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女孩子受的伤，死不了

手下逃出去的可能性估计是不大了。

    她有心事了。

    男人一般不都会说“你这样的我就很喜欢”这样子的经典把妹语句吗？他没按套路走，她一时半会儿都接不下去了。

    “苏小姐。”

    他够高，低头看她，“你会吗？”

    “啊？”

    他应该是很痛的，脸色都比方才灰白了几分。

    苏小猫正绘声绘色地描绘着今晚各路好汉与宋彦庭攀交情的壮观场面，唐劲忽然出声，问了句：“今晚的酒宴，是宋董邀请你去的？”

    邵其轩是多年好友，又是唐家的私人医生，他说的话，唐劲信。想起昨晚遇见的人，他不禁莞尔。

    “连你都说了，丁总声名赫赫。要知道这些事，不难。”

    唐劲看了她一下，很快地回应她：“我喜欢能干的老婆。”

    苏小猫来回看了两遍眼前的人，忽然明白他方才说的“我正好要回去了”恐怕不是正好，而是他的临时起意。

    他更像是一个温柔的阴谋，要她臣服。

    他喜欢的就是这样子的苏小猫，一个很狡猾的女孩子，刁钻又认真，无论做什么，都能将之做到最好，做到最热情，做到世界因她而花开起。

    唐劲扶住她肩膀的手暗自用力，将她清瘦的左肩裹于掌中。他希望她不要冲动，不要为了对手小小的伎俩，就失了理智。

    一辆黑色幻影，停在楼下多时。唐劲手里的烟徐徐燃着，视线始终不曾从她的窗口抽离。他跟了她一个月，不得不佩服她身为记者的本能与直觉。他是从唐家出来的，要跟一个人，易如反掌，但即便如此，竟还是被她发现了。他看得出来，她在尽力找他，他升起些玩味，这么好的直觉，做记者真是可惜了，如果做警察或是别的，比如加入唐家，她势必会一夜成名。想到这里，唐劲有些珍惜，真好，一个有灵性的女孩子，在尚未入世太深的时候，被他遇见了。

    “那个名字，我骗过的也不止你一个……”

    “……”

    这是这座城市著名的夜店。高层建筑，全透明玻璃墙。外面，世界安静；里面，酒、音乐、人，纸醉金迷。一个作乐的好去处，却成了她的不详之地，她有些郁闷，觉得自己也许天生没有玩乐的命。

    那是他故意留下的地址，而她真的找来了。他好喜欢这一种感觉，他好喜欢她慢慢来到他身边。

    她有些尴尬，干巴巴地继续尝试解释：“那一晚，我也不是存心要救你，换了别人，恐怕我也会救一次。还有我这个人，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好……”

    唐劲？唐进？还是唐竞？

    唐劲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一只骄傲的小公鸡，看得唐劲忍不住一笑，“知道，丁延丁总，《华夏周刊》一把手之一，董事会欠他一个席位。”

    一个略显本性的唐劲。

    她靠近他，带着点狡黠：“那你又喜欢，什么样的老婆呀？”

    邵其轩话里的责怪，唐劲听得懂，他没有生气。事实上，这个男人很少生气，言简意赅地给了两个字：“意外。”

    她喉咙一紧，有私情起了。

    苏小猫连续一个月神经过敏。

    “我在意的是，”她对他盈盈一笑：“你既然查过，就该知道我和他什么故事都是没有的，你还在意什么呢？”

    副总经理上前，向总经理耳语了几声，对方看起来很意外，对苏小猫说了句“苏小姐，您稍等”，不一会儿就给她拿来了一台包装精美、最新款高端配置的单反相机。店经理笑容可掬道：“唐劲先生送您的，钱已经付过了，您拿走就可以。”

