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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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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拉记不得是怎样奔向国佛利山的,一路上都没有看见那个可怕的阴影。可是穿过圣莫尼卡、博尔瓦德大道越过大酒店时,她觉得从镜子里看见了后面有两辆轿车,有那辆熟悉的道奇轿车。她立即右转弯向南开,驶过两条街道,在弗雷德公寓的对面将车停住。她从前座位上起身,朝后面的方向搜寻着,见这条街没有行驶车辆,也没有敌人,不免感到有几分得意。

    她急急忙忙走进公寓大楼,跨上楼梯,对这儿比对萨姆的前门还熟悉。直到她转身触着门铃时,她这才看见用薄粘胶带贴在门环上方的一张便条。

    上面有一条留言,用典型的斜体写的,属印刷体,出自弗雷德之手。“里吉”,开头写道——一个她不晓得的名字,不过肯定是男性——“只得一早匆忙去律师那儿——”滑稽,虽说也许不是,不过却表明没有危机——“午餐时与他密谈;决心了结此事,下午晚些时候给你打电话。请原谅,等着我的电话。弗雷德。”

    萨拉起初由于弗雷德不在颇感失望,此刻被心中升起的美好新希望冲淡了。这用不着古埃及学专家破译这个发现。弗雷德常常提到过要会见律师,好与那干瘪的塔帕尔太太脱离关系。可是萨拉的问题一向悬而未决,总为他们刻不容缓的肉体交融耽搁下来。云雨过后,问题几乎消失,变得非常淡泊。她也不再顾及了,因为已经给予的比要求回答的还多。

    她登上楼梯前,将眼镜摘了下来,现在她又戴上了。她仔细审视一遍便条,唯恐读错了一个字,误解了一个措辞。可是这个便条完全明明白白,弗雷德在与他的律师密谈。这表明,最后,这拖得很久的最后,他还是在安排离婚的事了。一个程序,一句措辞,而不是用他们相爱的词汇部分。离婚这一奇迹,离婚那闪烁着理想的完美境界所产生的激情渗透了她的身心。不过,里吉是谁呢?这儿可需要解辞专家了。也许仅仅弗雷德知道。

    她打开手提包,把手伸进小化妆盒中,接着找到一只金色铅笔。她思考了一下,然后在门上那张便条的最下面写道:“弗雷德——为讨论生意来拜访过——今天晚些时候给电话——萨。”她考虑了一下亲笔写的这句话;随即将“生意”二字划掉,用“道奇”来代替。这就决不会弄错了。

    当她下楼时,一阵惊慌袭上心头,伴着她来到沉重的大门前。在外面,她看到了她的车,她左右环顾了一下路面,没有发现其他的轿车。

    当她穿过这条街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个推论。显然,这件事是她没有料及的。弗雷德为什么今天同律师谈话?为什么是在过了那么多个星期之后的现在呢?因为她星期一的紧急电话,因为M-贾瓦特,弗雷德要抢在塔帕尔太太之前。也许是萨姆,那回避不掉的侦探引起了不可避免的抉择交叉口。为什么等待对抗流言蜚语?重大的攻击?抢先行动,解除武装。可怜的塔帕尔太太,或者是萨姆。

    她到达车旁,不由得为弗雷德,她的弗雷德,她的弗雷德感到自豪。道奇此刻失去了作用。可鄙的道奇,愚蠢的道奇。那些白费劲的记录(“搜寻目标10点32分离开家,10点57分走进塔帕尔的公寓,出来时12点1分。停下来梳了梳头,整个整化妆”)。此刻竟成了多么有希望的性爱,突然之间变得多么令人可敬。她不晓得这些记录是不是会上报纸。她记起曾答应过杰丽和德贝,竟把家长与教师协会组织的免费驱车活动忘记了。她不会再给他们俩人丢脸。尽管如此,她仍感到非常高兴。

