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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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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楼上,她向卧室走去,接着开开门,随后关上,然后翻转了钥匙。

    诺曼躺在床上,仰面朝上,手臂枕在头下。他两眼凝视着天花板,这时转为瞅着她。她来到床边。

    “头痛咋样了?”

    “我从未头痛过。”

    她点了点头。“我也是那样想的。诺曼,他告诉了我。”

    “派我们去德国的事?”

    “我们不去——我告诉他。”

    “哦?”

    “我们不去。”

    她用脚踢下鞋子便爬到床上,然后躺在他身边。

    “诺曼,我爱你。”

    “我也一样。”

    “仅爱你。”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她的脸。

    “诺曼——”

    “唔?”

    “我想要我们有个孩子。”

    他用胳膊肘支起了身子。“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

    “早有了。”她想笑。“孩子长大后,我们可以旅行。”

    “你说的是真的,是不是?”

    “是真心。”

    他向她伸出手去,她投入了他的怀抱,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什么时候?”他轻轻地问道。

    “现在,诺曼——现在。”

    惠特莉小姐身材高大、具有男子气,上唇长着毛茸茸的软毛,身穿一套浆得笔挺的护士服,在6时20分才来到。之后,凯思琳匆匆赶到家,帮阿伯蒂照料戴利达丽就餐,并换了下装,准备去吃晚饭。

    保罗8时把她接走了,他们没去吃牛肉夹饼,相反,他们驱车向东,来到大都市洛杉矶边缘的一家意大利餐馆。尽管下班后在大城市的这块毫无吸引力的商业地方看不到洛杉矶人,特别是布里阿斯的居民(有交响乐团及纽约戏剧演出时例外),凯思琳还是从跟特德-戴桑一起曾来拜访过此地的经历中记得这家餐馆很招徕顾客。

    屋里烛光融融,气氛亲密,挂以奇安蒂葡萄酒瓶作饰物,使人倍感亲切、幽雅。他们要了浓肉汁莱汤和糕饼,吃了好多根烘脆面包条,喝了大量的红酒。他们谈了好长时间的巴黎——她在高中毕业后上大学前的那年夏天和家里的人一起游览了那里,而他是在波恩工作之余的周末时间里去的——而她也记得兰平-阿吉尔的《罗兰之歌》,他们俩都能回想起从萨克雷克尔看到的风光。

    他们在和风煦煦的夜晚慢腾腾地、不情愿地返回了布里阿斯,一路上很少说话,而且各自觉得是那么近,然而又是那么远。

    这时,他们把车停在凯思琳车道的暗处。

    他看着她:她那撩人心烦的标致的轮廓,丰润的红嘴唇,罩衫从Rx房上披下来,真丝短裙衬托出她的大腿。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好一副起皱的生气勃勃的面孔。

    “凯思琳。”他说。

    “哎。”她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此刻俩人心里都明白了。他不加思索地想一下就做了他还没有做过的事。他把她拉向自己,接着她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嘴巴,而他的嘴找到了她的。那吻是长长的,像过电似的激奋。一时间,他放开她,俩人都喘不过气来。然而,当他再次让她更靠近自己时。他的手臂完全搂着了她的背,手停放在她的Rx房上,手掌扣住了它。他还未能撒回手,她就在他怀里变硬了。因为这太意外了。她猛地挣脱开,于是,这一时刻也就结束了。

    “凯思琳,我不是那意思。”

    “没关系。”

    “我不知道——我是——我想让你尽量靠近我。”

    多糟糕呀,她想,逼他这样道歉。她那霎时的气恼从他身上转移了,变成内心的生气。她,一个28岁的成人女性曾结过一次婚,此刻渴望着从男人那里得到温柔与体贴,渴望着性爱,这男人是她上中学时的每个梦中所想见的。然而,她此刻的反应、举止是任何少年、任何不善交际的或受惊吓的青少年都不会那样办的。既然这样,作为一个女性,她便是个假货。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没有什么可弥补的余地了。她,不是内奥米,倒是她更需要心理医生。特德-戴桑是怎么骂她的呢?

