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十章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的威严姿态,在他们两人之间升起。不管是要保护她,为她辩解,或是为她解释,都一定会将她拉进问题来——这么一着,她丈夫也会同样地被拉进来。但这正是玛吉不给他开的一道门,引他进去;无论打算做什么,她都在下一刻就心里想着,经过此番警告与困窘,他是否正痛苦地纠结着。根据这种假设,他又更纠结了好几秒钟,这才在能做的和不能做的之间做出了抉择。

    “你很明显从一些芝麻小事里面做出天大的结论。你说得气呼呼的、得意扬扬的,或是该怎么形容都好,但是都太不谨慎了,你如果这么想,感觉会不会公平些呢?——要是我绝不否认,的确想起了你摔碎在那儿的那只钵,感觉会不会公平些呢?我现在坦承有那么回事,也坦承当时并不想告诉你;我们安排好,大概花了两三个小时在一起;那是发生在我结婚前夕——也就是你说的那个时候。不过,把它安排在也是你结婚前夕,亲爱的——重点就在那儿。因为急着在最后一刻给你买个结婚的小礼物——到处物色一件值得给你的东西,或许从其他观点说来,似乎我也能帮点忙。当然是不用告诉你——正因为那全是为了你呀。我们一起出去,找来看去;我们细细翻找着,我记得我们把它称为匍匐搜寻呢。我一下子认出来了,我们看到了那只水晶钵,就在那儿——老实讲,不管范妮·艾辛厄姆有什么好理由,这样处置它实在太可惜了,我得这么说。”他一直把手插在口袋里;又把眼睛转过去,看了看那件珍贵容器的残骸,但此刻表情已经显得满意多了;而玛吉感觉得出,对于此番解释所带来的平静,他呼出了一口气,呼得既长又深,比较放心了。对他而言,每件事的背后,台面下的每件事,都觉得稍稍舒坦,因为终于能和她谈上话了——而且他好像也对自己证明了,他还能谈。“那是一间在布卢姆斯伯里的小店——我想我现在就能到那个地方去。那个人懂意大利文,我记得;他极力想卖掉那只钵。不过我对它没什么信心,所以我们就没买下。”

    玛吉听得饶有兴味,明白表现在脸上。“喔,你们把它留给我了。但是,你们又买了什么呢?”

    他看着她,一开始好像努力在回忆着,接着他又好像努力要忘记。“我想,没有——在那个地方买。”

    “那么,你们买了什么其他东西吗?你们给了我什么当结婚礼物——那不是你们的最终目标吗?”

    “我们没给你任何东西吗?”王子可有点儿惊讶——他维持一派高雅气度思考着。

    玛吉等了一下子。到现在她已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了,但是她听到这里的时候,双眼转向壁炉上的碎片。“有的;反正最后你们还是给了我那只钵。那一天我自己遇上它的,机会实在好巧妙;在同一个地方发现了它,也被同一位小个儿的男子强力推销着,他就像你说的,懂意大利话。我可是‘对它有信心’,你知道的——一定是某种直觉,让我对它有信心;因为我一见到它,就买了。虽然当时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她补充着,“买了它,还附带着什么。”

    王子一脸尊重她的说法的样子,努力想着这是怎么回事。“我也认为,这等巧合实在太惊人了——这类事大多只发生在小说和戏剧里吧。但我不懂的是,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它的重要性,或是关联性……”

    “为什么你们没买成,我却买了?”她很快地接起他的话说。但是,她眼睛又再次看着他,思虑中又加了点别的东西,那是不管他怎么说都无法让她动摇的。“此巧合怪异之处,倒不是因为就快满四年了我才踏进那个地方;这类机遇在伦敦并不稀奇呀?怪的是,”她说得很清楚,“买完东西回家之后,我才明白;其价值来自我发现了这么位朋友,好奇妙。”她解释着。

    “这么位朋友?”这等奇妙之事使她丈夫非得接下话题不可。

    “店里那位小个儿男士。他为我做的比他知道的更多——这要归功于他才是。他挺关心我的,”玛吉说,“而且因为关心,他回忆起你们的造访,他记得你们,也和我说起你们。”

    听到这儿,王子报以一抹狐疑的微笑。“哎呀,可是,亲爱的,如果奇特的事是出于那些关心你的人……”

    “那样一来,我的生活,”她问,“一定是非常不平静喽?嗯,他喜欢我,我是指——很特别的。唯有如此,我才能解释为什么后来我可以从他那儿得知——事实上,他今天才给我的,”她接着说,“他根据他的判断给我,神情很坦然。”

