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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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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钟点以前,有谁会告诉伦佐,在寻找露琪亚的紧张关头,当最难以把握和最具有决定意义的时刻即将开始时,他的一颗心居然将被露琪亚和堂罗德里戈两个人所瓜分?而事实正是如此。在走向小教堂的路上,希望或者担心不断在他脑海中勾引起露琪亚的亲切或者可怕的形象,而堂罗德里戈的模样也总是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他耳畔响着神甫在堂罗德里戈病床前对他说的一番话语,但却心事重重地想着能不能找到露琪亚。他祈求这次寻找露琪亚的严峻考验能获得圆满的结局,同时又为堂罗德里戈的拯救而默默祷告(他在棚屋里已开始这一祷告),直到被小教堂的钟声打断。

    小教堂呈八角形,坐落在传染病院中央,比地面高出几个台阶。最先它是开放式的,四周仅仅依靠半露柱和圆柱支撑,可以说是一座完全镂空的建筑,它的每一面的两根柱子之间有一个拱顶,里面是一道拱廊,环绕着可以确切地称之为教堂的建筑;教堂由八个拱顶组成,同外面的拱顶相对应,托起教堂的圆顶;这样,无论从广场的哪个地点,无论透过哪一间屋子的窗户,都可以看见教堂中央的祭坛。如今教堂已挪作他用,每一面的空当都砌上墙堵严实了,但它原先的框架结构依然完好地保存了下来,清楚地表明它当初的状况和用途。

    伦佐快走近小教堂的时候,就看见费利切神甫从教堂的拱廊走出来,站到朝着城门的中央拱顶下,人群已集合在教堂前面的通道上,从神甫的举止可以看出,他已经开始布道。

    他遵照克里司多福罗神甫的指点,绕过几条小道,站到队伍的末尾。他静静地站在那儿,用目光巡视了一遍,但除了密集的人群,或者准确地说几乎是一片攒动的人头,他什么也没有发现。在队伍中间有一些人戴着头巾或者面纱,他特别细心地察看,但也没有看见他要寻找的人,于是朝众人注目的方向望去。面对费利切神甫令人崇敬的形象,他顿时觉得既感动又愧疚,虽然心里依然惦念着寻找露琪亚的事儿,他还是努力集中注意力,听到了神甫这样一段庄重的讲话。

    “让我们永远记住成千上万从这儿出去的人;”他举起胳膊,用手指着身后通向人称圣格列高利公墓的那扇大门,当时这座墓地实际上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土坑,“让我们永远记住周围成千上万,不得不留在这儿的人,他们还不知道,以后将从哪扇门出去;让我们再来看看我们自己,获得拯救,平安地出去的人是多么稀少!感谢上帝!感谢上帝的公正和仁爱!无论赐予我们死亡或者健康,我们都感谢上帝!感谢他作出的拯救我们的抉择!啊,孩子们,上帝拯救我们难道不是为着保全一小部分经历苦难的磨炼,蒙受恩泽而精神焕发的人吗?难道不是为着让我们刻骨铭心地记住,我们的生命是他的赐予,应当格外珍重,让我们把生命奉献给他的事业吗?难道不是为着让我们永远记住我们经受的苦难,让我们变得对自己的骨肉同胞更加富于同情心和更加富于爱心吗?我们曾经和他们一起蒙受苦难,一起担惊受怕,一起怀抱希望;他们当中有我们的亲朋好友,他们归根结底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他们将看到我们打他们身边走过,他们想到终究有人获得拯救,走出病院,也许会得到些许慰藉,并且从我们的举止行动中得到感悟。他们仍然在同死亡作斗争,上帝不希望让他们见到我们因幸免于难而得意忘形,陷于世俗的欢乐。应当让他们看到,我们离开这儿的时候,我们感谢上帝的恩泽,同时也为他们祈祷;他们因此会这么说,这些人离开了病院,但仍将记得我们,将继续为我们这些不幸的人祈祷。我们将踏上新的旅程,让我们从迈上新旅程的第一步起,就开始一种充溢着爱心的新生活。那些精力完全恢复的人,你们要向身体衰弱的人伸出友爱的手,年轻人应当扶持老人;丧失了子女的人,请你们看一看,你们周围有多少失去了父母的孤儿!愿你们像父母一样关爱他们!这种仁爱将救赎你们的罪过,减轻你们的痛苦。”

