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谁在过生日

扬下巴，一脸的骄傲自豪我真棒：“跟我妈学的！还有，卖相不好是为了和味道好造成更大的反差，这样会让食用者有大吃一惊的体验，一般人是达不到我这种境界的，谢谢！”

    人总有控制不了自己意愿的时候，尤其在明知不可为的时候，就更愿意去为之。

    周易看着她迟疑又叹息的样子，挑挑眉。

    黎语蒖心里跳了一下。

    黎语蒖一边翻背包一边说：“我以为你刚才嘬手指那一口算是吃过蛋糕了。”

    周易笑：“生日回礼。”

    他半逼迫黎语蒖和自己一起吹蜡烛。黎语蒖开始不干，后来终于同意。可是当周易真的喊完“预备，吹！”之后，黎语蒖发现自己上当了——他没吹，只有她一个人在吹。

    黎语蒖拖着长声：“好——也谢谢你！”

    ……

    睁开眼，她看到周易在大口吞吃着她那碗面。

    黎语蒖礼貌而得体的告诉他：很遗憾，不认识。

    黎语蒖这样想着，叹了口气，把笔按到胸口，犹犹豫豫地，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

    于是他们边喝酒边聊天。

    周易跟着她一起呵呵地笑着。

    “我们的名字，据说都是我爸取的。萱，一种草，能使人忘记忧愁。蒖，也是一种草，不过我师父说，那是一种野生的草。所以你看，在我爸心里，我是野生的草，黎语萱却是忘忧草。”

    周易笑着看她：“好几个吧。”

    他们慢慢喝着酒，慢慢聊着天。从不知醉字怎么写的黎语蒖渐渐有了微醺的感觉。

    周易于是在小括号里填上了“21”这个数字。

    “今天出门前，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我其实心里特别高兴，以为他是在今天特意打来电话的，可是我想多了，他只是跟我寒暄了一下，但我最想听的那几个字，他从头到尾都没说！”黎语蒖喝了一大口酒。

    周易对她一笑，人又往前一探。黎语蒖下意识闭上眼睛。

    “因为她嫉妒你。”

    黎语蒖说：“我开了车。”

    黎语蒖翻白眼：“呵呵，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四岁还是五岁？忘记了。”

    “看我夸夸其谈的，给别人说的时候头头是道，可惜医者不能自医。”

    黎语蒖从包里翻出一管奶油递给周易：“我差点被你的懂得分享感动得落泪。”

    黎语蒖平复了一下情绪，一副不经心的样子答：“或许想独占父爱吧。”

    周易却自嘲地笑起来，长叹了一声。

    第二天黎语蒖下了课到店里去。她前脚刚到，闫静后脚就像个风火轮一样冲进来。她身后还跟着条壮硕的大尾巴唐尼。

    黎语蒖抓住机会使劲奚落他：“你好意思吗，顶着一脸胡子把自己填得跟我一边大！”

    周易把蜡烛点燃：“说实话作为一个九五后，我只是胡子茂密了一点，其实我经得住这个年龄考验！”

    周易拍了她的头一下，笑：这个故事是在告诉你，对别人好，其实就是对自己好。你对别人所做的，就是你对自己所做的。试着爱你父亲的家人，其实你是试着在爱你自己。你如果想被爱，就要先爱人。

    周易凑近过来，他的脸一下停在距离黎语蒖的脸不到一尺的距离。他眯着眼笑着看她，邪邪坏坏的样子。

    “如果你被人嫉妒，恰恰说明你做得好不够好。当你做得足够好足够成功，就会足够拉大你与大众的距离，那时你周围的人会视你为榜样而不是对手。” 周易娓娓道来，被酒润过的嗓子讲起话来声音低低沉沉，听得黎语蒖连呼吸都快忘了，“人们只会嫉妒同一水平的人，当你望尘莫及，他们对你只会崇拜。”

    原来是这样。

    当周易这样问，黎语蒖变得安静下来。

    黎语蒖不出声了。

    周易看着她，撇着嘴笑，那样子又痞又性感：“然而你不用怎么用功，就可以门门功课第一；然而你虽然门门功课第一，却偏能和一些小混混打成一片；然而你说你长得没她好看，可她好久都没变过样子了，你却一天比一天变得漂亮；”周易歇一口气，慢慢说了最后一句，“然而她喜欢的男生，却独独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的？”她问。

    黎语蒖歪头想了想，小点一下头：“还剩下一点点难过，就剩一点点了。”

    周易挑着眉笑：“丫头你的嘴真不是一般的硬，我看你就是做出一锅浆糊来也能把它吹成十全大补汤！”

