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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官日省录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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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调乎。曰非也。所论止争公私之别耳。出于市恩。断不可受。出于抡才。若之何不受。士为知己用。况重以职守哉。报上官即所以尽职守。不敢告劳。致身之大义也。否则进而危。不若退而安矣。

    纵不躁进。而有喜功之念。亦非所以自立。身膺民社。皆见过之端。无见功之处。克尽厥职分也。偶叨上官赞誉。扬扬得意。必将遇事求功。长坂之驰终虞衔橛。

    多言不若寡言。华言不若质言。论及公事尤不可率陈。率陈之故有二。一则中无把握。姑餂上官意趣。一则好为夸张。冀博上官称誉。不知案情未定。尚待研求。上官一主先入之言。则更正不易。至驳诘之后。难以声说。势必护前迁就。所伤实多。

    天下无受欺者。矧在上官。一言不实。为上官所疑。动辄得咎。无一而可。故遇事有难为。及案多牵窒。宜积诚沥悃。陈禀上官。自获周行之示。若诳语支吾。未有不获谴者。苍猾之名。宦途大忌。

    事有未惬于志者。上官不妨婉诤。幕友自可昌言。如果理明词达。必荷从听。若不敢面陈。而退有臧否。交友不可。况事上乎。且传述之人。词气不无增减。稍失其真。更益闻者之怒。惟口兴戎可畏也。故待上司之幕友。宜诚实无伪。

    ○和同寅

    同寅二字。始于虞书。寅字之义。训作同其寅畏。盖言同此敬天敬君之心。用以协恭。用以和衷。期于同舟共济。然或人之品类不齐。方正也而近于圭角。圆通也而涉于奸邪。又或庸懦无能。一旦任以要务。贻误多端。是以同寅之弊。往往方正者多相忌。圆通者多相蒙。至庸懦者。则又轻而玩之矣。以此共事。事能济乎。夫国家设立印官。原为庶司表率。一县同寅。皆为我之辅佐。辅佐之暌与合。视我之表率而已。和之云者。非徒情意款洽也。我自平其意气。人必不以圭角相加。我自处于端方。人必不以奸邪相试。其人有善。亟为之称扬。人有不能。徐为之教导。迨至心腹相共。臂指相联。一邑之中。何事不可治哉。他如文武异途。勿生异视之心。微员困苦。尤重相赒之谊。皆推诚相与之作用也。和之一字。有义有恩。实心任事者。所当细玩而力行也。

    事迹

    格言

    △事迹

    太尉王旦荐寇莱公。屡称其长。欲以为相。准于上前数言旦之失。上一日谓旦曰。卿虽极称准美。准专谈卿短。旦曰。理故当然。臣在位久。政事阙失必多。准对陛下无所隐。益见其忠直。此臣所以重准也。上由是益以旦为贤而加敬。

    寇莱公为枢密院。王旦在中书。吏倒用印。寇公即行惩责。后枢密吏亦倒用印。中书吏亦欲王惩责。以报前怨。王公问众吏曰。汝等且说他当初责尔等是否。众吏曰。不是。公曰。既不是。岂可学他不是。陈镒王文同为御史。每入院。陈或后至。王辄命鸣鼓集诸道御史升揖。诸道与堂吏皆不服。一日陈先至。堂吏请击鼓。陈曰。少待。岂可学他。王至愧甚。曰。吾自知气质浮躁。不及陈公远矣。

    韩琦与范仲淹议西事不合。仲淹径拂衣去。琦自后把其手云。希文。国家事便不容商量耶。和气满面。仲淹意亦解。只此一把手间。消融几许异同。任大事者当若此。

    韩魏公与范希文韩彦国同在守府。上前争事。下殿不失和气。当时三人正如推车子。盖其心期于车行而已。岂为己哉。

    司马君实与范景仁相得欢甚。用舍大节。皆不谋而同。所论三大事。其言若出一人。尝曰。吾与子生同志。死同传。又曰。吾与范景仁兄弟也。不同者姓也。及论钟律。则反复相非。终身不能相一。君子谓二公之同。非苟同也。

    刘贡父生平不曾议人长短。人有不韪。必面言之。王安石用事。诸人承顺不及。惟贡父屡面言之。然退与人言。未尝出一语。人皆服其长者。虽安石亦敬服之。

    冯当世。孙和叔。吕晦叔。薛师正。同在枢密。三人屡于上前争论。晦叔独默不言。上顾问之。晦叔方为开析可否。语简而当。上常纳之。三人亦不能违也。出则未尝语人。当时讥晦叔循默。不副众望。晦叔亦不辩。同僚或为辩之。

