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楼上突然传来爸爸的暴喝声:“姓展的,你想磨蹭到什么时候?还不滚上来见我!”
眼前这人,他瘦高的身材,斯文的样子,头发墨黑,皮肤白皙,眼神清亮,鼻梁挺直。带一副眼镜,嘴角隐着浅笑。穿雪白衬衫,笔直西裤。看着他,我脑子里只想到四个字:玉树临风!
扶他下车上楼,他脚下趔趄,身体摇晃,为了不令他摔倒,我拉过他一只手臂搭在肩膀上,扛着他,艰难地迈开步子。脑门渗出汗水。我却一点不觉得累,相反心里满满都是甜蜜。我现在肩扛手扶的人,是我所爱的人呢……我多希望我能够这样搀扶他,一生一世。
我转身走出舞池。他追上来,一下拉住我,将我拖回到他面前。
我给他们宽心:“我很正常,没有异样。和那种冲动易动情的人比较起来,我只喜欢稳扎稳打而已。另外我真的还很年轻,你们小时候早早就谈了恋爱,那才是真正的不太正常。所以拜托二位,放过你们的女儿,别再压着她相亲了!”
他松一口气,可紧跟着又把眉心皱得更紧:“可是,我该怎么跟你爸爸交代?”他抬头看了看我们家的阳台,“你爸爸从小就特别会打架,他拳头那么硬,如果知道我有这么大胆子,竟敢动他的女儿,你猜他会不会打散我这身老骨头?”
爸爸也很纳闷。他觉得二十几岁是天下所有女孩子最最怀春的美好时光,我没有道理像个清教徒一般,对待各色异性,心如止水,毫无涟漪。
到卫生间拧了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和手,烧开水晾到温,兑了蜂蜜让他喝下去解酒,又拿清水让他漱口。一切做好,放他躺正在枕头上。
竟然爱他爱到这样的地步,哪怕默默看着,也会觉得心疼,想着只能再看一会儿就要离开,眼泪就这样不停滚落下来。
松开手,指尖划过他掌心,我心头留下第一抹眷恋。
你一定不知道,我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想嫁给你。
我俯下身,极近极近地、贪婪不忍眨眼地、用力而专注地看着他。
我抱着他,忍不住掐他的背:“既然你今晚拒绝我陪你来,现在又为什么不肯让我去找大华哥?”
为了让他放心,我安慰他:“他真的看不上我的,非要他娶一个的话,我和你大华哥他一定宁可选你!”
妈妈轻轻笑:“是!很辛苦!但是这种辛苦,回忆起来,会很甜蜜!我女儿是不是恋爱了?”
我用力回抱住他,闷声痛哭,“可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我的叔叔!”
我睁开眼,看到他压在我身上,双目微眯,不知道是醉是醒。我重又闭上眼,心跳如鼓,全身麻痹。我像坠入梦中,云里雾里的漂浮游荡,希冀他继续,继续……
上楼前,我扯着他的袖子,告诉他:“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他问:“知道什么?”
“对不住了于老板,今晚有点多,再喝就要失态了!”我听到他说。
爸爸告诉我:“这是爸爸的朋友,快叫展叔叔!”
我仰头对站在阳台上的爸爸哀录:“爸爸……”
我晕了。迷蒙中听到他问:“那个大华哥是什么人?”
这几年中,他事业很得意,感情却正好相反。离了一次婚,分了数个女朋友,目前刚刚恢复单身。
大学毕业以后,爸妈问我想做什么,我告诉他们:“让我到展颜的公司上班吧,我想跟他学学卖画这方面的东西。”
一个人走在马路上,孤独无助的感觉像潮水一样袭来,浸漫过全身。
我不知不觉地流下眼泪。
第二天上班,我们谁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仿佛那一吻,不过个幻象,从来不曾真实存在。只是我发现,他再也不肯迎视我的眼神。真挫败!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形。
我看着那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闭上眼睛,叹息一声:“展颜,我早就知道的!”
展颜,他三十四岁。
我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另外一只交到他掌心。他握着我的手、揽着我的腰,晃动身体,带我起舞。我恨自已没有出息,我再也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青青!”他声音奇异地有些沙哑,“青青!”他把我拉近他,看着我,反复叫我的名字,“青青!我是你叔叔!对,我是你的叔叔!”不知道他究竟在说给我听,还是他自己。
我们相遇那一年,他二十七岁,风华正茂,魅力无边。
我摇头,更加用力。
最后我和爸爸妈妈达成一个协议。他们应允我,两年之内不再安排我相亲。可我也要答应他们,两年之后,一定要保证有个身边人。假如到那时,我依然小姑独处,他们就再不管我说什么了,哪怕我消极抵抗,也要拉着我每天相亲。
果然,无数相亲者都自动退却了。
我悄悄地,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手掌,对他抗议,“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再叫我小丫头!不要再像拍小孩子一样拍我的头顶!”
“嗨!”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回应他。我已经全然沉浸在吃惊与震撼之中,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和他握在一起。
我点头,用力地。
“唔,好,”我答应着,又挑一挑眉,“既然要公私分明,那我也要纠正你一件事情,从现在开始,你不应该再让我叫你展叔叔,你应该告诉我喊你‘展总’!”