    这时,队伍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哀哀哭泣和呻吟,声音越来越响,但当人们看到神甫把一根绳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双膝跪下时,那悲凄的声音突然停止了,一片寂静,人们等待着,看看神甫要说些什么。

    “对于我来说,”神甫接着说道,“对于我所有的修士兄弟们来说,我们并没有什么功绩,却赋予我们为你们服务和侍奉上帝的崇高特权。我卑微地请求你们的宽恕,如果我们没有恪尽职守,履行好这一如此重要的使命。如果我们由于懈怠和力不从心,而忽视了你们的需要,冷淡了你们的召唤;如果由于毫无道理的急躁和厌倦,使我们有时以令人讨厌的和严峻的脸色出现在你们面前;如果我们脑子里产生过卑劣的想法,以为你们离不开我们的帮助,使我们未能以应有的谦逊态度来对待你们;如果我们脆弱的意志,使我们做出了你们无法容忍的事情,这一切都恳求你们宽恕!这样上帝也会宽恕你们的一切过错,为你们赐福。”神甫对人群画了一个大大的十字,站起身来。

    我们虽然无法准确地转述神甫的原话,但至少真实地传达了他讲话的主旨和方式,而讲话的方式是难以用语言描写的。他把为瘟疫病人服务称为特权,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他自责没有恪尽职守,因为他确实觉得没有履行好自己的使命;他请求宽恕,因为他深信需要得到众人的宽恕。可是人们亲眼目睹周围的方济各会修士全心全意地照料他们,而这位以所有修士名义讲话的修道院院长更是事必躬亲,身先士卒,除了那次他自己也病得几乎死去。不难想象,他的一席话是怎样打动了听众,他们个个热泪涔涔,掩面涕泣。令人尊敬的神甫拿起靠在柱子上的一个大十字架,在身前高高举起,把凉鞋脱在柱廊外面,走下台阶,顺着众人恭恭敬敬地为他让出的一条路,带领众人前进。

    伦佐的热泪也簌簌地滚落下来,他仿佛也成了被院长请求宽恕的队伍中的一员,他后退几步,走到一间棚屋旁边等待着,他的身子藏在墙后面,探出脑袋,睁大眼睛凝视,心在胸中忐忑乱跳,但神甫和蔼可亲的讲话和众人情绪激动的场面感染了他,赋予他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独特的信念。

    费利切神甫走过来了,光着脚板,脖子上套着绳索,双手举着沉重的大十字架;他的清癯、苍白的面孔透出内疚和勇气;他的步子缓慢但坚定,仿佛表明他唯一关心的是如何让别人摆脱委顿,他的整个神态显示,过分的劳累和清贫赋予他力量,支撑着去履行繁重而必要的使命。他身后紧跟着年龄稍大一点的孩子,大多光着脚板,有的只穿一件衬衣,衣着齐全的很少。随后是妇女,几乎人人带着一个小女孩,此起彼伏地歌唱《求主怜惘》;她们虚弱无力的歌声,惨白枯槁的面容,让每一个可能路过此地的旁观者都为之怦然心动。

