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帮会经营的特种事业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又以为不齿,便坦然而出与铁墩相见。铁墩一声令下,铁棍、铁尺如雨点般打将下来,数分钟便打得黄牛体无完肤。后经多人劝解,未伤性命。但已当街横卧,不能行动。稍息片刻,只得手脚并用,爬到茅厕坑,饱饮小便一顿,而后仰卧坑旁,等人来救。不多时,地保赶来问道:“不碍事吗?”

    黄牛答道:“不妨不妨,自家人互相耍耍儿戏罢了。”

    又问道:“打你的人你认识吗?要不要为你禀官查办?”

    黄牛忿然答道:“倚官仗势,假公报私,黄牛不做这样的事。”

    地保送他回家之后,事隔三月,黄牛又强壮如初。铁墩得知以后,害怕今后会冤冤相报,便邀请了几个著名的帮会头目来“叫开”。黄牛说道:“我们本是一家人,请诸位老哥不必干预此事。而且我与铁墩既属同门,又共过患难,以前他打我想必是受了坏人愚弄。所幸的是他尚未置我死地,足见我们是患难弟兄,并没有不共戴天之仇。当时他若要取我性命,易如拾芥。我有今天,都是铁墩所惠赐,哪里还敢存报复之心呢?”

    讲话时显得很诚恳的样子。来人见黄牛并无报复之意,便据实告诉铁墩,铁墩就一笑置之,不以为意了。哪里知道黄牛存心刻毒呢。只不过因为势力不足,暂时不敢发作罢了。从此以后,黄牛带领亲信弟兄匿居他处,潜养势力。有一天,铁墩正到某码头收陋规,正巧黄牛住在那里,而铁墩却不知道。

    铁墩带领三五兄弟沿街勒索,被黄牛兄弟所见,急忙返回报告。黄牛立时传知众兄弟密议,大家听说铁墩到此,无不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将铁墩处死。黄牛却说道:“弟兄们的热心,我很感激。只是本处为县治之地,倘若大庭广众之中将他放倒,事关人命,必然获罪。我们还是稍等几天,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良机方可下手。”

    次日,铁墩收陋规完毕,带领四五个弟兄径出北门,打算一路敲诈而去。行不数里,忽见密林深处跳出大汉10余人,或持短棍,或握利刃,拦住去路,大呼“留下买路钱来!”

    铁墩举目一一辨认,竟无一个认识的人,不禁狂笑道:“这真是强盗遇贼了!快去罢,某山某堂某老大铁墩在此,谁敢胡闹?”

    话犹未毕,左边林中又冲出一个人来,对襟褂裤,手持单刀,几步跃至铁墩面前。铁墩一看,见是黄牛,不觉大吃一惊,急欲转身逃跑,已无退路。黄牛大声喊道:“铁墩大哥,黄牛恭候已久了!”

    铁墩闻言,自知难以逃脱,只得应道:“黄牛哥别来无恙?”

    黄牛道:“承蒙您铁尺教训以来,贱体反而日益强壮,实在是老哥所赐。今天老哥既到此地,不可没有东西孝敬,敢请老哥饱饮一顿清水,以报昔日之恩,如何?”

    铁墩举目向左一看,但见银涛滚滚,波浪滔滔,黄浦江奔腾而去,听得“饱饮清水”一语,知道黄牛必要把他送到海龙王宫中,求也无益,只得应道:“悉听牛哥尊命!”

