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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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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她怎能不如此呢?唉,当然啦,”王妃说得平静,“她非得如此不可!”

    “呃,那么……”

    “那么,您认为他非得告诉她不可吗?唉,那正是我的意思,”玛吉说,“他不会做那类事;如我所说的,他会维持另一种相反的做法。”

    范妮·艾辛厄姆衡量一下这句话的轻重。“即使她直接要求真相?”

    “即使她直接要求真相。”

    “即使她要他老实讲?”

    “即使她要他老实讲。那就是我的重点。”

    范妮·艾辛厄姆大着胆子问。“要他告诉她真相?”

    “告诉谁都行。”

    艾辛厄姆太太的脸发亮。“他会直率地、他会坚持要撒谎吗?”

    “他会直率地、他会坚持要撒谎。”

    这话再次占据她同伴的心,然而下一刻,她一个动作投身靠在她朋友的颈项上,任情绪奔放。“啊,您不知道自己帮了我多大的忙!”

    玛吉很高兴她了解到这是可能的,但是再想想,她过后也很快知道可能性颇为有限,原因很神秘不可解,她仍说不上来。看不太出来她没办法做到这一点,因为王妃,如我们所见,才夸说情况不会再更糟了。玛吉内心的想法,只能对外开启一部分,即使对这么好的朋友也是,而她本人则仍在继续进行着,好见到那件事更全面的境况。她想象力的隐蔽之处越发显得暗淡——目前这么说它们是一点儿都没错。她在离城前夕曾仔细地探究它们,但几乎难以透视:在那几个小时里她想出来的,以及接下来几天所得到的真相,只不过是一段奇怪的关系,它最主要的记号——不管是否会延长下去——缺乏任何“深入的”答案,那是她要她丈夫此时共同认清的危机。发生在她房内那一幕之后的隔天早上,他们曾很短暂地又面对面处理这个危机——但是结果很怪,她似乎仅仅将事情交给他而已。他从她那儿接手过来,好像接过一串钥匙,或是一张写着待办事项的单子——很留心地听她说着有关它们的指示,但那个时候也只是很小心、很安全地把它们放进口袋。那些指示日复一日,几乎并未使得他的行为有何改变——不管他是说话或是不说话;行动上尚未有何成果出现。简言之,他去着装赴晚宴之前,他当场从她那儿听到的话就是她全部要说的了——过后,到了隔天,他又要她再多说些、说更多,仿佛一个晚上下来,她可能重新又可以补充一堆;但是,他提出后面这个目的的时候,样子却显得挺奇特的,颇为超然又谨慎,如果她说得出粗鲁的话来,那么她会说这种神态简直就是冷淡,就像如果有任何人是这副模样,他自己也会说那是“大胆”;这种特别的情况下,她会由他说去,反正一般来说她是不会讲的。在这种压力之下,他的话语和沉默,要是拿它们和过去几周相比的话,都令她觉得没有特别多或特别少的意思。然而,倘若她不是相信他绝对不会有任何想伤害她的念头,那她大可将他这种泰然自若的态度和他完美地使自己回复常规的能力,当成非常傲慢的德行。借由它的协助,一些伟大的人士、贵族[164],那些她丈夫那类阶级和形态的人,总是知道如何重建受到破坏的秩序。

