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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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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集解卷二十六  宋 李樗黄櫄 撰

    蓼【音六】莪【五何反】刺幽王也民人劳苦孝子不得终养尔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缾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音户】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谷我独不卒

    李曰此言幽王之世天下之人苦於征役孝子不得以终身养尔郑氏曰不得终养者二亲病亡之时时在征役之所不得见也欧氏以为滞泥之甚矣然观此诗之言出则衔恤入则靡至则是言孝子行役而丧亲之所作也蓼长大貌犹所谓蓼彼萧斯也郑氏曰莪已蓼蓼长大我视之以为非莪反谓之蒿兴者喻忧思在征役中心不精识其事王氏亦同此说欧氏则破之以谓以文害辞故其辞以谓民人苦於劳役不得终养於父母见彼蓼蓼然长大者非莪即蒿彼草木之微者其茂盛如此由天地生育之功也思我之生也父母养育我亦劬劳矣而我不得终养以报之也其说比於郑氏为优然不如苏氏之说莪萝蒿也莪萝可食而蒿不可食采莪者将以食之譬如生子者将赖其养也幽王之世孝子行役而遭丧哀其父母生己之劳而终不得养如采莪者之得蒿也哀哀父母生我劳瘁言父母之生我亦劬劳矣今乃不得养其父母此所以可哀也凯风之诗以凯风喻父母以棘心喻其子棘心难长之木也而凯风吹之而至於夭夭亦可谓劬劳矣父母之於我如此今我殊无以报之其心如何哉蔚牡菣也此章亦是上意罍尔雅曰小罍谓之坎注曰罍形似壶大者受一斛盖缾小而罍大也罄尽也郑氏以谓刺王不使富分贫衆恤寡其说不类王氏皆以缾喻民罍喻王缾罄则为王之耻鲜毛氏以为寡郑氏遂笺之以谓供养日少王氏亦以为其祸己炽则民鲜矣故谓之鲜民皆不如苏氏以鲜为善言民以初生为善今也孝子行役而不得以终养父母是不如死之久矣北山之诗曰鲜我方将亦是善也善者盖善生恶死人之常情矣旧时以生为善今既如此不如死矣衔恤忧也言无父何所怙乎无母何所恃乎其出则抱忧思而去其入也则不见父母如无所至此以伤痛之甚也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此以见父母之恩大也父兮则生我母兮则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此皆重复言其生育之恩以见其恩之厚也顾我复我言其周旋反复於我其恩如此出入又腹我腹怀抱也言受其恩如此我欲报之当何如哉故其心之欲与天无极也郑氏曰我欲报父母是德昊天乎我心无极非也南山烈烈然寒飘风??然而疾皆以兴王之虐政下章亦是此意郑氏曰民之自苦见役视南山则烈烈然飘风发发然而寒且疾也此非诗人之旨律律犹烈烈也弗弗犹发发也民莫不得以相养而我独何害而遭此又不得以终养也故曰民莫不谷我独何害我独不卒晋王裒读诗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未尝不三复流涕门人受业者亦废蓼蓼者莪之篇盖此诗辞哀而切读之易使人感动正如凯风之诗述父母劬劳之志亦无不切不读此诗无以见孝子之志孟东野之诗以其草比其子以阳春比父母寸草不足以报阳春之德盖本诸此推父母之劬劳如此故其子欲报其德其心无有穷己也尝考於诗凯风之诗惟欲其父母能安其室之诗也小弁之诗太子见弃之诗也蓼莪孝子不得终养之诗也惟其父母不能安其室故其心思有以教之惟其不得终养父母故其哀慕如此向使不困行役不见弃於父母与夫父母能安其室则其欢欣之情可见矣读诗当以此类求之人惟不得事其父母所以哀慕不已读是诗亦可以兴发矣

    大东刺乱也东国困於役而伤於财谭【徒南反】大夫作是诗以告病焉

    有饛【音蒙】簋【音鬼】飱【音孙】有捄【音蚪】棘?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睠【音卷】言顾之潸【所奸反】焉出涕【音体】小东大东杼柚其空纠纠葛屦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有洌氿泉无浸获薪契契寤叹哀我惮人薪是获薪尚可载也哀我惮人亦可息也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啓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维南有箕载翕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揭

