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说明确一些,你到底要怎样?”
“我是要说,”岳父回答说,“劝你不要对离婚案提出反对意见。”
“啊,原来如此。”凯特林说,“这是威胁吗?”
“如果你愿意,可以这样理解。”
凯特林把椅子搬到写字台跟前,坐在百万富翁的对面。
“要是我不同意离婚呢?”
冯-阿尔丁耸了一下肩膀。
“那么只能证明,你是个笨蛋。你的所作所为在伦敦是尽人皆知的。”
“露丝可能对我同米蕾这件事有点嫉妒。看她多傻。我可从不过问她同自己情人的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冯-阿尔丁严厉地问道。
德里克-凯特林大笑一声。
“看来,你对此还是一无所知啊。”
他拿起帽子和手杖走到门口。
“我向来不习惯于劝说别人的。但是有这种情况下,我倒是愿意劝说你们父女之间应该开诚相见。”话音刚落,他就消失在门外,门随后关上。岳父被激怒得跳了起来。
“卑鄙!”冯-阿尔丁暗问道:他这是指的什么呢?
那种不愉快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而且是那样的强烈。他女婿的这番话里隐藏着什么东西,冯-阿尔丁决定立即弄个水落石出。他拿起电话筒拨了女儿的电话号码。
“喂喂,是梅费尔81-907号吗?凯特林女士在家吗?……噢,出去吃饭去了?她什么时候回来?……您还不知道?好吧。……不,没有什么可转告的。”他放下话筒,现出烦恼的神色。
戈比应该两点钟到这里来。冯-阿尔丁在室里踱来踱过。两点过十分钟那位有用的先生来了。
“怎样?”百万富翁气愤地问道。
这个侏儒却仍旧平静。他不慌不忙地坐下,掏出一个破旧的笔记本,用一种单调的声音讲述着,百万富翁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面孔立刻现出开朗的神色。戈比终于念完了他的记录,然后他的目光死死地停在纸篓上。
“嗯,”冯-阿尔丁嘟哝着,“这是些很有用的材料。事情已经开始了。证明在旅馆约会的材料已经足够了?”
“当然。”戈比恶狠狠地看着嵌金的靠椅。
“他已经完全陷入了境。据您刚才说,他到处借钱,而且债务已经超过了他父亲死后可能留下的遗产。一旦这次离婚的事件传出去,毫无疑问,他到哪里也别想借到分文,不仅如此,而且向他讨债的人一定会蜂拥而来。他已经被我们掌握在手心里了,牢牢地被掌握住了。”
冯-阿尔丁的手掌“啪”的一下落在桌面上,脸孔现出一丝愤怒的冷笑。
“看来,”戈比用低哑的声音说,“对我的情报您还感到满意。”
“我要立即到我女儿那里去。”百万富翁说,“我十分感谢您,戈比。您的确是位很有用的人。”
戈比这个侏儒的面孔现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谢谢,冯-阿尔丁先生。有志者事竟成。”
冯-阿尔丁没有直接到他女儿的住处去。他先到市里进行了两次会谈。然后乘地铁到了他女儿住处附近的那站。当他来到古尔松大街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从160号房子里走出一个男人。他思忖起来,可能是德里克-凯特林,身子和个头都很象他的女婿。但是,当他走到那人身旁时,才发现是个陌生人。可是又并非完全陌生,那人脸面上的神情使他记起了一张令人讨厌的面孔。他绞尽脑汁,回想这个人在哪里见过面。他一面走一面摇头。他的记忆力衰退了吗?
露丝-凯特林早就在等候冯-阿尔丁了。她跑到父亲面前,吻了他一下。
“怎么,爸爸,我们的事情进行的怎样?”
“很好,孩子……得是我需要同你谈谈。”
冯-阿尔丁本能地感到她有些异样。露丝的面孔现出期望的神情。她坐到那把大摇椅上。
“谈什么,爸爸?”
“今天上午我同你丈夫谈过。”
“你同德里克谈过?”
“是的。他同我谈了他所能谈的一切,而且象先前一样的无赖。临走的时候他说了几句莫明其妙的话。他说什么父女之间应该开诚相见。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怎么知道呢,爸爸?”
“我相信你是知道的。他还说过一些别的话,似乎是说他并不并心你同你朋友的事。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冯-阿尔丁坐下,脸面上又浮上了几忿忿的神情。
“听着,露丝。我当然不想被这家伙引诱到一个不太好的境地。这蠢货一定还有什么坏主意。我当然有办法使他沉默下来,如果需要这样的话。但是我相知道,有没有必要采取这样一种强制措施。他说的那个人,你的朋友,到底是谁?”
凯特林女士肩膀耸动一下。
“上帝保佑,我有很多的朋友,有不少熟人。”她的话讲得并不坚决,“我确实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不,你知道。”
冯-阿尔丁以同对手做生意的口吻说话。“我想把问题简化一下,这个人是谁?”
“哪个人?”
“那个人。不言而喻,就是有这么一个同你特别要好。不要担心,露丝,我知道,这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们必须法庭面前做到处处都没有什么漏洞。这些搞法律的人会把一只蚊子吹成大象。我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你同他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露丝没吱声。她的两只手神经质地反复摆弄着。
“在你老爸爸面前不要害怕,亲爱的!”冯-阿尔丁以缓和的口吻说道。“当时我在巴黎对你太严厉了吗?……真该死,是的!”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现在我知道他是谁了。”他喃喃道。“我立即就认出了他的面孔。”
“你在说什么呀,爸爸,真不懂得你的意思。”
百万富翁站在女儿面前,双手抓住她的手背。
“同我说真话,露丝,你同这个人又在一起了?”
“什么人呀?”
“你知道我说的谁!”
“你是说,”露丝犹豫不绝地说,“你是说罗歇伯爵?”
“好一个伯爵!我曾经对你说过,这家伙完全是一个流氓骗子。十年前你同他的来往过分密切了。但是感谢上帝,我及时把你从他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是的,你成功了。”露丝痛苦地说,“于是我就同德里克-凯特林结了婚。”
“按着别人的意志。”百万富翁补充了一句。
露丝耸了一下肩膀。
“可是现在,”冯-阿尔丁接着说:“你又同他混在一起了,不听我的良言。……他今天到过这个房子。我在外面见到了他。”
露丝-凯特林已经恢复了自我克制的能力。
“我想说一说,爸爸。你对阿尔曼特的看法是错误的,我指的是对罗歇伯爵的看法。当然,我知道他在年轻时是有一些恶作剧。他自己曾对我讲过这些事。但是,他是爱我的。由于你,使我们不得不在巴黎分离,他的心几乎碎了。而现在……”
一声愤怒的声音中断了她的话语。
“现在,现在你又一次上当了?你,我的女儿!天啊!女人是一群多么可怕的傻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