    她能确实感觉到,傲慢——对她傲慢,无论程度高低——不是他会诉诸的方式;尽管他的行为几乎让人难解,什么都不回答,什么都不否认,什么都不解释,什么也都不道歉,他多少还是给她知道,这并非因为认定了她的情况不“值得”处理。两次的状况里面,他听她说话的样子是有在考虑的——虽然同时也显得极度保留;这种保留的态度让人想起在波特兰道,他们第二次更短的会面时,的确有所修正,这是事实,因为见面到了尾声的时候,她想象着他确实对她提了一个暂时的调节方式。那是当他终于定睛看着她的时候,他眼底深处有某种东西;她越是看着它,就越是发现在其中默默地显示着一份草图,其中有些安排。“让我有所保留,不要质疑——它是我现在仅有的,难道你不明白吗?所以,如果你能允许我单独和它一起,时间长短看我的需要而定,那么我向你保证,会有某些或其他东西,在它的覆盖下生长,回报你的耐心,尽管我仍不确定那是什么。”她转身离开他的时候,耳中似乎响起这些没说出口的话,她的确必须想象自己在精神上听到了这些话,必须再次听听它们,好来解释自己特殊的耐心,得面对着他无法办到的特殊情形。他没有立刻接下她提出的问题,连假装都没有,问题是有关他们自己结婚之前,那段他与夏洛特亲密交往的时间,她却不知情,而且被认为不要紧。他和夏洛特本身都要保持不被别人知道——多年下来,达到极尽保护彼此利益之能事——此情况如果不成立,那么他会当场第一个提出来辩护,这是她无法闪避的事实。他迟迟地考虑又考虑,前所未见地凝神许久,就是最好的保证。他冷静地对它致意,而玛吉若不是有某件事撑住,自己可能真的要傻住了,她要靠着自己目前的力量,即使是暂时的也好,要在过去事件的章节里达成协议,此事如果一周前让她遇着了,她铁定会大大打个寒战。以目前生活的速度,一小时又一小时地过,她已经渐渐习惯面对变得宽广的视野。在丰司她心里想着,对于自己单独的观察、她在伦敦对他说的那些,王子可曾反对过哪一个,她就是没办法将讨论的焦点集中于那个紧张的小妻子,像某位跳着艰难舞步、喘着气的舞者,在一排脚灯之前蹦蹦跳跳,但整个戏院都是空的,只有一位观众闲靠在包厢里。

    她回想起他们唯一一次回到这个话题的时候,王子问她,事实上那是他明白提出来要谈的,以便问个清楚,据她了解,这最能解释阿梅里戈为何能顺利地不说说自己的看法。他跟她又讲了一遍,尤其是她在家里和那位从布卢姆斯伯里来的小店家见面的特别事件。这个小插曲用更直接的话说了一遍,对他而言,倒是没有令人惊讶之处,王子面对它的态度,再次表现出非常像在缜密地反复询问似的。说到那位小个头男士有个难解的问题,就是他的动机为何——他写信给一位跟他成交了最有利买卖的女士,先说要取消,然后又过来见她,这样一来他才能亲自道歉。玛吉觉得自己解释起来疲软无力,但又都是事实,她也说不出其他的。买卖成交后他一个人想想,那位客人向他买这个东西,是要给她父亲当作生日礼物——玛吉承认和他聊得很自在,几乎像朋友一样——这个金钵的贩子良心不安,接着做了一件极罕见的事,任何阶层的卖家都难以得见,也几乎不曾出现在节俭的以色列子孙身上。他不喜欢自己所为,尤其不喜欢这种行为还被当成“好事”;他想到这位买家的真诚和迷人的样子,她买的东西不应该有瑕疵,把它献给一位至爱的尊亲,这会有恶毒的意义和不幸的后果,他知道良心是什么,知道迷信里会招致的事。于是,这一时的兴起无疑地胜过了他的生意头脑,这在其他关系上,从没给他带来困扰过。她知道自己这番经历的怪异之处,也就不再多做说明。另一方面,她也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和阿梅里戈有如此切身关系,他也只会将它当成一件想到觉得好玩的事罢了。她一面说的时候,他发出了一个很惊人的声音,介于笑声和吼叫之间,那时她正努力说明:“喔,他很肯定地告诉我他的理由,是因为他‘喜欢’我!”——虽然她一直怀疑,那言外之意是否由于她令人觉得很熟了,或是由于那些看来她非得忍受的事不可。和她做买卖的对方,很渴望再见她一面,干脆就拿这个托词,这也是她很坦白对王子所说的。但她很快就明确知道是欣赏和感激的心意,并没有怠慢或是愤慨的意思。他十分认真,想要退还她一部分的钱,而她全然婉拒接受;接着他说,希望无论如何她尚未将那只水晶钵按照目的送了出去,他觉得很幸运,能听她把买礼物的目的说得这么美好,这么亲切。那东西不能当作礼物送给她喜欢的人,她不会希望送个会带来厄运的礼物。他想到那样——所以心里很不安,现在他告诉她了,心里也觉得好过得多。他觉得羞耻,使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做了买卖;因为她如此优雅,如果她愿意原谅他所有的冒昧之处,那么除了那个用途之外,她可以随意使用那只钵。