    当时铁墩同来的徒众,一齐为铁墩乞怜,无奈黄牛心坚如铁。即命部下将铁墩绑缚于一大石上,连人带石,抛入黄浦江中去了。这铁墩占码头逞强半世,遂被黄牛“种荷花”(红帮中人将活人投于江中,称为“种荷花”)了事。

    开码头

    占码头是帮会固定“经营”,开码头则为帮会之流动“事业”。诸如演戏法、卖拳头以及巫医、相命等一切走江湖之辈,帮会中皆谓之开码头,一般地说,此辈虽难免有不轨举动,但强诈勒索尚不多见。而独有“收丐捐”一幕,堪称“开码头”中的奇观,不可不多花费点笔墨。

    每年旧历二、八两月,总有一批批乞丐结队成群,纷纷至各内地乡镇,向各店铺强打秋风,勒索商民,帮中谓之“收丐捐”。奇怪的是,当时政府对此辈非但不加过问,还实行保护政策,许多县都设有“丐头”一职,由当地有面子的帮会头目充任,特许其每年收丐捐两次。凡纳了捐的店铺,丐头就发给红纸黑字的“丐条”一张,各自粘贴于大门之上。若问这丐条有何用处?用处大着呢!凡门上贴有丐条的,每逢二、八两月,管保没有强叫花子上门勒索钱财,真像贴了门神一样灵验。

    收丐捐之时,各地丐头公然带了伙计,各各肩背钱袋,挨家逐户收取。

    交了钱,随时即换贴新的丐条,大有一番“新桃换旧符”的气象。若遇一时无钱交纳的,也可以通融欠帐,约期付款,先贴丐条。但如果遇到有意取巧不付的人家,他们决不肯善罢甘休。待到二、八两月,乞丐们陆续而来,络绎不绝,丐头必指使他们终日登门,强索硬要,务使你家宅不安,鸡犬不宁,最后解围之法,还得请求丐头帮忙。

    这下好机会来了,丐头必181然乘机敲诈,特别“开讲”,比原定要交的丐捐数目,要高出好几倍,方肯挥令让乞丐们退去,否则就推托不管。大凡商铺住家,经过这番骚扰和损失,下次收丐捐时,自然唯命是从,左邻右舍亦必引以为戒,再不敢取巧了。因此凡城镇中等以上人家,没有人敢不纳丐捐的。这一来可把各地的丐头们养肥啦。

    即使有一两户未交的,也很难侥幸漏网,因为逃过初一,逃不过月半,下次收丐捐时,帮徒们必先将大街小巷巡视一遍,看看各家大门上有无丐条。若没有,勒索的机会又来了。或则以铁镖飞掷至店家柜台上,声称“过路镖客,流落贵地”;或以刀枪剑戟等诸般武器列于商店门前,逐一使弄;或则口唱京调昆曲,高拉胡琴,请主人聆听其雅奏。戏演完,即伸手要钱若干,且须立付。

    如有拖延,即口出恶声,并加倍勒索。若有某店主就是顶住不给,能奈我何,他们也有办法。

    因为他们人多,第一批刚走,第二批又来,第三、四批复至,可聚到数十人之众,环绕门外,闹闹嚷嚷,在商家则生意停顿,在居户则惊恐万端。相持有时,最终获胜的,还是这些蛮横的丐头。广州有个著名的乞丐集团,叫“关帝厅人马”,势力最大时发展到5万多人,总头目叫陈起凤,就是靠收丐捐起家的。

    过去广州民家对于红白喜事的“喜钱”(即丐捐),懂事的人家,是在事先送到关帝厅的丐头处去,领回一张写着“附城花子陈起凤”的丐条归来贴在门口,借以避免乞丐们滋扰。至于丐捐的数量,富户大约四五元,中等人家约二三元,贫苦的也要交一块数角。

    如果不懂事,等到丐头亲自上门来“恭喜”时,可就麻烦了,他认为“唔俾面”(不赏脸的意思),就会加倍勒索,若不能如愿以偿,他们就会纠集群丐来闹个没完没了。有一次,广州河南有家富户,因办丧事时未能满足“关帝厅”的要求,在一个晚上陈起凤就传令集合起二三千人马,在事主门口捣乱生事,警察没有办法制伏,官厅也一时干涉不了,结果事主还是给钱道歉了事。根据关帝厅的惯例,收来的丐捐分作五份:丐头占一份,群丐占三份,其余一份归当时的那个段警。在你办事期间如有外人来干扰,他们就会代你赶跑,保证无事故发生。其他各地丐捐都有其一定的分法,不再赘述。

