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塞壬的梦境

    “是吗……”她转过头，似乎在嘀咕，“是不是该抓一个给他玩玩……”

    转头看去，青鸟正站在我的身边，乔甘草也在一起。没有路人向我们投来视线，好像我们本来就站在这里。而听到青鸟的话语，我也才注意到眼前这条街道确实有些眼熟，似乎以前来过。不过我家是住在柳城南区的，很少来这条北区的街道。

    “没什么！”她头也不回地说。

    反倒是乔甘草有点没跟上话题，因为从她的视角来看，自己并非以撞碎某处镜面的形式进入异空间，而是先在现实世界里布置了进入异空间的仪式，回过神来就已经跌倒在异空间的地板上了。

    是的，其实我也不想要放开她。

    “嗯？”她怀疑地审视着我，“你难道……对那个感兴趣了吗？”

    实际上我们就是恋人关系。只是我或许还不是很能坦率地接受她的爱。我已经只有二到四年的寿命了，这样又能与谁约定终身呢？甚至我都不应该如此接近她，而是应当远离她才对。

    “中间人那边可是有个魅魔啊！”她震声道，“你遇到那个魅魔之后肯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不行不行不行！”

    结果青鸟的理由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当然可以。”我有些好奇她说的是什么事。

    不过既然已经找到其中一半，再找到另外一半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种恐怖而又卑鄙的幻想不知道有多少人做过呢？我有时也很难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幻想。毫无心智的恐怖怪物拟态为青春美丽的异性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明明应该感觉到恶心和害怕，却不知为何会生出扭曲的欲望。今天的我已经对正常的异性毫无冲动，哪怕我承认自己非常喜欢青鸟，也始终无法对她的身体产生那方面的欲望，却反而在心中对于怪物的异性蠢蠢欲动。

    我是多么地想要倾听它的声音，知道它的想法，想要和它吃相同的东西，为了相同的事物而感动。

    等到青鸟和乔甘草也都准备就绪之后，我挥动塞壬之刃，向镜面斩击下去。

    它穿着白色的荷叶边连衣裙，牵着我的手，行走在柳城的繁华街道上。与过去躲躲藏藏的生活截然不同，我们光明正大地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时而购买小吃和饮料，时而看看衣服和饰品，甚至一起欢笑和交谈。

    青鸟好奇地问：“这个要怎么用？”

    “怎么了？”我问。

    我哑然，也不再纠结外表，直奔主题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还没说完，她就大声打断，“不行！你不能来！”

    “麻烦说得简单点。”我说。

    “打碎？”我问，“有什么具体的讲究吗？”

    埋首于金属罗盘的乔甘草忽然抬起了头，“难道青鸟你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无法满足李多所以噗呕！”

    倏然，镜子巨大化，变成了等身镜尺寸，并且悬浮在了我们的面前。

    “不如我也来帮忙吧。”我说，“中间人虽然实力不如你，但这次的事情也证明了，他不止是有帮手，也很会布置陷阱，哪怕是你也可能会吃亏，所以……”

    我也认认真真地道谢。

    只要能够在一起就可以了，是坠落还是翱翔都无关紧要。

    如果是以魅魔这种专精于魅惑的似人非人之物为对手……那说不定她站在对面冲我笑一下，我就败北了。

    但是，这会不会仅仅是我的自以为是呢？

    它……或者说她，对着我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我的手。

    我对身边的人说：“到此为止吧。”

    眼前的她也并非纯粹由我记忆组成的“它”，仅仅是披着这层设定皮囊的某种外来的异物。

    乔甘草小声地说：“明明这里脑袋最乱七八糟的就是你了吧……”

    我只好答应她这次不会插手。

    那毫无疑问是没有心智的怪物，如果在现实中遇到了，相信谁都会感到浑身发毛，生不出丝毫欲情。但当我隔着屏幕看到那种形象的时候，却在心底深处生出了扭曲的欲望。就好像我坐在教室里幻想学校发生丧尸危机的时候，会想到如果在逃亡途中遇到美貌少女变成的丧尸，要如何将其束缚监禁起来，以作为宣泄自己欲望的工具。

    乔甘草赞同地说：“还要再凑齐另外一半。”

    而青鸟既是同性，又没有异常癖好，饶是如此也被魅魔定住了一秒钟之久，足见其魅惑之力的强大。

    她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一定要说的话……就是要让自己的全身都映照在镜子里，眼睛也要好好地看着镜子，然后再打碎。”

    我以前在玩恐怖游戏的时候偶尔会看到一些为怪物搭配美艳女体外形的设计，其中比较著名的某款游戏里就有外形像是护士的怪物。虽然是面孔扭曲的怪物，但是有着苗条而又丰|满的肉体，以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的动作，又神经质地抽搐着，向玩家操纵的角色缓慢地移动过来。

    “是。”我点头。

    说完，她身体就直接缩小，居然变成了幼|女模样的“它”。

    我也想要保护她。

    回来了……这个认知令我一直在无意识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一股精疲力尽的感觉涌上心头。

    “大概就是这个了吧……”她说，“离开这片异空间的钥匙。”

    她快步走到了我的前面，接着轻盈地转过身来，与我对视。

    “不过你放心吧，我这边如果在调查中间人的时候有什么进展，也会与你共享情报的。”她说，“你还是想要继续追踪海妖的手……对吧？”

    远处正在接近过来的，拟态为女体的恶魔，刹那间便被威力十足的雷霆消灭了。

    乔甘草看着我，迟疑了下。

    她还没说完，便被青鸟恼羞成怒地肘击在了肚子上。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日期也是对的，时间误差很小……”乔甘草拿出手机登陆网络，检查现在的时间，然后对我们说，“差不多解散了吧？我感觉快累死了……”

    刚才还在异空间里找寻生路，现在就开始面色如常地聊晚饭了……我佩服于她的粗神经，不过自己也正好肚子饿，便跟着她一道走了。

    乔甘草在某处像是废弃水族馆的地方找到了一块看似平平无奇的镜面碎片。

    “青鸟，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我问，“还要继续追踪中间人吗？”

    见她这么激动，我有些奇怪，但随即想到可能是列缺那边的问题。列缺当时就警告我不准打听和插手青鸟的任务，而现在我不止是打听到了，还打算插手了。列缺可能不会坐视不理。

    我也无法反驳，因为我确实基本上只对似人非人之物感兴趣，而且是非常感兴趣。

    我已经觉察到了，这个梦境并非自然形成的梦境，而是由某种灵性力量所组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