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了?”弗龙斯基母亲对那位太太说。
“安娜·阿尔卡季耶夫娜有个八岁的儿子,”伯爵夫人对儿子解释说,“她好像从来没离开过儿子,她很苦恼把他丢在家里了。”
“妈妈,我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儿子冷淡地说。“好了,妈妈,我们走吧。”
“好了,伯爵夫人,您见到了儿子,我见到了哥哥,”她快活地说。“我的故事都讲完了,下面没有可讲的了。”
“她非常可爱,”老太婆说。
“她很可爱,对不对?”伯爵夫人指卡列尼娜说。“她丈夫让她和我坐在一起,我很高兴。我们一路上都在聊天。你怎么样,听说……vous filezle parfait amour. Tant mieux, mon cher. tant mieux. ”
“奥布隆斯基!这边来!”
“啊呀,您没有看到,伯爵夫人,”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他妻子也来了……看着她真伤心……她扑到尸体上。听说,全靠他养活一大家子呢。这太可怕了!”
“啊呀,太可怕了!啊呀,安娜,你没有看到!啊呀,太可怕了!”他连连地说。
“哦,不,”她说,“我本该能认出您的,因为您母亲跟我好像一路上都在谈您,”她说道,她那勃勃生气终于又在微笑中流露了出来。“我哥哥他怎么还不来?”
“哦,不,”伯爵夫人握住她的手说,“我和您周游世界都不会寂寞的。您是一位可爱的女人,和您这样的人在一起无论是谈话还是沉默都很愉快。请您别老想着儿子,总不能永远不分离呀。”
“再见,我的朋友,”伯爵夫人说。“让我吻吻您漂亮的脸。用我这老太婆的话照直说,我简直爱上您了。”
“再见,伊万·彼得罗维奇。您看一下我哥哥来了没有,让他上我这边来,”那位太太在门口说完又回到车厢里。
“什么?……什么?……在哪儿?……自己扑上去的!……压死了!……”过往的人群中有人在说。
“不能给她一点帮助吗?”卡列尼娜激动地悄声说。
“不是彼得堡的,纯粹是女人的观点,”她回答。
“一路上好吗?”儿子说,挨着她坐下来,情不自禁地倾听门外传来的女子说话声。他知道这是在门口遇到的那位太太的声音。
“一切都好,非常好。亚历山大很可爱,玛丽亚出落得很漂亮了。她真好玩。”
弗龙斯基看了她一眼,马上走出车厢。
“我就回来,妈妈,”他在门口回过头来说。
几分钟后他回来了。这时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已经在和伯爵夫人谈论新来的女歌星了。伯爵夫人不时望望门口,等儿子回来。
“现在我们走吧,”弗龙斯基走进来说。
他们一同走出车厢。弗龙斯基和母亲走在前面,卡列尼娜和哥哥跟随其后。走到出站口时,站长赶上来找弗龙斯基。
“您交给我的助手两百卢布。劳驾明示一下,这钱是给谁的?”
“给那个寡妇,”弗龙斯基耸耸肩膀说。“我不明白,这个还用问。”
“是您给的?”奥布隆斯基在后面大声说,他攥了攥妹妹的手,又说:“太动人了,太动人了!真是个好人,对吧?再见,伯爵夫人。”
他和妹妹站在那里找她的女仆。
他们出站后,弗龙斯基家的马车已经离去。出站的人群还在纷纷议论刚才发生的事。
“真是死得太惨了!”从旁边走过的一位先生说。“听说轧成了两段。”
“我的看法相反,这是最快最容易的死法,”另一个人说。
“像这种死法是不可取的,”第三个人说。
卡列尼娜坐上了马车,斯捷潘·阿尔卡季奇惊奇地发现,她嘴唇直打哆嗦,在强忍着眼泪。
“安娜,你怎么了?”马车驶出数百米后,他问道。
“不祥之兆,”她说。
“别胡说了!”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你来了,这是最要紧的。你想象不出,我对你寄有多大希望。”
“你早就认识弗龙斯基吗?”她问。
“是的。告诉你,我们希望他娶基季为妻。”
“是吗?”安娜低声说。“好了,现在来谈谈你吧,”她摇了摇头,像是要摆脱掉身上什么多余的和碍事的东西。“谈谈你的事情吧。我接到你的信就赶来了。”
“是呀,全要倚仗你了,”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
“哎,把全部经过对我说说。”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一五一十地讲起来。
车到家门口,奥布隆斯基扶妹妹下了车,叹了口气,握了握她的手,就驱车到机关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