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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浮香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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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热的气息混着话语含糊起来。

    紧拥着归晚,他莫名地满足,抚慰了心中始终盘旋不去的不安。想起那日,从归晚口中吐出的“帝王燕”像根刺哽在他的心中。从幼时就不曾信过“世事由命”,但事关归晚,他也患得患失起来。

    压根没把德宇的话听进耳里似的,郑锍头也不回地问:“你说这隐月殿是不是太空旷了些?”

    闻言,小太监马上应声,一溜烟地跑了,竟比来时更快了几分。

    “我问你什么时候传命给羽林军的?”厉声截断他的话,林瑞恩显出不耐烦和一点克制不住的恼怒。

    “夫君难道没有想过……”归晚倚在他衣襟前,“辞官不做,闲云野鹤地过每一天吗?”

    倏然转眸,却什么都没看到,归晚静然不动,轻声含糊地应了一声。

    ……

    终于开口了,她开始在乎了吗?想到这个,楼澈由衷感到一阵踏实和安心,想起两年之前,他与她初识,成婚,她是何等的洒脱和恣意,几乎让他以为她是错落凡俗的仙女。多少次的疑惑和惊奇,他慢慢地不着痕迹地观察她,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之时,他开始把重心挪到她身上,知道她最爱吃什么,喜欢什么饰物,平时做什么,一点一滴,渗透了他的心,他把她最爱的一样样捧到她的面前,原本带着补偿的心理,后来竟变了质……

    冰冷的眸子看着他,林瑞恩握紧手中之剑,唇抿成线,瞳中寒色越来越沉,复杂地转了又转,良久渐渐淡然,把鞘中之剑抽出,剑光刺眼,他复又合上,所有的表情都隐去,剩下只有漠然,“既然如此,就遵命行事吧。”

    看着他接近,她眨了眨眼,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迷失在他看似温柔又霸道的求索里,呼吸渐渐变得虚弱,淡薄的空气都被他夺走了,轻闭眼,却感到他喘息相闻的旖旎,同时伴着甜美的折磨,终于在她快要调控不了呼吸之时,他轻放开她,唇舌舔舐着她的红唇,若即若离地在她唇鼻间厮磨,半着迷半享受着。

    “嗯?”

    “将军,”文士站在月牙门旁,看着院中舞剑的男子,“刚才已经传令下去了,不需多时,北面的羽林军就能抵达京城,再加上原本就负责京城警备的禁军,皇上可再无后顾之忧。”

    “知道了。”看出缘由,归晚轻轻摆手,示意婢女退下,接过她手中之盘,只手推开书房虚掩的门,缓漾起笑,启唇正欲唤,一室的静谧笼罩而来。

    如醉……

    归晚愣了半晌,耳边的声音是平静的,像说着一件不关己的事,为何她听着会心疼呢?原以为他是贵公子出身,直到此刻,才知道错之远矣,十年之期被他一句带过,她不敢想象一个孩童无依无靠地在钩心斗角的太子府如何生活。十年,逆境中挣扎,又一个十年,在宦海中沉浮,两个十年,换来今日之权势,那样的不甘,那样的不舍。

    笑稍淡,楼澈半眯起眼,手上加大力,紧搂怀中人,“如果你真喜欢,以后空闲之时我陪你去游玩。”

    “夫君。”靠在他的胸前,她把脸埋进他的怀中,撒娇般的呢声道。

    月色独好,星光黯淡。

    楼澈并不接话,手势依然温柔,空气却像沉寂了一般,不温不冷。归晚暗叹,话音一转,悠淡道:“夫君可知,成婚近两年多来,我最恨什么?”

    回府后的三日内,一日与楼盛彻夜未眠,后两日又与南郡王、端王议事,平日只见他春风含笑,哪知春风之下,是如剪般的伤人。她常感叹,楼澈与自己是同一类人,外在无懈可击、八面玲珑。如今才知道,对她而言,这也许是本性;但是对他,是生存的本能。

    如梦……

    “将军,”叫住林瑞恩大步离开的身形,文士似已有薄怒,“将军可知何为公,何为私?”

