虽然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她的包里本来也就只带了够她一个人吃的口粮,根本没有多余可以供她救死扶伤。

    那时苏小猫已在公司干了一年多。这人大学时没认真上过几天课,考试全靠考前三天突击,她胸无大志,混个及格线上的水平就行,就这样,毕业时的绩点也不怎么样。《华夏周刊》身为沿海第一刊,传媒界重量级的地位,决定了每年招收的毕业生必然是万里挑一。苏小猫混在一群公司新人里,论成绩论身高论颜值她都是吊车尾的位置,一进公司就被分配去了最无关紧要的部门:娱乐新闻部。

    苏小猫看书的速度很快,跟偷似地。某一天她的政治老师将她在宋代历史课上的无故旷课告诉了傅衡,傅衡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带着困意对他讲,宋朝有很多文人和思想家,但还真找不出一个像样的政治家,书本上那一套,她不见得会认同。傅衡看她良久,有些明白,这个小女孩已经独自向人生的前方大步迈进那么多了。

    黑暗中,粘腻的血腥味越加浓重。

    苏小猫到达酒宴地点的时候,是晚上七点一刻。

    “你确定,方才听见下面有人?”

    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在她眼前,对她说谢谢。苏小猫喝了口水,忽然发现手里这面包,她吃不下去了,良心道德都在拷打着她。

    苏小猫很少表现出占有欲。她已过早明白,自己是一个被父母“不要”的存在,这样子的“不要”令她无奈之余也生出了许多潇洒,要得太多,苦得越多,这条小性命太明白这个道理,以至于这些年,苏小猫从不在意自己有过什么,又失去过什么。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他压低了声音更显温柔,“我很抱歉,将你连累进我的事。万一我们落入这些人手里,我会告诉他们,你是唐易的人。你什么都不要否认,听我的。这些人敢对付我,也不敢动唐易的人。”

    “……”

    演讲结束,宋彦庭下了台,径直坐到苏小猫身边。本就不宽敞的单人沙发,他一个大男人硬要挤一起,一点都不客气,“过去一点,挤挤。”

    宋彦庭把玻璃杯递给她,夜风将他的声音都渲染出了几分低哑,“这次你的报道,有没有被为难?”

    “你那根本不是骨折,是脱臼好吗?”

    每一个小孩子生命中都有那么一两件称得上“从此以后”的意外。这样的意外,构成转折,也构成命运。从这个意义上讲,很难说命运这回事究竟是连贯的,还是上天信手一挥的断章。

    好苍白的脸色。

    苏小猫以前跟着周书路,按着周书路平易近人的性子,苏小猫也比较放飞,常常“老大!老大!”地上蹿下跳。跟了丁延后她就不敢了,丁延是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瞪你一眼就能瞪出个生死来,再加上这人经历辉煌,资本过硬,苏小猫这小年轻往他面前一站,不自觉就矮了三分,苏小猫敬畏一切有实力的人,比如丁延就是。

    “应该是,我确实听见下面有声音……”

    苏小猫喉咙一噎,把自己噎着了。

    半晌,为首的人沉声问:“唐易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一阵沉默。

    这是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

    苏小猫豁然起身,走到他身边,一脚踢掉了他身旁的匕首,蹲下身查看他受伤的左手臂。

    她的另起一行,究竟是真心,还是罪恶。

    不单想要占有这一个人,更想要占有这一份热烈的生命。儒家说经与权,常与暂,他常常怀疑这是否存在,若存在,它的样子是怎样的,他想象不得,时常灰心。这一刻,他终于见到了。五千年的文明涌动的求生意识,危急关头闪现的灵动智慧,一切的变与不变,都在里面了。一条灵动的性命降临在他生命中,他想要做些什么,不知该如何去做,只面目模糊地认定,他要。

    “是不是那时候,我那句话令你不高兴了,”他低声问,需要一个答案:“所以你拿一个陌生男人来试自己,也试我说的那句话?”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急速爬行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大,却连续,一阵又一阵,似浪。

    苏小猫头疼欲裂,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她,忽然想要占有她。

    他忽然这样说。

    她忙了一下午,中午就买了份便利店的盒饭随便扒了几口,忙完了一看手表已经下午六点半,想起晚上的晚宴,她拦了辆计程车直接来了,下车进入酒店时,才发现这晚宴规格挺高。苏小猫被礼仪小姐领路进入电梯直达45层景观宴会厅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电梯里的镜子,这才意识到她的着装大概是有点问题的。

    真好,没有白白相遇。

    是一条腿,一个男人的腿。

    “我能站在这里,你看不出来?”