    帮会中收丐捐者势力之大,踪迹之广,遍及许多省市。江、浙两省100多个州县中,几乎无一县不见他们的踪迹,无一县不发生上述之怪状。在一县中又不限于一乡一镇,凡乡村中稍有市面的,都有他们的“分丐头”。相当于县丐头派出的驻外伙计。凡有收丐捐的帮徒惠顾,由他们负责招待食宿。故每当二、八月开码头之时,各帮徒众逢镇过村蜂拥结队而来,其声势之壮观,宛如乞丐大游行。

    虽然如此,各帮徒众开码头并不乱跑,各有一定的地点。甲帮所跑的码头,乙帮不得再跑;乙帮所跑的码头,丙帮也不得插足。因此,某县、某乡、某镇应到若干组,均有一定界限,并不互相干扰。而跑码头的帮徒,对于他所跑之码头,不啻视为自己的不动产,其保管码头的办法非常严格。如有他人私自乱跑,则必立即驱逐,甚或置之死地。如同占码头的帮徒经常争码头一样,开码头的帮徒也经常演出争码头的闹剧。

    苏南某镇就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有一帮私跑码头的徒众五六人沿街勒索,已经交纳了丐捐的各户还要再交一遍。他们既至东村,复到西镇,商民们被扰乱得没有办法,只得向县丐头救援。县丐头来到镇上,得知是一伙私跑码头者,就命令他们离开此地。谁料那伙人竟置若罔闻,挥之不去,依然沿街纷扰不休。县丐头见丐法不行,武力又不敌,只好听其胡闹。

    当时全镇商民哗然,以为此次丐头威令不行,面子大丢。次日,天尚未明,忽听外面“救命”之声大作,商民们挑灯起视,只见有五六人一丝不挂地被绑缚着,为10多人簇拥向东市而去。过了片刻,天已大亮,又见昨天来镇的那个县丐头率领了一大群乞丐,耀武扬威地由东向西而去。有人大着胆子问县丐头发生了什么事,丐头说,昨天私跑码头、违抗命令的一批强叫花子,今早被“活种”了!

    何谓“活种”?原来此辈将生人沉入河中叫“种荷花”,活埋土里叫“活种”。商民们听说那五六个叫花子都被“活种”了,个个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丐头越发自鸣得意,详述了事情的经过:“昨天那几个私跑码头的乞丐,被驱之后理应到别处去,怎奈他们不畏丐法。我只好回到县里找各处过境的兄弟商量,大家都说,要保镇上安宁,并杜绝私跑现象,除活种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于是我连夜带领20多个兄弟带绳索、铁锹来此,到各个客栈把几个私跑码头的一一绑缚起来,送到镇东的一块墓地,挖了两三个地穴,逐一把他们活埋了完事,我这就要回县报告帮中的老大去。”

    商民听罢,莫不大惊失色。有几个胆子大的,跑到东市,想看个究竟,果然于累累荒草野冢之中,又添儿处新坟!

    收陋规

    凡一码头上种种不法事业,如抽头聚赌、贩卖鸦片、秘密卖淫、拐卖人口等,若为帮徒所经营,自然受到帮会组织的庇护;若为帮外流氓无赖所经营,也必须借重帮会中有面子的头目做靠山,以求保险。不用说,那是要交一笔数目可观的保险费为代价的,帮中人称之为“收陋规”。

    比如说,有一个帮外流氓某甲打算邀集赌客抽头聚赌,他就必须在事前将聚赌的地点选定了,先到占码头的帮会头目那里挂号,交上一笔挂号费。挂号之后,帮中就派一个善于说话应对的门徒到该赌场去作为常驻代表,专门负责应付外来“寻铜钱”的流氓(帮中把拆赌场之梢称为寻铜钱),复派“吃得做得打得死得”的“四得”兄弟10余人,分布赌场四周,严加保护。而后,该赌场方可安心聚赌,不致发生意外。

