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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僧喫盡天下無敵手

    薛一瓢,吳門醫士也,居南園掃葉莊,曠達風雅。嘗遇異僧於路,身掛一飄,瓢鐫七字,曰「喫盡天下無敵手」。薛奇之,邀至家。薛故不善飲,時門下從遊者甚眾,悉召至,布席堂中,薛南向,僧北向,餘皆東西相向坐。以瓢注酒,約斤許,飲一晝夜,薛盡一瓢,僧盡三十六瓢。一陳某,薛弟子也,亦盡三十六瓢。僧僵三日,棄瓢遁去。由是薛遂自號為一瓢。

    恭勤愨善飲

    勤愨公恭阿拉善飲,官禮部尚書十餘年,嘗與長沙劉相國較酒量,日傾二十餘甕不醉也。

    鐵冶亭飲酒四百杯

    鐵冶亭侍郎保嘗督兩江,一日,司道請其賞花瞻園,因宴之。鐵飲紹酒二百杯,無醉意,藩司曰:「黃酒力薄,易以燒酒何如?」鐵頷之,復飲二百杯,於是有「鐵酒缸」之稱。

    吳白華某將軍善飯

    吳白華侍郎省欽素善飯,宗室某將軍與有同嗜。一日,侍郎謂將軍曰:「夙仰將軍之腹,量可兼人,若某者,雖非經笥便便,而亦不愧為酒囊飯袋,盍一決勝負乎?」將軍笑應之。侍郎命左右持籌侍側,每噉一碗,則授一籌。飯能數之,將軍得三十二籌,侍郎得二十四籌。侍郎不服,約明日再賭,將軍笑曰:「敗軍之將,尚敢戰乎?」侍郎曰:「明日與君白戰,不許持寸鐵,僅設飯而無殽,若再不勝,願拜麾下。」於是復計籌而食,將軍食至三十碗而止,侍郎竟得三十六籌。

    尹文端僅食蓮米

    尹文端公繼善每趨朝,僅食蓮米一甌。迨退直,則日亭午矣,案積公牘,手不停披,而少呼飢之日。

    曹文恪達香圃善啖豬肉

    善啖豬肉者,首推曹文恪公秀先,次則達香圃總憲椿.人言文恪肚皮寬鬆,摺一二疊,以帯束之,飽則以次放摺.每賜食肉,王公大臣人擕一羊烏 ,皆以遺文恪,轎倉為之滿.文恪坐轎中,取置扶手板上,以刀片而食之.至家,轎倉中之肉已盡矣.故其摺中有「微臣善於喫肉」之句,道其實也.香圃每日常膳之外,必得火腿、豬頭、肥鴨、油鷄,率雙分以為常。有時無豬肉,惟貿牛肉四五斤以供一飽。肉亦不必甚爛,略煮而已。香圃人極儒雅,食時見肉至,則喉中有聲,如貓之見鼠者又加厲焉,與同食者皆不敢下箸。都城風俗,親戚壽日必以燒鴨、燒豚相餽遺。香圃每生日,餽者多,是日但取燒鴨切為方塊,置簸箕中,宴坐,以手攫啖,為之一快。傷寒病起,高宗問尚能食肉否,對以能食。於是賜食肉,乃竟以此反其病而終。

    謝金圃飯半盞

    謝金圃侍郎墉每日兩餐,飯僅半盞。

    海蘭察之肉慾

    乾隆時,超勇公海蘭察以軍功累晉公爵,其在軍中,日須備徑寸大蜘蛛百枚,蝍蛆、蠑螈、蠆蝎等物稱是,一一去鉗爪,生啖畢,再取兩巨蛇,粗如琖,長丈有奇,拔刀寸斷大嚼,如齩甘蔗。食訖,入後室,內有蠢胖村婦八人,年皆二十許,裸體以待,一一遞接之。凡沿途供億,必如此,否則竟日忽忽不樂,鞭撻部曲,無所不至矣。後用兵新疆,經戈壁,其地常數百里無人烟,村婦難致,則以肥壯水牛代之,故軍中多帶水牛聽用。按日輪交四牛,牛輒不能與之敵,則手刃剮而生饗之。