    她久久地呆在那里，拼命地压制着想要奔涌到眼睛里的热流。

    盛面条的饭碗被夺走了……耳边又响起稀里呼噜的吃面声。

    这世上总有一种男人，什么也不说，只是去做，然后用行动默默地攻心略地，所攻之处，攻无不克。

    周易的眉眼舒缓开来，笑着指着黎语蒖：“从小不学好，真有你的！”

    黎语蒖：“大师兄原来你也很八卦！”

    黎语蒖迟疑了一下：“……比如扒了隔壁小男生的裤子，让他光腚子从河边哭着跑回家。”她说完无声的叹一口气。

    她说她会努力去敬爱黎志。可是没有必要爱那个家里的每一个人吧。

    黎语蒖有种感觉，周易接下来的话，会很有价值，她得认真去听。

    为什么呢？因为不出来的话，整天待在那个家里，看其他人每天和乐融融的样子，尤其以后可能会看到自己倾心的小伙伴也将融入进去——这些会时时提醒她，她就像一个外人一样。

    周易看着她，问：“你想听哪几个字？”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降生是那么的随意，因此他的父亲给她起了那么随意的一个名字。而她如她名字那样，应景地像野草一样顽强地生存着。如周易所说，她是怯懦的，她从来没想过，或者诚实地说，她从来没敢去想，其实她的降生对于黎志来说，是和黎语萱的降生具有同样的分量的。

    “几岁时的事啊？”他问得好像有点漫不经心，但眼底却亮得瘆人。

    酒精让人控制不住七情六欲的流窜，热流涌动着想要爬进她的眼眶，她拼命地把它们往下压。

    周易：“送你。”

    她洗锅的时候听到背后响起稀里呼噜的声音。洗好锅回头看，周易已经把大碗面条吃了个精光，正觊觎着她那一小碗，伸出去的筷子已经停在了离面条不到一寸的半空中。

    周易还是笑着：“反正我知道，其中有一个是宝盖下面加丁字的。”

    周易哈哈笑。

    黎语蒖煮好面条，盛到了一大一小两个碗里，端到饭桌上，告诉周易：“我先去把锅洗了，不然下顿饭做饭前你得先刮浆糊。”

    唐尼坚决摇头：“怎么会是昨天呢？那我三天前喝那顿酒见鬼去了？”

    他伸长胳膊从沙发上够来pad，输入关键字，拿给黎语蒖看。

    “我猜因为胆怯，你一定没有认真搜过自己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蒖，确实是野生的，不过并不是不堪的野草，它是瑞草的种子，是吉祥的仙草。”

    三口两口吃光，他把筷子一放：“小丫头，还真当我治不了你！”

    周易“嗤”的一声笑：“城里富人圈子就那么点人那么点事，墙又没有不透风的，有什么事能藏得住。”

    周易：“我对我感兴趣的事八卦一下，不行吗？”

    黎语蒖说：“不惹她的时候超级好，惹到她的底线她会把我屁股打烂！”

    黎语蒖说：听明白了，玉米想要成熟需要受精。

    黎语蒖接过笔，掂了掂，有点沉。

    黎语蒖想想，觉得也是。于是她问周易，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黎语蒖翻白眼：“我嘴硬不硬你拿棒子敲过怎么的？”

    “那个眼盲心盲的小男生吗？”

    她告诉周易，自己明天要给黎志打个电话，真诚地叫他一声爸爸，谢谢他对她的降生心怀期待。

    黎语蒖就这样和他说起她从来也不会和人提起的家事。

    黎语蒖从周易手里夺过酒瓶，给自己又倒了点酒。

    周易把酒杯塞到她手里：“找代驾。”

    进城前每年的今天，她有妈妈陪着。进城后每年的今天，她都很寂寞。到了今年的今天，她终于不再感到寂寞。原来她的降生并不随意，她在她父亲的眼里是带来吉祥的仙草。

    闫静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双手举起一个礼物，递给黎语蒖：“语蒖，抱歉我居然忘记了昨天是你的生日！今天上午商店一开门我就冲进去买了礼物了，抱歉抱歉！”

    黎语蒖笑喷。他还真敢给自己定位。

    黎语蒖已经被酒精染了面，脸颊绯红。她笑着说：“好吧，是我爸爸的家里。”她抿了口酒，“在那个家里，我是个外人。那家里的女主人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生理上我所谓的妹妹把我当做一个掠夺者，连管家母女也觉得我的存在占用了本应该属于她们的资源。”她顿一顿，平日里绝不会出现的落寞，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爬上了她的面颊。

    周易看着她，笑一笑，笑容里的意味让她有点看不分明。

    周易：“怎么样算惹到她？”

    黎语蒖看看闫静又看看唐尼，问他们：“吃了什么补药了，冲力这么大？”

    黎语蒖冲他笑：“秘密！”

    他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黎语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