    万一有官中差役前来捉赌怎么办?那也不怕,因为帮会中的那位“常驻代表”与官中差役是互通声息的。捉赌之人未至,而通风之人先到,场主与赌客有充裕的时间可以从从容容地逃之夭夭。因此,“挂号”又叫“保险”,确是名副其实的。当然,要请帮中保险也不容易,场主必须向码头霸主预先声明,保险费完全由场主负责支付。如果场主不走运,赌场生意不佳,弄得入不敷出,保险费也不能短少分文。因此,场主做这种大生意必须反复掂量,如果没有充分把握,是不敢贸然向帮中请保的。

    也有些赌场场主,既垂涎于聚赌之厚利,又害怕请保之后,入不敷出反致亏本,就偷偷地做起不挂号的生意。但这样一来,种种不测之祸便接踵而至了。一则帮中兄弟探知某处有个赌场没有挂号,必定互相报信,源源而来勒索小费,每人至少要给个二三角钱。

    假如场主摆下脸来不给,那么“四得”兄弟就会把他们那套“打得死得”的功夫一一献将出来,甚或逢人便打,灭灯抢钱,闹得天翻地覆,再发达的赌场经过这番折腾,也不能安然聚赌了。二则当地没有入帮的流氓无赖,总是与帮徒狼狈为奸。他们如果得知某处有这样一个不挂号的赌场,而且帮徒们已经前往索费,他们岂肯错过良机?也必定是三五成群,紧随帮徒之后。

    如果每人也以二三角计算,他们一呼百集,叫你给钱又给不起,不给他们又闹个不休,你这个赌场也就没法开下去。还有一层,官中差役与帮会徒众都是一鼻孔出气的,凡挂了号的赌局,均须提一定的保险费分给差役。那些未挂号者,则帮中人一边去拿开销,一边又去通知差役前去“排炮”。“差役一到,总是张牙舞爪,声称“奉宪捉赌”,场主无可奈何,势必又要拿出若干金钱了结。

    如若不然,他们就来个弄假成真,当场将场主及赌客一齐抓走。因此各赌场无不畏之如虎,惟命是听,只求免得吃官司。因为这样三层原因,帮会经营的赌场“保险”事业,得以兴旺发达,且帮外无人能与之抗争。

    然而,在此帮与彼帮之间,帮内这个山头与那个山头之间,为了“收陋规”也常会发生残酷争夺的。20年代中期,黄金荣、杜月笙勾结租界中外头目,在法租界公开设立“俱乐部”作为变相的赌场。当时,有个潮州帮三合会的头子郑子良,属洪帮,仗着会员都诸拳术,居然向黄、社提出要求每月5000元的津贴,当然遭到拒绝,因此常派人到几个赌场捣乱,投掷自制的香烟罐头手榴弹,造成伤亡。这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有时,“寻铜钱”者当场被赌场保镖捉住,用“种荷花”方式扔入吴淞口外海中灭迹。如此惨死者,每年有10多人,谁也不敢过问,法捕房也熟视无睹。

    此外诸如秘密卖淫、串贩人口等项不轨事业,帮中均无不收其陋规。其手续与赌场“保险”大同小异,其精义不外乎“予之则安,拒之则乱”而已。具体收法,则可分为月规和节规两大类。收月规的办法是双方先订好价格,由帮中占码头者按月前往支取。有些进项不大的小生意不能月月奉敬的,则按节开销,是为节规。

    假使有人秘密私做,如能永远保密则已;倘若有朝一日为帮中所知,大则捉将官里吃官司,小则纠缠不休永无宁日。久而久之,仍需按月开销或按节奉敬,并且会追加临时陋规若干。当然,交了陋规,也可以得到一定的“好处”:遇有外来流氓欺侮,帮中可以出力保护;如被官差拆梢,帮中也可出面说情。

