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三十一回 朝荷迎日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当太后决定了怎样去处罚那作恶的广东巡抚的一天,伊虽然已不顾了情面,捐弃了仁爱,毅然决然的宣布了伊的主张;但这种主张原只是受了公正心的一时的驱使,并非出自伊的本意,过后伊就想到了那个受处罚的人的祖及父在本朝所立的功绩,以及他本人过去所表显的几桩功劳,使伊顿觉无限不安。

    脸上的笑容,全部收敛了起来,老是铁青地仿佛正怀着满肚的忧愤的样子。我见了不由好生奇怪,虽然我也知道是为着那叛臣的缘故,但在那时候,我却还不知道这个处罚的性质竟是那样的严重,影响又是那样的久远,所以我很奇怪在既已处罚之后,何必又抱什么不安呢?

    为了太后一人的不快,于是整个的大内,便又照例的陷入一团灰色的氛围中去了;所有的太监,宫娥,甚至女官们,大家连走路也不敢随便,踮起了足尖,竭力的不使它发出声音来;说话是特别的减少,即使有话要说,也只敢用耳语的方法。其实太后倒并不曾怀着什么怒意,只是心中觉得很难过,象有什么东西鲠着一样;只看伊屡次张开嘴唇,想跟我说什么话,但屡次又都忍住了,可见伊心上真是想得很苦闷。

    一直到这天晚上,伊的心思还不曾解开,以致精神非常不宁,无论怎样小的事情,伊也斤斤地较量着;普通一般老年人所常有的一种暴躁易怒特性,伊在这时候已充分的表显出来了。  但是到得快要进晚膳的时候,伊的苦闷突然自动要松开了,因为伊已经开始说话了,而且所说的就是伊方才藏在肚子里的一节话。最先和伊说话的还是我。伊的第一句话是一句问句,这句问句却是非常的奇妙,我委实从不曾料想到。伊问我道:“你有没有给人家打过?”

    这一问简直把我问呆了,一时哪里对答出来。我究竟有没有给人家打过呢?这问题对于我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人原是无需推问的,而且是绝对不可能的!“打”这一种处罚,原是只为着人家的奴仆,以及太监和奴隶们而高的。我自己也承认当我年轻时,因为性气很暴躁的缘故,逢到家里仆妇或婢女们做错了什么事情,触怒了我,我少不得也要责打伊们几个。而伊们受打之后,还得跪下来向我磕头,谢我的打,并自誓以后决不再犯。这种事情,在我们看来仿佛原是很应该的;可是我自己又应该受什么人打呢?或者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吗?但我的母亲是最和软不过的,婢仆也不打,哪里会打我?父亲虽说严厉一些,却也从不曾举起手来打过我,便是高声的责骂,也可以说是向所未有的?

    因此我就答道:“这倒是没有的事!太后,到目前为止,奴才确不曾给人打过。”我的话虽已说出了口,心上却依旧很狐疑,不知道太后得到了这个答复之后,又将说什么话。

    “事势这样强迫着我,使我不得不已而降罚于我们的朝臣中的一人,”伊似乎并不注意的我答复,只须我说出了便算了,接着伊就直接说出伊自己的心事来。“象这样一个立朝已久,而且在过去也不无微劳足禄的人,一旦要把他斥辱开去,委实也是一桩令人极感不快的事!然而他既已干错了事,又经彻查不枉,那末就非处罚他不可;要是我们轻轻地放过了他,不给他一些处罚,其结果必至使各省的巡抚,全把这广东的巡抚做榜样,一般也贪赃枉法起来,这还成什么体统?所以依着律法而论,他所受的处罚真是再也公正不过的了;不过还有一些遗憾,虽然他是应该受罚的,但由我们这些仅能勉守法度的人去处罚他,终觉有些不安!你可听人说过吗?做父亲的人逢到他的儿子干错了什么事,不得已而要用手掌或棍棒去责打他的时候,他的心上总不免有一种很痛苦的感觉。”  什么感觉呢?这个我倒还不曾听人说过咧!