    宋彦庭几乎是下一秒就看见了苏小猫脸上的表情。

    苏小猫收回目光，回房间后掏出《毛泽东选集》，大声朗读：“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中气十足地念了三遍，这才把心魔压了下去。放下书，苏小猫呼出一口气，关了客厅的灯进房。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奇妙。从小很少有人制得住她，工作了之后也只有一个丁延稍微能制得住她一点，但丁延也只能在工作上压着她，生活上的事丁延的手是伸不了那么长的，所以这些年苏小猫都野惯了，就像一个小波西米亚，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不知何故，她看见唐劲总是愉快的。苏小猫跳下栏杆旁的小台阶，连蹦带跳地去到了唐劲身边，一米六的身高需要仰头才能跟一米八五的唐劲对话。苏小猫仰起头，眼里都是星光，“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呀？”

    干巴巴地开口说了一句，苏小猫就住了嘴。她明明是想安慰他的，她给陌生人的都是“苏洲”这个假名，但话说一半陡然发觉这安慰一点都安慰不到人，她不仅不爱他她还把他当成了和别人一样的陌生人，唐劲听了恐怕都会想打她……

    苏小猫倾向他，献宝似地，贡献一个秘密，“那你知道，丁总的夫人吗？”

    唐劲送礼物送得很有技巧，不挑最贵的，挑最有用的，时机也选得很精准，让苏小猫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这是一种动了感情的软弱，寻求解脱又谁都救不了的沉沦。欲望太盛了，她太美好了，其他男人太多了，他被自己的欲念困住了。

    “呵，我对她，不能不小心。”

    他的左手忽然放开她的肩膀，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游移，探入她的腿间停下动作，手指摩挲，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引起一阵颤栗。

    苏小猫一愣，迅速回头。

    苏小猫一眼就瞅见了眼前这块手帕右下角的花型logo，奢侈品的身份昭然若揭。这是一个很精致的男人，带着深藏不露的张力。她被他吸引而不自知，“今晚公司在这里有一场广告商的答谢酒宴，我过来露个脸，为公司拉拉客户。”

    她这样子一看就是没经验，唐劲却不一样。

    苏小猫放下水杯，再次走进卧室的时候，带了点匪气。

    这人，也是神经了。

    苏小猫垮下脸。

    苏小猫进浴室洗澡前，听见唐劲的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她与他已是彼此为彼此见血的关系，仿佛这就是她第一个男人了。

    两个人像是有默契，谁也没有说话，彼此沉默着，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苏小猫专心地为他处理好了伤口，她的手法很好，令他的痛感都少了很多。她又在医药箱里找了下，拿来了消炎药，端来清水给他喂了下去。忙完了这些事，她去客厅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仰头一饮而尽。冰冷直灌胃里，她需要一点刺|激，来让自己清醒。她知道，她将要做一件没有把握的事。

    他无意再提，他的心里有了人，“正好，你帮我查一个人。”

    苏小猫抓了抓头，有些烦躁，无法解释心里“似乎被人盯上了”的阴郁感觉。

    他念了一声，又在心里多念了一遍。

    三个字的解释，分量却不小。

    邵其轩叹气，他为他担心。

    “是我已经当真了，她没有当真。”

    “苏小猫……”

    可是偏偏，这样一个人，遇见了苏小猫。她落入他掌中，随他起舞，不知等待她的会是何种旋转，离心力将她迷惑，也使她有失控掉落悬崖的危险。

    她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一张油腻腻的脸不客气地蹭蹭他的西服，“我当然是搭你的车回去啦！”

    苏小猫临场救急的水平一流，出来跑江湖靠的就是这点本钱。眼珠转了转，四下一望，看见旁边就有一家单反相机店，苏小猫二话不说，对小林吩咐道：“我去找相机，你守着，踩好点占好位置！”，一溜烟就跑了。

    那个“……”里省略的形容词是什么？总之，应该是个贬义词，大概就是“贪生怕死”之类的近义词吧。

    “没有特别想要查你，”唐劲笑容清浅，不疾不徐：“宋董每年都把广告阵势打得那么大，明眼人稍微算一算，就能算出一个大概了。”

    那一把温柔的声音又回来了，他扶起她，“你有没有怎么样？”

    “……”

    “人啊，在身体和意志双重脆弱的情况下，会特别容易被感情左右，以为那就是喜欢了，”邵其轩站在医生的角度，泼他冷水想让他清醒：“你要追女孩子，当然没有问题，追不追得上，你损失也不大。但人家女孩子就不一样了，唐家出来的，手段都了得，你这么一追，你不当真，女孩子会当真的。”

