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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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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必、不必再对范妮·艾辛厄姆解释一番——这可怜的女人自个儿就被赋予一个特权,拥有更高超的灵巧心思,而且可能一辈子都得如此。她一股脑儿全放在范妮身上,也因此这位亲爱的人啊,自己可要掂掂此庞大的分量了。玛吉现在越发显得自我,表现得好极了,无可挑剔,也不问她问题,只有给她伟大的机会时,才会下达指示。她才不管艾辛厄姆夫妇有没有要忙什么,或是他们已经“约”了晚餐;那是小事一桩,她突发奇想或者重新安排的时候,眉头皱都不皱一下,而她也只得听候差遣上天入地。一步步很流畅;因此,尽管这段时间很艰辛,她又激动不已,但王妃就像一颗有棱有角的小钻石,她的手法兼具建设性与创造性,闪闪发光。她只要用相当高尚又合宜的态度,想象自己看起来,她丈夫看起来,陪着自己先生和太太是天经地义的嘛。初夏这么多个星期下来,夏洛特正是如此激励自己,除此之外,哪还有别的呢?——她如此认为,也尽可能履行自己的职责,像个整天转来转去的下属似的,一阵大浪来袭之后,只得随波逐流。

    惯例就这么形成,一群人也组合妥当。艾辛厄姆太太不管是坐在桌边,站在楼梯上,待在车子或是戏院包厢里——为了那样,总是滔滔不绝地说着话,特别是谈到男士的时候,有个固定的特色——可能随她高兴,目光就会望向阿梅里戈,也不管含意为何:那倒不是玛吉担心的。她可能在警告他,可能在指责他,也可能是要他放心,她——不这么做是不可能的——绝对会向他表达爱意;很简单,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而已,只要能帮她负起责任,达到当初她所保证的完美无缺,她连这样都愿意做。其实玛吉只想跟她说,有她帮忙效果挺好的;有天晚上谈到隔天的一个小节目,私底下的消遣——想到博物馆拜访克赖顿先生,她们都觉得这个点子太好了,热衷得一定要去。艾辛厄姆太太一下子就想起来,克赖顿先生是个最有成就又彬彬有礼的公务员,每个人都认识他,他也认识每个人——此人爱好艺术与历史,所以魏维尔先生的冒险路途上,他一开始就尽力成为其中一盏颇为稳定的灯光。身为伟大国家收藏珍宝里最丰富部门之一的管理人,他能感受到私人收藏家的真诚,一路鼓励他,甚至连他虏获了若干战利品的时候,他也被迫出席,那些东西是因国会节约财源而牺牲掉的。他很和蔼,甚至说,反正伦敦的看法很小家子气,有时候一定会错过一些珍贵的机会;看到那些失去的理想,无法避免地一个接一个流浪在外,听着它们银制铃铛发出折磨人的叮当声,不可思议地,一路响到比密西西比河还远,那个已然颇负盛名之地,对他而言也几乎算得上安慰了。他说“几乎”的时候挺有意思的,又顺耳,特别是等魏维尔先生和玛吉越来越确定之后——或是说,几乎又一次——享受着只有他们拿得到那些东西的乐趣;克赖顿先生与这对父女越来越熟了之后,原本的羡慕之情也转为感同身受;他去过两个房子,尤其是伊顿广场那儿,学习扮演好自己提供回应与建议的角色。范妮记得很清楚,很久以前有一次,因为顶着那个光荣的姓氏之故,玛吉在她自己的陪伴之下,受他之邀参观了一个展览;那是一座超群绝伦神庙里的大圣坛之一,有个房间层架上放满了金棕色的书册,有黄金和象牙的封面,是王子家族的神圣记录。留下的印象直透人心,历久不衰;然而玛吉当时很可爱地叹了一口气,觉得看到的东西太肤浅了。她要找一天再回去看得更深入些,好好琢磨、品味一番;尽管这么说,艾辛厄姆太太倒是不记得有再去一次。过了这么久的幸福生活,此第二次机会换成了其他的场合——全都以各自的程度证实了她丈夫的血统,祖先的族谱里什么人都有,其中有许多非常的出名。过后,无可否认地,虔敬着迷之心越发显得让人头昏无力。

