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猎手

bsp;   “找不到也没有办法，你应该优先自己的安全。逞英雄是可以，但要是把自己也逞没，可就是得不偿失了。”我一边说，一边暗暗叹息。

    “她到哪里去了？”我问。

    说起来，他的家人又怎么样了？他在被魅魔控制之后是继续在家人的面前演戏，以维持表面正常的生活吗？还是说，他的家人已经……

    “那么，你们之前为什么要主动袭击我？”我问，“就算她自己不怕被我杀，却还是有可能会损失你这枚棋子吧。反正我怎么也奈何不了她，她大可以把我放到一边不管。还是说，仅仅是出于私人恩怨？因为中间人……她认识的人被我杀了，所以她想要报仇雪恨？”

    这简直就是下策中的下策，只有精神失常的人才会那么做。但她本来就已经被那两个男人折磨到精神失常了，也怪不得她会如此。问题是她没有在浓雾里求生的能力，哪怕是侥幸在恶魔的环伺之下逃得一命，也会因时间感觉的错乱而无止尽地延长噩梦，或者被卷入其他更加荒诞的怪异现象里。

    我将他的证词与自己原本就有的情报相结合，尝试着推理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居然把那么恐怖的魅惑之力都交换了出去，真不知道她是有多么嫌弃自己魅魔的身份。

    猎手被我击飞到了街边的房屋里，我大步流星地进入室内追击。没几下，猎手就被我用拳脚击晕了过去。我还有点担心他是不是被自己失手打死了，这种“留活口”的事情我做得很不趁手。

    “……我……”他呆然地说，“我到底都做了什么……”

    在这么做的时候，我心里也没多少底。反魅惑护符确实有着抵抗魅惑的功能，但那主要是用来防御，而非治疗已经中招的人。况且猎手都不知道被魅魔魅惑了多长时间，想必魅惑之力早已根深蒂固。

    但是身为魅魔的她本来就难以往暴力的方向发展，如果执意追求力量，她必须从更加本质的地方改变自己。

    我曾经有过成为英雄的梦想，如今那梦想已再也无法实现，而我也为此而崩溃过。但换个角度来说，那不过是“梦想”，不过是还没有堆砌起来的想象中的城堡而已。从来没有在那条道路上功成名就过，更加谈不上晚节不保。我又哪里有资格批评猎手像个豆腐一样呢？他被迫亲手摧毁了自己前半生堆砌的城堡。听说他还成家立业了……

    “跑了？为什么？”我问，“你们遇到了恶魔？”

    好在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是个执法术士，或者说是终于回忆起来了。他竭力地收拾自己散落一地的情绪，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了我。

    “她无比地渴望力量，尤其是暴力。”猎手低声说，他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过去两年，她从周边城镇绑架那些无辜的人，使用恶魔仪式增加自己的力量，而我则做了她的帮凶……”

    就在这时，她得到了一个选择。

    而给予她这个选择的人，则是混血恶魔咬血。

    “因为你的存在会削弱她的力量。”猎手回答，“在浓雾里活动的恶魔都是雾之恶魔的触须，也是她如今身体的一部分。而被你杀死的恶魔……都不会回归到雾里。”

    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手说成了魔爪……我小小地腹诽了自己一句，接着终于追上了他，用拳头重重地殴打在了他的后心。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不去实际地做做，还真无法知道结果会如何。

    他无比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这时，猎手发出了无意识的呻|吟，他醒过来了。

    反魅惑护符居然起效了？虽然决定要这么试试的人是我，但我还是被惊到了。

    “不一样。”我说，“我试试看能不能解除他的魅惑。”

    乔安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被洗脑……就像是以前的你一样？”

    我想起了自己在前往白日镇之前阅览过的关于他的资料。

    过了一会儿，我好不容易才在浓雾里勉强摸索到自己来时的路线，回到了先前遇袭的地方。

    剑齿说过，能够封印雾之恶魔的木盒原本由天河市安全局保管，却在不久前失窃了。如今看来，窃走木盒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咬血。她在得到木盒之后大概率追踪到了雾之恶魔，并且将其封印，又连带着把融合恶魔的秘法一起提供给了魅魔。

    另外，因为现在的魅魔已经不再是“魅魔”了，所以她对于猎手的魅惑控制也出现了后继无力的问题。先前的猎手之所以依旧处于“为爱痴狂”的状态，只是因为过去积累的魅惑次数过多，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退潮。但那终究是无根之水了，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在将来自动解除。所以之前的我才能够用拳脚和反魅惑护符简单地解除猎手的魅惑状态。

    当我向猎手冲刺过去的时候，他不假思索转身就跑，甚至还用上了空间转移。

    怪不得她身为魅魔的时候也有那样的力量。

    如今的魅魔，与其说是“魅魔”，不如说是新的“雾之恶魔”。弥漫在白日镇里的大雾，就是她全新的身体。

    那就是与雾之恶魔相融合。

    难怪他刚才没有藏起来。

    乔安居然没有藏起来，而是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附近到处乱走，似乎在找寻什么。也真亏他这么走都没有遇到恶魔袭击，或者也可能是他以自己的觉察力提前发现并避开了危险。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场浓雾很可能有着使人失散的属性，所以我其实已经做好了找不到他的心理准备。

    第一时间，我便觉察到了他正在以有点眼熟的方式调动灵性。他想要用空间转移逃离——但是这个企图被我当机立断地打碎了。我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后重重地踢击他的脸颊。他又是被摔又是被踢，整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调动的灵性也溃散开来。

    我例行公事式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终于彻底清醒了，竟流下眼泪，接着崩溃地哭泣了起来。

    乔安看上去对于自己的表现非常不满，但是他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或许会伴随他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