    顧秋碧好色多力

    江寧顧秋碧體氣過人,夕必御女。指爪甚有力,可排牆。

    香妃體有異香

    回王某妃以體有異香,號香妃,國色也。高宗久聞其美,乾隆戊寅,嘗於征回之役,召見將軍兆惠,令窮其異。兆惠知恉,己卯,回疆平,果生得之。

    香妃既至京,命處之西苑,妃意泰然。高宗時至其居,百問不一答,乃令宮眷游說之,則袖出白刃,侃侃而言曰:「國破家亡,死志久決。然徒死無益,必得一當以報故主。今若強逼,吾志遂矣。」宮眷大愕,欲羣劫而奪其刃,妃笑曰:「吾衵衣中尚有數十刃,若輩欲迫我者,請先飲刃。」宮眷不得已,以狀奏聞,高宗太息而已。但命人日夕邏守,防其自戕,且猶冀其久而復仇之意漸怠,更有以悅之也。於其所居樓外,仿西域式建清真寺及市肆,使如見故土焉。

    太后聞其事,為高宗危,戒勿往西苑,曰:「彼終不自屈,盍殺之!否則放還鄉里耳。」高宗不聽。某年,冬至郊天,太后知高宗之方先期赴齋宮也,召妃至慈寧宮,鐍宮門,戒左右曰:「雖帝至,不得納。」語妃曰:「汝不屈志,當何為?」妃曰:「死耳。」太后曰:「今賜汝死,可乎!」妃再拜謝曰:「妾以志在復仇,不欲徒死,今得從故主於地下,感且不朽。」時高宗已得報,亟命駕歸,詣慈寧宮,則宮門已下鍵,乃痛哭門外。須臾,門啟,高宗入,妃已氣絕,而異香不散,面猶含笑也,後以妃禮葬之。

    祥符周星譽藏有香妃小影,作滿妝,姿態可人。高宗戎裝佩劍,糾糾有威猛之風。香妃手持箭三枝,似欲授之於高宗者。蓋所繪為塞外行獵之景也。

    香姑

    乾隆中,桐城姚氏誕一女,竟體芳馥如蘭,人稱之曰香姑。既長,通張氏子某,文端公英之裔也。此與俄國農家子同。蓋俄國農家誕一子,狀貌與常兒無殊,身有異香,晴則香氣濃郁,陰晦略減。有醫士聞而往視,亦莫詳其由。是則漢宮人吹氣如蘭之事,無足奇矣。

    羅兩峯淨眼

    揚州羅兩峯自言為淨眼,【俗名狗眼,能見鬼也。】能見鬼物,不獨夜中,日惟午時絕跡,餘皆有鬼。或隱躍街市,或雜處人叢,千態萬狀,不可枚舉。畫有《鬼趣圖》裝之成卷,士大夫皆有題詠,真奇筆也。乾隆壬子,兩峯寓京師,於玉河橋翰林院署旁見金甲二神,長丈餘。後於鎮江焦山松寥閣前見一鬼,長三四丈,徧身綠色,眼出血,口吐火。或曰:「此江魈也。」一日,有友留其夜宴,推窗出溺,一鬼倉卒難避,影為溺所衝而散。

    胡寶瑔淨眼

    松江胡中丞寶瑔生而具淨眼,嘗於清晨見屬員,有兩鬼在前,橫坐窗檻,呼止之,以告此員。聞者莫不驚駭,而中丞怡笑自若也。

    吳鳴捷淨眼

    吳蔗鄉明府鳴捷,歙縣人,嘉慶辛酉科進士,出為陝西咸陽令。生有淨眼,能白日見鬼,每日所見者以數萬計。吳每謂鬼多於人。一日,見有兩鬼爭道,適一醉漢踉蹌而來,一鬼避不及,身為擠碎,一鬼拍手大笑。頃之,又有一人來,碰笑者,碎裂如前。

    阮文達對語敏捷

    阮文達公元對語敏捷,其在翰苑時,一日,仁宗召見便殿,命其自以姓名屬對,文達即應聲而對曰:「伊尹。」

    李忠毅幼時弄筆

    李忠毅公長庚生有異稟,幼時在塾中,好弄筆,輒大書「天生我才必有用」七字。其後果為大將,以剿海寇蔡牽、朱濆死事。

    周蓮堂過目不忘

    周蓮堂嘗以諸生佐百文敏公幕,兩江案牘日以千計,過目不忘,有問輒答。

    任昭才潛身海底

    鄞人任昭才入海底,能歷數時之久,行數十里之遠。阮文達撫浙,獲安南二千餘斤銅礮,遭颶沈於溫州三盤海,命昭才往圖之。昭才變通秤象之法,用八船,分二番,一番四船,空其中,四船滿載碎石,自引八巨繩入海底,繫沈船之四隅,以四繩末繫四石船。繫定,掇其石,入四空船,則石船空矣,浮起者數尺。復以四繩繫二番之石船,繫定,復掇石入第一番空船,浮起者又數尺。如此數十番,船與礮皆出水矣。後昭才入營,僅得微官,旋以病卒。