    看着他愁容满面,她是多么羞愧。“保罗,”她艰难地说,“我的意思不是——”

    门廊的灯打亮了,在灯光照射下,他们俩都吃了一惊。她在座位上转了一下身。前门开了,阿伯蒂站在纱门后面,伸着脖子,朝他们注视着。

    “鲍拉德太太?”她喊道。

    凯思琳急忙把车窗拉下。“出了什么事?”

    “有你男朋友的两个紧急电话。一个是不到5分钟前打来的。”

    保罗越过凯思琳朝开着的窗户倾斜过去。“谁打来的?”

    阿伯蒂查了下手里的拍纸簿。“范-杜森先生。”

    “霍勒斯。”保罗说。

    “他说要注意找到你,让你给旅馆挂个电话。”

    保罗皱了皱眉头。“肯定出什么事了。”

    他猛地一拉凯思琳车门的把手,使劲推开。她走出来,保罗紧随其后,他们赶忙来到房子里。

    在书房里,保罗拨通好旅馆的电话,找范-杜森先生。他等了一会,最后霍勒斯接通了。“喂?”

    “我是保罗。”

    “谢谢上帝!听着——内奥米出走了,我们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内奥米——她跑了。护士在9点左右去的洗澡间——她说——等她出来时,内奥米走了,还有她的车。护士不知道去哪里找。”

    “当时你在那儿吗?”

    “问题就在这,我不在。我一直跟查普曼博士在一起。脱不开,直到9时30分左右。等我们休息时,我打电话问内奥米在我过去之前她是否想要什么东西。就在那时,我这才发现的。我能了解到的最多就是她失去了控制,因为她醒来时我没跟她在一起。我猜她估计我抛弃她不管了。”

    “忘记这话。你知道她现在没那么有理性。”

    “这正是我所担忧的。我烦得要命。我甚至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也许她去了某个朋友那里,这是我所希望的。向凯思琳问一下她的有关的朋友。”

    “好吧。”可是保罗突然想起了别的事。“还有一种可能性——”

    “什么?”

    “我不肯定。我见到你后会告诉你的。哦,霍勒斯,耐心等着。我就过去。我们一起去找她。”

    保罗挂上电话后,一五一十地向凯思琳解释发生的事情。凯思琳对内奥米的亲密朋友除玛丽-麦克马纳斯外其他一个也不认识,假若玛丽算是一个亲密朋友的话。凯思琳立刻给伊温的宅邸挂了电话。哈里-伊温接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遥远,嘴里像塞上了棉花。他说玛丽不能来接电话,因为她睡着了。他连内奥米-谢尔兹的影子也没看见。跟伊温通完话之后,凯思琳并没灰心,记得内奥米曾提起过她在帕班克的父亲。于是她查了电话号码簿,知道在帕班克有好几个谢尔兹,并记下了所有的号码。第二个号就证实是内奥米的父亲。他说话很粗暴,很不高兴的样子,说他几个月没见到他女儿了。

    凯思琳遭到这种拒绝之后,又有了一个主意。她给焦躁不安的处于守护的惠特丽小姐打了电话,让她到内奥米的厨房和卧室里找一下,看看有无地址记录簿或列有人员电话号码的本子。默默地等了5分钟之后,惠特丽小姐回到话机旁,手里空空的。她不能造出任何式样的地址本来。凯思琳毫不游移地告诉她呆在那时,等待内奥米回来,并且如果内奥米真的回来的话,要立即跟在维拉-尼普利斯的霍勒斯-范-杜森取得联系。

    在所有的这一切过程中,保罗在附近不安地徘徊着。这时凯思琳放下电话。转过脸来对着他。“哦,”她说,“我猜所有的招数我都使了。”

    保罗表情严峻地点了点头。“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那是什么?”

    “夜总会,昨晚她在那里被车拉回来的那一个。它位于桑赛特-博尔瓦德外。霍勒斯知道那个名字。”

    “那到底为什么回那儿去?”