    “今天?”王子重复说着问话。

    但她就是有此独特的能耐——很神奇地,就这么交给她了,事后她心里想着——为了她的看法,为了她握有的线索,要顶住不放弃,也要按照她自己的程序进行。“我引起他的同理心——看吧,就这样啊!但是,他竟然产生同理心,而且提供给我有用的东西,那才是奇迹所在。那可真的是我这个机会里面怪异的地方,”王妃继续说,“我竟然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不偏不倚走向他。”

    他见到她紧守自己的步骤进行着,他似乎顶多也只能站在旁边,好好看着她,使她通行无阻;他仅仅隐约地稍作表示,像是做了个可有可无的手势。“我很遗憾说你朋友的坏话,事情也已经过了好久,除了那一次之外,再也没有什么让我想起它来。但是我记得那个男人,像个可怕的卑鄙小人。”

    她缓缓摇了摇头——仿佛经过思考之后,并非如此,那个样子不是问题。“我只能认为他是个亲切的人,因为他什么也没得到。事实上,他只有损失。他来告诉我——他跟我要的价格太高了,超过那个物件真正的价值。他并没有提及某个特别的理由,那个理由令他考虑再三,而且感到反悔。他写信要求再见我一次——信里的用词遣字叫我今天下午在这里见他。”

    “在这里?”这话令王子往四处看了看。

    “在楼下——那个红色的小房间。他一面等,一面看着立在那里的几张照片,认出了其中两个人。尽管已经过了好久,他依旧记得那位绅士与女士的造访,然后他把事情串了起来。他也使我把事情串联了起来,因为每件事情他都记得,也把每件事都告诉我。看吧,你也是让人印象深刻呢;只是啊,跟你不一样,他又想到了它——他已经想起它了。他告诉我,你们希望给彼此礼物——不过,倒是没买成。那位女士对于我向他买的物件,非常感兴趣,但是你自有一番道理,反对从她那儿收下它,而你是对的。现在他更认为你是如此,”玛吉继续说,“他知道你有多睿智,因为你已料到那个瑕疵,以及那只钵有多容易破。你看,我自己买下了它当作礼物——他知道我买它做什么。就是这件事在他心里发酵——特别是在我付了那笔价格之后。”

    突然间她的故事停住了。她说话的时候,有一小波一小波激动的情绪,每一波都会渐渐削弱下来;所以他逮住机会,在下一波出现之前开口说话。“请告诉我,价格是多少?”

    她又停了一下。“对那些碎片而言——当然是挺高的。我想,看着它们在那儿,我觉得要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

    王子接着又看着它们,他可能已经开始习惯这幅景象了。“但你起码应该拿回你的钱吧?”

    “喔,我一点儿都不想拿回来——我觉得它好值得。”讲完话,在他没来得及回答之前,她快速转了话题,“我们在谈的那一天,对我而言有个重大的事实很难让人不注意,就是我并没有收到礼物。如果你们已经决意要那么做,却又一点儿成果也没有。”

    “你那时什么都没收到吗?”王子显露出严肃得没什么表情、几乎是关注于回想的样子。

    “除了为两手空空、口袋空空而道歉之外,什么也没有。致歉的话对我——好像很重要似的!——总是说得很坦然,姿态很美丽又动人。”

    阿梅里戈听得很有意思,倒不是因为搞不清楚的关系。“哎呀,你当然是不会在意!”挺清楚的,随着她一路说下去,他越来越能控制被留在这里的尴尬;就像他了解现在需要忍耐被她留下——然后他们才能一起到外面去亮亮相——顶多不过是选错了时机,也还有点儿时间可以耽搁。他看着表;他们要赴约的事,这会儿全摆在他眼前。“但是你知道,我不懂,是什么原因使你说我的不是,就因为……”

    “因为我告诉你的每件事情?唉,这整件事——事情就是,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你们都顺利欺瞒了我。你们想找件东西给我——原本是件迷人的事——却和你们当时花了一个早上在一起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真正和它有关系的,”玛吉说,“是你们非得如此不可:打从你们再次面对面,就没办法不这样做。至于那样做的原因,是你们之间在以前有好多好多的事——在我来到你们之间以前就有的。”

    最后这段时间,她丈夫原本都在她眼前走来走去;但是一听到这句话,他又站住不动了,像是为了避免自己显出任何不耐烦的样子。“那个时刻,你对我而言是很神圣的,尤甚以往——除非不把此刻算进去,因为你又变得如此神圣。”

    她能注意到,他话语中的肯定并无心虚在内;他说得坚定,两眼看着她,从他奇怪但又一贯的态度,好像远远地轻吹来一阵风,寒冷得难以想象。尽管如此,她仍旧照着她要的方向走去。“喔,我最了解的事,是你们从不曾想过要一起得罪我们。你们非常想要的是,绝不可以出那种状况,而你们长久以来为此小心翼翼,这是我印象最深的事情之一。我想,那方式,”她补充说,“是我最知道的。”

    “知道?”过了一会儿,他重复说着。

    “知道呀。知道你们是老朋友,而且在我们结婚时,你们亲近的程度远超过我有任何理由去加以臆测。也知道有些事没有告诉过我——它们的意义一点儿又一点儿放到了其他的事情上,摆在我眼前。”

    “要是当时你已经知道,”王子很快问,“那它们会不会改变我们的婚姻呢?”