    劉文恪酒量

    劉文恪公權之酒量至洪,官京朝時,非正陽門湧金樓之酒不飲。罷相南歸,門人史望之尚書致儼核公飲數於樓,樓中人謂其邸第自取者,五十年中不下二十餘萬錢,燕會饋遺不計也。

    諸士毅酒量

    青浦黃儼思家有巨觥,幾容半甕之酒。一日,集善飲者,謂有能勝此,即相贈。客相顧有難色,諸士毅大叫而起,手持一吸,無剩瀝,無醉態。席終,逕攜以歸。觥以榆樹根為之,雕刻精巧,高二尺,下列三足,每足可盛酒一經。

    松文清費筠圃日飲千杯

    松文清公筠督兩江,方南下時,道袁浦,漕督費筠圃就其行館宴之。松善飲,日可千杯,與費敵。而嫌二人對酌之寂寞也,以袁浦僚屬有無善飲者詢費,費乃招河轅中軍某副將至,令侍末座。松、費各手巨盞,談諧間作,副將坐旁默飲,罄爵無算。天將曉,松辭歸舟。費旋報謁,則松以守風故,訂再飲,仍使材官召副將,材官返,知副將已醉死矣。

    程元恭善飲戴子韶善飯

    程元恭善飲,一吸百鍾無酒色,以牛飲著於嘉、道間。偶赴友人宴,座客戴子韶獨涓滴不入口,同輩戲之,戴曰:「人各有能有不能,何見侮!」程起而言曰:「君何能?」戴曰:「我善飯,能食肴。」程請試之。會席上餘豚蹄四、魚三、飯三大盂,爭取以進,頃刻啖盡。程曰:「君可得飯桶之稱矣。」

    某寡婦食驢陽

    道光時,清江浦某巨室有寡婦,食性甚奇,嗜驢陽。其法,使牡與牝交,俟其酣暢,使人亟以利刃斷其莖,即自牝陰中抽出,烹而食之,謂其味嫩美無比。吳清惠公蓉時為清河縣今,執而誅之。

    嚴九能生而識字

    歸安嚴九能,名元照,生而識字。四歲,作書徑尺,有規矩。十齡,於屏風上為四體書,擅其藝者莫能及,人號之為嚴氏奇童。九能父樹萼,聚書至數萬卷,其涵育有自來矣。

    焦虎玉童年精算

    焦廷琥虎玉,里堂孝廉子也,讀書具慧心,能傳家學,知平圓三角八線之法。阮文達校浙士,以算學別為一科,孝廉佐之閱卷,虎玉隨至杭。阮嘗令其步籌摧算,以驗得數,百不失一,時年僅十四也。

    十齡神童

    常熟翁祖庚視學貴州,按臨某郡,應試者有十齡童子,羣目之曰神童。翁面試之,出一對曰:「公孫丑。」童應聲曰:「此對可對大人。」翁曰:「大人二字如何能對?」童曰:「對大宗師。」翁曰:「不工。」童曰:「非也。謂即對大宗師之姓名也。」翁大笑曰:「誠是。我幾忘我之為翁祖庚也。」童以是入郡庠。

    洪大全九齡背誦十三經

    粵寇有洪大全者,幼敏慧,九齡能背誦《十三經》。屢應童子試不售,乃益狂放,往謁秀全,聯宗誼,遂為寇矣。

    蔣礪堂默寫題名錄

    蔣礪堂相國攸銛在軍機日,宣宗欲觀會試題名錄,即默寫以進,二百數十名,其差者僅一縣名耳。

    某侍郎有妾不御

    某侍郎之夫人甚賢淑,侍郎以二百金買一妾,絕色也,嬖之,恆與妾同宿,然絕不聞笑語,某秉燭觀書,妾為之添香捧硯而已。逾年,夫人探之,猶處子也,詫而問之,某笑曰:「譬之天上一輪好月,人間一枝好花,流連玩賞,生趣無窮,若距躍攀折,則俗子所為矣。」夫人大笑。

    湯文端臨死不昧

    蕭山湯文端公金釗卒之日,尚披衣坐於床,使進酒,飲畢,取帳頂所庋預書遺摺展閱一過,乃臥,未幾逝矣。

    徐少薇前生為華林子

    錢塘徐少薇孝廉暲,嘗應嘉慶庚辰、道光壬午春試,俱不利,頗鬱鬱。以次年試期近,遂留居京邸。一夕,假寐,夢至一所,修篁夾路,中有棋聲,因自吟曰:「飛來碎玉度棋聲,修竹蟬娟畫不成。」忽有人應曰:「惆悵碧溪相別後,烟霞深處五峯青。」尋聲而住,則一樵者在焉,訝曰:「華林子,來何速乎?錢某猶未至也。既來此,可與子一觀。」乃導與俱往,至一朱門,類官廨。入門,有女郎六七人,執帚掃花,相視無語,堂楹懸一聯曰:「天下今宵共明月,人間何處有仙山。」堂之左右書櫥八九,有野服者挾冊諷誦。樵者信手取一卷示之,則生平所作詩文皆載其上,初不解何祥。惟錢為同硯友也,私念前生或與同在一處。乃未及數日,錢訃至。自知將不起,乃記其事藏書篋中。