    “如果她要杀死那些男人,那还合乎逻辑。不过,也许她想再次拥有他们,并杀死自己。那就不正常了。但是,对她来说,就其目前状况,完全有其逻辑性。你难道瞧不出来吗?反常的逻辑性。沉迷于自我毁灭的愿望。”

    “我不能相信这些。”

    “她看不起自己,凯思琳,”他坚持说道。“这将会是一个极端的鞭笞狂。无论怎么,我们很快就会晓得的。”

    凯思琳紧随着他来到起居室门前。

    “保罗——”

    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等待着。

    她想解释在车里的那一时刻,想说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喜欢他。可是此时在内奥米失踪时这样说显得太没有同情心,太轻浮了。然而她仍认为,每个人总会这样的;你把人们的思想安放在标有悲痛的轨迹上,但它不会永远停留在那儿的。人们在葬礼上说真的在想些什么呢?她回忆起了在博伊恩顿墓前灵柩下落时举行仪式的情景。

    “保罗……我……我希望你找到她。要留意保重自己。”

    他严肃地点了点头。

    突然,她毫无自觉地跑向他,两只手捧着他的腮,然后踮着脚尖吻了他。可她想,把一个志愿救急的人耽误下来,这是不对的。但是,该死,真该死,她像内奥米一样迷失了方向。一时间,他们嘴唇相接时,她本能地想把他的手从她大腿上举起,放在她的Rx房上。她想这样大胆地去做,以便向他表示她早先的假正经不是真的,使他相信她像任何一个活着的女人那样温柔。可是,最令她惊奇的是她那支配一切的情感:她想干,是因为她Rx房的肌肉极力寻求他的触摸。她保持这种欲望,保持着,但是一阵冰冷的麻痹感咬住了她。很快,接吻结束了,一切都太迟了。

    最后,她为耽误了他的时间而表示歉意。“你最好赶快点。让我知道你是否成功。”

    “我将在早上给你打电话。”他又低头凝视她一会儿。“你知道吧?你是我曾认识的最美丽的姑娘。”

    说完,他走了。

    她靠在关好的门上,想起了那陈腐的词句:然而美丽只是皮一样薄的东西,而我隐遮的丑陋却比皮要深,深得多。这是你看不见的更重要的那一部分,表皮下面是冷冰冰的,像埋在灵柜里的一块生面团。

    内奥米-谢尔兹坐在夜总会里的外围桌边,里面吵吵嚷嚷的,烟雾腾腾。她依稀辨得出眼前跳舞人的忽闪不定的影子,竟怀疑自己为什么没有喝醉。

    她已喝了六杯、七杯、八杯杜松子酒什么的,头脑还挺清醒;她肯定头脑是清醒的。的确,像针扎似的疼痛减轻了,由于霍勒斯的不在所留下的创伤也麻木了。但是她固有的欲望却并没有模糊。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钉在床上,直到流血而死,最终找到平静。

    音乐停下了,而此刻头顶上依然萦绕着人们的不和谐的尖叫声。一个高高的影像隐隐显现出来,然后把它自己低下到与眼齐正的高度,落在对个的椅子里,痘点斑斑的死脸,那种无表情的讪笑。来啦,死亡,可爱的死亡,把她包在裹尸布里。

    “我亲爱的孩子,你好吗?”沃什在问。

    “我等得不耐烦了。”内奥米说。

    “你不想等吗?”

    “是的。现在。”

    他赞美地摇了摇头。“你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现在。”她重复道。

    “你知道。你把我搞得好兴奋。也许可以安排好。你确实想要老沃什,真格的?”

    她要的是钉在十字架上那种痛苦的净化,以及最终的消亡。她点了点头。

    “好的,亲爱的,你算把我抓到了。”他站起身来。

    “不光你一个,”她说,“所有的。”

    沃什低声吹了一声口哨。“老天。”

    “所有的——”她坚持说。

    “好啊,亲爱的,好啊。来吧,咱们到上了路再说。”他帮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领着她穿过滑溜溜的舞池。在他们经过乐台时,几个小伙子在那儿休息,嘴里抽着烟。沃什举起手来,用拇指和食指围成一个圆。他找开边门,开始领她沿着厨房旁边的停车场边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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