三天后有场晚宴。明明早说好,他带我去。我暗中已经偷偷雀跃了好久,为了赴宴会该穿哪一件晚礼服,我甚至烦恼了整整两个星期。可是最后,他却这样告诉我:“青青,你脸色很不好,不如回家休息,晚上Lucy会陪我赴宴。”
好一番周旋,酒席总算散了。
十五岁那一年,有一天,爸爸带了一位朋友回家。
他瘦高的身材,斯文的样子,头发墨黑,皮肤白皙,眼神清亮,鼻梁挺直,带一副眼镜,嘴角常隐着浅笑,穿雪白衬衫,笔直西裤不论远观还是近看,都堪称得上“玉树临风”四个字。这就是我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无独有偶,他的前妻和前女友们都很不喜欢我。她们看我的眼神始终怪怪的,有无限愤恨的味道,像在看什么祸害人的妖精鬼怪一般。
我叹一口气,他睡着了。
瘦高的身材,斯文的样子,头发墨黑,皮肤白皙,眼神清亮,鼻梁挺直。带一副眼镜,嘴角常隐着浅笑。穿着雪白衬衫,笔直西裤。这玉树临风的男子,我爱他这么久,如今,他终于成为我的爱人。
音乐暂时停下来,该换曲子了。我正乐不可支,突然感觉手臂一紧,被人握住,转头间,我有些愣怔。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原来我的心意,早已经坚定如斯,感情陷在那人身上,从第一眼的相遇便已开始,且这一生一世恐怕都再不可自拔。
我一边哭一边问他:“那一晚,你回应我……你记得的,是不是?”
这一刻,是我偷来的欢愉。
两年。
今晚我不过是想用大华哥来刺|激他的,我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医得好算我有福气,医不好干脆明天起远走他乡,离开这伤心地,直到可以忘记他,再回来。
岁月在他身上几乎没有留下痕迹,他只比从前更加迷人。
下车前,他给温柔地吻我的额头。
他执过我的手轻轻拍着:“青青,你给我灌的这碗甜汤,我爱喝极了!”
我再次不耐烦地拍掉他的手,在他愉悦的笑声中转身走出他的办公室。
这轻轻一握,仿佛已等候千年一般。
第一天去展颜公司上班,他拍拍我的头顶,笑眯眯说:“一不小心,小丫头已经长这么高了!”他的语气充满宠溺,却不是男人对女人那种,而是长辈疼惜晚辈。这种宠溺,并不是我想要的。
其实我不算很剩女,不过二十出头而已。可是在算是早恋的父母眼里,已经大学毕业的女孩子,还不思恋爱,实在太不知道进取。他们总想方设法给我安排相亲。我并不叛逆,他们让我去相亲,我就去。只不过去归去,我的态度却始终堪称消极,在不失礼的基础上,我从来不会多半分热忱。
不知道别人如何,是不是像我一样,脑子里总是充满梦幻的童话。我总在幻想自己将来的爱人会是一副什么样子。随着年纪增加,那本来虚无的形象也在脑中渐渐清晰起来。
大华哥忙点头:“十分荣幸您能帮我分担这个小麻烦!”我瞪他一眼,随展颜旋身走到舞池中央。
现在,我已经二十二岁。
我怕对方纠缠不休,赶紧接话下去:“于老板不好意思,展总他胃不好,再喝下去准犯病!”为了终止酒局,我不惜胡说八道,给展颜编排病历。
“知道你喜欢我!”
我笑得几乎流泪。
爸爸一脸怒容:“你闭嘴!”
划过他嘴唇时,我再也忍不住,闭上眼,低下头,颤抖却坚定地,把自己的唇印上去。胸腔里,心脏像要爆炸一样,猛烈地跳动。这是我的初吻,我终于将它如愿交给我爱的人——虽然以这样的方式,虽然他并不知道。
我决定用这两年时间,让他对我动心。
妈妈却在当天傍晚仿佛很不经心似的问我一句:“什么时候开始直接叫你展叔叔名字的?背地里叫也就叫了,以后去他那里上班,当着面的可不能这样直呼其名,要懂礼貌!”妈妈说,“那是你叔叔呢!”
等他睡熟,我把他挪到枕头上躺好,整理好衣服,起身离开。
别人都为展颜失败的婚姻感慨,我却暗自欣喜!多希望,他的下一任妻子,可以是我……
隔了好一会儿,我准备结束这一吻,刚要起身,却忽然觉得腰间一紧。嘴唇上,有道压力在加重,一秒钟以后,天旋地转。我被旋倒在床上,身上有重重的压力。
他之前那几个女朋友,差不多每一个在分手后都跑到我学校门口,堵住我,满脸凶狠地对我吼叫:“真是活见鬼了!我怎么会爱上一个恋童癖!这样变态的日子,老娘不稀罕!周青青,你行!小小年纪,就懂得胡乱勾引大人,我看等你长大谁还肯要你!”她们的话语很恶毒,却并不令我感到难堪或者难过。相反,我心里有些快慰。我终于知道,他对我,并不是全无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