    赵康靖公槩。初与欧阳文忠公修。同在馆阁。槩重厚寡言。修颇轻之。及修以其甥秽事连逮。上怒狱急。二府皆欲文致其罪。羣臣莫敢言。槩独慨然上疏曰。欧阳修以文学为近臣。不可以闺房瞹昧事。轻加污蔑。臣与修踪迹甚疏。修之待臣亦薄。所惜者朝廷大体耳。

    尚书李公泽。风度凝远。与人有恩意。而遇事强毅。不为苟合。初善王荆公。荆公当国冀其助。而抵之乃力于他人。荆公常遣雱谕意曰。所争者国事。盍少存朋友之义。公曰。大义灭亲。况朋友乎。自守益确。

    湛甘泉。霍渭厓。同为南部尚书时。府学训导邓德昌。二公同社友也。相见之礼。序齿不序爵。途中相遇。与之并行。后邓死。湛霍制朋友之服。经纪其丧。

    杨荣从文皇北征。与胡广。金纯。金幼孜。失道。入穷谷中。幼孜堕马。胡金不顾而去。荣下马为整鞍辔。不数步。幼孜复堕马。鞍尽裂。荣即以所乘马让之。自乘骣马。从夜至旦。不胜其疲。翌日幼孜谒上奏之。上嘉荣之义。荣谢曰。僚友之分。谊所宜然。上曰。广独非友也耶。何以不顾而去也。

    方克勤知济宁府。同列以事夺禄。因会饮。投案大诟去。及酒解来谢。克勤阳不知曰。昔之夜。吾亦大醉。不识君何谢也。

    武则天时。禁天下屠杀采捕。拾遗张德生男。私杀羊会同僚。补阙杜肃。怀肉以奏。后召德谓曰。闻卿生男甚喜。德拜谢。后曰。何从得肉。德叩头伏罪。后曰。朕禁屠宰。吉凶不预。自今召客。亦须择人。出肃表示之。肃大惭。举朝欲唾其面。

    李梦阳代韩文草疏劾刘瑾。瑾以他事械梦阳至京。将置之死。时翰林修撰康海有才名。瑾慕之。数召不至。或谓梦阳曰。公非康子。殆无生路矣。因以情告康。康曰。我岂靳恶人之见。而不为良友求生路耶。遂诣瑾曰。公释梦阳。海愿为公留饮十日。瑾许之。康遂解带欢饮。李得释归。

    林霆为兵曹。与赵不羣同僚。时有监司欲逞私憾。有所嘱于赵。赵谋于霆。霆曰。吾人初委质。岂可以一生名节。狥他人。及赵知建州。谓霆曰。某终身不堕小人之域者。赖公一言。

    陆王出知常德。以才调武昌。寻徙岳州。先有巨木飘入郡界。前守不知为皇木。送侍郎方锐起坊。督木使者误论王。王不辨。人或讽之奏白。王曰。三公皆贤者。奏则彼将得罪。吾负罪以归可也。久之得白。以一默而全三贤。陆公之盛德至矣。

    三国吕岱。荐徐原为侍御史。岱有过。原必力争之。原死。岱哭之甚哀。曰。德渊。岱之益友。今弃世矣。岱复何由得闻过耶。

    张可。与李仲方。鲜于伯机。同仕于朝。既而张除浙省郎中。李除都事。鲜于除浙东宣慰经厯。胥会于杭。欢甚。李卒于官。张移书鲜于曰。仲方殁矣。家贫子幼。吾辈若不为之经纪。则孤寡何所依也。吾以一女许配其仲子矣。公以为何如。鲜于闻讣。哀祭成礼。亦以一女许赘其长子。即从善也。后官至绍兴推官。仲子字复初。官至淮安总管。张后官至中书左丞。

    锺离瑾。宰德化县。将以女嫁邻县许公。命胥买一婢随嫁。一日锺视事归。见婢于屏间掩涕。问其故。对曰。吾父亦曾令是邑。不幸与母俱亡。妾方五岁。无亲可依。育于胥家。今明府欲得婢。胥以妾应命。适见明府视事。回念先人。不禁悲悼耳。公闻言。大为恻悯。即为易服饰。以书达许公曰。前令之女。谊同一体。何忍异视。今将撤小女妆资。先嫁此女。令嗣婚期。尚求缓待。许公亦恻然覆书曰。君侯能抑己之女。而拔人之孤。予有季子。愿以为配。遂同女偕归许。锺梦一绿衣丈夫拜曰。不图贱息。过蒙君赐。已转请于帝。俾君禄寿无穷。锺果厯十郡太守。终江淮转运使。寿九十八。子孙多仕于朝。