    伦佐用心察看着一排排、一张张从他面前走过的面孔,一个也不漏过;队伍行进得非常缓慢,使他能够从容地打量。队伍不停地走过,他也不停地察看,但毫无结果。他的目光急速地向最后几排投去,只留下为数不多的人了;最后一排走来了,过去了,却全是陌生的面孔。当男人的队伍过来时,他低垂双臂,头斜靠着肩膀,目送着那最后一排妇女。紧跟在男人后面,驶来了几辆大车,上面坐着大病初愈,但还无力行走的人,他心中又燃起新的希望,重新聚精会神注视着。妇女坐在最后几辆车上,车子缓缓地行驶,伦佐有充分的时间逐一察看,连一辆车子也不漏过。然而,第一辆、第二辆、第三辆,全鱼贯通过了,却依然一无所获;直到最后一辆大车后面走过来另一位方济各会修士,表情严肃,拄着一根手杖,好像是压阵的。他就是前文提到的协助费利切神甫管理病院的米凯莱神甫。

    这样,他望眼欲穿的希望化作了泡影,不只那希望带给他的慰藉消失了,而且,像经常发生的情形一样,如今他的情绪比先前更加糟糕。现在最好不过的结局是找到尚未摆脱病魔的露琪亚。热切的企盼渐渐被愈益强烈的忧戚取而代之,可的年轻人打起全副精神,把心思都集中在那一丝可悲、渺茫的希望上。他拐入小道,向队伍过来的方向走去。他来到小教堂跟前,在最低的一级台阶上屈膝跪下,向上帝祈祷,或者说,那只是语无伦次的单词和断断续续的句子,包含着叹息和央求,哀怨和许诺。如此这般的话语他是难以向别人启齿的,因为他们无法理解他的心意,也缺乏听他表述的耐心,他们还没有崇高到只有同情心而没有轻蔑的程度。

    伦佐站起身来,精神有所振作,他绕过小教堂,顺着一条他没有见过的、通向另一扇大门的小路走去。走出没几步路,他看见克里司多福罗神甫向他提起的、有许多缺口的木板围墙,他穿过一个缺口,进入了妇女病区。他刚迈出第一步,便看见地上有一只脚夫们系在脚上的铃铛,他立即计上心来,正好把它派上用场,当作在病区行走的通行证。他把铃铛捡起来,环顾四周,看看可有人发现他,随即像脚夫们那样把铃铛系在自己的脚上。他立刻开始寻找,但这里病人是如此众多,寻找显然是十分艰难的,何况这儿的病人又和别处大不一样。他的目光开始紧张地搜寻,眼前显现出又一片悲凉的图景,一部分和先前看到的相差无几,而另一部分则截然不同;诚然人们遭逢同一场灾祸,但这儿感受到的是另一种痛苦,另一种颓唐,另一种怨声,另一种忍耐,另一种彼此同情和互相救助。他目睹这一切,感受到另一种怜悯和另一种震动。

    他走了不知多少路,既没有什么收获,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喂!”显然,有人招呼他。他转过身来,看见不远处站着一名卫生署的官员,正向他招手,并且喊道:

    “这儿已经清理停当,那几间屋子需要援助。”

    伦佐立即明白那人把他当作了脚夫。那铃铛显然是误会的根源。他心中好生懊丧,因为他只想到那只铃铛能帮助他摆脱麻烦,却不曾料到会给他增添不便;同时,他心中又盘算怎样尽快扔掉那个家伙。他急忙频频点头,意思是说他听见了,立即照办。他赶忙拐进棚屋之间的一条小路,从官员的视野中消失了。

    当他觉得走开足够远的时候,便想消除给他制造麻烦的根源,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走到两间棚屋当中狭小得只够转身的地方,蹲下身去解铃,脑袋靠在一间棚屋的外墙上,蓦地,他的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啊,天哪!难道这可能吗?他的呼吸几乎停止了,耳朵紧紧贴着篱色墙,全神贯注地倾听……是的!是的!这是她的声音!……

    “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呢?”那声音温柔地说道,“我们已经经历了比暴风雨更可怕的事情。上帝一直保护着我们,今后会继续保护我们。”

    如果伦佐当时没有失声惊呼,并不是因为他害怕暴露自己,实在是因为他激动得快窒息了。他两条腿直打哆嗦,发软,眼前一片模糊;不过,这只是瞬间的事情。他马上站直了身子,比方才更加清醒、更加有力量,连跑带跳,冲到棚屋门口。他看见了方才讲话的她。看见她站在病床前面。听见响声,她转过身来;她朝门口一看,恍惚间竟以为这是幻觉,是在做梦;再凝眸细看,不由得惊呼起来:

    “啊,神圣的主!”