    这件事过后,当然,最奇特的也随即发生了——他指着两张照片,说里面的人他认识,而且更神奇的是,好几年前他之所以会认识他们,也正因为同一个物品。那位女士那一次倒是挺喜欢它的,也拿给那位绅士看,但是他很聪明,又是猜又是推托的,最后坚定地说,这件东西很可疑,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收下的。这位小个头的男士坦白说,他本人是不会在意他们;但是他不曾忘记他们的谈话或是他们的脸,他们整体留下的印象,以及,假如她真的希望知道,最让他感动的可能就是想到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竟然会对一件别人都嫌弃的东西感兴趣。这件事令他非常惊讶——那是另一回事了——他们竟然也是她的老朋友:他们没再出现过,这是他看到唯一的一次。认出他们来他脸都红了,觉得自己有责任——他坚定地说,太神秘了,这种关联性一定和他心中那股冲动有关,于是他就照着做。她丈夫再次站在她面前,玛吉毫无隐瞒地对他说着这件令人震惊的事,它来得太突然又太激烈。即使当面侃侃而谈,她也尽全力不要泄露自己的心情;但是,她不愿意回答——不要,她不要——她如此激动,那位通报消息的人会怎么想。他随便怎么想都可以——有那么三四分钟的时间,她一个接着一个问题询问他,必定是什么也不在乎了。而他也按照她所希望的,尽可能把仍记得的事说出来。他说得,呵,很开心呢,说到另两位客人彼此的关系,事实上,他肯定他们交往与亲密的程度,即使很谨慎,也令他无法忘怀。他观察着,做判断,然后忘不了;他相信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但是,不对,哎呀,不对,他“喜欢”他们的程度不及喜欢王妃夫人,那是一定的。当然啦——那一点她可一点儿都不含糊——他有她的名字和住址,好将杯子和账单送过来。至于其他两人,他也只是臆度一番而已——他很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他甚至精确地说出他们来店里的日期——因为重要交易都会记在账簿里,几个小时后就记上去了。他离开的时候很高兴,因为他们这次的小交易不是太“公平”,而他能对她做出补偿,却意料之外地给了她这些信息。他很高兴也因为——阿梅里戈也一样会如此!——有个人因素,她和蔼可亲、温和优雅又迷人,自然散发的人情味,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实在在都令他受到感召。玛吉在心里把全部的事一遍又一遍地想——喔,想想自己是否因为热情和痛苦而有鲁莽的行为,也想想这个可靠的小故事,该怎么把剩下的说完——可有一长串的事要王子苦苦思索。

    卡斯尔迪安一家人和那些受邀来访的客人离去之后而兰斯女士和卢奇姊妹尚未抵达之前,有三四天的时间,在那期间她了然于胸,自己一定不可以被看透;然后,靠着来自真相的支持,她感受到全部的力量要自己毫无保留地投入,那个真相她在几个晚上之前坦白告诉了范妮·艾辛厄姆。她事先就知道了,也要自己小心,当时房子里还满满都是人:夏洛特对她有些计划,唯有她自己最清楚是什么,只不过在等待比较好的时机,人比较少的时候。玛吉了解,所以这正是为何她希望他们的客人越多越好;确实有那么几个时刻,有计划地加以延宕,逃避的样子与其说是遮遮掩掩,不如说是很刻意,过程里她很焦虑,反复思索着不同的方式——是有两三个可能的方式——她年轻的继母有需要的时候,或许会拿来对付她。阿梅里戈没有把他和太太那一段话“告诉”她,使得玛吉对于夏洛特的心思和情况有了全新的观点——现在这个观点让王妃考虑若干事项,为了理解,为了臆测,甚至,虽然挺矛盾的,有时候是为了某些像是怜悯的东西。她想要发现——她能办得到——他为何没有使这位和他共同犯行的人了解状况,因为这件事与她干系至深,他的用意为何;以及他为了这位确实受到蒙蔽的人本身所做的事,用意又是为何。玛吉可以想象,他对她的用意为何——所有想得到的事情,不管是仅仅“形式上”的事或者是出于真诚的事、同情的事或者是郑重其事:他的用意,譬如说,最主要在于尽全力让这两位女士间的关系在表面上不产生任何变化,否则他的岳父有可能会注意到,然后采取下一步行动。然而,以他们的亲昵关系,他大可随意选择,用比较行得通的方式和夏洛特一起避开这个危险;一个十分热心的警告,其实也就是在没有任何约束的情况下拉起警报,他要坚决强调她处于引发嫌疑的危险中,以及不计代价也要维持外在平静的重要性,这个警告会是最可行的方式。他不是用警告和忠告的方式,反而是要她放心,还欺骗她;所以我们这位小姐从老早开始,因天性使然就非常谨慎小心,以免牺牲了别人,仿佛她觉得生命中的这座大陷阱,主要是为个人的作为而设置,现在她发现自己的念头牢牢地放在曝了光的这一对的情况上,至少会关系到他们的事,至少最倒霉的那个会被牺牲掉。

