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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內篇.齊物論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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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與為類,則與彼無以異矣。雖然,請嘗言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無也者,有未始有無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無也者。俄而有無矣,而未知有無之果孰有孰無也。今我則已有謂矣,而未知吾所謂之其果有謂乎?其果無謂乎?

    今以言無是非,則不知其與言有者類乎不類乎?欲謂之類,則我以無為是,而彼以無為非,斯不類矣。然此雖是非不同,亦固未免於有是非也,則與彼類矣。故曰類與不類又相與為類,則與彼無以異也。然則將大不類,莫若無心,既遣(一)是非,又遣其遣。遣之又遣之以至於無遣,然後無遣無不遣而是非自去矣。

    至理無言,言則與類,故試寄(二)言之。

    有始則有終。

    謂無終始而一死生。

    夫一之者,未若不一而自齊,斯又忘其一也。

    有有則美惡是非具也。

    有無而未知無無也,則是非好惡猶未離懷。

    知無無矣,而猶未能無知。

    此都忘其知也,爾乃俄然始了無耳。了無,則天地萬物,彼我是非,豁然確斯也。

    謂無是非,即復有謂。

    又不知謂之有無,爾乃蕩然無纖芥於胸中也。

    天下莫大於秋豪之末,而大山為小﹔莫壽於殤子,而彭祖為夭。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既已為一矣,且得有言乎?既已謂之一矣,且得無言乎?一與言為二,二與一為三。自此以往,巧曆不能得,而況其凡乎!故自無適有,以至於三,而況自有適有乎!無適焉,因是已!

    夫以形相對,則大山大於秋豪也。若各據其性分,物冥其極,則形大未為有餘,形小不為不足。〔苟各足〕(三)於其性,則秋豪不獨小其小而大山不獨大其大矣。若以性足為大,則天下之足未有過於秋豪也;(其)〔若〕性足者(為)〔非〕(四)大,則雖大山亦可稱小矣。故曰天下莫大於秋豪之末而大山為小。大山為小,則天下無大矣;秋豪為大,則天下無小也。無小無大,無壽無夭,是以蟪蛄不羨大椿而欣然自得,斥鴳不貴天池而榮願以足。苟足於天然而安其性命(五),故雖天地未足為壽而與我並生,萬物未足為異而與我同得。則天地之生又何不並,萬物之得又何不一哉!

    萬物萬形,同於自得,其得一也。已自一矣,理無所言。

    夫名謂生於不明者也。物或不能自明其一而以此逐彼,故謂一以正之。既謂之一,即是有言矣。

    夫以言言一,而一非言也,則一〔與〕(六)言為二矣。一既一矣,言又二之;有一有二,得不謂之三乎!夫以一言言一,猶乃成三,況尋其支流,凡物殊稱,雖有善數,莫之能紀也。故一之者與彼未殊,而忘(七)一者無言而自一。

    各止於其所能,乃最是也。

    夫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為是而有畛也。請言其畛:有左,有右,有倫,有義,有分,有辯,有競,有爭,此之謂八德。六合之外,聖人存而不論﹔六合之內,聖人論而不議﹔春秋經世先王之志,聖人議而不辯。故分也者,有不分也﹔辯也者,有不辯也。曰:「何也?」「聖人懷之,眾人辯之以相示也。故曰:辯也者,有不見也。」

    冥然無不在也。

    彼此言之,故是非無定。

    道無封,故萬物得恣其分域。

    各異便也。

    物物有理,事事有宜。

    群分而類別也。

    並逐曰競,對辯曰爭。

    略而判之,有此八德。

    夫六合之外,謂萬物性分之表耳。夫物之性表,雖有理存焉,而非性分之內,則未嘗以感聖人也,故聖人未嘗論之。〔若論之〕(二),則是引萬物使學其所不能也。故不論其外,而八畛同於自得也。

    陳其性而安之。

    順其成跡而凝乎至當之極,不執其所是以非眾人也。

    夫物物自分,事事自別。而欲由己以分別之者,不見彼之自別也。

    以不辯為懷耳,聖人無懷。

    不見彼之自辯,故辯己所知以示之。

    夫大道不稱,大辯不言,大仁不仁,大廉不嗛,大勇不忮。道昭而不道,言辯而不及,仁常而不周,廉清而不信,勇忮而不成。五者無成而幾向方矣!