    深夜,相府。

    “将军如果因为一点私情而放弃大义,必为后人所不耻,迷恋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头来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而已,还望将军及时悬崖勒马。”

    耳上温热,浅浅的痛感传来,楼澈定定瞅着她的嗔态,似笑非笑,“如果真是如此惩戒,倒也不错。”话音未落,归晚手上就加大了力,楼澈轻声哀呼,惹来她阵阵笑声。

    “皇上……印……印妃娘娘……产下龙子……”边跑边喊着这一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小太监一路疾奔至皇上和德宇的面前,刚停下脚,他抬起头,看着皇上温文儒雅地含着淡笑,却不见任何特别的欢愉,过耳的似乎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小太监咽咽口水,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好消息再说一遍,拿眼瞅向当红的总管德宇,谁知他也心不在焉,思索着什么。

    他不能选,也不想选,这是他的路,在这官场上呼风唤雨,手握天下大势,做天下第一臣。

    帝王燕和疯妇的预言,似乎隐隐昭示着什么……

    林瑞恩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孤立于院中。

    小太监马上跪地,连称皇上英明、吉瑞之兆、天佑我朝等等,郑锍始终挂着淡笑,不予置评,德宇静静站在一旁,百味杂陈,心绪幽幽。

    国家、朝廷,一笑泯之,是非曲直,恩怨情仇,统统抛之脑后。平淡处世,恣意哂然。

    “命……”嘲讽似的低笑,看着归晚沉睡的容颜,他俯首吻上她的唇,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浅尝即止,“不行的……你是我的妻,即使那是你的命,我也会毁了它的。”

    “归晚……”这声唤不似平日,是吹皱一池春|水的柔风,吹进心里都带着三分醉人的语调,有些含糊的声音似透着满足感,盘绕着如许缠绵。

    郑锍随意地一摆手,“全部下去。”看都不看伏地的宫人,径自向宫内走去。来到正殿的门口,抬起头,望着牌匾上端丽秀气的“隐月”二字,状似沉吟,敛眉不语。

    心中莫名地多了一丝不安,归晚深望进楼澈的眼中,“夫君,那一日,萤妃娘娘抽的是什么签?”

    眉一挑,楼澈回想了一下,说道:“帝王燕。”

    被他冷眸掠过,德宇忙低下头,不敢答话,任由他徘徊在隐月殿外,还不时发出奇怪的疑问,却又是自问自答居多。

    老管家尽忠职守地等在房外,看到楼澈出来,忙上前,正想开口,却被楼澈眸中锐色喝住,直到两人走远至院中,楼澈才示意他开口。

    “什么时候传的令?”冷漠的语调,一字一句没有温度似的从林瑞恩嘴中吐出。

    “唔……”嘤咛出声,归晚迷蒙地睁开紧阖的眼帘,醉色依然的眸中流露些无奈,伸出玉臂,拉住楼澈不甚安分的手,转过身,靠在他胸前,低低道:“夫君……”

    揽住归晚的肩,看她双眼流溢出复杂的神色,楼澈尔雅一笑,抬手抚住她的颈,温柔地触及她如樱的唇瓣,时淡时清的香扰着他的意志,唇唇相触的一刹那,如电流似的酥麻,又如甘醇似的诱人,着魔了,唇齿间的交缠让他醉倒在她柔润芳泽中,深入其中,意犹未尽。

    剧震,德宇望向皇上,“月”与“栎”,希望不是他多心才好,为何在听到这个名字之时,他心一跳,立刻联想到曾经被软禁在此的那个女子。

    楼澈一个摆手止住他的后话,唇边笑意更深,看来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皇上忍不住要动手了……心中涌起丝丝战栗的兴奋感,他抬首望天。

    “归晚?”感到怀中人的不安,楼澈心疼地抱紧她,缓抚她的背,“怎么了?”

    为什么?脑中蓦然飞过一张芙蓉面,是因为她吧,那个如月清华的楼夫人?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将军的异常行为。现在京中的形势极为明了,皇上之政与楼相、端王、南郡王联合之势各执一派,朝中各级官员都表明了立场,两方僵持不下;皇上借龙子降世为由调兵上京,无非想解目前之僵局,逼退楼相等人,而后一层的深意,又多多少少牵涉到那个女人。

    “……第一次见到姚萤是在太子府中,当时我刚中状元……”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将过去对着归晚坦诚告之,内心竟然有种解脱之感。她是他的妻啊,本该与他分享一切的人,就在叙述过去的同时,他突然有种冲动,想问她,结发之妻,可能携手共老?