    梁禋。病。语家人曰。朋友中。惟同年陈汝同。可托子女。梁病笃。汝同往视之。巳不能言。惟指以手。左右具述其言。汝同垂涕诺焉。后梁氏凡居第嫁娶等事。皆陈经纪之。至冒谤毁。始终如一。

    李献吉与张主事凤翔。同举于乡。张夭殁。献吉疏言凤翔抱才未究。居官清苦。客死殡殓。咸资友朋。其母妻孤儿。不免冻馁。乞依近时李仑孔琦例。敕有司月给米一石。养赡终母妻之身。得请如例。

    △格言

    灵璧先生曰。夫人既为臣。则身为君有。而非己之所可私也。身既非我有。而与君所用之人。尚有畛域之不化哉。故凡为朝廷所倚重者。其同乎己。异乎己。不计也。知其能佐乎朝廷而已矣。凡为朝廷所特简者。其怨于我。欢于我。不计也。知其能益乎朝廷而已矣。此臣之职也。

    凡州邑俱有营弁驻防。大约非都守则千把总也。为牧令者。每有轻觑营官。而营官亦自恃管兵。不能无愤。遇兵民相哄。各自护持。而民往往为兵所欺凌。或值地方偶警。弁先混报。而地方往往为弁所骚扰。此皆文武不和之故也。故营官无论大小。俱宜优礼相待。岁时筐篚见遗。樽罍相招。以申情欵。至于队长进见。慰以甘言。兵丁跟随。犒之酒馔。则合营上下。未有不感悦者矣。地方有事。必先商确而后行。卒伍相安。不敢以强而生事。州邑之百姓。受福多矣。此又非文武和睦之明效也欤。

    刘基曰。同寅贵和衷。同寅所以不和者。只为夺宠争能。不知世界事。非一人所能独任。独则无效。并乃有功。古来名人。俱以相翼而成。如召公不悦。周公留之。光弼负惭。子仪释之。寇准褊急。王旦恕之。希文怒去。穉圭挽之。此皆是圣贤平心无我。不怀妬忌。故数公皆位极人臣。福崇年永。名垂万古。乃知同寅和衷。为居官第一善也。

    袁氏世范云。人之性行。虽有所短。必有所长。与人交游。若常见其短。不见其长。则时刻不可同处。若常念其长。不顾其短。虽终身与人交游可也。

    朋友易合者。到利害之际。都不得力。其落落难合者。到利害之际。反有得力处。

    胡嘉栋曰。书云。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夫对面唯唯。背后啧啧。心口相违之人。以事君则不忠。以事亲则不孝。以交友则不信。以临下则不义。世多此辈。乃不自耻。而方谓得计。诚人貌而兽心者矣。何龙图曰。心口皆是。纯吉之人也。即心口皆非。人犹得而防之。惟言称尧舜。心同桀纣。情契金兰。恨深吴越。誓设山海。变在顷刻。以此而陷同列。诳庸愚。卖亲友。世道大蠹。端在此辈。死而抽肠拔舌。其又何说之辞哉。

    有善相引。有过相规。名位相让。功过共事。久而不渝。远而不疑。故朋友之谊正。而后君臣之道备。使为人臣者。自私其身。不任一人。不举一事。上谀其君。下悦妻子。则佣隶之所治也。儒者以善公之人。以贤分之友。以爵禄公之天下。人君以是取臣。则朋党之疑消。汇征之途辟已。

    说人之短。乃护己之短。夸己之长。乃忌人之长。皆由存心不厚。识量太狭耳。能去此弊。可以进德。可以远怨。

    东谷赘言。朋之合簪。谁无情谊。必要其终。然后见君子小人之用心。昔东坡谪海南。故人巢谷。年已七十三矣。自蜀往唁之。死诸途。于此见君子交谊之真也。伊川编管涪州。或讽其故人邢恕救之。恕曰。便斩程颐万段。恕亦不救。于此见小人反复之速也。