    总而言之,帮中得人钱财,就负有保护之责,通风之任。无怪乎各经营不法事业之私商倚之为“长城”,恃之为护符了。在过去没有帮会庇护时,虽有少数不法分子冒险尝试,但不敢明目张胆地干;自从各码头有帮会包办之后,就敢于堂而皇之地公开经营,并且几乎无处不有了。

    包揽事件

    占码头的帮会流氓在一地势力之大,简直与第二个行政衙门无异。其所管之事件,办事之性质,诸如断曲直、伸冤屈,或使两仇讲和,或加严刑峻法,都与衙门讼事相类似。这样,占码头的帮会头目,就得以把一切与讼事性质相似之厚利,装到自己腰包里了。

    江、浙两省交界的某县就曾发生过这样一件曲折离奇的案件:该县富商于某是个暴发户,有个儿子很没出息,惯与下流为伍,人称老八。这个于老八癖性好淫,遇到稍有姿色的女人,总要千方百计弄到手。本地不远处的尼姑庵里有个小当家,年方二八,称艳一时,于老八垂涎三尺,每逢初一月半,必然前往烧香,正是:一度复一度,烧香望尼姑。女尼都是清心寡欲之人,但也有个别不惯过寂寞生活的。久而久之,小当家居然被187他勾搭成奸。

    在此之前,这个小尼姑已被另一个官宦之子、外号叫“小丁香”的人所诱惑,并被拉下水。自从与于老八搭上之后,自不免对小丁香冷淡了些。丁香大疑,于是秘密察访,知道了事情原委,立时对于老八恨之入骨,几乎要拿性命相拚。幸好他的一个好朋友朱某从中调解,事情才暂时搁下。他哪里知道,朱某正是该县红帮中之头面人物,早就垂涎于小丁香和于老八家的钱财,眼下二人为一个小尼姑闹起来,正好给他提供了发财的良机呢。

    一天晚上三更时分,明月当空,尼姑庵中,于老八正搂着小尼姑在一张床上睡觉。忽闻外面人声鼎沸,庵堂大门已被冲开,突然涌入10几条大汉。“捉奸!捉奸!”

    响成一片。老八大惊,急忙披衣出房,已被众大汉团团围住,为首一人,乃是小丁香。老八一见,恍然得知这伙人光临的缘由了。当时,小丁香复指挥来人,将老八与尼姑二人面对面绑做一处,口口声声要送县里查办。老八与小尼慌忙告饶,情愿处罚了事。主庵老尼等也相继而出,跪着求情。事主丁香有点退步了。但阎王好见,小鬼难当,同来大汉都是帮中流氓,岂肯就这样了结?当下声言道:如要私了,也很容易。我们半夜三更来到这里办事,必须偿我们一夜不眠的损失费100元。否则,只有送到官中查办,以清佛地。那于老八被缚已久,手足麻木难耐,一听此言,知有转机。急忙大声说:“请赶快把我放了!这么一点钱,好商量。”

    那些大汉听说,便将二人松了绑。于老八立即写了一张便条,遣人回家,把100元如数取来,付给各大汉了结。

    那于老八事后寻思,此事都是小丁香指使的。今日受了他的敲诈,必定要设法报复,以泄我心中愤恨。主意既定,次日也跑到帮会头目朱某那里去,将昨晚情形,一一申诉,并求帮中公断是非曲直。朱某闻言,也吃了一惊,因为昨晚的事正是他包办的呀,于老八被敲诈的100元现在还留在他那儿呢!