    付之自稱,無所稱謂。

    已自別也。

    無愛而自存也。

    夫至足者,物之去來非我也,故無所容其嗛盈。

    無往而不順,故能無險而不往。

    以此明彼,彼此俱失矣。

    不能及其自分。

    物無常愛,而常愛必不周。

    皦然廉清,貪名者耳,非真廉也。

    忮逆之勇,天下共疾之,無敢舉足之地也。

    此五者,皆以有為傷當者也,不能止乎本性,而求外無已。夫外不可求而求之,譬猶以圓學方,以魚慕鳥耳。雖希翼鸞鳳,擬規日月,此愈近彼,愈遠實,學彌得而性彌失。故齊物而偏尚之累去矣。

    故知止其所不知,至矣。孰知不言之辯,不道之道?若有能知,此之謂天府。注焉而不滿,酌焉而不竭,而不知其所由來,此之謂葆光。

    所不知者,皆性分之外也。故止於所知之內而至也。

    浩然都任之也。

    至人之心若鏡,應而不藏,故曠然無盈虛之變也。

    至理之來,自然無跡。

    任其自明,故其光不弊也。

    故昔者堯問於舜曰:「我欲伐宗、膾、胥敖,南面而不釋然。其故何也?」舜曰:「夫三子者,猶存乎蓬艾之間。若不釋然,何哉!昔者十日并出,萬物皆照,而況德之進乎日者乎!」

    於安任之道未弘,故聽朝而不怡也。將寄明齊一之理於大聖,故發自怪之問以起對也。

    夫物之所安無陋也,則蓬艾乃三子之妙處也。

    夫重明登天,六合俱照,無有蓬艾而不光被也。

    夫日月雖無私於照,猶有所不及,德則無不得也。而今欲奪蓬艾之願而伐使從己,於至道豈弘哉!故不釋然神解耳。若乃物暢其性,各安其所安,無遠邇幽深,付之自若,皆得其極,則彼無不當而我無不怡也。

    齧缺問乎王倪曰:「子知物之所同是乎?」曰:「吾惡乎知之!」

    所同未必是,所異不獨非,故彼我莫能相正,故無所用其知。

    「子知子之所不知邪?」曰:「吾惡乎知之!」

    若自知其所不知,即為有知。有知則不能任群才之自當。

    「然則物無知邪?」曰:「吾惡乎知之!雖然嘗試言之:庸詎知吾所謂知之非不知邪?庸詎知吾所謂不知之非知邪?且吾嘗試問乎汝:民濕寢則腰疾偏死,鰍然乎哉?木處則惴慄恂懼,猿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處?民食芻豢,麋鹿食薦,蝍蛆甘帶,鴟鴉嗜鼠,四者孰知正味?猿猵狙以為雌,麋與鹿交,鰍與魚游。毛嬙,西施,人之所美也﹔魚見之深入,鳥見之高飛,麋鹿見之決驟,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自我觀之,仁義之端,是非之塗,樊然殽亂,吾惡能知其辯!」

    都不知,乃曠然無不任矣。

    以其不知,故未敢正言,試言之耳。

    魚游於水,水物所同,咸謂之知。然自鳥觀之,則向所謂知者,復為不知矣。夫蛣蜣之知在於轉丸,而笑蛣蜣者乃以蘇合為貴。故所同之知,未可正據。

    所謂不知者,直是不同耳,亦自一家之知。

    己不知其正,故(一)試問女。

    此略舉三者,以明萬物之異便。

    此略舉四者,以明美惡之無主。(二)

    此略舉四者,以明天下所好之不同也。不同者而非之,則無以知所同之必是。

    夫利於彼者或害於此,而天下之彼我無窮,則是非之竟無常。故唯莫之辯而任其自是,然後蕩然俱得。

    齧缺曰:「子不知利害,則至人固不知利害乎?」

    未能妙其不知,故猶嫌至人當知之。斯懸之未解也。

    王倪曰:「至人神矣!大澤焚而不能熱,河漢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而不能傷、飄風振海而不能驚。若然者,乘雲氣,騎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無變於己,而況利害之端乎!」