    同寅相见。无非面谀。甚觉无谓。若知得彼处有某事未行。或彼身有某事久缺者。必须微言规劝。倘彼因此而有作为能填补。即如我躬行一般。更因此而得显名。被荣擢。即如我身受一般。如此庶可言友谊。

    同官相见。祗见颂谀。不见规戒。退后持论。祗闻指摘。不闻救正。此官场之恶习也。论往来交际之仪。平人朋友。不如官场之厚。论劝善规过之谊。官场朋友。不如平人之厚。有愧友道多矣。

    学治臆说云。事由专办。自可慎始图终。若以数人会办一事。心术难齐。才畧亦异。尤宜细细协恭商酌。万一意见龃龉。或罪关出入或案有支离。当将利害关键。剀切明言。言之不听。不妨直抒己见。向上官委婉禀陈。切不可附和雷同。昧心分谤。转自居于理绌也。

    同城文武。休戚均之。捕盗缉私。事皆一体。小分畛域。动多窒碍。原厥所始。半由兵役不睦。偏护成嫌。其道先约饬衙役。和辑兵丁。如兵丁多事。则传唤至署。剀切劝谕。切勿知会营官。全其颜面。既免革粮。又不被责。一丁感而众丁渐化。营官性情爽直居多。遇有事故。推诚相白。时时以礼接之。断无芥蔕之理。至武职养廉之外。别无赢羡。总比文官拮据。少有通融。量力应付。自然情投意洽。休戚相关矣。

    守土之官。治不越境。似也。然遇邻境命盗重案。一有风闻。即宜星火缉防。稍分畛域。受之以需。致犯得远窜。已失敬公之义。其或假道境内。终且牵连被议。岂非自取之乎。

    ○待胥吏

    衙门文案。悉属胥吏掌管。逐日送签画诺。与本官最为亲近。惟文案在手。故得以舞智逞奸。与官密迩。故能窥伺喜怒。而百计中之。胥吏之害。昔人论之详矣。窃谓待之之法。先须持己以正。何谓正。不在声色之威厉。而在公私之防闲。其或乘间以私情干请。切勿允许。即应以公私大义剀切晓之。俾知惧而又知感。又或伺吾所好而投之。亟应拒绝。彼犹不悛。当置之闲散之地。俾计无所施而自止。此持己以正之法也。又须遇事必察。案卷冗杂之中。或常行公事之内。居官者多疏忽不甚经意。胥吏售奸之术。往往在此。是以事无巨细。逐件自首至尾。皆应寓目留心。毌任丝毫蒙蔽。一切作奸。皆不惩而自戢矣。老成之吏。宜优待之。贫乏之吏。或体恤之。恩威兼至。而犹不革面革心者。未之有也。且若辈中。亦大有才能。果能留意辨别。加以训诲。而成就之。是又居官者种德之一道也。

    事迹

    格言

    △事迹

    张禹之子名勋。为清河令。宽明自任。待吏如僚友。视役如家人。吏有失缪者是正之。弛慢者勉励之。贪饕者觉察之。惟曲法戕民。以白为黑。事干人命者。使自理之。辞穷心尽。然后付之于法。若初情可悯者犹宥之。诸吏自相戒曰。官长宽仁如此。我辈革心。奉公守法。不忍欺也。

    包孝肃公尹开封。初视事。吏抱文书以伺者盈庭。公徐命阖府门。令吏列坐阶下。以次进所持案牍。徧阅之。既阅即遣出。后或杂积年旧牍其间。诘问辞穷。盖公素有严明之声。吏用此以试。且困公。公悉峻治之。无所贷。自是吏莫敢弄弊。文书益简矣。

    况锺守苏州。初至佯不解事。吏抱案请判。锺顾左右。吏欲行止。锺辄听。吏大喜。谓太守愚。越三日。锺召吏诘曰。某事宜行。若顾止我。某事宜止。若顾欲我行。缚诸吏重加拷掠。吏大惧。谓太守神明。不敢欺也。吉水滑吏。于令始至。辄诱民数百讼庭下。设变诈以动令。如此数日。令厌事。则事常在吏矣。葛源摄令事。立讼者两庑下。取其状视。有如吏所为者。使自书所讼。不能书者辄曰。我不知为此。乃某吏教我所为也。悉捕劾致之法。讼日以少。

