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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朱熹的理学思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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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 朱熹的生平及其著作

    朱熹是封建社会后期学问最广博、影响最深远的学者。从宋明理学的发展历史来考察,朱熹是程朱理学的集大成者。宋明理学,只是在朱熹的手里,才确立了自己独特的学术规模与体系,奠定了确然不拔的基础,影响了尔后学术思想的发展达六七百年之久,其余波至今未已。明清两代的统治阶级,以皇帝为代表,编纂教育天下后世的书籍,如《五经大全》《四书大全》《性理大全》《性理精义》等,无一不与朱熹的思想及著作有关。学者讲学著书,往往与朱熹的思想及著作相关联。朱熹如孔子那样,被称为朱子,被称为夫子。孔夫子,朱夫子,在学者的心目中,形象都是十分高大的。其门人黄榦在所作朱熹《行状》中说,朱熹“绍道统,立人极,为万世宗师”。这种“万世宗师”的提法,与孔子被尊崇为“万世师表”的提法是很相似的。可以说,孔、孟而后,朱熹是一位地位仅次于孔、孟的“夫子”。

    朱熹(公元1130——1200年)字元晦,一字仲晦,号晦庵,晚号晦翁,遯翁,沧洲病叟。享年七十一岁。

    兹据王懋竑《朱子年谱》及江永《考订朱子世家》,并参考朱熹的文章、诗词,编著朱熹纪年如下:

    朱熹,徽州婺源人(婺源,今属江西)。高宗建炎四年庚戌(公元1130年),生于建州尤溪。时,父朱松任建州尤溪尉。

    高宗绍兴四年甲寅(公元1134年),五岁。开始读书,由父朱松教授。朱松师事杨时弟子罗从彦,为程门三传弟子。

    绍兴十三年癸亥(公元1143年),十四岁。朱松去世,遗命朱熹:“胡原仲(籍溪胡宪)、刘致中(白水刘勉之)、刘彦冲(屏山刘子翚)三人,学有渊源,汝往事之。”以家事属少傅刘子羽(刘子翚之兄)。于是少傅为筑室里第之旁(崇安五夫里),朱熹奉母居之。后刘致中以女妻朱熹。刘致中、刘彦冲相继谢世,朱熹独事胡原仲最久。

    绍兴十八年戊辰(公元1148年),十九岁。登进士第。

    绍兴二十一年辛未(公元1151年),二十二岁。授左迪功郎,泉州同安主簿。

    绍兴二十三年癸酉(公元1153年),二十四岁。往受学于延平李侗。李侗字愿中,为罗从彦门人,与朱松为同门友。按朱熹之学,初无常师,出入于经传,或泛滥于释老。自谓见李先生后,为学始就平实,乃知向日从事释老之说皆非。此后,绍兴二十八年、三十年、三十二年,先后见李侗问学。汪应辰称,朱侗师事延平,久益不懈。每一去而复来,则所闻必益超绝。

    绍兴二十七年丁丑(公元1157年),二十八岁。冬,同安主簿四考满,罢归。

    绍兴二十八年戊寅(公元1158年),二十九岁。冬,以养亲请祠,差监潭州南嶽庙。当时奉祠之制,受禄家居,实不往潭州。

    绍兴二十九年己卯(公元1159年),三十岁。春,校定《谢上蔡先生语录》。谢为二程高弟谢良佐。

    孝宗隆兴元年癸未(公元1163年),三十四岁。冬,至行在,入对垂拱殿。第一奏,论致知格物之道;第二奏,论复讐之义;第三奏,论言路壅塞,佞幸鸱张。除武学博士,拜命遂归。是年,《论语要义》《论语训蒙口义》成。据年谱,引《论语要义序》云:“熹年十三四,受二程先生论语说于先君”,“隆兴改元,屏居无事,与同志一二人从事于此,慨然发愤,尽删馀说,独取二先生及其门人朋友数家之说,补缉订正,以为一书,目之曰《论语要义》。按《四部丛刊》本《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七十五《论语要义目录序》(以下简称《文集》) ,与此稍有不同。这部《要义》是朱熹以后所著《论语集注》的前身。《论语训蒙口义》之成,略后于《论语要义》。