    “嘿嘿。”

    “对，我查过他，”他看着她，动作暧昧，目光清冷：“你在意吗？”

    “没有，”他声音低回，存心地，要用嗓音诱惑她：“你是第一个，以后也不会有了。”

    身后一双手，忽然环住了她的肩。一个用力，她倒退一步，落入一个怀抱。

    曹槽没有伸手阻拦。看着他的背影，暗自权衡。

    苏小猫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巴。她很少有反驳不了的时候，可是不晓得为什么，每每和他遇见，她一张巧嘴总说不出太多的话来。有时她会怀疑，她是否已被这一把声音诱惑住，有时甚至，她无端端地会为他担忧起来，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君子，君子都是先落难后成功的，但大多数君子都是落难之后就失败的，她不希望他会这样，她不能想象这一把好嗓音落难时的呜咽。

    苏小猫正在替他包扎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眼。

    唐劲拿起随身携带的白手帕，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吃什么了？这么油腻。”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你在这儿，我总不放心。”曹老板声音幽幽，视她如草芥，转身对助理吩咐道：“这栋楼，二十层的位置，有一块玻璃墙松了，你送苏小姐下去，擦一擦玻璃。小心了，别让她掉下去；当然了，若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了出去，就只能打电话叫救护车处理了。”

    曹老板一句“不可！”尚未来得及喊出口，这一刀已经落了下去。刀风冰冷，唐劲不陌生。他将苏小猫往怀里一护，抬起右手替她一挡。匕首落下，唐劲右臂一道口子绽开，鲜红血迹淌下来，这一晚终究是见了血。

    唐劲看着她，很有些痛心，“那一晚你还对我说，毛主席说，要给犯错误的年轻小同志多一点的机会。你懂毛主席的这句话，怎么就没记住毛主席的另外一句话呢？毛主席还说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苏小猫，你连问都不问，都对我定了罪，你这是非常恶劣的本本主义啊。”

    他忽然出声截住她，声音清冷。

    唐劲下车，靠站在车门口，低头吸了一口烟，在夜风中仰视这栋公寓的二十楼。就是那里，她在。他忍不住去想她现在在干什么，这么晚了，普通人该是睡觉了，可是如果是她，那就不一定了，说不定在搞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那一个机灵又不好惹的苏小猫，回来了。

    唐劲没有去医院。

    这一晚，唐劲回到公寓已是晚上十点。

    苏小猫却一笑。

    苏小猫咧开嘴。

    “我不要跟你比输赢。”

    唐劲正吃完药，靠在床头休息，见她进来，刚要说什么，就被她的动作打断了。

    邵其轩瞪着他，“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

    有一点无赖，有一点横。她不打算否认，反而顺水推舟，点点头承认，“曹老板，羡慕呀？出来做事，不给自己找点帮手，您这好地方，我也不敢来啊。”

    能进这里的只有一个人，苏小猫唇角一翘，她知道，他会来。

    “……”

    有了第一次，就有后面的无数次。

    两个人齐齐站住，苏小猫转头，莫名其妙，“干嘛呀？”半夜三更不要喊她大名好不好。

    “没关系，唐家不止只有我一个人。”他摸了摸左臂的伤口，跟过去告别时，隐隐作痛：“唐家不适合我，迟早是要走的。”

    唐劲顿时就笑了。

    一个有心事的唐劲。

    苏小猫唇角一翘。

    “苏小猫，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非常怒其不争的语气。

    “小猫你发什么呆啊！赶紧来啊！同行火力太猛，我一个人占位占不住了！”

    她不会知道，灯灭的一瞬间，楼下一个人，点燃了手里的烟。

    店经理仍是摇头，说不行，不行。

    “……”

    “唐劲！”

    苏小猫猛地倒退一步，与他紧紧贴合，喉间一声轻喘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她回头看他，脸色通红，一个带着水光的眼神给他，什么都没有说，又什么都说了。

    “……”

    “这个还真不清楚，听说他至今未婚。”