    凯思琳-鲍拉德最后读完了那本神秘小说的第一章。先前她就知道这本书的原版是英国的,因为honor制作honour,还晓得侄子彼得太可恶,干不成什么事(然而作者——在他的第24本小说中——推测可恶的彼得会被打发掉,那么取名彼得亦不失为明智之举)她翻过一页,正看到辛西亚女士从尼泊尔返回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响打破了寂静。

    凯思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迈着那只几乎麻木的腿一瘸一拐地走着。第三声铃响后,她来到厨房,抓起了话筒。远处接线员的声音通知,护士介绍所原派惠特莉小姐中午来到,现在要耽搁到6点钟,不过那时她一定会来。凯思琳提出了争辩,这儿的病人需要专门人员护理,有没有别的合适人选?远处的声音回避牵连进去,说傍晚前没有人可派,不过惠特莉那时会来这儿的。凯思琳继续同这个派遣系统抗争着。如果发生紧急情况怎么办?那时他们会有护士吗?远处的声音不想上钩,仅仅是一台留声机而已,它不处于回答问题的地位。这声音只是接受并传递信息。再见吧。

    对这样微不足道的令人失望的小事,凯思琳已习惯忍受。一旦把自己调整得适应后面6小时的延长情况下,她便立即寻找厨房内的剩余食品以便支持下去。显然,内奥米总是外出吃饭。也许,根据那个单门储存食品柜的情况看,很大可能是根本什么也不吃,不过将酒放在冰块上饮用当饭而已。一阵执着的寻找,终于发现了形状变弯了的一听豌豆汤,一大听炖牛肉,一盒沾有灰尘的未开口的乳酪饼干,还有几瓶杜松子酒配料。凯思琳觉得那听炖牛肉足够吃的了。不管怎么说,今天可是开始忌食的好日子。

    她成功地将那一大听罐头打开了盖,这时电话铃第二次响了起来。打电话的是保罗。听见他的声音后,凯思琳对这种伙伴关系很感激。她随即肯定,他如果同萨拉-戈德史密斯在一起决不会幸福的。

    她告诉他关于护士的情况,唯一想先得到他的热情的关心然后才能告诉他,她会非常圆满地处理好一切,直到6点钟。她能肯定吗?那是确定无疑的。真抱歉将她拖入这种乱糟糟的事情中去。当然不,这是她仅仅能够做的一点事。内奥米怎么样?在睡觉。好,好。霍勒斯会放心的。她没有忘记吃晚饭,是不是?哦,没有忘记。嗯,那么晚些时候再见。

    她把炖牛肉放进锅内,正在炉子上加热,就在这时,她听见内奥米大声喊叫。“霍勒斯!”

    凯思琳将煤气炉拧小后立即奔向卧室。她走进房去,发现内奥米盖着毛毯,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天花板。

    凯思琳走到床前。“你怎么样?”

    她的目光移了过来。“你在这儿干什么?”

    “霍勒斯不得不去工作,护士还没有来,我来顶替一下。”

    “为什么是你来?”

    “我……我一直与霍勒斯的一位朋友会面,他们打电话要我来。”

    “我不需要任何人,也不需要护士。”

    “呐,医生——”

    “滚他的蛋。”

    内奥米没有动,她闭上眼睛,接着又睁了开。凯思琳焦虑地朝床走近了点。

    “内奥米,我能为你取什么东西吗?”

    “不。麻醉品效力消逝后,我很快就会起来。”

    “你感觉如何?”

    “像有人在拧我的阴部。”

    “缝了针。”

    内奥米将头在枕头上别过去。“那些杂种!”她从侧面说道,一点儿也不觉得生气。她又安静下来。凯思琳站在那儿很不自在地等待着。

    “你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吗?”