    陈霁岩为楚中督学。初到任。江夏县送文书数十。书办先将照详照验分为两处。公夙闻前道有驳提文书难以报完者。必乘后道初到时。贿嘱书吏从照验中混缴。公乃费半日功。将照验文书逐一亲查。中有一件驳提。该吏书者混入其中。先暗记之。命书办细查。戒勿草草。书办受贿。竟以无弊对。公摘此一件而质之。重责问罪革役。后照验文书。更不敢欺。

    商辂之父为严州府吏。生平周急济危。容过悯孤。积善好施。人多称其隐德。在吏舍。尝劝羣吏奉公守法。不可舞文害人。诸县囚解府者。公委曲申救。多所全活。一夕太守遥见吏舍有光。翌日问羣吏。夜来有何事。对曰。商某生一子。太守异之。语其父曰。子必贵。命抱来看。看讫。命张黄罗伞覆送还家。后三元及第。

    杨自惩为县吏。存心仁厚。守法公平。一日县宰挞囚流血满前。怒犹未息。杨跪而解之。宰曰。此人越法悖理。不由人不怒。杨叩首曰。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喜且不可。而况怒乎。宰为霁颜。后生二子。皆为吏部侍郎。次孙四州宪长。

    陈贯为三司副使。恶一胥狡猾。欲逐之。胥奉事弥谨。岁余并无坏事。贯亦竟善待之。贯偶宴客付钱令办。胥明日携十岁女卖于东华门。扬言曰。陈副使请客。所需十未付一。今不得已卖此女也。因密结逻者使闻于内。贯以此罢官。后胥恶死灭门。

    张廷俊起家牙侩。行事刻薄。后为县吏。如虎添翼。诈吓愚懦。武断乡曲。为闾里之患。由是家益富饶。廷俊尝谓人曰。善人没粥吃。恶人有马骑。如今世道。那里还存得天理二字。后一年之间。遭回禄者二。遭讼事者三。亲丁死亡者七。家业破散。毫无所有。寻以忧死。存一孙。不克自立。为乞丐。

    何应元为苏州府吏。生子名绅。方四岁。同乳母夜往母家。路由凌家山。时巳更余。忽见人马灯火自北而来。行既近。闻前导转报曰。何爷在此。于是人马灯火转西而去。乳母惊异。归述其事。应元以己子必贵。不胜欣喜。年十七目忽双瞽。闻直塘道士某。能召神。因请祷。神附乩书曰。汝子本应少年科第。但汝作吏。不合造款单陷某某于狱。上帝震怒绝尔嗣。此子将生有德家矣。未几绅死。果绝嗣。此恶吏之报。非患贻隔世。即殃及子孙。可不畏哉。

    湖广盛某为县刑吏。素性险恶。人号黑心。家富欲造堂楼。苦地窄。与邻张姓言。不允。盛密令大盗扳张。张不能辩而死于狱。妻竟以地售之。楼成。得一子。六岁尚不能言。一日盛在楼中。其子匍匐而至。盛曰。吾为子孙计。故设此谋。今尔如此愚蠢。奈何。其子忽厉声作色曰。尔何苦如此。吾非张某耶。尔以无辜杀我。谋我之地。我来此正图报耳。盛大惊倒地。七孔流血而死。其子费尽财产亦死。

    △格言

    柳子厚言。有里胥而后有县大夫。有县大夫而后有诸侯。有诸侯而后有方伯连率。其间等威贵贱。迥不相侔。而其事则皆敷政理民。以辅佐天子者也。试看今日檄行。不曰该管官吏。则曰官参吏处。事无大小。有主持之官。即不能无承行之吏。苟明于陈殷置辅之义。吏益知所以自重爱。而不肯知法而犯法矣。

    居上位。便当爱恤下僚。有官守。便当爱恤百姓。至于兴利二字。尤须严禁吏胥。何也。吏胥狡猾。不利无事。无事则法行令熟。何所生衅。故往往以为国兴利之说。怂谀官长。而增丁核饷。及税亩丈量。种种克剥之道。遂非一端。上开一孔。下钻百窦。纳贿一身。丛谤万口。甚矣利不可言也。城市富豪之家。犹能支持。乃若山谷僻陋。目不识文告。耳不辨官音。舌不解敷陈。手不能诉写。见里长则面色青黄。望公门则心胆惊战。桀鷔之吏。皆得望风索骗。幻弄侵吞。其为凌虐岂可数计。每见上人抚循至意。不得已而开利端。其初孜孜叮咛。惟恐有失。然予权任事。则情势不能无假借。而假借之下。复有假借。则侵渔之外。复肆侵渔。于是告讦日烦。狱讼日滋。罪罟日长。愁怨日盈。而太平之风。索然尽矣吁亦岂无有心人而坐此者哉。