    秋露軒淨眼

    山陰秋女士瑾之大父露軒,嘗自言為天生淨眼,見鬼甚多,青天白日,朝野市井皆有鬼往來其間,惟見人則避道而行,余朝夕遇之,亦不辨孰為鬼,孰為人矣。有兩次則毛骨悚然。一日,飲逾量,至道旁小遺,遊見牆隅有鬼僅尺許,心鄙其小,輕之。溲未畢,忽高逾屋檐,蹣跚而前,駭絕,狂呼而逸。閩有會館,曠大無比,傳聞有厲鬼,常出為祟,余居之,宴如也。又一日遊園,見一老者衣紅袍,蹣跚道左,余以為同居之人也,趨前叩詢,乃掉頭不顧而去。至舍後,冉冉而沒,大駭,翌日詢之館丁,始知前數日有老者縊死於園中小舍也。

    陸阿昭能視鬼

    青浦吳小南有僕曰陸祥,其子阿昭,年十餘,目有雙眸子,日中能見鬼,凡小兒有疾者,使阿昭在外導魂歸,病輒愈。會小南之長子育光病,令往覓之,曰:「無庸,官人在牀自坐腹上。」隔日,曰:「在枕次。」又隔日,曰:「在牀檻,在牕次。」末一日,急報曰:「官人外走,我強曳之,亦不欲歸矣。」入視而育光果氣絕。俄而其母病,阿昭謂有人索祭,祥不應,旁人勸之,祥猶喃喃罵,問阿昭何所見,則曰:「老翁面短而髯,左頰有痣。」言未畢,祥已長跪,蓋即祥父也,死二十餘年矣。

    馬葵好潔致死

    道、咸間,京師阜成門外三里河有民馬葵,美丰姿,性好潔,衣無纖塵。每值炎暑,日數易衣,惡汗垢也。好食瓜,賣瓜者果衣服清潔,筐筥齊整,無美惡必購之以嘗。鰥居無偶,井臼自操,所用器物不假手於人,或有手觸之者,即棄置不御。偶入肆飲酒,必戒肆人洗盃箸,淨刀杓,遠座客,據獨案。或唾於旁,即推箸不復食,目炯炯,口喃喃,遽拂衣去。一日,雨後入廁,則穢水溢流,蛆蟲蠕蠕,覩之欲嘔。顧腹痛,亟欲遺矢,倉卒赴村市,又腐草雜泥濘。瞥見鄰家有短垣,綠草蒙茸,雅可愛玩,躍登而遺。適鄰翁種豆垣下,俯首剷土,磞然一聲,矢淋漓滿頭。翁大驚,舉首見之,遽以鐮刀刺其臀。馬大痛,墜垣外,翁痛詈之。至是,衣履盡污穢,蹣跚自歸。

    馬好潔成癖,飲食衣服之資遂較普通為費。久之,家財蕩盡,乃謀入綠營,博微餉以自贍。而雜處儕偶中,憎其穢,遂相忤。未幾,退伍,鄰嫗憐之,時餽以飯,亦憎其穢不食。一日,仰天歎曰:「污濁世界,誰可同羣?人不我憐,我亦不欲受人憐也,不如死。」將投河,見水濁,悽然曰:「吾雖死,豈可為穢水所污哉!」岸旁有古墓,其地青松若蓋,綠草如茵,野花送香,快人心意,乃欣然曰:「此吾死所也。」遽擇佳木,投環死。

    張文達為簡雍後身

    南皮張文達公之萬嘗佩一私印,曰「簡雍後身」。蓋嘗夢至一殿,伏拜其王,王起與為禮,承命旁坐。忽有一官上白,謂下界事已勘定,須暫釋諸囚,王頷之。少選,諸囚麕集,王一一點名,最後,有監者繫一囚至,睫下有二大黑子。王顧張,大聲叱曰:「此吾簡雍先生也,苟有犯,決不貸。」復顧張曰:「頃釋諸囚,下界恐有不靖,先生好為之。」張拜謝而出。後粵寇難作,其酋有綽號四眼狗者,為陳玉成,睫下有雙黑子,所向無敵,惟聞有張在,輒引避。