    尽管如此,现在看起来,能和克赖顿先生再谈谈,好像可以将那虚弱无力的感觉重新振作起来似的;玛吉提到自己的目的无非是一个想法而已,而且她要花一个早上的时间,顺利完成这个想法。在他的护卫之下,优雅的女士们来访,玫瑰色的光彩照耀着这个挤满了走道与小房间的大蜂巢,而这位仁兄恐怕是布卢姆斯伯里区里最爱花和吸食蜂蜜的人了。他朋友对他说过,渴望再见到乡间景致,虽然无法如她所愿,但是一定会感受到满满的都会风情,这对他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于是,就这么敲定了,玛吉对艾辛厄姆太太说;而且也无须阿梅里戈陪她去。过后范妮想起来,起初她把它当成这位小姐不想太黏人的委婉说法,以为她非得要单独去不可,是因为这阵子过得挺暧昧不明的,如果她丈夫本人出现的话,可能直让人拿任何一笔留传给他、令人赞颂的丰功伟业来和他比较一番,那就有些讽刺了。接着她就清楚感觉到,此自由状态是经过缜密的计划,几乎是深思熟虑后去芜存菁的结果,有一股冲动想重新庆祝或许仍存留着的骄傲与希望,暧昧不明的感觉消退了,很高兴,而她要恭喜她的同伴去做如此巧妙的事,也要恭喜她抱持如此巧妙的心境来做它。这件事过后,她对自己乐观的看法更加坚定;那天晚上她了解,待在投射出的光线下一个小时,一本本的编年史和一张张的插图、羊皮纸和人物画像、有纹章装饰的书册和低喃的评论,对王妃而言,都显得恢宏而且鼓舞精神。玛吉几天前,语气很甜美但又很坚定地对她说:“星期五请我们去吃饭,拜托,您想请谁都好,能请谁来都好——不管什么人都没关系。”住在卡多根街的这一对温驯地顺从此项指令,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有丝毫受打扰的感觉。

    就这么过了一个晚上——玛吉原本就是要这样;看在她朋友的眼里,她也照着她自己的看法,多少挺明显地将此场合当成既新鲜又奇怪的地方。善良的艾辛厄姆夫妇其实已经在其他两处用过餐了,比起来他们自己这一场这么小规模,真不成比例,所以要开个玩笑很容易,像是看看他们在家怎么吃饭,或是他们自个儿怎么给别人吃饭这类问题。简言之,玛吉和他们一起用餐,到场的时候也要她丈夫一块儿来吃饭,好像一对年轻的君主似的,统治着太平盛世,带着欢乐的幽默感,亲自移驾至这对忠心耿耿地侍奉他们的属下面前。她对他们所打点的表达兴趣,几乎是温柔地询问着他们的安排情况;所以女主人也就会这么说,顺理成章地前后全都解释一遍——说话的语气和畅所欲言这方面,她都开了例——那个早上在一座古老圣坛前所学到的教训,又在她心中复苏。她又留意到,曾经从一件或两件奇闻秘史里听到过,相较于女英雄,这种阶级的王妃作风可是更多样化的,不是吗?玛吉今晚的作风令他们都很惊讶,因为她亲切可人,十足让人如沐春风。她当然不是嘈杂喧闹;然而,以艾辛厄姆太太身为一个温和的评论家而言,尽管从没怀疑过她的优雅,但是也没见过她如此尽情地挥洒,可以称得上是我行我素了。这一切使范妮的心偷偷悸动不已;她的客人很开心,因为发生了某件事而开心,但是,她也让王子不漏掉她的任何笑声,虽然没办法不给他发现,有时候真是挺蠢的。他不是那种男人,当太太在公开场合,被认为发蠢到超过某个程度,依然受得了。因此,他们的朋友一直觉得,待会儿在车子里或是在家里,他们两人之间可能会有些口舌交锋,探询的语气可能有些嘲讽,或是立马要求解释;至于这一幕会不会加速事情的发展,要看玛吉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而定。特别是有哪些事或是影响力,使得这些外在表现变得挺吓人的,仍是神秘难解——很清楚,对阿梅里戈而言,是颇为神秘难解。