    目前她想都没想过,阿梅里戈会不经考虑就作打算,不管他考虑多少,都只留给她更多空间发挥巧心。事情面临考验的时候,他帮她忙的只是将对待太太的举止外表擦得光鲜亮丽,几乎是太光鲜亮丽了,这些举止是做给一个发出欣羡目光的世界看的;的确简直是在赞颂着负面的外交手法。她对艾辛厄姆太太说,他要保持自己的行为举止正确无误;最严重的是倘若他让它出了错,那情况会变得无法预料。无论她想要做到什么,或是认为什么规定才合适,他毋庸置疑必定遵守,像是对她许下沉默誓言似的,她想到这点就欣喜良久。这种敬畏的感觉令她屏息,即便如此,她仍觉得几乎无所不能。仿佛在极短的时间里,她对他而言,从什么都不是,变成天大地大似的;倘若观察正确的话,仿佛这些日子里他每次转个头、声音里的每个语调可能都只意味着,一个骄傲的男人所能使力的,就是把自己气势削弱得很落魄。玛吉每每处于警戒时,她丈夫的那幅影像隐约地出现她面前,非常巨大,很美,但她惊觉自己的付出太少了。为了要确定——确定那闪耀而出的美感是由谦卑而来,也要确定那谦卑潜藏在他所有表现出来的傲气里——她不惜再付出更多,即便有困难与焦虑也要多付出些,相较之下,她目前所遭遇的简直就像头痛或是下雨天一样地不足为道了。

    常常有个想法涌上她的心头,即使情况再复杂,只要她口袋还掏得出东西来,付出多少的限制就不是太大的问题。情况的确很复杂,无论是为了耍心机或是为了要有恢宏的气度,只要一想到,夏洛特也只能苦苦挣扎于一些她猜都猜不到的秘密。她惊讶于这些细节,而笃定的感觉更是一次次地令她心底,更为踏实并增添色彩,这着实很奇怪。譬如说有个问题,阿梅里戈是如何临时抓到机会商讨一番,拿些错误的解释打发那个心神不宁的人,应付她若干特定的质疑,然后又逃避——如果他真的那么做!——她若干特定的要求。就算玛吉如此相信,夏洛特只能等着某个机会,测试一下她情人的太太,看看自己是否有麻烦了,玛吉依旧感觉到镀了金的铁丝和受伤的翅膀,一只悬挂着的笼子,宽敞但永难安宁的家,她在里面踱步、拍动翅膀或是用力摇晃都没有用,最后终将溃却消散于自己徒劳的意识中。笼子意味着受到哄骗的情况,而玛吉也已经知道何谓哄骗——当然啦!——了解笼子的本质为何。她在夏洛特的笼子周围走着——走得小心翼翼,圈子绕得非常大。不得不沟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相较之下待得比较外面一些,也处于大自然之中:她看到她同伴的脸好像囚犯一般,从铁栅栏之间望了出来。她觉得夏洛特最后坚强地一搏想穿越栅栏,那些栅栏重重镀了金,谨慎又牢靠地固定着;王妃起初本能地往后退,仿佛笼子的门突然间从里面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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