    凯思琳即刻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被一帮子人轮奸了。”

    “哦,内奥米——”

    “如果我清醒的话,那也许是个教训,我打算给查普曼博士提交一分补充报告。”

    “你指的是他们强迫——”

    内奥米迎着她的目光。“我不很肯定。”她模仿了一个十分做作的微笑。“走开。我是肮脏的东西。我是妓女。”

    “请不要那么说。”

    “这是男人们的语言。我喜欢它。这是唯一真实的语言。他们不懂得女人,可是他们懂得妓女。”

    “内奥米,请安静。”

    “今天上午谁在这儿?”

    “你的医生。后来霍勒斯带来了一位心理学家。”

    “精神病医师?”

    “不。他只是尽力协助,给予忠告。”

    “他给了什么忠告?”

    “我想我们应该等到霍勒斯——”

    “不,你说嘛。”

    “我不肯定。”

    “凯蒂,请说出来。我被一队人狠搞了一顿。我得知道是什么高招。”

    “他们提到治疗,分析。”

    “你以为在床上躺上一年诉说那些肮脏的经历会有帮助?”

    “我说不上。我想他们知道。”

    “X他妈的。”她侧过身于。“让我睡觉。”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凯思琳无可奈何地注视了一会儿,内奥米的疾病和令人作呕的粗俗语言,使她颇感苦恼。她转身离开了她。走到门口时,内奥米对她喊了一声。

    “霍勒斯在这儿干什么?”

    凯思琳吃了一惊。“我想——怎么,他同查普曼博士在一起。”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在空中飘荡。“不是开玩笑吧?”不一会儿,她那用鼻子呼吸发出的困难声音告诉凯思琳她睡着了。凯思琳轻轻地将门拉紧,然后走进了厨房。

    不久,她吃了一点粘糊糊的炖牛肉,还喝了些软饮料,之后回到沙发上,看那本神秘小说。吃饭的时间她一直在想内奥米,尽力想将她的美丽与她的粗俗相调合,尽力将她的淫荡与病态分开。她纳闷,占据那个令人销魂的肉体的男人们,最终是否意识到下阴部的腐烂。如果有机会的话,保罗会占有她吗?会享用她吗?或者能引起反感吗?内奥米的欲望当然是性。她那身体的可爱和小巧玲珑也许可以抵消其他的一切。一沾上色欲,男人个个都变成了迟钝的、没有理智的、不善于思考的动物。当处于那种情况下,博伊恩顿会去强xx一具尸体。对那种事医学上还有一个名词。博伊恩顿,会的,不过不会是保罗。保罗不会。保罗不会喜欢内奥米,永远不会。他会选择整洁、安详、矜持的女子。当然-,像她自己这样的好。不是她自己,不,因为她仅仅是与内奥米相反的另一个极端,尽管不太外露和令人吃惊,可也是一种病。那么,谁整洁、安详而矜持?谁是正常的?特丽萨?

    她坐在沙发上,手指夹着未点燃的香烟,思量着特丽萨-哈尼希和保罗。那个从事知识和艺术工作的特丽萨也许会变得令人厌烦起来,不过她毕竟有魅力,而且身为一名贵妇人……

    特丽萨-哈尼希提前十分钟就到了,而这时,他已晚了十分钟,还不见到来。她第一次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得到了口信。即使他得到了口信,他会认真地对待它么?他抽得出时间吗?他会记得她吗?

    她不耐烦地围着天堂公园入口处里面的海豹池转来转去,毫无兴致地望望那些寻欢作乐的游客。一位矮胖、毫无体形的年轻母亲,领着一个男孩子在游览。这个孩子穿着长至及膝的短裤,样子很淘气。几个十多岁的女孩子,穿着某海军军官学校的校服,正用手捂住嘴咯咯地笑,仿佛笑是一种罪恶,而在那学校里是不允许的。还有一位灰白头发的绅士,身着蓝色的哔叽服,那光泽正好与他的鞋相搭配。他用肘支在栏杆上,沮丧地从口袋中掏出死鱼,朝下面满身泥泞的黑色海豹扔下去。特丽萨听着这些海豹的叫声,它们那嘶哑而古怪的哼哼声使她感到厌恶。