    卡多根街的女主人又花了三天时间,解读得更深了,她的年轻知己离开伦敦前夕,又让她开了番眼界。明天,等着移居丰司的人就要启程了,艾辛厄姆太太知道那天晚上,他们一行四人要和另外一大群人于美国大使馆用餐;所以,当这位较年长的女士在六点钟收到那位较年轻女士的电报,请她立刻过去的时候,她挺惊讶的。“请立刻来我这儿;如果有必要,提早梳妆打扮,那我们就不必赶:车子是订给我们用的,它会先去载您。”艾辛厄姆太太猛地起来快快着装,虽然搞不太清楚状况,依然在七点进了波特兰道;人一到就被告知,她朋友正在“楼上”打扮,也马上来接待她。可怜的范妮当场就明白了;后来她对上校说得很坚定,她所害怕的危机已经爆开,像是按到了哪根弹簧似的,她最受不了的时刻已经摆在眼前。她最受不了的时刻,就是事情曝光的时刻,这件事她早就心里有数,远比她说过的更清楚得多;她常想到就惶惶不安,甚至尽量有心理准备,她知道万一厄运降临,会近似于在一个温度最低的夜晚,窗户被一阵最强的风给吹开了。即使在火边蜷伏再久也是徒然;玻璃会被击碎,整个地方会灌满冰冷的空气。她上楼的时候,玛吉房间里的气氛并不如她预期的冷冽凄惨,但仍感受得到有股氛围是他们俩在一起时前所未见的。她注意到,王妃已经着装完毕——该忙的都忙完了;这使得等待着她所召唤前来的协助,更添重要性,好比说,她看到场子已清理完毕,准备行动。她的侍女已经离开,这个干净的大房间里,每件东西都令人称羡,也没有哪件东西摆的位置不恰当,她却看起来好像生平第一次打扮得“过头”了。她是不是戴了太多东西,过多的珠宝让她显得有些夸张,特别是头上戴了比平时更多、更大的珠宝吗?——她的客人很快就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个外表要大大归因于那鲜艳的红点,红得像可怕的红宝石似的,在她的双颊上燃烧着。她脸上那两个红点已经足以令艾辛厄姆太太明白,她因为激动,所以本能地要着装打扮一番,好逃避一下,也掩饰一下,但是几番装扮下来就过了头,简直到了没条理的地步,真想不出有什么更可悲的了。看得出来她有自己的想法——不可因为粗心而泄露自己的情绪,她可从没粗心大意过;她站在那儿转来转去,所散发出的姿态总是证明,她正进行着个人完美的程序。她有个特征,不管什么场合,看到她的时候都是已经准备停当,没什么尚未打点好的,看不到没戴好的装饰品,多余的也都移除了。她家里的布置尽管辉煌,但多少稍嫌壅塞,纹饰过多;从被清空和装饰的东西可以看出,她对于秩序和对称性的要求极为强烈,物品的背部得靠着墙放,甚至似乎在说着,流在她体内的美国血液,要把新英格兰的姥姥们,全都掸得一尘不染,磨得晶亮。假如说她的房子在这个明亮又漫长的一天看起来,颇有王子风范,那么她本人看起来,宛如某尊被移驾到游行队伍里的圣像一般,全副行头妆点就绪,只等着看看,在压力之下她能使出什么神迹。她朋友的感觉——她岂能作他想?——真像个虔诚的教士,于圣人祭典之前,在祭坛的后方与他神奇的圣母马利亚,面对面遇个正着。这类场合通常都挺严肃的,因为他所找寻的就是严肃沉重。不过今晚,这桩严肃的事儿极为罕见,因为他要找寻的东西,视于他给得出来什么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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