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收尾

之心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逐渐磨灭的，否则也不可能理所当然地把同族变成苗床。

    平日里，他们会维持着相敬如宾，尊重对方秘密，貌似求同存异的态度。即使对方私底下在做什么龌龊事情也不会去揭发，因为自己的底细也不干净。当外界对家族施加压力的时候他们也会一致对外，然而一旦外界施加的压力过大，他们彼此之间的不理解和猜忌就会彻底爆发出来。

    但是如果出现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都无法完善律法的情况呢，难道还是要对由于律法的不完备而滋生的邪恶坐视不理吗？我也有产生过这样的疑问，而列缺的反应似乎显示出了他个人的态度。

    “不行。”我说。

    我不擅长追踪，只能使用其他方法来找到他们的下落。

    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尉迟家主过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发声询问，“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尉迟在选择叛出安全局的时候，会不会也产生过与我相仿的念头呢？

    尉迟家隐居于森林之中，在与外界隔绝的同时，自己人与自己人之间也筑起了心灵的墙壁。就像是一座座孤岛，不知道对方平时都在关心什么事情，也对此漠不关心。家人之间缺乏亲情互动，仅仅是基于传承和利益，以及陈规陋习来绑定彼此，更加看不到所谓的理念和信念。

    女孩那边倒是应该不会变成那样的加害者，因为按照尉迟家的规矩，那个女孩最后也会沦为尉迟家的苗床，而尉迟家之所以教育她成为术士，也只是因为尉迟家相信优秀的女术士更加容易产下优秀的子嗣而已。

    然后，我让塞壬召唤出了之前杀死的那些尉迟家术士的映射体。

    他曾经很严肃地对我说过，就算是律法不完备，也要通过完善律法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不是直接走到律法之外的领域。

    而那三人不知何时也结束了彼此的谩骂和争吵，并且默默地看向了我。他们都是有着敏锐知觉的主力级术士，能够听到青鸟在电话里的声音。看来他们都已经清楚自己的同伴确实没有对青鸟出手了。

    我在过去几天里想着要消灭尉迟家的时候就有想过如何处理这个家族的孩子。限于年龄，他们还处于学习事物的阶段，可能尚未来得及参与尉迟家的邪恶活动，却已经深深地接受了尉迟家视人命如蝼蚁的扭曲价值观。与此同时，他们还都是天生有着魔物血液和卓越天赋的术士。

    虽然是始于误会的战斗，但也不是毫无意义。我原本就是打算要在最近消灭尉迟家，这次无非是提前完成了备忘录上的行程而已。并且由于杀死了一头超主力级的魔物和三个主力级术士，我的灵体碎片储备量也算是恢复到了足以与黎明或白驹战斗的水平。

    在解决完尉迟家的族地这里的事情之后，我就应该去追杀那两个逃跑的尉迟家术士了。

    宗家的人数量不多，加起来也就十几个，全员都是术士。我本来还想着这些人会不会趁着我和尉迟家主他们战斗的时候逃跑，杀过一遍之后调查了下记忆才发现，原来这些人大多没想过自己家族传承的魔物以及家主他们会输。当然，有人也这么担心过，却也担心万一是自己想错了，在这种时机逃跑的话事后会不会被家主清算，就这么错失了逃跑的时机。

    不过还是有两个尉迟族人见势不妙，趁机果决地逃跑了。对于如何追杀和处置那两个人，我心里也有了些底，这件事情稍后再说。重要的是，我还在大宅邸里发现了两个尉迟家的孩子，分别是十一岁的男孩和九岁的女孩。

    虽说思考了很多，实际上我只犹豫两秒钟就把他们放翻了，并且清除了他们的记忆。等到再次苏醒，他们便会再也无法回忆起自己在尉迟家生活的经历。

    对于隐世主义的执行也是半途而废，在鄙视俗世之余又无法割舍人与人之间的牵绊，所以与其他族人在远离社会的地方建立了名为“家族”的小社会。与此同时却还要在这个小社会里残酷地对待自己人，把家族的传承和利益建立在他人和自己人的悲剧和绝望之上，为恶又不承认自己为恶，沾沾自喜以为占据道理。与他们相比较，像是尉迟那种对于自己的欲望直言不讳并一条路走到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对吞噬自己的仇敌投以瞪视的叛逆者，反倒是显出了另类的痛快。

    但是我总不能够以“思想”或者“原本的未来”为理由夺走他们的性命，更加不能够就这么放他们流入社会。重新教育他们倒也是个方法，但是让我这个二十岁不到，只能再活不到一年，而且还杀了他们全家的人负责教育他们，显然是不合理的选择。话虽如此，我也不知道应该拜托谁。

    “不好意思，冤枉你们了。”我边说话，边把手机收进了裤子口袋里。

    或许就连列缺也拿捏不定要怎么处理才是对于社会以及他们而言最合适的做法吧，然而如果搁置问题而不行动，就又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了。

    倒是还有十几个分家女性尚未被投入地下室，她们都被监禁在了其他的房间。我呼叫了外界的队伍进来接收和善后。列缺知道我近期会对尉迟家动手，因此早已在附近准备好了人手，只是他肯定也没料到我会这么快就动手。

    几句简单的对话之后，我对电话对面的青鸟说自己今天可能会晚点回去，然后结束了通话。

    人在过于焦急和愤怒的情况下，智力是会降低的。我也不过是个俗人，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按理说，既然如此失态，我应当为自己的不成熟而惭愧。但是换个角度来说，我也借此机会再次确认了自己对于青鸟的心意是没有弄虚作假的。说来也是幼稚，我在为自己的失态而惭愧的同时，竟也泛起了为此而自豪的情绪。

    尉迟家主、继任者、放哨人流露出了绝望的表情。我再次举起了塞壬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