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恶世生贼心

乔装打扮，跑到街市的茶楼吃早食。

    他们连夜泅渡白渡河，也没有去琴斋，而是在铁石巷里，找了一家没有住房户的空院子，翻进去在柴房里歇了一夜。

    徐怀看其他人都无异常，朝徐武坤微微颔首。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得站跟徐武良同宗族、关系亲近的徐怀这边；再说他们也认出徐武坤、徐心庵来，只是以前没有具体接触过，不能确定罢了。

    仲氏长房本家仅次子仲和一人逃脱，柳条巷里就不乏有幸灾乐祸的人了。

    周健雄、吴良生、殷鹏不认得徐武坤、徐心庵、韩奇，却见过徐怀两次。

    然而这一幕，却又是徐怀最担忧的。

    生存都陷入绝境，易子而食都有可能发生，心里哪里有那么多的善跟恶？

    郑恢等人在幕后所主导的匪患已烈，短时间内看不到扑灭的希望。

    葛氏铁匠铺前聚拢七八名衣裳褴褛、面有菜色的青年后生，徐武良的三个徒弟周健雄、吴良生、殷鹏都在，一边打着铁，一边跟这些青年后生议论着什么事。

    到日上三竿时，徐怀他们就能看到有不少人家牵骡系马，带着家小儿女避到乡下去，但绝大部分人的家业就在街市，没有祸到临头，却还是舍不得抛家弃舍去逃难。

    昨日仲家庄被贼匪血洗，消息也在这附近传遍了，徐怀与徐武坤他们走到柳条巷，听街头巷尾议论，果然与铁石巷那边有很大的不同。

    “你们这是？”众人惊问道。

    有人直接将一名转身要往外铺子外走去的瘦脸汉子拉住，毫无心机的吐露他们刚才聚在这里商议什么。

    匪徒的血腥凶残，有人怒之恨之，军寨已传令要召集乡兵剿匪，当街就有一些青壮义愤填膺，呼叫着赶去应募。

    而越来越多的人，受贼匪肆意烧杀抢掠等事影响，心里暴戾愈盛，这只会叫虎头寨、石溪庄、太白顶等贼众，越发容易从底层赤贫青壮年里招揽到更多的人马，使其势越发不可遏制。

    想到这里，徐怀与徐武坤他们加急往葛记铁匠铺走去。

    即便仲氏族人在看到前后受敌之后都放弃抵抗，太白顶匪军进入山谷后，仍是不分妇孺、见人就杀，叫磨盘岭下的山谷里血流漂杵。

    各种小道消息乱传，徐怀也是听街头巷尾议论，才知道仲氏长房本家被斩杀十数人，只有年仅十九岁的次子仲和平时待下甚厚，关键之时得十数家兵拼力保护才得以逃出来。

    徐怀看火炉烧得正旺，周健雄赤|裸着上身，正拿铁钳从火炉里夹出一根铁条在钳台上锻打，虽未成形，却明明是一柄长刃；而他们刚才走到铺子前，有两个后生下意识将钳台遮挡住。

    没有办法偷偷翻墙潜入军寨，徐怀找到他们安排在附近的一名眼线。

    “虎头寨的豹爷在此；我们紧着打造几把兵刃，好去投虎头寨！”

    人心也躁动不安许久。

    这些人既然心思浮动，已不再安分，毫无疑问是直接都招揽去金砂沟啊。

    有成百上千的仲氏族人连夜逃难，清晨就有很多人逃到军寨附近，各种消息也在街市上传开来。

    找不到机会进军寨，徐怀又与徐武坤、徐心庵、韩奇赶去柳条巷。

    徐怀他们赶到巡检司军寨附近已是深夜，军寨大门早已经紧闭，但寨墙之上难得的都插满点燃的火把——即便已是深夜，但还有三四十名披甲武卒站在寨墙上守值。

    徐怀、徐武坤、徐心庵、韩奇走过来，这些人便停止议论，有人不耐烦的驱赶他们：“这边今日不打铁，你们有什么事情，去找别家铺子吧？”

    虎头寨之前两次于走马道大肆劫杀商旅，一部分商旅不得不雇佣更多的人手通过，但大部分商旅宁可绕远道而行，走马道骤然间萧条下来。

    旁人不认得徐怀、徐武坤他们，但这七八名年轻后生，都得徐武良指点过拳脚功夫。

    更多的人是心里畏惧。

    街市这边也乱作一团，仲氏数以百计的逃难族人，暂时只能流落街头。

    除了周健雄等徐武良的三个徒弟，在柳条巷以铁匠铺谋生外，更主要这边的住户多为破落户，柳条巷附近又是大片破产农民寄身其中、以苦力谋生的破败棚户，徐怀下意识觉得这些人，对昨日仲家庄惨遭血洗之事，会有不一样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