    苏小猫今晚被抓得不冤，她调查一宗新闻事件的主角，调查进了不该进的地方，此刻这儿的老板正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对她讲道理：“苏小姐，你查你的，本来我是不该管的；但你查的是我这里的VIP客户，你搅了人家的好兴致，人家投诉起我来了，说我疏于管理，把场子都开坏了。我是个生意人，底下那么多兄弟靠我这儿养着，客户有意见，我赚不到钱，兄弟们都不干了。苏小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天她和摄影组搭档小林外出采访，小林人不错，就是做事不行，空有一腔热情，能力赶不上野心。一个没拿稳，把相机摔得稀巴烂。苏小猫当场就无语了，传统媒体跑现场注重的就是一个质量问题，没有相机还了得。

    他缓缓开口：“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有些突兀了。我明白，你在那一晚，并不愿亲近我，所以最后连留给我的名字都是假的。”

    唐劲视线一扫，看见她背后衣领下的肩膀红痕，开了口：“曹老板，你的人这么做，力道有些大了啊。”

    苏小猫挠了挠头，尴尴尬尬的。

    唐劲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了那个占据他想念的身影。

    “唐家的事，我有分寸，不说了。”

    唐劲含笑点头，“好。”

    哪个都想不起来是谁……

    苏小猫挥挥手，“我没啥。”就闭嘴没话了。

    “苏小猫。”

    扔下几位目瞪口呆的西服同志，唐劲上车，关上了车门。

    手机振动，他接起。

    唐劲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撇撇嘴的样子，他笑意加深，不紧不慢加了一句：“我说的‘能干’，不是字典里的那个意思，是字面上的意思。”

    苏小猫撇撇嘴：“你也太喜欢挑战高难度了，竟然喜欢女强人。”她胸无大志，只想当一条咸鱼怎么办。

    一分钟后，苏小猫已经趴在了旗舰店的专柜前。

    这一刻，苏小猫绝对不会想到，后半夜，她睡着以后，唐劲独自去了书房，打了一个电话。

    苏小猫被他这样紧迫盯人盯得压力太大了，气势上就弱了一截，“唐劲，你知道，像我这样的小人物，过日子但求一个平安，不想惹太复杂的人，也不想惹道上的一些事……”

    苏小猫戳戳他的手，“你连衣服都不脱，我什么都没穿，气势上就输了。”

    情意开场，故事不完，她放不下他了。

    “星辰一品”，这一栋位于市中心的复式公寓是本城的标志性建筑，就价格而言在几年前就已是天价，颇有意思的是，似乎也无人对此有异议。这个世界的规则昭然若揭，一些人需要身份的象征，一些人需要精致的生活，一些人需要有仰望的具体形状，“星辰一品”就是满足所有人的存在。

    “……”

    唐劲收回手，满意了，俯下身咬了一口她的耳垂，“这才是你害羞的样子，我喜欢。”

    唐劲莞尔，他已是能给她心事的人了，这一刀，他替她挡得值。

    “……”

    苏小猫自惭形秽得简直想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哎，你别用力，你手刚受了伤……”

    一宗灭口的谋杀，就此成型。

    “我叫唐劲，”他的声音重又变得温柔，拥紧她，在她敏感的耳边低声讲：“我这里有一份感情，需要你和我合作完成。我负责将它拿出来，你负责收下它。苏小姐，意下如何？”

    宋彦庭看了她一会儿，赌气似地转身不去看她了，背朝着她挥手赶她走，“走走走，我不想跟你说了！”

    这货翘着二郎腿。跑车空间有限，影响她这两条腿耍帅的发挥，苏小猫意思意思地翘了翘，向他抬抬下巴，“我以前，干的可是娱乐记者……”

    “……”

    “功德？”曹老板笑笑：“我信这个的话，就没法干这一行了。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人到了一定年纪，一定地位，谁说得清这个？圣人也糊涂。”

    她“嗯”了一声，少见的乖巧。

    “嗯？”