    一个身形修长,气质干净的男人拉住她的包不放,一个用力,将她连人带包一起拉了过来。像是生怕她再逃,他索性一把握住了她的左手,转身对宴会的安保人员道:“她是我的朋友。”

    “录音笔、现场照、录像,都在这里了。后续要做详细剖析的话,这些是最好的素材。”

    他对她表示肯定。一抬眼,发现苏小猫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表情里写满了“多夸几句”。丁延瞪了她一眼,把她的虚荣心瞪了回去,看她挠了挠头的样子,丁延终于松了口。

    高中、大学、工作。

    “宋彦庭……”

    苏小猫莞尔。

    “我不跟你说了,说不过你。”

    浑身是血,伤痕累累。

    他看着她,目光有隐痛的温柔。

    “该抱歉的人是我。”

    天时地利都不帮他,黑暗中一副重伤的身躯,单凭一把好嗓音,也可以占尽温柔。

    一个仓库,两个人。

    “除了传送过来的稿子,后续呢?”

    正喂他喝着水,忽然被他一把拖过,压在身下。

    宋彦庭生气。

    她是了解自己的。享受人生,不要较真,这就是她喜欢的方式。每当她享受这世界的简单时,它就以复杂的面貌一次又一次地震撼她。纵情使性,这是大型动物的特权,她不想有,她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小人物。

    苏小猫笑容渐隐。

    这是一个不好判断的男人,也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苏小猫踌躇不前。

    苏小猫几乎是下意识反问:“唐易是谁?”

    苏小猫手撑着货物包,想了一会儿,帅气地做了一个决定:既来之,则安之……

    地面上的人听了会儿,再开口时,声音有点不稳:“蟑螂……不,是虫……”

    很久以后,苏小猫常常令他失望、伤心、痛苦、彷徨。但只要想起相遇时她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唐劲就认命了,他什么都可以原谅她。

    仅对VIP客户开放的空中酒吧此时正在营业,总经理站在门口,见到前来的男女,女士手上甚至还端着一盆未吃完的炒饭。总经理一愣,旋即见到了一旁的宋彦庭,当即懂了,恭敬致意:“宋董,欢迎。”

    苏小猫的运气可以说是很有那么一点的。三米高的地下仓库,如果不是有货物包在下面垫着,苏小猫不死也必定摔掉半条命。这是一个四面封闭的地下仓库,跳得下来,爬不上去。苏小猫躲过了追赶,同时发现,她也出不去了。

    四十五层空中酒吧,全城夜景尽收眼底。灯火一城,人景共存,真正的身临天下之感。

    苏小猫摸黑走过去,直到被绊住。

    托他的福,今晚她也凶多吉少……

    “他才认识你多久?你拿他和我比啊?”

    苏小猫刚开始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当明白过来时,忍不住嘴角一抽,“就是要我喂你?”

    从她口中每听一次那个名字,他就生气。

    她的回应是将他冷处理了一年。

    她的声音几乎是被他掐出来的:“不要用力,你的左手会废掉……”

    宋彦庭也是个内心戏丰富的家伙,一见她这饿死鬼的模样,不知她被唐劲怎么虐待了,深深揪心。

    “……”

    两个人不知何故,一时皆沉默,各怀心思,所为的未必是同一件事,但呈现的沉默却是一样的。苏小猫抬手喝着手里的冰水,杯不离口,宋彦庭也没有再追问,陪在她身旁,站成了一个并肩的姿势。

    说穿了,就是个招揽金主的红牌。

    苏小猫双手抱胸看他,把话说得理所当然,“我连唐劲都不找。”言下之意就是,你?就更不可能了。

    一个身处生死关头仍考虑着男女分寸的男人,至少一定,不太坏。

    眼前这货嘴一咧,满足了。这是个不太注重物质生活、但极度需要精神肯定的人,丁延有时会想,注重精神的人通常会很容易受伤,也不知她会不会。至少,他是不希望她会的。

    她将手里的面包递给他,“吃吗?”

    苏小猫瞪着他,“我为什么要去?”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朋友!没事别装熟好吗!你谁啊?!

    人的一生有一半是在面目模糊、掉头离开以及另起一行中度过的。

    一年之前他俩吵了一架,她烦他跟着她,他仍然死性不改地绕着她打转,最后两人都生气了,他发了顿少爷脾气对她吼:苏小猫你这个野人你都不懂感情!

    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以一个绝对弱者的姿态。

    一见宋彦庭和身边这女孩连吃个饭都要共坐一张椅的关系,各位心里都有数了,伸手就要握一握,“这位是?”

