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都说王振误国，难道朱祁镇拿着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能脱得了干系？

    本以为皇帝御驾亲征，必然威风凛凛，势如破竹，却没想到，这一路连个皇帝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连作战的指令都是一个太监下达的。

    “朕知道，你们心里憋屈，因为这一路吃了很多败仗，这是朕的失职！”

    “誓死方休！”

    朱祁镇双目如炬，高声道：“朕的最后一道旨意，如若你们看到朕落下马来，不要哀伤，不要停止冲锋，紧紧跟随军旗，奋勇杀敌，誓死方休！”

    “誓死方休！”

    大战在即，主帅的形象直接影响到每一位将士，所以，错的只能是王振！

    说到这里，他突然伸出左手从额前捻起一缕头发，然后扬起右手。

    站在最前排的，是各营统领，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瀛，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

    张辅正欲劝阻，却见朱祁镇已经手起刀落，捏着一缕断发在风中飘舞。

    将士们的心情已经亢奋到了极点，如野兽一般嘶吼道：“杀！”

    场面出奇地安静，除了自己喊话的回音，只有呼啸的风声。

    大明第一代权宦，就此落幕。

    果然，众将士看到皇上割发明志，顿时心神大震。

    眼看众将士情绪高涨，朱祁镇持剑向前一指。

    这不是做梦，我就是正统皇帝朱祁镇，大明的耻辱……

    樊忠早就准备好了，一挥手，两名侍卫架着王振来到阵前，往地上一扔，王振直接软倒在地，浑身发抖。

    “今日，朕就用奸人之血，来祭慰战死的大明忠魂！”

    王喜本名宁喜，论年纪，比王振大了足足十多岁，进宫也比王振早，不过，要做好太监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最重要的是不要脸，眼见王振得势，他是第一个上门认干爹的。

    朱祁镇策马上前，抬眼望去，八万名将士整齐地列阵风中，等待出击的号令。

    八万将士的齐声呐喊在山谷中回荡，余音不断。

    “杀！”

    八万大军如潮水一般，朝着妫水河的方向发起进攻。

    然而，这一战的结局却是三大营共二十万主力一夜之间全军覆没，皇帝被俘，四处叫门，堡宗大名，流传千古。

    这个时候，皇上纵有千错万错，也不能错！

    自汉代起，儒家便成为主流，而儒家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在当时来说，割发是大逆不道，甚至不孝的表现，是一种非常严重的行为。

    此人正是王振最得意的干儿子，司礼监二号人物，王喜。

    在场的武官无不恨透了这些死太监，开始喊道：“杀王振！杀王振！”

    朱祁镇更是一马当先，大纛龙旗在他身后飘扬。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他才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四下张望一番，除了自己以外，营地里早已空无一人。

    朱祁镇目光坚毅，缓缓抽出腰间龙纹宝剑，高举过顶。

    既然老天爷给了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历史绝不能重演！

    虽然仁宣二帝在位只有十年，但是这十年来，举国上下休养生息，已经将永乐年间南征北战消耗的国力恢复起来，交到朱祁镇手中的是一个兵强马壮的大明。

    樊忠眼中满是兴奋，亲自操刀，咔嚓一声，王振人头落地。

    打定主意后，他努力辨认了方向，逃也似的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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