    曹槽像是没料到她这反应，一时吃了个闷亏，没说话。

    交代完，觉得自己这境界真的很可以，是个大好人，苏小猫心情愉悦地抱着唐劲的手臂一路腻歪地进了贵宾电梯。

    在她需要的时候，托人一送，她顺手一用，久而久之，几乎将他视为了理所当然。苏小猫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与这个男人不曾再见过，却已让他深入了她的生活，习惯了他的存在。

    那个叫“唐劲”的男人好似没有历史，当下见了他，不知他是谁。宋彦庭明白，这世上有一种人，是不能惹的，那就是在信息社会还可以隐去面貌、让人无从查出痕迹的人。

    跟了他很多年的尹皓书在电话那头问他：“您要的宋彦庭先生的资料已经发送至您邮箱了。至于宋氏，您需要查吗？”

    男人伸手，解开她绑起的头发，散下来。之前她为了调查，剪短了头发，如今发梢只垂到肩膀，他的手从她的发间穿过，用一把低回好嗓音诱惑她，“小猫，把头发留长，像我刚见你的那一晚那样。”

    曹老板是个生意人，追求效率几乎已经成了职业本能，大手一挥一句“处理她”已经到了嘴边，动作却忽然停了半拍，挥起来的手晾在半空顿了下，话也重新咽了回去。曹老板一个眼神，苏小猫肩上的两道力量撤了下去，曹老板脸上的笑容重新又回来了，“唐劲啊。”

    苏小猫一愣，像是没想到这人会坦白成这样，整个猫都呆住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老大，你看上我哪点，为了我宝贵的小命着想，我改还不行吗。

    “这不是害羞，这是比输赢。”

    苏小猫收到的第一件礼物，是一台单反相机。

    她背靠着这一个胸膛，肌肤触到他的衬衫。他衣衫整齐，淋了一身湿。

    苏小猫压低声音，继续告诉他：“丁夫人出身名门，家族经营传媒事业，但可惜，后来遭遇资本弹劾，败落了。丁夫人没有遵从家族意愿商业联姻，和丁总结婚了，后来目睹家族灭亡，内疚不已，最终郁郁而终。”

    唐劲没理他，把话说得很死：“今天我没心情，想不了这事。”

    唐劲看了她很久。

    苏小猫把胸脯拍得咚咚响：“我们堂堂《华夏周刊》，用坏了你还怕我们跑了不成？我以人格担保！”

    她现在有些被动，不知为什么，这个男人三言两语，总能让她处于被动的地位。救人一命本是好事，但苏小猫并不想太多人知道她对他在那一晚的情意，她到底还是个惜命的人，怎么也不想和唐劲这种人混淆不清。但这人似乎是铁了心要跟她不清不楚，嘴里几句话出来，脸上就差没刻字“我俩是一伙的”。

    曹老板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起来很爽朗，一听就是熟人了，“哪里，举手之劳而已。之前你说，必要的时候当着她的面对你动手也可以，我还担心会弄巧成拙。伤了你，我怎么向唐家交代。看起来，你说得对，不这样做，她根本不信任你。”

    唐劲拭去她唇角的痕迹，声音悠悠，“有宋董在，《华夏周刊》的广告收入不成问题。”

    她难得地正色，“你不能让一个记者三番四次对你做医生该做的事。”

    事实上，苏小猫虽然外表看着很放飞，内心还是很纯情的一个猫。对男女感情之事丝毫没有经验，可以说在两性问题上是白纸一张。她这家伙的心思都在努力工作、努力揭露社会黑暗、努力保家卫国这种大主题、大概念上，对“他是不是喜欢我？”这种问题根本毫无探究的兴趣，要不是这回唐劲做得太用力，令她感受到了压力不得不面对，苏小猫本打算是对他冷处理不理他的。

    手下却有人会错了意，抽出匕首，从背后往苏小猫的肩上刺了过去。

    宋彦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急促、不安，“苏小猫！”

    苏小猫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收了第一件礼物。

    这是她第一次、正面地，与他对视。这个男人好看成这样子，令她有些措手不及。那一晚，夜深了灯灭了伤重了她走了，都没有好好看他一眼，只记住了那一把温柔好嗓音，念一念名字就能让人忘不了戒不掉躲不开爱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