    “……”

    几乎是条件反射,昏睡中的男人猛地惊醒,不习惯让人近身的本能觉醒,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受伤的左手奋力一搏,充当了凶器,一把卡住了她的喉咙。

    “不、不是,这不是普通的虫,”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是具有传染性的虫。你记不记得,一个月前,就是从这一带发现并且扩散了传染病。后来是政府出手控制了疫情,才稳定了下来。这一带一直没有解封,你看下面卸下的那些货,价值连城,但厂家都不要了,就是怕带来感染源。我们是为了找他,才会到这里来,这一带的仓库……至今都不干净。”

    见他没有要拿的意思,苏小猫是个见不得弱者拒绝的人,索性把后路都堵死了:“我只剩下了手里这个,我没吃多少,还是干净的,你再介意就太过分了啊。”

    “一点点,还好,能回来就代表没事。”

    话还没说完,地下仓库里就传来了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由远及近,轻微、尖利、又持续。

    他低声开口:“我叫唐劲。”

    苏小猫捡起一旁的背包,走到斜对面的角落里,往地上一坐,和他坐成了一条对角线。倒不是她小人之心,她明白,这种来历不明还有本事被人追至死地的男人,跟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帮一把,是道义,帮过之后,还是各走各的路为好。

    他的醉翁之意就此开始,“你呢?”

    这种时候了,她还能想起毛主席语录,觉悟真高。

    “公司的广告商答谢会,几位公司高层都会到场。”

    苏小猫不是那种“见义勇为、两肋插刀”的人,她略带坎坷的身世给了她最好的历练。在福利院这个地方,她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事。她知道成年人分很多种,有坚持做慈善、收养孤儿的好人,也有借慈善之名行获利之事的恶人。而成年人中还有一种男人,就更复杂了,比如眼前这一个。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容易判断的男人。

    那个声音重又响起:“谢谢你,为我处理伤口。”

    苏小猫关闭了手电筒,蹲在地上不吭声。

    原来,温柔是这个样子的。

    “……”

    她没有打手电筒,在黑暗中屏息歇了一阵。得益于过去在福利院频繁被罚的经历,苏小猫对黑暗并不陌生,她甚至总结出了一套生存理论,知道如何尽快适应黑暗,如何调整呼吸,如何在视觉有限的情况下保持出色的听觉和嗅觉。苏小猫闭眼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她已和这黑暗打成了很好的交道。双眼适应了环境,她能看清一些状况了。

    傅衡甚至没有见过她哭。

    苏小猫自己倒是不介意,她是个坐不住的人,天生不适合干办公室白领这种活,只要能天天野在外面东跑西跑,无论跑什么她都能跑出一朵花来。就这样,苏小猫默默无闻干了一年后,暗地里憋了个大招,跟踪某位明星跟了半年,竟然跟出了一宗上市公司内幕交易。稿子一出来,轰动一时,一并惊动了监管层。苏小猫顶着巨大的压力将事实呈现,无数次收到明星粉丝和上市公司公关部门或明或暗的人身威胁,直到当局轰轰烈烈地一查,证据确凿,这才解了苏小猫的困境,也将苏小猫之名一夜天下知。

    近三年,《华夏周刊》最大的广告商,皆被宋家一门包揽。丁延这才想起,苏小猫刚刚好,进公司的日子也是三年。

    这以后,苏小猫惹事的频率急速下降,看书的数量剧烈上升。老猫的土丘旁长出了些许小树苗,她常常躺在那里,手里拿一本书,一看就是一整天,看久了就把书朝脸上一盖,以天为幕,一顿好睡。

    不理庙堂,不理江湖。

    “……”

    苏小猫是真饿了,这会儿也不跟他废话了,她人都来了不能白来这一趟。五星级的宴会自助餐非常不错,她这人对食物的要求不高,碰上了这一顿就像是老鼠掉进了米仓,宋彦庭夹给她的她照单全收,嘴里也不闲着,典型的小市民心态,“给我挑贵的,好不好吃无所谓,关键是要吃回本。”

    苏小猫眼皮抬了抬,装作没听到。

    她转了一圈,准备坐下休息时,忽然顿住了动作。

    “什么已婚人士。和不知哪里来的陌生男人认识半年就结婚了,你这婚结得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停了停,蹲下身,终于打开了手电筒,朝他照过去。

    下一秒,苏小猫却听到了一句低哑的道歉:“刚才很抱歉,我有没有伤到你?”

    “贺四爷,不好惹。你能全身而退,我是不大信的。”

    两人对视,都挺无语。本来就凶多吉少了,这下还加速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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