    她想知道,从码头那边吹过来的海风是不是弄乱了她的头发。她悄悄地将手伸进手提包,找出法国银质化妆盒,接着,用拇指将它弹开,照了照头发及化的妆。一切都没有动,没有弄乱,也没有弄脏。将化妆盒放进手提包之后,她察看了一下衣着,也令人满意。为了挑选这身合体的衣装,花费了半个上午的工夫。茶色开士米毛线衫盖住肩膀,那透明的白色丝质短外套,被风一吹,紧贴着身体,几乎露出了下面的花边乳罩。下面的棕黄色凸纹短裙飘展开来,大腿上没有穿长筒袜,灰褐色的鹿皮软鞋看上去像芭蕾舞鞋。总体效果:青春犹在。

    上午的这番挑选是既考虑刺激又考虑年轻,两者居中。在美术店离开杰弗里之后,她回到书房,找到查普曼博士先前的著作,看后得知,男性获得最大的精力是在18至28岁之间。(还有,令人高兴的脚注引用了特尔曼和米尔其所做的男女试验:在男子气概方面,运动员得分最高,而艺术家得分最低。)她按照受教育、毕业年限、参加橄榄球训练的经历推算,他不可能超过25岁。要缩小11年间的年龄差距是至关重要的,她的衣装反映出了她那最后的决定。现在他会看得出,他那旺盛的精力与她的相较量的话是旗鼓相当的。

    她向下瞥一眼她那白金手表,知道他已迟了16分钟,要不然就是她的表快了。她像少女似地随意遛达起来,一路游览着那小滑轮吊车、阜氏转轮、滑行铁道、哈哈镜娱乐厅、月球旅行等娱乐场点。接着,不知从哪儿,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映入了她的眼帘。

    他戴着逍遥自在的白色水手帽,T恤衫上印有“天堂公园”的鲜艳字样,卡叽布服、敞口褐色便鞋,他的脸像阿波罗神,而鼓起的二头肌和胸脯却像希腊的米洛。

    她注视着埃德-克拉索斯基,他在水池对面停下脚步,正在搜寻她。他对她直接望了望,然后又搜寻起来。她急忙绕过水池朝他走过去,那时他才认出了她。

    “嗨呀,”他说,“起初没有看见你。”

    “因为我穿上了套装,”她说,“你看见我向来穿的是短衣。另外,倘若你总在某个地方看见那个人,当你突然在不同的背景下发现他们时,他们看上去就不一样了。”

    “噢。”他说。

    一阵不自在的沉默。

    “你能赴约真令我高兴,”她赶快说。

    “不错,杰基告诉了我。”

    那些少女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埃德瞥了她们一眼,特丽萨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谈谈?”她即刻说。

    “你是说坐下来?”

    “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

    他举起自己的大钢壳手表看了看。“呐,夫人,我只有半小时的时间用午餐——老西蒙-莱格里不喜欢我迟到——最好我一边吃你一边谈。”

    “我也要吃点东西,有没有什么饭馆——”

    “有两个不错的饭馆。不过我不想在那儿把我的钱挥霍掉。”

    “我倒情愿付钱。”

    他听此话发起怒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各人付各人的。”

    见他如此男子汉气和豪爽,她感到一阵喜悦。

    “我相信你说的任何地方——我可以叫你埃德吗?”

    “人人都这样喊。”他朝主要的那处散步场所点点头。“在这个公园里,图弗做的热狗味道最好。来吧。”

    她在他高大的身躯旁边急急忙忙地走着,好几次小跑一阵才跟上他,她感到自豪和占有了他这样的躯体。他俩向前走路的时候,他没有说一句话。他们来到粉刷一新的木头台面那儿,顶上装饰着巨大的金属牛肉香肠,下面有四条空凳子,这时他才说道:“就在这儿。”

    她优雅地坐上了一条凳子,他则蹲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面。接着他朝柜台转过身。“喂,图弗——”

    一位满脸皱纹牙齿掉光了的老年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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