    啞子能言

    紹興有孫氏婦,嫠也,年且五十矣,與比鄰徐叟通,生一子,不忍棄。而婦有女已嫁,亦早寡無子,乃使女子之。女甚喜,託言得之育嬰堂者,撫之如所出。子五歲不能言,而性甚悍,年浸長,恆操刀與母鬬,女患之。其母適至,女以告。時女之夫族有花坐者,曰:「此兒本非己出,又悍無人理,養虎畜狼,甚無謂也,不如逐之。」母素愛此兒,不信女言,齗齗與辯。兒忽大聲謂女曰:「我本爾弟也,何得子我!」母女皆失色。族人以其素不能言,亦甚駭異,細詰之,則不復語矣。知其有異,亦不窮究。於是復留數年,年益長,性益暴。而是時其母已與徐叟合而同居,若夫婦矣。女之夫族竟以此兒歸之二老,二老亦受之不辭。兒歸徐,遂能言,與常兒無異,後為木工。

    蔣劍人有神童之譽

    咸豐時,寶山蔣劍人有神童之譽,當六七歲時,塾師指几上墨令對,蔣即應聲曰:「泉。」塾師以為未工,蔣曰:「白水對黑土,何謂不工?」塾師大奇之。

    陳允升允文豪飲

    吳江陳允升,字玉泉,以資雄於咸、同間,性亢爽,豪於飲。嘗以事上郡,飲數十酒家不醉。暇則與其弟允文字秋泉者飲,時節宴會,客恒滿坐,二人輒相與歌呼行令以為樂,非各罄百盞,不達旦不止也。允文子去病,亦善飲,能文,有聲於時。

    三奇童背壽文

    無錫邵某,幼時與同邑丁松年、惠遠二人,並稱三奇童。舊同游洞虛宮,嗣龍山房道士時年八十餘矣,既見,謂之曰:「君等聰穎,聞之久矣。有王學士壽先師祖文千餘言,能誦十過,記之,當烹白鵝以進。」於是丁誦一過,背之,不失一字。惠二過,訛四五字。邵細讀三過,又側聽二子背誦各一,訛十餘字。道士大笑,進鵝。既去,謂其弟子曰:「邵子深沉寡言,舉止不苟,乃遠大之器。二子質敏而氣浮,非其倫也。」時三人皆十餘歲。又三年,丁以儒士第一人應舉,不第,尋卒。惠仕終順天通判,邵至尚書。

    裘日照默寫漢書

    同治朝有裘日照者,博聞強記,能詩,善屬文。或疑之,乃當眾攜紙吮筆,寫《前漢書》十一卷,并臣瓚、師古等注,無一字遺脫,未及二小時畢矣。

    王濤日記千言

    寶應王濤生有異稟,五歲時,客以「魯男子」三字屬對,濤即曰:「徐夫人。」四座歎賞。客有難其更對者,濤又曰:「莽大夫。」客愈驚。方入塾,師教之讀《神童詩》,濤笑曰:「吾能作也,何必讀!請讀九經。」日記千言,三年而畢。年十九,不娶婦,父母亦無如何。

    王漸默寫文告

    臨江王元瀚,名漸,嘗至蘇州,與客閱市,見某官文告列數十事,約萬餘言,漸與客俱覽一過。歸逆旅,呼酒共酌,問客以所覽事,客僅記一二,乃援筆引紙默寫,須臾而畢。復偕客過其地,相與對讀,不誤一字。常謂舉世齷齪,無足當意者,而其志欲將大有為,故其傲誕,下視一世如無人。鬱鬱之氣久不得伸,而疽發於背,遂卒。無妻子,其友為殯之僧舍。

    孟昭暹早慧不壽

    安慶諸生有孟昭暹者,年十二,補博士弟子員,其詩文、書法具臻完美,尤善屬對,嘗以「盤庚」對「箕子」,名噪一時。曾文正駐師安慶,聞而召見之,詢家世,知其祖亦諸生也。文正口占四字,使屬對曰:「孫承祖志。」昭暹應聲對曰:「孟受曾傳。」文正大激賞,謂此子必可有成。乃自同治甲子至癸酉科,四應鄉試皆不售,癸酉出闈,遽以疾卒。

    長生不死

    湖南有異人,以修腳為業,蓄髮赤體,常如四五十歲人。布政使彭理恐其惑眾,為之薙髮,予以單衣,遂著之,四時不改。

    曹文正畏雞毛

    曾文正公畏雞毛,在軍,遇有插羽文,皆不敢手拆。某年,至上海閱兵,上海縣令具供張,從者先至,見座後有雞毛箒,囑去之,謂大帥惡見此物,羣不解其故,蓋喜食雞肉,而乃畏其毛耳。