    朱玑曰。弃法受赂。岂惟官长。其源多出自书吏衙役。夫为公役者。惯张文网。习鞭挞。如人业屠相似。积久杀机日盛。生意日微矣。故有初入衙门。犹有人心。老年积猾。遂忘前性。又有自己尚是好人。大众一攻。竟堕恶道者。故术不可不慎也。甚者狐假虎威。争夸胆智。而不知累造恶业。子孙受之。来生偿之。亦何益乎。毋论其远。即观耳目前害人过多。索骗过甚。为万民共侧目者。其谁不罹宪网哉。

    一行作吏。惟舆台幕客之与俱。下床履地。诖误初不及微尘。而久之积諐崇于邱山。深于坑堑。虽吞刀刮肠。洗以纯灰三百斛。嗟何及矣。

    官吏张罗而待者。讼也。讼者既至。则以为奇货可居矣。当公票未行而下吏争任焉。隶执其票。则居然有司也。躁跳之状。目不堪视。嚣呌之声。耳不堪闻。虚张事势。妄逞威风。金多则诺。金少则勃然而发狂。及其伺鞫。则奔走于阶前。伺候于公门。拖累多人。而饔飧烦费。旷日持久。而旅馆萧条。茶居酒肆。着处皆耗金之地。内胥外役。何莫非索镪之人。支吾东西而力罄。逢迎左右而囊空。称贷求情。市产悦吏。一口之气未伸。全盛之家几破矣。

    严以驭书役。此不易之法。然纪纲贵肃。不在猛也。如谓此辈不足惜。有心作践。未免矫枉过正。其要惟笑言简重。赏罚严明。则人无不用命。

    官不能不用书役。祇不宜假以事权耳。至于言词赏罚。更须加意检点。郑重出之。若视若辈为吾所役使。或有心作践。或轻意嫚骂。不能服其心。使彼含怨。自亦损德。有远虑者不为也。

    老成之吏。多知顾惜颜面。颜面既伤。其蠹弊且甚于少年。既已用之。须曲为体恤。度其才力不能胜任。将来难免笞挞之事。既慎之于先。不以驱遣。或应驱遣。则明示以此意。使之知所感畏。自能实心图报。获效不尠。

    宽以待百姓。严以驭吏役。治体之大凡也。然严非刑责而已。赏之以道。亦严也。以其才尚可用。宜罚而姑贷之。即玩法所自来矣。有功必录。不须扺过。有过必罚。不准议功。赏罚严明。使之有以自效。知刑赏皆所自取。而官无成心。则人人畏法急公。事无不办。姑息养奸。驭吏役者所当切戒。

    堂事毕后。精神倦。稍有疏畧。则猾吏黠役。乘隙尝试。此时尤宜细心检校。勘结案件。应发文劵议照之类。面给两造领回安业。倘不及取领状附卷。即于谳后标明发字。不必令其再经吏役之手。藉端需索。致滋守候。其它遵依甘结等项。并可类推。至两造供词。起讫钤缝处。皆须一一过目。朱笔点钩标示。以免他日猾吏抽换增减之弊。断不可草率退堂。贻民讼本。

    堂事簿者。值堂书登记所理之事也。凡谳断颠末。及谕办公务。勾摄保羁一切。如不逐日摘叙。一有遗忘。则吏役朦混。百弊丛生。故必于堂事完竣之时。取簿览察过朱。携置案头随时检阅。可与内号参考互稽。丛脞之虞。庶几可免。

    官之一身。实丛百务。精神稍不用到。即开左右窥伺之机。宜设粉版一方。将应办事件。随手登记。办一条。抺一条。自无遗忘之患。事须谨慎者。或密书手折志之。总不必阳诩精明。授人罅隙。

    ○驭衙役

    衙役一途。又与胥吏不同。胥吏多由世业。或幼时从师学习而成。其中亦有正士。有才士。他日吏满之后。皆可出仕。至于皂卒隶役。则皆不农不工。游手无着。然后充当。其出身本不务正。一入其中。又为恶习熏染。居心止知为利。为利无非虐害小民。故居官者驭他人皆可宽。惟驭役不可宽。官严则畏威而敛迹。官宽则胆大而妄行。一签到手。分肥者何止一人。一票下乡。受累者已有数户。驭之之法。慎勿轻假词色。慎勿轻听怂谀。有功必赏。以服其心。有过必罚。以生其惧。积威之下。庶几不敢横行耳。犹未必能守法也。若稍有庇护之见。一涉宽纵。则借威恐吓。彼无知小民。受其迫胁。以致倾家产。系班房。而本官犹未闻知。城狐社鼠伎俩。何所不至哉。