    不过,于老八的请求并未使朱某为难,他当即欣然答道:“一个漂亮的小尼姑,难道就该小丁香一人独占吗?你不要怕,我一定为你出这口气。”

    老八欢喜无限,说道:“仰仗你的大力,事成之后,必有厚报。”

    朱某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只须如此这般就行了。”

    老八满口应允而去。过了三天,于老八亲自率领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去寻觅小丁香。他自恃人多,要与丁香决一雌雄。走到一座庙前,正逢小丁香也率领一帮人过来,似乎对方早有准备。双方正好在庙前戏场上相遇。一声令下,戏场变作战场。双方各各亮出武器恶斗起来。

    丁、于两事主一为官宦出身,一为富家子弟,都是胆小如鼠之辈,何曾见过这样场面?吓得如筛糠一般。于是,双方各有帮徒四五人,保护大驾远远退避。交战片刻,有人来向老八报告道:某某受伤了。不一会儿,又来报:某某将死了。吓得老八大惊失色。对面小丁香所得报告,也与这边相同。再过片刻,又有人来报:已将小丁香那伙人打散了,但我们这边有好几个人负了重伤,现已送去医治了。至此,于老八才稍稍放心下来,由保驾的小帮徒们送回家中。

    过了不久,朱某来了,叹息道:“唉,不知小了香何以备了这么多的人为他保驾、使我们不能得手。但他那边负伤的人比我们多。我们这边仅少数几人负有重伤,但不至于死。此外轻伤10余人更不足虑。但打蛇不死,必有后患。此次肇事之后,更难保丁香不下毒手,你可要及早谋画呵。至于这次帮忙费用,未伤的每人3元,我已代你开销了。轻伤的另加医药费3元,也已忖讫。但还有四五名重伤者暂留在我那里请医调治。究竟如何处置,听你裁决,我的看法还是各给医药费让他们回家医治为妙。”

    于老八听此一席话,不觉又怕又恨,又惜金钱,又无别的办法,只得忍痛掏腰包,出大洋数百给朱某携之而去。

    可怜一个小丁香,一个于老八,都以为朱某是帮着自己的,是大好人。

    殊不知他们两人都蒙在鼓里,真正在戏中唱主角的,正是这个帮会头子呢。原来,他为于老八出谋画策的时候,早有成竹在胸了。一方面怂恿老八带一帮人去找丁香复仇,同时却命一个帮徒到丁香处报信,告诉丁香道:“老八对你极为嫉恨,已约了一帮打手,要于某日某时置你于死地。”

    丁香心想,你于老八既夺了我的小尼姑,又要取我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又是立即找他的好朋友朱某商量,决定召集数十名吃斗之徒,与老八对敌。其实,双方所召集的打手,都是朱某手下的帮徒。朱某私下吩咐道:“今日两方面都是自家人,只须在事主面前各出武器交过排场完事,千万不可当真。”

    当下朱某邀丁香同行。丁香深信今日必有一番恶斗,唯恐危及自身安全,不想同去。朱某却说:“蛇无头不行,你如胆小,可多派些人保护。”

    丁香无奈,只得勉强随行。到了庙前戏场上,果见老八带领一群武夫昂然直冲而来。既相遇,一声令下,双方打手立即蜂拥而上,互相目视,暗中会意。丁香一方先分出一小队挟着丁香离开战场,余下的人高擎武器,直取老八,口中大叫:休得走脱!老八那方见势,也立即分出一批人拥着老八逃窜,把双方事主吓跑之后,余下的都是帮中自家人,于是乎就仿效戏台上的武打,表演一番之后便停锣歇鼓,各自散去。所苦的是两个事主,既被愚弄,又破大财,每人损失各在千金以上。

    然而,帮会头目的欲壑仍未满足。从此以后,朱某又密令门徒分头向丁香、于八两方挑拨恫吓。对丁香则说老八还要如何如何与你为难,你的生命如何如何危险,目下最妥善的办法不如请托帮中有面子的人物,出面为双方讲开。到老八处也说同样的话。好在两人已被他们闹成不世之仇,永无会面交谈之日,故一经他们危言挑拨,就更加堕入五里雾中,但知你忌我恨,誓不两立,哪里会有不遵从之理?双方果然托朱某讲开。讲开的酬劳金以及各种花费,又不下千余金。

    经过以上三番敲诈,事情仍然没有结束、帮首播弄之手段反而更加升级了。讲开之后不久,有一天朱某秘密跑到丁香处说道:“老八居心不良,现在名虽讲开,其用心仍然险恶。你如想长久安宁,唯有把他做脱(帮中杀人之谓),方可绝了后患。”