    劉琨竟日飲酒

    劉琨嘗官湖南巡撫,以事褫職,遂僑長沙,沈湎於酒以自放,世以劉伶第二稱之。蓋自朝至於日中昃,杯杓未一離手也。門生故吏遍湘中,歲時餽贈,率以紹酒、汾酒。某大令餽贈不至,乃貽以書云:「弟老而無用,無用即其用,無能即其能。」時年八十餘矣。

    戴子高好潔

    德清戴子高,名望,研精經史,性好潔。同治朝校書金陵,嘗與江陰金溎生登酒樓,席未半,大嘔不止。同席者疑其醉,爭趨視之。子高手指隔席之人,嘔益劇。眾回視之,見有衣服襤褸者數人,正隔席飲酒也。乃不終席而去。

    湘鄉胡氏多壽

    光緒戊寅,湖南巡撫奏稱湘鄉縣胡氏兄弟五人,皆耆壽健存,長曰朝瑜,八十九歲;次曰朝瑞,八十七歲;次曰朝琇,八十五歲;次曰朝瓀,八十三歲;次曰朝環,八十一歲,請旨旌表,德宗俞之。

    喇嘛轉世

    世稱喇嘛世世相傳,有神識不滅之說。陝右有某者,即能斯術,云恍恍惚惚,意念所觸,覺此身前為樵夫,在山中種菜伐薪以奉母,娶妻,生二子,年四十餘,以下則不可知,蓋瀕死矣。

    某云:昔奉差河湟,居大青山喇嘛寺。歲餘,有大喇嘛者與相善,乃授以靜功及秘密咒,令先學入定之法。初習時,萬念紛起,則以咒力禁壓之。七日以後,念稍淡,而胸中沉悶,若有大憂患者,然莫可端倪,以問喇嘛,喇嘛曰:「此進境也。當先過此關,庶幾乃至道耳。」如是者又十餘日,日惟誦咒數千萬遍,心漸平靜,而本生所作所為者,一一如在目前,閉目輒親歷其境。始猶在數年以內,已而漸遠,乃至兒童啼笑之際,己身亦儼然瑤佩輪紃也,終不動,每至憂喜哀樂極難堪之境,輒持咒以忍之。以問喇嘛,喇嘛曰:「此劫魔也。必勝之,毋為所動。不然,且狂。」於是力忍之。忍之既久,頓覺心地澄明,空濛洞徹,無有上下古今左右內外,不禁喜躍曰:「得之矣。」以告喇嘛,喇嘛曰:「此虛光也,何輕易乃爾?凡盈虛消息之道,七日來覆。子方虛而未盈,消而未息,七日以後,魔將復來。不爾,十四日亦必致敗。其慎之。」某退。七日,果覺沖漠不極渺冥無際之中,忽然若無著者,瞿然生戒心,慄然生懼心,勉自持咒,力求克之。已而蒼蒼莽莽之中,忽覺有天地,有日月,有人有己,則又歷歷在目矣。惟持咒稍懈,即現於前,一力持咒,便覺稍間。以問喇嘛,喇嘛曰:「此前生也。然觀君道力,不能剋矣,當以俗情剋之耳。」某不信,如法更行之,終不能驅除也。乃求術於喇嘛,喇嘛令之博弈、飲酒、淫婦人、恣遊獵以自遣,自此始絕。欲更從喇嘛學,喇嘛曰:「術不可以再瀆。」然至今但趺坐凝神,亦隱約可睹也。

    某又云:喇嘛神氣至靜,兩眸作青色,炯炯逼人。嘗問以轉世之由,曰:「人本無輪迴,惟以業力輾轉相引,故至於此。」「子已稱呼圖克圖,何以仍有輪迴?」曰:「以道力未堅故。數世以後,至多五世,便不須復來。」今之號為世世不絕者,皆番民臨時妄作耳。惟間有天資亮亢者,一旦觸悟,立地證成,則又轉輪數世,以淨業根,故至今喇嘛之中雖無一人為當日真身,而高僧仍自不乏也。

    苑姓之後身

    苑寨苑姓娶智氏,年餘忽病。數月,疾少間,妻歸寧。一日,病復劇,家人以車迓其妻。妻在室坐,見夫掀簾入,色悽惋,急詢何來,則已渺矣。妻驚疑,乘夜急歸,夫已卒。苑寨東北十餘里某村一家,是夜誕一子,生而能言,言己為苑寨苑某。此家遣人乘專馬往探問,則苑卒時正其子生時也。

