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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朱熹太极说之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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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读了上面贺君的文章,不禁发生了一个问题:朱子的第一(种)太极说(即“总天地万物之理”的太极)和他的第二种太极说(即“须以心为主而论”的太极)是否打成两橛,而不能贯通的?当他主张第二种太极说时,是否放弃了第一种太极说?贺君没有把这两说的关系说明,很容易使读者误会,朱子曾经改变了他的太极说,或至少曾有两种不能贯通的太极说。我想这样或者不是贺君的本意。据我看来,这两说只是一说。何以言之?

    朱子一方面认宇宙为一整个的有机体,支配这有机体的生成和一切活动总原理便是“太极”。所以说“盖天地间只有动静两端循环不已,更无余事,此之谓‘易’。而其动其静,则必有所以动静之理焉,是则所谓‘太极’者也”。(《文集》卷二《答杨子直》)这太极是“浑然全体”,“不可以文字言,但其中含具万理”。(《文集》卷七《答陈器之》)从这方面看来,他的太极和黑格尔的“绝对观念”很有点相像。但黑格尔以为这“绝对观念的实现”是“绝对的我”,这大“我”的本体,只是心,只是精神。而朱子的太极只是抽象的法则,永远寓于“气”之中。“理又非别为一物,即存乎是气之中,无是气则理亦无挂搭处”。(《语类》卷一)气是什么?就是构成“金木水火土”的原料,是形而下的,是有体质可捉摸的。朱子有时说理具于心中,这并不与理寓于气之说冲突,因为朱子所谓“心”,并不是西洋哲学史上与“物”相对抗的“心”,只是气之清轻而为理所寓者而已。这与希腊Democritus以心为精细的原子之说很相像。心的作用只是理气结合的作用(其说详后),心是气的一部分,心内是气,心外是气,说理具于心,只是说理具于气而已。这是朱子与黑格尔不同的第一点。黑格尔以为宇宙的全部历史是“绝对观念”的展现。这“绝对观念”具于宇宙历史全部,而不具于其一部分。朱子却不然,他一方面认太极为整个宇宙的原理,一方面又认太极为宇宙任何部分的原理。他一方面以为太极具整个的宇宙之中,一方面又以为太极具于宇宙之任何部分之中。所以说,“太极是天地万物之理,在天地言,则天地中有太极,在万物言,则万物中各有太极”(《语类》卷一页一),这里说天地是包括全宇宙(宋明儒书中天地二字大都为此用),万物是指宇宙各部分言。宇宙各部分的太极,或“理”,是相同的。故此说“大抵天地间只一理,随其到处分出许多名字来”(《语类》卷一页四五),又说“人物之生天赋,以此理未尝不同”(同上页二八)。除部分以外无全体,除宇宙各部分的理以外,无宇宙的总原理。既然宇宙各部分的原理,即太极,是同一的,则宇宙各部分的太极便是全宇宙的太极。于是发生一个问题了。既然理是唯一的,而一切物都同赋有此理,何以万物却纷纭互异,并且有相差得很远的呢?朱子解答道,万物之相异(一)由于万物所受的“气”,性质上,有“清浊纯驳”之不同,而理受气的性质的影响。好比同一“日月之光”,若在露地则尽见之,若在篰屋之下有所遮蔽,“有见有不见”。又好比同是清水,“倾放在白碗中是一般色,乃放在黑碗中又是一般色,放青碗中又是一般色”。(二)由于所受的气,度量上有大小之不同,因而所赋的“理”有程度上之差异。“如一江水(理)你将勺去取,只得一勺,将碗去取,只得一碗,至于一桶一缸各自随器量不同。”同一的理因为在不同的“气”分中而表现不同,故此从万物之既然上看来,好像有无数理的。故此说:

    “物物具一太极。”(《语类》卷一页二七)

    “惟其理有许多故物有许多。”(同上卷三页二十三)

    “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问“理同而气异”。“此一句是说方付与万物之初,以其天命流行,只是一般,故理同。以其二五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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