    孝宗乾道元年乙酉(公元1165年),三十六岁。夏,请祠,差监南岳庙。

    乾道三年丁亥(公元1167年),三十八岁。秋,访张栻于长沙,留两月而行,归崇安。《中和旧说序》云:“余蚤从延平李先生学,受《中庸》之书,求喜怒哀乐未发之旨,未达,而先生没。……闻张钦夫得衡山胡氏学(按指胡宏之学),则往从而问焉。钦夫告余以所闻,余亦未之省也。退而沉思,殆忘寝食”(《文集》卷七十五) 。二人临别,张栻赠行诗曰:“遗经得?绎,心事两绸缪,超然会太极,眼底无全牛。”朱熹答诗曰:“昔我抱冰炭,从君识乾坤,始知太极蕴,要妙难名论。谓有宁有迹,谓无复何存,惟兹酬酢处,特见达本根。万化从此流,千圣同兹源。”可见此次相见,对朱熹理学思想的形成有重大关系。主要是探讨了关于“太极”的问题,关于“中”“和”的问题。而这两个问题是朱熹理学思想中的重要问题,前者“太极”问题,更是理学思想的根本问题。

    除枢密院编修,拜命遂归。

    乾道四年戊子(公元1168年),三十九岁。编次《程氏遗书》成。《程氏遗书后序》云:“右《程氏遗书》二十五篇,二先生门人记其所见闻答问之书也。”“读是书者,诚能主敬以立其本,穷理以进其知,使本立而知益明,知精而本益固。则日用之间,且将有以得乎先生之心,而于疑信之传,可坐判矣”(《文集》卷七十五) 。

    乾道八年壬辰(公元1172年),四十三岁。《资治通鉴纲目》五十九卷成。此书在司马光的《资治通鉴》《通鉴目录》《举要历》,胡安国的《资治通鉴举要补遗》四书的基础上编成。朱熹说:“尝过不自料,辄与同志,因两公四书,别为义例,增损檃括,以就此编”,“岁周于上而天道明矣,统正于下而人道定矣,大纲概举而监戒昭矣,众目毕张而几微著矣。是则凡为致知格物之学者,亦将慨然有感于斯”(《文集》卷七十五《资治通鉴纲目序》) 。与朱熹共同完成此书的,当为门弟子赵师渊等。朱熹把这部历史著作也纳入其理学体系之中,使历史事实,也“会归一理”,即归于天理的裁断,使“为致知格物之学者”,读之也能“慨然有感于斯”。

    《八朝名臣言行录》二十四卷成。包括《五朝名臣言行录》十卷,即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五朝;《三朝名臣言行录》十四卷,即神宗、哲宗、徽宗三朝。朱熹说:“予读近代文集及记事之书,观其所载国朝名臣言行之迹,多有补于世教。……掇取其要,聚为此录,以便记览”(《文集》卷七十五《八朝名臣言行录序》) 。

    冬十月,《西铭解义》成。朱熹说:“向到云谷,自下上山,半途大雨,通身皆湿。得到地头,因思着: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时季通(蔡季通)及某人同在那里。某因各人解此两句,亦自作两句解。后来看也自说得着,所以迤逦便作西铭等解”(《语录》叶贺孙记) 。二程推崇《西铭》,以为扩前圣所未发。游其门者,必令看《大学》《西铭》。朱熹首为之解。

    乾道九年癸巳(公元1173年),四十四岁。夏四月,《太极图说解》《通书解》成。按朱熹先后作了关于周惇颐《太极图·易说》《易通》的题记。乾道五年己丑,作《太极通书后序》。乾道九年癸巳,作《太极图说后记》。孝宗淳熙六年己亥(公元1179年),作《再定太极通书后序》。淳熙十四年丁未,作《通书后记》。最后,淳熙十五年戊申,作《题太极西铭解后》。

    六月,《程氏外书》成。《程氏外书后序》云:“右《程氏外书》十二篇,熹所序次,可缮写。始熹序次《程氏遗书》二十五篇,皆诸门人当时记录之全书,足以正俗本纷更之谬。而二先生之语则不能无所遗也。于是取诸集录,参伍相除,得此十有二篇,以为外书”(《文集》卷七十五) 。

    《伊洛渊源录》成。《答吕伯恭》书云:“欲作《渊源录》一书,尽载周、程以来诸君子行实文字,正苦未有此,及永嘉诸人事迹首末。因书士龙(指薛季宣),告为托其搜访见寄也”(《文集》卷三十三) 。又《答吕伯恭》书云:“《渊源录》,许为序引,甚善”(同上) !又《答吕伯恭》书云:“《外书》《渊源》二书,颇有绪否,幸早留意”(同上) 。又《答吕伯恭》书云:“《渊源》《外书》,皆如所喻。但亦须目下不住寻访,乃有成书之日耳”(同上) 。可见《伊洛渊源录》这部记录二程及其弟子的学术史著作,从计划编写、搜集资料,到写作序文,朱熹都与吕祖谦商量过。这同朱熹后来与吕祖谦共同编辑《近思录》一事,都是反映朱、吕二人学术交往的密切。这与前述朱熹、张栻的交往,同样重要。