    岂知丁香本一文人,前几次虽受愚弄,无非为求自保。今听朱某竟提出要包办人命,不觉大惊,当即严词拒绝。朱某见此方未能得逞,复转向老八处,亦用同样的话播弄。老八一听大喜,当场付2000金,托朱某“包做”。此后一天晚上,丁香果在回家的途中被杀。朱某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2000金之卖命钱!后来此案被县衙侦破,朱、于二人伏法,案情因此而大白于世。笔者不惜笔墨,详加披露,目的是使今天的读者,特别是青年读者以见旧中国黑社会之黑。民国时期之社会昏天黑地竟到如此之地步!

    包做人

    红帮对于秘杀仇人,称为“做人”。“做人”者,杀人之谓也。“包做人”,包办杀人的意思。这也是帮会黑势力的特种营业之一。谓予不信,有帮中流行的一句黑话为证,叫做:“不杀不要钱!”

    民国时期,该帮包办杀人之营业,一度非常发达,最盛时几有应接不暇之势。其承接的事务大致有这样几项:一、奸杀,二、仇杀,三、政杀。其中以奸杀、仇杀二者为常见。

    兹举一例:河北省有个艺人,以青衣闻名于艺坛。他的大老婆有狐臭,被这位艺人所冷淡。后来这个艺人到上海演出,娶了一个名妓做小老婆。但这个小老婆却不大规矩,乘丈夫酣歌醉舞之时,常常外出勾引英俊少年,有一次竟把一个走江湖卖拳头的男人引入家中。艺人得知后怒不可遏,就找了他的一个红帮中朋友商量,决计把那个卖拳头的除掉,二人还立了一份包做人的契约,代价是500大洋。

    某日清晨,一艘轮船即将离开码头。忽有一人匆匆上船,把肩上的一只背包和手中一只竹篮放到舱内,即返身上岸,声称要取其他东西。当时正好有一警察局的探员在船上,见其神色慌张,包裹沉重,怀疑他带了危险物品。偷偷把背包打开一看,原来是两只胳臂,两条腿,和一具躯干,血肉淋漓,斧痕犹新。再把竹篮打开,竟是一颗带发辫的人头!探员骇极而号,立即到岸上捉拿凶手,已杳无踪迹。

    后来,该凶手因醉酒被获,吐出实情,原来包裹中的尸体,就是那个与艺人的小老婆通奸的卖拳头者。这便是包做妒奸之一幕。

    如果以为“包做人”这样的黑生意,仅仅是帮会下层流氓的专利,那就错了。事实上,一些上层有面子的大流氓也会干出这样的勾当。1934年,国民党要人宋某同维也纳舞厅的一个姓张的舞女发生关系,舞女受孕,多次向宋要求一笔10万元的津贴,宋不给,把事情交给杜月笙办理。

    杜在老北门大街中汇银行大楼召见这个舞女,却预先布置下四个流氓(都是赌台保镖),俟舞女一到即将她劫持,用汽车送到吴淞口处,用“种荷花”的方式把她扔入大海“做脱”,连同胎儿一齐毙命。1936年初,法捕房副总监饶伯泽风闻这一案件,亲自进行调查,得知一切内情。因事关国民党政府要人宋某,法租界当局请示巴黎政府处置办法,后因中日战事发生,不了了之。

    帮会所经营之特种事业,远不止以上所列举的各项。它如绑架勒索,也是他们常用的手段。1933年黄金荣的徒孙王文奎绑架上海颜料巨商贝某的幼子,后由黄出面“讲斤头”,贝家花了2万银元才将小孩赎回,还另送了黄一辆汽车。黄金荣还曾唆使他的心腹徒弟丁永昌绑架荣德生,一下子就敲诈了几十万美钞。这些都是当时著名的绑架案。此外,还有贩卖军火、秘密卖淫等,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