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紧随而来

身都能够像这样恢复，那也确实是不会死了。但如果被塞壬之刃砍中了又会如何呢？

    如此强力的“觉察”，也是塞壬之刃带给我的变化吗？借助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我趁机压过自己对于死亡和受伤的恐惧，并且瞄准魔人攻击的空档还以一击。然而，他似乎也能够提前看出我的动向，在我攻击的同时就采取了格挡的策略。

    “你与我之间有什么特别的旧仇吗？”尝试向他搭话，他果然采取了置若罔闻的态度。我默默地在心里念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准确地说，是一把短柄的巨斧。斧头有脸盆那么大，材质呈现出浑浊的黑色，遍布宛如海水常年浸泡般的锈蚀。隐约间还能够从锈蚀的缝隙里看到像是血迹一样的东西。

    紧跟着，他接二连三地攻来。招招都是致命一击，我几乎能够看到自己毙命的画面，最终却都以同样的方式避开了。

    魔人陡然向我突进了过来。

    我在列车的座位上缓缓地醒转过来，车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使我忍不住眯起双眼。

    五年前，你也是像这样在无名山上杀死了前桌吗？或者就如同我最离奇的想象一样，你就是前桌死后化身的厉鬼，要来惩罚独活的我？如果不是，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杀我？

    原来我还能够对别人下如此狠手啊，我心里某处在这么感叹着。不过，我有太多对魔人下狠手的理由了。他杀死了我两次，砍掉了青鸟的左臂，曾经还杀死了不知道几百人，真是找不出来犹豫的理由。话虽如此，我说不定还是会犹豫吧，这就是复杂的人性了。

    只可惜我这一击并未建功。他右手一握，组成他身体的黑影物质分离出来，化为了一把在形状上与塞壬之刃完全一致的斧头，与我这边的斧头对撞在了一起。

    熟悉的广播声重新唤醒了我的意识。

    一切都不过是发生在我脑海中的想象，而现实中的我从来没有和青鸟说过话，青鸟也不记得我这个人……

    还是说，塞壬之刃虽已不在他手，他仍然是塞壬之刃真正的主人，能够以某种形式共享到塞壬之刃的力量？

    为了争取喘息和思考的机会，同时也是为了让战场远离重伤的青鸟，我只能急速后撤。

    这种被重物压住的感觉是如此真实，令我甚至无法起身，就像是……

    当我触摸到塞壬之刃的一瞬间，显著的变化发生了。

    攻击、反击、格挡、回避……在接连不断的交锋下，在变得缓慢的世界中，只有我和魔人在以正常的速度交换攻势。而逐渐地，我也摸索出了自己如今的速度水平。

    是塞壬之刃。

    压在我大腿上的重物，是一把巨斧。

    ——而且，你也不想被我一头雾水地杀死吧。

    我还没有放弃杀死魔人，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尽管希望自己能够像是战斗漫画的主角一样，在被敌人压着打的时候快速编织出逆转的战术，不过只有当自己真正处于这种局面下才深刻体悟到，在这种快节奏的近身战斗中别说是编织战术了，稍有分神都会性命不保。

    而且就压在我的大腿上，搞得我站都站不起来。

    贸然回归攻势的话，恐怕不出三招，我就会横尸当场吧。

    斧头与斧头的撞击，迸发出了宛如引爆炸药般的巨响和冲击波。

    我再次回到了前往无名山的列车上。这一次，我已经不再惊讶了。对于这个“时间回溯现象”，或者说“预知梦现象”，我也逐渐地接受并习惯了。

    无论如何，我的战斗经验都过于匮乏了。虽然有着强力的“觉察”，但是这种觉察力只是帮我指出问题所在，却不会为我揭示解法。

    魔人追逐过来的姿态，宛如发誓绝不放过我的地狱恶鬼。

    如果是之前的我肯定会中招，现在的我却避开了。不止是因为速度，当他使出这一击的时候，我的意识中闪过了非常明确的“觉察”，感觉到“他接下来要这么做了”，便在他攻击的同时后撤了。

    换而言之，魔人自己的武器，就是能够杀死魔人的武器。

    更加重要的是，现在的我浑身上下都是数不清的力量感，好像血管里有群赛马在奔跑。

    又是一次碰撞，我注意到他的黑影斧头不敌塞壬之刃，出现了相当刺眼的破口，却又在转眼间恢复如初。他再次攻来，形势已经肉眼可见地倒向他了。

    不过是这么想想，便感觉既空虚得像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头骨，又窒息得像是身体被什么非常沉重的东西压住了。

    青鸟曾经为我解说过，塞壬之刃有着诸多不可思议的特性，比如说，仅仅是握着这把武器，就能够得到远超凡人的力量。

    当我面朝指引的方向等待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毫不掩饰的足音。回头看去，一把通体漆黑的斧头从黑暗中劈头盖脸地斩了过来。

    一切都埋葬到了黑暗中……

    然而，这一次，我的判断严重出错了。

    青鸟说过，发生在我身上的现象并非“回溯”，而是“梦”。虽然我从来没有全盘接受过这种说法，但是，如果这一切，我亲身经历的这一切，真的就仅仅是梦……那么对于这一场场虚假的梦境投注了如此之多感情的我，又算是什么呢？

    仗着塞壬之刃的威风，我确实拥有了魔人级别的爆发力。

    握住巨斧的握柄，感受到了澎湃的力量涌入自己的身体。知觉也空前敏锐，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无比缓慢，只有自己能够以正常的速度活动。

    如果说拥有了塞壬之刃的我，从孱弱的一般人升级为了魔人级的战士，那么失去了塞壬之刃的魔人，不应该从魔人退化为孱弱的一般人吗？

    只不过，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她还说过：塞壬之刃造成的伤口无法痊愈，能够克制超速再生能力，甚至能够杀死不死之身。

    现在的我已经具备了亲手杀死魔人的先决条件。

    或许这么说会显得我初尝力量的滋味便得意忘形，不过，现在的我确实具备了杀死你的先决条件。虽然远不如你，但终究是能够这样与你交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