    無心而無不順。

    夫神全形具而體與物冥者,雖涉至變而未始非我,故蕩然無(躉)〔蠆〕(二)介於胸中也。

    寄物而行,非我動也。

    有與變為體,故死生若一。

    晝夜而無死生也。

    況利害於死生,愈不足以介意。

    瞿鵲子問乎長梧子曰:「吾聞諸夫子:聖人不從事於務,不就利,不違害,不喜求,不緣道,無謂有謂,有謂無謂,而游乎塵垢之外。夫子以為孟浪之言,而我以為妙道之行也。吾幾以為奚若?」長梧子曰:「是黃帝之所聽熒也,而丘也何足以知之!且女亦大早計,見卵而求時夜,見彈而求鴞炙。予嘗為女妄言之,女以妄聽之奚。旁日月,挾宇宙,為其吻合,置其滑涽,以隸相尊?眾人役役,聖人愚芚,參萬歲而一成純。萬物盡然,而以是相蘊。

    務自來而理自應耳,非從而事之也。

    任而直前,無所避就。

    求之不喜,直取不怒。

    獨至者也。

    凡有稱謂者,皆非吾所謂也,彼各自謂耳,故無彼有謂而有此無謂也。

    凡非真性,皆塵垢也。

    夫物有自然,理有至極。循而直往,則冥然自合,非所言也。故言之者孟浪,而聞之者聽熒。雖復黃帝,猶不能使萬物無懷,而聽熒至竟。故聖人付當於塵垢之外,而玄合乎視聽之表,照之以天而不逆計,放之自爾而不推明也。今瞿鵲子方聞孟浪之言而便以為妙道之行,斯亦無異見卵而責司晨之功,見彈而求鴞炙之實也。夫(二)不能安時處順而探變求化,當生而慮死,執是以辯非,皆逆計之徒也。

    言之則孟浪也,故試妄言之。

    若正聽妄言,復為太早計也。故亦妄聽之,何?

    以死生為晝夜,旁日月之喻也;以萬物為一體,挾宇宙之譬也。

    以有所賤,故尊卑生焉,而滑涽紛亂,莫之能正,各自是於一方矣。故為脗然自合之道,莫若置之勿言,委之自爾也。涽然,無波際之謂也。

    馳鶩於是非之境也。

    純者,不雜者也。夫舉萬歲而參其變,而眾人謂之雜矣,故役役然勞形怵心而去彼就此。唯大聖無執,故芚然直往而與變化為一,一變化而常遊於獨者也。故雖參糅億載,千殊萬異,道行之而成,則古今一成也;物謂之而然,則萬物一然也。無物不然,無時不成;斯可謂純也。

    無物不然。

    蘊,積也。積是於萬歲,則萬歲一是也;積然於萬物,則萬物盡然也。故不知死生先後之所在,彼我勝負之所如也。

    予惡乎知說生之非惑邪!

    死生一也,而獨說生,欲與變化相背,故未知其非惑也。

    予惡乎知惡死之非弱喪而不知歸者邪!

    少而失其故居,名為弱喪。夫弱喪者,遂安於所在而不知(一)歸於故鄉也。焉知生之非夫弱喪,焉知死之非夫還歸而惡之(二)哉!

    麗之姬,艾封人之子也。晉國之始得之也,涕泣沾襟。及其至於王所,與王同筐床,食芻豢,而后悔其泣也。予惡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蘄生乎?

    一生之內,情變若此。當此之日,則不知彼,況夫死生之變,惡能相知哉!

    蘄,求也。

    夢飲酒者,旦而哭泣﹔夢哭泣者,旦而田獵。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夢之中又占其夢焉,覺而后知其夢也。且有大覺而后知此其大夢也,而愚者自以為覺,竊竊然知之。「君乎!牧乎!」固哉!丘也與女,皆夢也,予謂女夢,亦夢也。是其言也,其名為弔詭。萬世之后而一遇大聖,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

    此寤寐之事變也。事苟變,情亦異,則死生之願不得同矣。故生時樂生,則死時樂死矣,死生雖異,其於各得所願一也,則何係哉!

    由此觀之,當死之時,亦不知其死而自適其志也。

    夫夢者乃復夢中占其夢,則無以異於寤者也。

    當所遇,無不足也,何為方生而憂死哉!