    事迹

    格言

    △事迹

    宋有梵公。为邑皂隶。邑令刑峻。杖责血流方止。公用物藏血匿杖中。杖易见血。受杖者多得活。一日令见公行不履地。询知其阴德。大异之。梵公亦遂置皂隶不为。修炼山中。后为大神。

    湖州韩某。忠厚好善。尝为府中皂隶。时一官甚酷。每行杖。必命三板见血。受杖者不胜其苦。韩乃密钻杖下一孔。藏猪血于中。复以片竹镶好。使人不知。持以行杖。不及三板而猪血溅出。人阴受其福者不少。又凡于衙门中随事救人。见胥役诈索人财。往往为之解劝。终身不倦。后生子为参政。孙又为状元。

    侯官令张姓者。湘阴人。其父本充县役。尝语人曰。公门中好修行。吾侪随事皆可造福也。生平喜为人解纷。不肯逼人于险。人咸称为张长者。因解犯至省垣卒。即葬于城外官山。地势低洼。每春夏月必为水潦所浸。家本贫不能起迁。听之而已。后其子某由科目出身。又以此为吉穴。不肯起迁。及作令于闽。声名狼籍。不恤人言。宦橐既充。即遣所亲旋楚。将先基之周围用土填高。以免水患。乃不数月遽以不谨被劾去官。其乡人颇疑为修墓之故。或曰其地本鲇鱼穴。得水则活。水涸则死耳。时陈枫阶摄令湘阴。闻之。慨然曰。一胥役而行善。遂得贵子。一邑宰而贪墨。不免失官。天道无私如此。人不察天心之所在。而徒哓哓于地理。岂非傎哉。

    池州邵道。充郡皂隶。索取财物。满意则喜。不满意则拳殴之。官命行杖。极力施刑。毙杖下者不可胜数。后得异病。手足窘朿。遍体肿决如板痕糜烂。痛不可言。因自呼曰。善恶终有报。桥南看邵道。卒至皮肉俱尽。仅余骨在床。气方绝。

    浙江臬司门役俞某。善伺上官意旨。巧为弥缝。内衙上下。亦曲致承奉。无不堕其术中。词讼必以贿请。忤意者必阴挤下石。刑辱具于其口。不二十年。赀积巨万。后萧宪长知其恶。治以罪。毙于三木。产付官卖。人民快焉。

    臬司差役陈某。与一盗善。盗谓陈吾有刼银二千埋密处。公为我营救。万一得脱。不敢忘报。陈许之。而爰书已定。营救无门。然心利其赀。欲直言不可。绐言已妥。问埋金处。尽取之。实未尝费分文也。部文至。盗伏法。陈享用十余年。金已垂尽。一日出外。遇盗鬼于途。为鬼所殴。人救得归。俄而冥差至。命设酒食。自称有辩。先见土地。被责三十板。最后曰。今辩不脱矣。遂死。

    △格言

    孙可庵曰。衙门中人。见利不顾生死。一得宠。则不计利害。官若假以词色。便到处骗人。其门如市。假势横行。四民畏之如虎。凡有身家之念者。俱礼之为上宾。大家宦族。俱畏之如蛇蝎。而若辈扬扬自得。目中且不知有天日。又乌知有法纪。士民切齿。人言鼎沸。甚可畏也。

    柳子厚曰。近世以来。隶役之恶。亦已甚矣。蒙蔽上官。生事兴扰。逢迎附会。票令纷纭。而悉索之事逞焉。由是借官威恐吓愚民。何比比也。夫乡野之农。视官长如神灵。见公差如鬼剎。闻名胆丧。望风股栗。故里中之奸猾者。常挟此以诈财焉。况乎隶之衔命而往者。其迫胁不更甚乎。为隶者苟能持平等之心。捐诈諕之习。懦者勿侵。愚者勿欺。待之以和颜。示之以正路。事可息则息之。失可弥则弥之。取无过索。适可而止。抑又何罪焉。若以迫胁为强。未有不身遭刑戮。祸及其家者也。