    “露琪亚!我找到你啦!终于找到你啦!正是你,千真万确!你还活着!”伦佐大声说道,他浑身颤抖地走上前去。

    “啊,神圣的主!”露琪亚颤抖得更加厉害,“是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发生的?你为什么上这儿来?瘟疫!”

    “我已经得过瘟疫了。你呢?”

    “唉!……我也得过了。我母亲昵?”

    “我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她去了帕斯图罗。不过,我相信她会很好的。你……你的脸色还这么苍白!而且显得如此虚弱!但你的病已经好了,果真是这样吗?”

    “承蒙上帝的恩惠,我还活在人世。唉,伦佐!你闯到这儿来干什么呢?”

    “干什么?”伦佐越来越走近她,“你问我闯到这儿来干什么?为什么我要来?难道你需要我来解释?我苦苦思念的是谁?莫非我不再叫伦佐?难道你不再是露琪亚?”

    “唉,你在说些什么呀!你说什么呀!难道我母亲没有请人写信给你吗?”

    “没错。她确实请人写信告诉了我。对于一个不幸的、饱受折磨、四处流浪的人,对于一个至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们的人,你们这样做太狠心了!”

    “可是,伦佐!伦佐!既然你全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呢?为什么?”

    “为什么要来?啊,露琪亚!你问我为什么要来?我们曾经无数次许愿!难道我们不再是以前的我们了?难道你把这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啦?我们还缺什么呢?”

    “啊,上帝!”露琪亚双手合十,抬头凝望天空,痛苦地叹息,“您为什么不赐恩把我召唤到您身边?……噢,伦佐,你这是干什么呀!唉,我已经开始希望……时间一长……你会忘掉我的……”

    “多么美妙的希望!你竟当着我的面讲这些娓娓动听的话!”

    “唉,你这是干什么呀!竟然跑到这个地方来!这儿到处是伤心触目的景象!除了死亡,这儿什么也没有!您来这儿只能……”

    “对于那些不幸的死者,应当为他们向上帝祈祷,但愿他们能够安息,但如果因此要让活着的人灰心丧气地生活,那就不对了……”

    “可是,伦佐!伦佐!你也不想想你说的话。那是我对圣母的许愿!……是我的誓言!”

    “我告诉你,那些许愿统统不算数。”

    “我的上帝!你在说些什么呀。这段时间你待在哪儿啦?都跟什么样的人来往?你怎么这样讲话?”

    “我说一个善良的基督徒该说的话。关于圣母,我的看法比你更有道理,我深信,圣母不喜欢那些会伤害亲人的誓言。唉,如果当时圣母开口说话该多好!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那完全是你一个人的想法,你可知道你该怎么向圣母起誓吗?你应当许愿,我们将来生的第一个女孩子取名马利亚,我现在也可以郑重起这个誓;我们这样做才能为圣母增添更多的荣耀,对圣母的这种虔诚才更有意义,也不会伤害任何人。”

    “不,不!你别这样说。你不知道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你也不懂得什么是起誓,你不曾亲身经历那种磨难,无法体验我当时的心境。你走吧,走吧,看在上帝的分上!”

    露琪亚冲动地离开伦佐,朝自己的床铺走去。

    “露琪亚!”伦佐站在原地,说道,“请你至少告诉我,告诉我,如果不是这个缘故……你对待我还会像从前的露琪亚一样吗?”