    跛腳僧託生

    吳縣金薌圃老而無子,偶游杭州,詣靈隱寺,默祝三寶求嗣。與長老散步廊間,過香積廚,忽一跛腳僧執爨杖出,顧金而笑,長老復頷之,金不解。及歸,閱十月,妾夜夢僧入,驚醒,生子,因戲以小和尚呼之。金後過寺,長老曰:「公子無恙耶?」金愕然,詢預知之故。長老引至廚下,見一龕曰:「此公子前身,昔遇而笑之跛僧也。當圓寂時,自題聯云:『此去有緣憑夙慧,歸來好認舊菩提。』且囑勿焚化,故留以待。」金出資為甃砌之,乃歸,命子名曰葆。及侵,不茹葷酒,強與,輒吐,讀書至慧,博聞強記,精通釋典。父死,事母孝。十五入泮,明年,領鄉薦,聯捷入南宮。

    京師慈仁寺有浮屠大師善知識,能說無上妙法。葆詣之,僧傲不為禮,葆竪一指叱曰:「天地間亦知有我否?」僧喜,延入方丈,與語一真、二諦、三摩、四大、五蘊、六慾、七心、八垢、九根、十行,莫不了了,僧驚服。後出為荊州守,安恬無為,與民休息,郡人咸頌之。嘗曰:「《大學》工夫由靜定做起,其效乃至平天下。佛、老亦言靜定,而以淑身則有餘,以法世則不足。蓋視靜定為凝神淡慮,萬緣皆空,不知利慾可空,而人倫骨肉不可空也。故通儒術者可以括釋老之全,而譚釋、道者當深求儒者之理。」葆吉若此,固習於佛而不錮於佛者也。

    後三年,母死,歸葬,服闋不仕。有僧自杭來,門吏不與通,僧遺扇去。葆知之,曰:「長老命我歸矣。」欲之杭為僧。夫人李氏,世家女,明大義,乃進言曰:「妾聞達者聞理而通變,愚人守暗而抱拙。今夫子欲去先人之墓廬,遁跡枯槁,妾竊非之,深願夫子之不出家而成教於國也。」葆憮然曰:「余達此理久矣,今何蒙蔽至此!雖然,不可不一行,了前因果。」抵寺,詢長老所在,僧云:「三月前卓錫去矣。」葆乃啟龕視,面如生,集眾具火化之。封山後,葆自題其塔曰:「再來人建。」遂歸。修身立行,為學益堅,年八十二,無疾而終。

    張文襄起居異人

    南皮張文襄公之洞生有異稟,其起居大異於人。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而無倦容。無論大寒暑,輒於簽押房和衣臥,未嘗解帶。每觀書,則朦朧合眼睡,或一晝夜,或兩三時不等,左右屏息環立,不敢須臾離。侍姬輩亦於此時進御,從者反扃其扉,遙立而已。蓋簽押房有一門,故與內室通也。

    當文襄督蜀學時,一日出城,遊浣花草堂,集杜詩二語為楹帖,欲繫以跋,乃坐而屬思,稿數十易,終不愜,然已三日夜不寐矣。侍者更番下直,猶不支,困而僵者相屬也,而文襄從容如平時。及揮毫落紙,則僅「集本集句」四字而已。書成,始欣然命駕歸。及任鄂督,則已垂老,日夜在簽押旁,或會客,或理髮,忽鼾聲大作,亦常事也。

    張文襄善食忍饑

    張文襄食量亦甚宏,其簽押房中恒雜置肴糖果餌等物,隨意掇食。然勤於事,能忍飢不輟,須事訖方用膳,故其用膳無定刻,恒有午膳至夜始餐者,每留客用膳,莫不飢困。其卒時年七十九矣。

    張權幼慧

    張文襄之長公子名權,幼敏慧。一日,有客訪文襄,不遇,權出,謁焉。客與語,甚賞之,因語之曰:「鼎甲一二三,可對何語?」權應聲曰:「盤庚上中下。」

    某臬司食量兼人

    山東臬司某體豐偉,食量兼人。時張勤果公曜為巡撫,一日,戒庖人曰:「今日某臬台來,吾須留之作半日談,可作麵兩海碗,臬台食量大,非此不足飽也。」已而某至,勤果延之簽押房,與讌談,因為設食。僕人持兩海碗麵至,某食之頓盡,勤果謂必已大飽,因姑問曰:「君食此,頗已飽否?」某曰:「已稍可,如有餘,尚可食。」勤果飭僕命庖人益麵,庖人答言頃所作麵都已啖盡,不能益矣。勤果責庖人數語乃罷。他日來謁,又留之,款以水餃二百枚,啖之才餘二三枚。勤果問:「今日得飽否?」曰:「今日頗飽矣。」勤果因頌之曰:「如君者,真可謂量大福大者矣。」某曰:「如司裏【藩司、學司、臬司之於督撫,公牘自稱本司,發言時自稱司裏。】何足言,昔者吾父,食量實倍之。」勤果亟稱曰:「食福如此,真可豔羡。」某一時忘前言,便曰:「何足羡,不過傻喫耳。」