    “啊!是什么啊?老佛爷能讲给奴才听听吗?”我很诚恳地请求着。

    “做父亲的往往要挥着老泪,向他们的儿女们说道:‘我如今没奈何而打你们一下,但我自己却比受了十下还痛苦;我如果打你们十下,便等于打我自己一百下。你们的痛苦是在身上,我的痛苦却在心里!’现在我把这一个久立朝班的大臣,这样处罚了,我自己心内所感到的痛苦,真也不输如他所感到的咧!”

    “然而事情已是这样了,我们必须赶快找些旁的事情来做,才好使我们把这些烦恼驱逐开去;要是不然的话,我们自动必能把这件事忘掉呢?但是我们真有非把它忘掉不可的必要,因为我们的朝臣太多了,以后怎会没人有再犯罪;有人犯了罪,当然又不免要处罚了,假使一次一次的烦恼堆积起来,岂不要积得太多了?我们这样身子不好的人,那里禁受得起?弄得不好,给他们气死了怕不不够!但有什么用呢?”

    从太后上面这两段谈话上看来,伊老人家也还不无几分能够辨别是非的心;伊把那位广东巡抚所干的事也确认为非,可见伊尚不是全不辨黑白的人。据我平日留心体察,伊不但对于人家干错的事瞧得很清楚,便是伊自己有了什么错误,也很能警觉,而且从不故意的文饰,每能很坦白地承认;当然伊老人家是绝对不会因干错了什么而受人责罚,或自去向人道歉的。

    大致是这样的:譬如伊有一天,伊要我做一件什么事情,我当时虽已觉得这是错误了,但为着不敢随便违抗伊的命令的缘故,仍照着伊的主意做了,待到做出来之后,当然大家都知道是错了,可是谁也不敢批评,太后自己也只当不曾瞧见一样,一句话都不说,及至过了四五天或六七天,我们对于这事已经完全忘掉了,伊老人家却还会自己招认起来了。

    “那天的事实在是我的错!”伊总是这样的说。

    我们听伊说了,真恨不能答道:“本来就是你的错啊!”

    但我是决不敢如此放肆的,只能心上这样想罢了。

    现在再说太后为了不愿再给那放逐广东巡抚的一件事萦系在脑际,以致使伊时感不快,于是伊就亟着要做些比较快乐的事,藉以忘掉所有的烦恼;伊想了好久,终于想出来了。

    “这几天,荷花必须是开得很旺盛的;明天早上,少不得又要几百支开放出来了!”伊向我们说道:“所以明天早上,我们大家必须特别的起得早些,一同上昆明湖去,驾着那条游艇,尽量的赏玩一番。各人记着:在早膳之前,一定就要出发的!”因为明天早上已预定下这样一件有趣味的消遣,立刻就把太后所有的一股烦恼扫除了,一直到伊上床安息,也不曾有过暴躁愤怒的表示;就是上床之后,似乎也比往日睡熟得早些,而且鼾声频作,睡得非常甜蜜。我这一夜原是轮到值宿,虽因伊老人家的烦恼已除,可以不用再愁虑,只是一来坐在地板上,根本上不容易睡熟,二来心上记挂着明天清早要出去游湖的事,便越发不能合眼了;便这样朦朦胧胧的一直支持到第二天的清早。这里所说的清早,真是一些不含糊的,大约有三四点钟模样,太后和其余的人全都起身了;及至大家拾收齐整,蜂拥似的跨上太后的那艘御舟,慢慢地打昆明湖上浮动的时候,距离太阳上升,也还有好一会咧!今天,太后所用的一张御座,比较上是很高的,安在船头的中央;后面呢,排着许多小型的矮凳,供给我们几个女官憩坐。我们的船还是用竹竿撑着,绝不倚侧地慢慢地望昆明湖的北部荡去;在那里,荷花种得最浓密的一部分,荷叶田田,看去仿佛是在水面上铺下了一张绿色的地毯一样。接着,太后就很温柔地说道:“把这船停住吧!大家静静地候着,看着,听着!”

    这时候的情景,可说是很有些神秘的意味;在东面的远处,虽然已有一部分的天空很悦目地宣染着一重红色了,但太阳的头,却还躲在下面不曾探出来。灰黑色的夜,正在逐渐向西...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