    夫大覺者,聖人也。大覺者乃知夫患慮在懷者皆未寤也。

    夫愚者大夢而自以為寤,故竊竊然以所好為君上而所惡為牧圉,欣然信一家之偏見,可謂固陋矣。

    未能忘言而神解,故非大覺也。

    夫非常之談,故非常人之所知,故謂之弔當卓詭,而不識其懸解。

    言能蛻然無係而玄同死生者至希也。

    既使我與若辯矣,若勝我,我不若勝,若果是也?我果非也邪?我勝若,若不吾勝,我果是也?而果非也邪?其或是也?其或非也邪?其俱是也?其俱非也邪?我與若不能相知也。則人固受其黮闇,吾誰使正之?使同乎若者正之,既與若同矣,惡能正之?使同乎我者正之,既同乎我矣,惡能正之?使異乎我與若者正之,既異乎我與若矣,惡能正之?使同乎我與若者正之,既同乎我與若矣,惡能正之?然則我與若與人俱不能相知也,而待彼也邪?」

    若,而,皆汝也。

    不知而後推,不見而後辯,辯之而不足以自信,以其與物對也。辯對終日黮闇,至竟莫能正之,故當付之自正耳。

    同故是之,未足信也。

    異故相非耳,亦不足據。

    是若果是,則天下不得復有非之者也;非若信非,則亦無緣復有是之者也;今是其所同而非其所異,異同既具而是非無主。故夫是非者,生於好辯而休乎天均,付之兩行而息乎自正也。

    各自正耳。待彼不足以正此,則天下莫能相正也,故付之自正而至矣。

    天倪者,自然之分也。

    是非然否,彼我更對,故無辯。無辯,故和之以天倪,安其自然之分而已,不待彼以正之。

    化聲之相待,若其不相待。和之以天倪,因之以曼衍,所以窮年也。「何謂和之以天倪?」曰:「是不是,然不然。是若果是也,則是之異乎不是也亦無辯﹔然若果然也,則然之異乎不然也亦無辯。忘年忘義,振於無竟,故寓諸無竟。

    是非之辯為化聲。夫化聲之相待,俱不足以相正,故若不相待也。

    和之以自然之分,任其無極之化,尋斯以往,則是非之境自泯,而性命之致自窮也。

    夫忘年故玄同死生,忘義故彌貫是非。是非死生蕩而為一,斯至理也。至理暢於無極,故寄之者不得有窮也。

    罔兩問景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無特操與?」景曰:「吾有待而然者邪?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吾待蛇蚹蜩翼邪?惡識所以然?惡識所以不然?」

    罔兩,景外之微陰也。

    言天機自爾,坐起無待。無待而獨得者,孰知其故,而責其所以哉?

    若責其所待而尋其所由,則尋責無極,(而)〔卒〕(一)至於無待,而獨化之理明矣。

    若待蛇蚹蜩翼,則無特操之所由,未為難識也。今所以不識,正由不待斯類而獨化故耳。

    世或謂罔兩待景,景待形,形待造物者。請問:夫造物者,有耶無耶?無也?則胡能造物哉?有也?則不足以物眾形。故明眾形之自物而後始可與言造物耳。是以涉有物之域,雖復罔兩,未有不獨化於玄冥者也。故造物(二)者無主,而物各自造,物各自造而無所待焉,此天地之正也。故彼我相因,形景俱生,雖復玄合,而非待也。明斯理也,將使萬物各反所宗於體中而不待乎外,外無所謝而內無所矜,是以誘然皆生而不知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所以得也。今罔兩之因景,猶云俱生而非待也,則萬物雖聚而共成乎天,而皆歷然莫不獨見矣。故罔兩非景之所制,而景非形之所使,形非無之所化也,則化與不化,然與不然,從人之與由己,莫不自爾,吾安識其所以哉!故任而不助,則本末內外,暢然俱得,泯然無跡。若乃責此近因而忘其自爾,宗物於外,喪主於內,而愛尚生矣。雖欲推而齊之,然其所尚已存乎胸中,何夷之得有哉!

    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自快得意,悅豫而行。

    方其夢為胡蝶而不知周,則與殊死不異也。然所在無不適志,則當生而係生者,必當死而戀死矣。由此觀之,知夫在生而哀死者誤也。

    自周而言,故稱覺耳,未必非夢也。

    今之不知胡蝶,無異於夢之不知周也;而各適一時之志,則無以明胡蝶之不夢為周矣。世有假寐而夢經百年者,則無以明今之百年非假寐之夢者也。

    夫時不暫停,而今不遂存,故昨日之夢,於今化矣。死生之變,豈異於此,而勞心於其間哉!方為此則不知彼,夢為胡蝶是也。取之於人,則一生之中,今不知後,麗姬是也。而愚者竊竊然自以為知生之可樂,死之可苦,未聞物化之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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