    “你这没心肝的人!”露琪亚转过身去,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你可是要逼我说出那些既毫无用处,又会伤害我,让我造孽的话来你才心满意足?你走吧,唉,走吧!忘了我吧,看来我们命中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们来世再相聚吧,好在我们在这人世间的时光也不长久了。你走吧,想法子去告诉我母亲,说我的病已经好了,在这里上帝始终关怀着我,还有一位慈善的夫人,这位能干的大妈,像母亲一样照顾我。告诉我母亲,我祝福她能避过这一场灾祸,上帝保佑,我们会再见面的……你走吧,看在上帝的分上,别再想我了……除了你向上帝祈祷的时候。”

    看来露琪亚不想再说什么了,也不想再听什么了,她像要躲开什么危险似的,继续往她的床铺退去,她提到那个女人正躺在那儿。

    “听我说,露琪亚,你听我说!”伦佐说道,但不再向露琪亚靠近。“不,不,行行好,你走吧!”

    “你听我说,克里司多福罗神甫……”

    “什么?”

    “他在这儿。”

    “他在这儿?什么地方?你怎么会知道的?”

    “方才我跟他谈过话,我们在一起待了一会儿。我觉得,像他这样德高望重的神甫……”

    “他在这儿!他一定是在这儿照顾这些不幸的瘟疫病人。他自己呢?他也得过瘟疫吗?”

    “啊,露琪亚!我担心,我非常担心……”伦佐吞吞吐吐,不忍心说出他深感痛苦,而且也一定会让露琪亚伤心的那句话,而此时露琪亚又赶忙离开床边,朝他走过来,“我担心他现在染上了!”

    “啊,不幸的圣人!但我能说什么呢?他是不幸的?其实我们才是不幸的,不是吗?他现在的情形怎样啦?病倒在床上?有谁照顾他吗?”

    “他没有卧床不起,而是到处忙忙碌碌地照顾别人。不过你要是瞧见他,就会看见他的脸色很糟糕,勉勉强强地支撑着。我看见过许许多多病人,不幸的是……我绝不会弄错的!”

    “唉,我们太不幸了!他真的在这儿!”

    “正是在这儿,而且就在不远的地方,只比我们两家之间的路稍远一点……你还记得吧……”

    “啊,我的圣母!”

    “是的,稍远一点。你想,我们在一起还谈到了你!他对我谈了一些事……唉,你要知道他对我的开导就好了!你会知道的。不过现在我要把他开头亲口对我说的话告诉你。他对我说,我来这儿找你,做得很对,他说上帝对年轻人这样行事一定会满意的,而且表示要帮助我找到你,而且事实上也确实帮助了我。他真是位圣人。这下你该清楚了!”

    “可是,他这么说的缘故是因为不知道……”

    “你心血来潮,不跟任何人商量,做了有悖情理的事儿,难道你希望神甫知道吗?克里司多福罗神甫是位大智大慧的好人,他绝不会这样去考虑问题。他对我进行开导,让我深明大义。”接着,他叙述了去那间棚屋看望堂罗德里戈的情形。露琪亚身处传染病院,虽然她的心灵和情感对许多伤心触目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但听到伦佐的叙述,仍然深受震撼,欷歔不已。

    “在那儿,”伦佐接着说,“神甫像位圣人似的说道,上帝也许会赐恩予那个可怜的家伙(现在我实在不知道其他的称号)……说上帝会把他带到一个好的去处,但是神甫希望我们一起为他祈祷……一起祈祷!你明白吗?”

    “明白,我听明白了。我们各自在上帝为我们安排的地方为他祈祷,上帝会把我们的祷告合在一起的。”

    “可是我要把神甫说的话告诉你!”

    “伦佐,神甫并不知道……”

    “可难道你不懂得,圣人说的一字一句都是代表上帝的意愿?如果事情不该如此,他也不会这么说……而那个可怜的家伙的灵魂呢?我虽然已经为他祈祷过了,但是我将继续为他祈祷,好像为自己的亲兄弟那样,真心诚意地祈祷。你想想看,如果这可怜的家伙没有了结这件事,没有补赎自己犯下的罪过,他在另一个世界能够安宁吗?如果你通情达理的话,那么,一切都就像原先一样,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而且他在这世上做了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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