    公役中少有端人。此辈下乡。势如狼虎。勿轻签差为是。或传近日有原役。号役。改役。加役。拿役。之名。换一役多一费。民何以堪。其实准无不审。则一票已足。示期不到。自可比责原役。何烦别添役名。乃役催屡屡。案终不审。徒张役威。饱役蠹。为民父母之义安在。且屡催不到。非原告情虚规避。即被呈胆怯在逃。例得暂行注销。追呼不已。又何为者。

    ○考代书

    代书所以代民书状也。乡野愚民。孤婺老弱。身负冤抑。不能书写。爰诉于代书以写状。斯时代书而正人欤。察其事故。无甚紧要。即行劝止。一言之下。释嫌息讼矣。若代书而不肖。怂恿架词。装点情节。愚民当负气之时。一心求胜。不知诬捏之罪。于是情伪百出矣。息讼兴讼。全在代书为人邪正。官府初到。例应考试代书。窃以为不但择其文理。还当觇其人品。或状貌善良。语言醇正。方许充当。又谕其遇有民间细故来讼。必先劝止。劝之不从。然后书写。不得一字添捏。收呈之日。查问原告供词。若状纸中多属代书装点。即行斥革另换。俾伊等知所儆惧。不致以唆挑图利。案情亦多真实。是亦清讼之一法也。

    事迹

    格言

    △事迹

    刘安民县吏也。持心平正。素为吏民所敬。民有讼不即诣县。必先诣刘陈曲直。决可否。然后行止。一县之讼。为之少息。其后二子皆相继登第。长子汲。官至朝散大夫。少子湜。官至朝议郎。直秘阁。

    萧兰玉山人。家贫。居县前。以书写为生。逢人写状。先为苦口劝息。不听者必叩其情实。然后下笔。尝数日不举火。宁忍饥。不为人妄造一语。后发愤习武。官至总戎。

    苏州黄鉴父善舞文。起灭词讼。荡人产业。既而生子鉴。弱冠登正统进士。以青年才美。宠眷非常。苏人咸曰。积恶若此。而贵显若彼。天道谓何。后正统北狩还。被禁南宫。复位。以旧恩待鉴。升大理卿。一日上御内阁。见风飘一本。命取观。乃鉴劝景泰禁锢正统疏也。上怒。族诛之。

    湖州蒋某。为人阴险。有刀笔才。凡非理之事。一经其饰说。便足夺人之听。平生所害不一人矣。后得一奇疾。发时辄自咬其指。必鲜血淋漓。方得少愈。十指俱破。伤风而死。

    又一秀才。惯与人代写呈状。临考误以呈稿置卷袋中。入场为搜检者察出。以夹带禀之监临。时科场正严作弊。遂将此生褫革枷责示众。气愤而死。

    乾隆间。有许胖子。衡州人。在云南昭通府充代书。其民愚朴。知例者少。许一人为之颠倒是非。无恶不作。获利甚厚。后事发革役。求乞街坊。夜卧城下。肚腹胀破而死。

    晋陵王姓。以刀笔起家。兴灭词讼。巧取民财。多致破家丧命者。晚年子不肖。狱讼是非。岁无虚日。赤贫而死。

    △格言

    可以一言而救人之危。雪人之冤。此亦不必过为退避也。但因以为利。则市道矣。

    夫代书一流。未闻有己身发达。子孙昌盛者。此何以故。盖讼者凶事也。熟习此道。则变诈百出。翻乱是非。使无辜者受冤。有罪者漏网。官长被其欺瞒。黎庶遭其陷害。种种弊端。难以枚举。每见此种人与讼师。天报甚惨。或曰。作状代人伸冤。岂尽无救人之功欤。答曰。果能据情直书。不颠倒是非。自属无过。若遇有刁讼无辜。及有关名节者。能竭力劝止。不致成讼。则不惟有救人之功。更积大德也。然若辈既入是非之场。必以多事为利。有功者百中无一。造孽者比比皆然。功又何能敌罪哉。是以百艺皆可学。此道不可学。所谓矢人惟恐不伤人。故术不可不慎也。凡业此者。皆当洗心改过。绝去利心。凡作一状。不可轻下一字。虽为一人伸冤。时时存一救众之心。虽代他人作状。刻刻有一修己之念。果然如此。实力奉行。自然转祸为福。终必有善报矣。

    学治说云。放告须在日中。可以从容阅讯。令代书旁伺情节不符。即可根问保戳及做状之人。立究讼师。不致被诬者受累。安民之道。莫善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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