    李曰此诗言东方之国偏困於赋役民财殚竭故谭国大夫作诗以告病焉谭国在王室之东春秋书齐师灭谭杜元凯注曰在济南平陵县西南饛满簋貌飱熟食捄长貌下章有捄天毕亦是此意棘匕以棘木为之匕所以载鼎实也有饛簋飱有捄棘匕郑氏以此二句为喻古者天子施予之恩於天下厚王氏亦曰周之盛时馈诸侯之宾客以飱而饛其簋又有捄然之棘匕以载鼎实则其盛馈可知矣言其遇人之厚如此然不如欧氏以为足於丰饶之辞盖当幽王之时东方之国赋役烦重民财困竭故思先王之时诸侯富饶其簋之飱饛然而满其鼎之匕捄然而长盖其时周之所取於诸侯者其平如砥石之平其直如矢之直君子之人则履而行之小人则瞻而视之君子小人盖指当时在位在下也正如论语所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其曰君子小人者皆是分别贵贱上下之称也惟君子履此道而行小人瞻而视之今乃不然故我从今反而顾之则潸然出涕伤今之不如古也小东大东杼柚其空此章言东方之赋重至无小无大皆取於东使我杼柚其空其势困乏则以纠纠然之葛屦履霜而行其公子则佻佻独行至於周之行列皆是餫送而去或往或来不胜其劳此我心所以疾病也郑氏曰言谭人自虚竭餫送而往周人则空尽受之曾无反币复礼之意是使我心伤病也欧氏以此为非诗人本义盖此诗但言东人输赋往来以是心疾殊无报币复礼之事也此郑氏所以为衍说也有洌氿泉此章则言民困於赋役欲王者少寛之也易曰井洌寒泉氿泉侧出泉也获刈也郑氏以为获落木名其说本於尔雅不然毛氏以为刈契契忧苦貌惮劳也此言薪已刈矣以氿泉浸之则必腐败而不可用民已劳矣以重役困之则必将困穷而死故谭大夫契契然而忧苦於寝寐之中而感叹东人之劬劳也尚庶几也言已刈之薪庶几可载而归以为用亦犹我人亦可息之而使安堵也欧氏曰彼刈薪为水浸而腐坏尚可载刈若斯人者劳苦而困弊则将死矣故言可以休息之也此说虽无害然非诗人之意但言薪尚可载民亦可以休息但以二事相此也东人之子此章则言东人之劳西人之逸也东人之子自以其职为劳苦王国曾无有劳来之者西人方且盛其衣服粲粲然而自得以至水居之人亦衣熊罴之裘言以贱人而服贵者之服也私人之试百僚皆言小人得志纪纲败坏无复王室之旧也或以其酒欧阳公曰言当饮浆者今饮酒矣非也此盖言或醉以酒或不以浆或醉以酒言小人之得志也或不以浆言君子之不得任用也璲玉也佩璲以玉为佩也鞙鞙佩玉之貌也佩玉之贵者不以其才之长皆是小人用事故东方之赋重而不均也汉天河也言维天有汉监视於下亦有光矣今胡为不察此邪以言王之不明也跂然三隅之形者彼织女也七襄从旦而暮七辰一移因谓七襄襄驾也人之织也经纬往来报反成章今此织女之星名虽曰织不成报章徒有其名耳睆明星貌牵牛河鼓也服较也牝服八尺曰较箱两较间也牵牛之星名曰牵牛牵牛其用在服箱也今此牵牛之星徒有其名而不可用之於服箱也启明尔雅曰明星谓之启明孙炎曰明星太白也出东方高三舍今曰明星昬出西方高三舍今曰太白观此则启明即是太白也长庚不知是何星毛氏云只是一星故後世亦以长庚为太白李白字太白白之生母梦长庚因以为名韩退之诗曰太白伴月苏东坡诗亦曰长庚到晓犹陪月观此则是以长庚为太白也郑渔仲乃谓启明金星长庚水星金在日西故日将出则东见水在日东故日将没则西见此诗曰东有启明西有长庚则又似是二星不得浑而为一也不如待知天文者而问之也此盖言启明长庚徒有光明而不知监察於下也捄毕貌毕所以掩兔所谓田猎毕弋是也今此毕星徙有其名但施之於行列言不可用也箕可以簸米今南方之箕徒有箕之名而不可以簸扬箕星四二为踵二为舌踵狭舌广故曰翕其舌北方之斗徙西其柄之揭然耳不可以挹酒浆许慎曰揭高举貌故不可以挹酒浆也欧氏曰天虽有织女不能为我织而成章虽有牵牛不能为驾车而输物虽有啓明长庚不能助日为昼俾我营作虽有天毕不能为我掩捕鸟兽虽有箕不能为我簸扬糠粃虽有斗不能为我以挹酒浆其意以末章不关重役事故为此说上章既言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等句故此并言百官具位莫有其实故赋役之不均必自小人用事之所致乃若君子之所为必以寛其赋役均其劳苦必不至於此也古人多以箕斗为虚名盖此数星皆取人间器用之物为有其名而无其实故诗人以为喻而欧阳乃以为若必刺官司失职则日月星辰名职至多宜举其大而要者义与王官相近方可以为善譬此则非也尝观唐卢仝月蚀诗历言星辰不救月蚀之事其体制正类此诗盖此诗之作本无意於为文後之作者必求其法而放效之能知此则可以为诗矣