    敛笑皱眉,楼澈表情窒了窒,从话中猜出归晚的意图,心中极不舒服,犀眸一沉,闭嘴不答。

    他要诱她一起沉沦……

    “梦见你了。”

    “端王和南郡王刚才来的,我说相爷已经安歇了,他们非说有急事,所以……”

    微微地惊讶了一下,归晚放松下来,仍然亲密无间地依靠在楼澈的怀中,状似打趣地道:“夫君,那一日,你可知我在鸿福寺抽中了什么签?”感到楼澈没有一丝异色,暗感于他的平静,伸手握上他的手,触手有些凉意的湿。她似苦似甜地淡笑,这个男人啊,到底还是有些紧张的,是因为已经猜到了吗?

    心越来越疼,归晚蹙起眉,酸涩涌上身,沉吟片刻,开口轻问,音调都有些颤抖:“那萤妃呢?”这本是扎在心头的一根软刺,她极力地忽视着,但又不时被刺痛。从没有这么迷茫过,那个无论任何方面都与她不相伯仲的女子,让她生平第一次无措地面对着。今日竟再也忍不住,想要问个究竟。她的心,乱了吗?

    甜甜的语气带着撒娇的成分,楼澈的心醺醺然,抚过她的发,看她半闭着眼,知道她累了。如此激|情的夜,她噬人心魂的嫣魅让他一再沉沦,直到此刻,也知道她不能再经云雨,他吟笑一声,把她搂入怀中,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伴她入眠。

    来了?唇角勾起算计的笑,楼澈小心翼翼地把怀中人搂起,轻轻抽开手,温柔地为她盖上薄被,顺手理了理她散落的发,方才起身下床。一边穿戴,一边留恋不已地看着床上纤弱的娇躯,许久才轻声打开门,缓步踱出门外。

    轻震于心,楼澈低头,脸颊相贴,温软细腻的触感传来,耳鬓厮磨的亲昵,又是另一种风情的迷醉,“是什么?”

    他费尽心机,诱惑她爱上他,给她世上最好的,让她习惯他的爱,无法摆脱。

    发现自己爱上她,而她,却还在犹豫,甚至排斥,他是多么惶惶不安。所以他讨好她,宠爱她,爱护如同瑰宝。

    文士一怔,随即记起是刚才汇报的事项,拿眼瞅着林瑞恩,似乎感到他很愤怒,那种压抑着的激烈情绪借着剑气荡出来。

    漫不经心地回头瞥了一眼年纪尚轻的宦官,郑锍逸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一脚踏进景仪宫。宫中正有几个宫女太监懒悠悠地打扫庭院,看到来人,讶意之下,忙跪地磕头,不敢稍有懈怠。

    轻轻一个翻身,衣衫滑落,欺霜赛雪的肌肤在魅夜下透着玉泽般的光华,映入楼澈眼中,自是一番难以抵抗的诱惑。覆身而上,吻在其背上,手探入薄衫中,抚弄她玲珑有度的娇躯。

    “将军,皇命不可违,属下也是遵命行事。”

    闻言,归晚浅笑如风,主动偎上身,就在与楼澈唇接之时,她轻偏首,在他唇边擦过,呼吸胶着,带着情诱的暗魅,偏又不让他真正触碰,笑靥盈盈,促道:“夫君还不答我?”

    归晚放低了脚步声,慢慢走到书桌前,楼澈果然睡着了,俊逸雅贵,如玉的容色里蕴着清淡,她轻放下手中之盘,顺手拿起白玉镇纸,压住纸页,弹去卷上微尘。眸光一转,乜到他在梦中还锁着的眉宇,暗暗慨然。她拂上他的面,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眉间,为他抹平这显露于外的一丝忧色。

    几乎要惊呼出声,归晚抑住疾跳的心,饶是如此,她的面色也乍然一变,冷汗涔涔。

    月朗星稀,夜凉如水。

    芙蓉帐内,春光无限,时有浅浅低喘,时有绵绵爱语,若隐若现,忽明忽暗,旖旎之色|诱得月色也黯然三分,沉在黑暗间。

    眉一皱,心想不宜让皇上在此处多留,刚拿出了当前的大事来提,可郑锍还是不痛不痒的模样,德宇无计可施,心急如焚。他曾见过皇上阴冷的一面,深深心悸,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唯一的长处就是“观人”,虽然并不十分明显,但是他感觉到这至尊似乎对楼夫人有着别样的情愫。心一狠,他正欲开口打断郑锍的遐思,一阵凌乱而快速的奔跑声闯进景仪宫来。

    他的一生,就伴着一个字——“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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