    鄭紹宗食量

    鄭紹宗長身廣膊,孔武有力。初從粵寇,以降於官軍,隸統領金某麾下,乃從主將姓,曰金紹宗。口大幾容二拳,食量至偉,能盡粟一斗、彘肩四雙,時稱大口金。後積功官至提督,始奏請歸宗。

    孫文恪酒量

    光緒朝,樞臣孫文恪公毓汶酒量極宏,每退值,輒小飲。即遇內廷賞戲,孝欽后賜以酒肴,亦復茗艼大醉,或且鼾聲作而逕睡矣。

    孫文正少食

    壽州孫文正公家鼎食量甚小,光緒中,管理京師大學堂,嘗與教習同案用膳,孫性喜食麵,一日,適食米飯期,孫不樂食,令僕買油炸檜來,取一枝,劈其半置碗中,以蛋湯少許泡之,食訖,便輟箸。或曰:「公所食毋乃太少乎?」曰:「即此已足,吾每飯皆然。」孫卒年八十。

    方曜夕必御女

    光緒中,廣東水師提督方曜秉賦奇特,精力絕人,夕必御女以資排洩。向例,穀埠妓艇每日以四人入值,繳費則免。方在任時,定為二人繳費,二人入值,輪班當夕,無虛者。

    方曜伏水中三晝夜

    方曜能在水中伏三晝夜,取魚蝦以為糧。臨陣,身先士卒,所至披靡,洵異人也。

    產異

    邵陽婦孕十四月,產一物,鉅牙鉤爪,虎首人身,長尺許,墮地即跳躍。母見之,大駭昏絕,穩婆亦驚走。父聞聲趨至,急裹以被,拳擊足踏,啾啾有聲,久之乃絕。然其體雖小,而手爪長四寸許,利如鋼鉤,足指亦堅銳若熊掌,所臥之被已盡裂矣。

    高郵農家婦生子,獰目血口,髮被及肩,墮地時嚙穩婆手,血流不止。能跳躍,趨至中庭,就甕飲水,人莫敢近。所畜犬見之,力噬其肩,則返肩鬬犬,傷犬。家人以梃擊斃之,血色青,腥臭特甚,犬亦舉體流血矣。

    光緒某年,天津侯家後老君堂西某甲妻,孕七月而產怪物七,形似魚,其頭則具體而微,類刑天,有口,有鬚,有眼,有尾,無耳鼻,手足皆類爪,大者尺餘,小者七八寸。落地後,大動大叫。某見之,亟以梃擊死之。越日,東鄉亦生一怪,形似人,惟頭生兩角,長不滿尺。一手撫胸,一足直立,一足斜伸,身有黑毛,聞懷胎三月餘而即產之。

    許治邦百十一歲

    光緒庚辰五月,譚文卿制軍方撫浙,疏稱:「台州府天台縣民許治邦生於乾隆三十五年,至同治十一年百有三歲,經前撫臣楊昌濬照例請旌,并蒙賞給上用緞一匹,銀十兩.茲據天台縣職員陳補過等呈稱,許治邦見年一百十一歲,長曾孫許尊周於光緒五年八月誕孖生二子,次曾孫許尊賢亦生一子.許治邦家住福溪,人游壽宇,越百齡有十歲,萃五世於一堂,仰懇天恩,從優旌表.」奉旨:「禮部知道.」

    某翁百十四歲

    光緒甲午恩科會試之欽賜進士某,佚其名,年一百十四歲矣。奉旨:「准其一體殿試,更賜國子監司業。」

    沈毓桂百歲

    震澤附貢生沈毓桂入貲得官,嘗選授雲南昭通府通判,生於嘉慶戊辰,至光緒戊申,百歲矣。其八十歲時,嘗手書所作詩贈錢塘徐印香舍人,詩字秀潤,足為壽徵。蘇撫陳夔龍為之上疏請獎,奉旨賞給二品頂戴。

    西藏老人二百餘歲

    光、宣之交,英、藏有交涉,川督委張某入藏查勘,言遇一人,自言曾隨岳襄勤公鍾琪征青海、西藏,遂留此,時年已二百有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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