    四月大夫刺幽王也在位贪残下国构祸怨乱并兴焉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宁忍予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乱离瘼矣爰其适归冬日烈烈飘风??民莫不谷我独何害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废为残贼莫知其尤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我日构祸曷云能谷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瘁以仕宁莫我有匪鹑匪鸢翰飞戾天匪鱣匪鲔潜逃于渊山有蕨薇隰有杞桋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李曰徂往也郑氏曰四月立夏矣至六月乃始盛暑兴人为恶亦有渐非一朝一夕非也诗言徂者乃暑既往非是方盛也王氏以为四月维夏而六月徂暑则阳运而往矣往者屈也来者伸也阳屈而隂信则是由小人之道长此其所以乱也此说虽无害然亦不必泥於君子小人之说盖此诗三章颇有次第一章则言夏时二章则言秋日三章则言冬日四月之时阳气方盛至六月而暑往矣是其万物微衰之渐其後遂为冬则其衰甚矣以喻幽王之政暴虐愈甚也四月维夏六月徂暑乃夏之四月六月也若周之时则以夏之二月为夏而周之六月乃夏之四月也不得为徂暑周时又用夏朔者盖周虽自有正朔而夏之正朔亦不废也如周官言正月之吉始和是周之正月也正岁则赞教法如初此夏之二月如食齐视春时羮齐视夏时酱齐视秋时饮齐视冬时此皆夏之时也食齐视春时食宜温也若用周之春则是十一月十二月也岂得为温乎羮齐视夏时羮宜热也若用周之夏则是二月三月也岂得为热乎以至秋也冬也亦然以此观之诗人之言有指周时者也有指夏时者也不可泥也先祖匪人胡宁忍予此两句颇难说诸儒之说固多未必是诗人之意一云上之人以我先祖为非人乎胡为忍加残虐於我也苟以我先祖为人则当以人类待我不当视若土芥而无有不忍人之心正犹何草不黄之诗刺幽王之视民如禽兽故其诗亦曰哀我征夫独为匪民皆言幽王不以人视人也王肃曰征役过时旷废其祭祀我先祖独匪人乎王者何为忍不忧恤使我不得循子道此诗固无大夫祭祀之事不得以此为说郑氏曰我先祖非人乎人则当知患难何为使我当此乱世乎此说虽是然亦未之尽欧氏因其说之未尽以为作诗之大夫斥其先祖此失之大者也诗人之意决不如此孟子曰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此两句当以意求之傥不以意求之则是先祖匪人胡宁忍予乃是斥先祖也亦犹所谓不自我先不自我後若以是求之则必以谓贻祸於父母子孙为人而斥其先祖贻其祸於父母子孙岂人也哉岂夫子所取之诗哉其曰先祖匪人胡宁忍予者言先祖非人乎胡为使我至於此也其意则谓先祖亦人也必不使我至於此也然则我之取祸自何来哉若泥於先祖匪人则是斥其先祖也子细观之谓先祖乃是人我之此祸非先祖之罪也此岂斥其先祖哉秋日凄凄此章遂言贪残之政下民困病如秋日凄凄然而百草俱病也乱离瘼矣爰其适归此伤离散以为乱者也家语以爰为奚诗人本意未必不如是也沈内翰曰书之阙误有可见於他书如诗言天天是椓後汉蔡邕言天天是椓与蔌蔌方有谷为对又彼徂矣岐有夷之行朱浮传作彼徂矣岐有夷人行愚亦从此家语奚其适归可以见其诗之阙误言下民罹此乱离之病何所适归乎冬日烈烈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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