    她慢慢地思考着。“我跟你说,不会——就我们俩之间。”接着他又急切地紧盯着她,根本无法松懈:“问题要比那个大得多。你看,我所知道的对我产生多大的影响。”那才是让他沉不住气的地方,因为她重复着已经知道的事,使得他各种泰然自若的神态都成了问题,当下他对自己是否能再一派超然地假装下去也失了信心。她使自己显得平静,此举带给他的意味——就算只是字词本身的影响力,像是她重复清晰地说着“知道,知道”,都使他很紧张,无法再掩饰。她很难过令他这么紧张,因为就要出去用餐了,他心却不在上面,他需要镇定下来,很有气势地出席,算是职责吧。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因此松懈,一定要尽全力好好利用这个珍贵的机会,弄个明白才行。“你务必想想,我可没拿这一点对你相逼;假如你没进来的话,这些可能也不会发生了。”

    “唉,”王子说,“我很可能会进来呀,你知道的。”

    “我认为你今晚不会进来。”

    “为什么呢?”

    “嗯,”她回答,“你可能会做的事……各式各样。”说到这儿她想起她对范妮·艾辛厄姆说的话。“再者,你很莫测高深。”

    一听到此句话,尽管他控制着自己的神情,仍是稍稍扮了个鬼脸,那是他们种族所独有的表情。“你呀,亲爱的,才是莫测高深呢。”

    她过了一会儿接受他这种说法;最后,她终于也觉得的确没错。“那么,我缺一点儿都不行。”

    “如果我没有进来,”这时候他开口问,“你又会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她思索着,“那你呢?”

    “喔,我呀[161]……那不是问题。我都依你而行事。我就继续做该做的事。你会明天才说吗?”

    “我想,我会等等。”

    “等什么?”他问。

    “看看它让我自己有何改变。我是说,我所知道的实际情形。”

    “呵!”王子说。

    “像我说的,无论如何,我现在唯一的重点,”她继续说着,“是它对你可能造成的改变。从你踏进来的那一刻起,你了解的才是我着眼之处。”然后她又说了一次——这样他才能再听一遍,“你了解,我已经不再……”

    “你已经不再……”其实她停顿下来,却反而让他急着发问。

    “咦,就是不再和以前一样呀。不再被蒙在鼓里。”

    过了一会儿,他只得再次站在那儿默默接受;但是,话中有某些相同的东西是他仍想知道的。他又迟疑了一阵,但终究还是问出这句奇怪的话:“那么,有其他任何人知道吗?”

    他几乎可以将她父亲的名字说出来,所以她让他停在那儿。“任何人?”

    “我说的任何人,指的除了范妮·艾辛厄姆之外。”

    “都这个时候了,我认为你应该已经有特别的方式可以得知才对。我不懂,”她说,“你为什么问我。”

    接着过了一会儿之后——据她了解,只有一会儿时间——他弄清楚她的意思;此举更令她觉得奇怪,因为夏洛特自己知道的和他一样少。一幅画面隐约出现于此景象中,甚至有几秒钟的时间很亮眼——看见有两个人单独在丰司,其中一人是夏洛特,摸索着前进,总是不知道、不知道!同时,画面闪着它的主要色彩——与她父亲的动机和她自己的原则,很可能相同。他是“莫测高深”,如阿梅里戈所称,所以静止的空气不会有任何颤动波及他的女儿,一如她也被如此形容,因为她努力关照着而且也会继续关照他平静的生活,或者说,无论如何也要关照他的尊严,那一层坚硬的外壳全是神奇的珐琅,那是她至高的准则。她丈夫现在说的话,似乎就在帮她办到这一点,真是怪透了。“我所知道的,就是你告诉我的这些。”

    “那么,我已经告诉你我全部想说的了。其余的,你自己去发现吧!”

    “发现……”他等着。

    她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花了点时间才得以继续。她看着他的脸,感觉自己的境况一层深过一层,汹涌升起又陷落;但她多少再次感到精神一振,而不是沉落萎靡。她走得坚实——她的同伴才是依然漂在海上的人。她稳住双脚;用力往下踩着。她走到壁炉旁的摇铃,摇响了一下,他只能当作在叫唤她的仆人。所有的事情就到目前为止;那是在暗示他该去着装了。但是,她得坚持下去才行。“为了你自己,去发现吧!”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