    淳熙元年甲午(公元1174年),四十五岁。编次《古今家祭礼》。《跋〈古今家祭礼〉》云:“右《古今家祭礼》,熹所纂次,凡十有六篇。”末署淳熙元年五月(《文集》卷八十一) 。

    淳熙二年乙未(公元1175年),四十六岁。夏四月,吕祖谦来访,共编《近思录》。《书〈近思录〉后》云:“淳熙乙未之夏,东莱吕伯恭来自东阳,过予寒泉精舍。留止旬日,相与读周子、程子、张子之书,叹其广大宏博,若无津涯,而惧初学者不知所入也。因共掇取其关于大体而切于日用者以为此编,总六百二十二条,分十四卷。盖凡学者所以求端用力、处己治人之要,与夫辨异端、观圣贤之大略,皆粗见其梗概。……诚得此而玩心焉,亦足以得其门而入矣。如此,然后求诸四君子之全书,沈潜反覆,优柔餍饫,以致其博而反诸约焉,则其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庶乎其有以尽得之”(《文集》卷八十一) 。吕祖谦跋云:“《近思录》既成,或疑卷首阴阳变化性命之说,大抵非始学者之事。祖谦窃尝与闻次缉之意。后出晚进,于义理之本原,虽未容骤语,苟茫然不识其梗概,则亦何所底止。列之篇端,特使之知其名义,有所向望而已。至于余卷所载讲学之方,日用躬行之实,具有科级。循是而进,自卑升高,自近及远,庶几不失纂集之指。”可知这部《近思录》是由朱熹、吕祖谦共同纂集,而由朱熹主编的。它是读“四君子之全书”的一部撷英之作。“四君子”指周惇颐、二程、张载,即理学发展初期的濂、洛、关诸大儒。这个说法,与朱熹后来所说的“四子,六经之阶梯;近思录,四子之阶梯”,语意有所不同。

    接着,朱熹即偕吕祖谦至江西铅山鹅湖,复斋陆子寿、象山陆子静自金溪来会,讲论于鹅湖寺。复斋、象山各赋诗。朱、陆讲论不合。这就是有名的“鹅湖之会”。吕祖谦答祁邦用书云:“祖谦自春末为建宁之行,与朱元晦相聚四十余日。复同出至鹅湖,二陆及子澄诸兄皆集,甚有讲论之益。”陆复斋诗云:

    孩提知爱长知钦,古圣相传只此心。

    大抵有基方筑室,未闻无址忽成岑。

    留情传注翻榛塞,着意精微转陆沉。

    珍重友朋相切琢,须知至乐在于今。

    陆象山诗云:

    墟墓兴哀宗庙钦,斯人千古不磨心。

    涓流滴到沧溟水,拳石崇成泰华岑。

    易简工夫终久大,支离事业竟浮沉。

    欲知自下升高处,真伪先须辨只今。

    这些诗,触及理学思想的本体论与认识论问题,是十分重要的。

    秋七月,作《云谷记》(《文集》卷七十八) 。记中谓“云谷,在建阳县西北七十里,芦山之巅,处地最高,群峰上蟠,中阜下踞,内宽外密,自为一区。……往乾道庚寅(公元1170年),予始得之,因作草堂其间,牓曰晦庵”,“此山自西北横出,以其脊为崇安、建阳南北之境,环数百里之山,未有高焉者也。”“自余家西南来,犹八十余里……岁不过一再至。独友人蔡季通家山北二十余里,得数往来其间。自始营葺,迄今有成,皆其力也。”则晦庵之葺,当在淳熙乙未之前,而始得云谷在乾道庚寅,下距乙未凡五年。此五年中,蔡季通帮助朱熹营建晦庵一系列建筑物,如晦庵草堂、鸣玉亭(尚未筑)、云庄(尚未筑)、怀仙台、挥手台、云社、赫曦台、休庵等。

    淳熙四年丁酉(公元1177年),四十八岁。夏六月,《论孟集注·或问》成。

    冬十月,《诗集传》成而序之。

    《周易本义》成。

    淳熙五年戊戌(公元1178年),四十九岁。秋,差知南康军。六年春,启行。至铅山俟命。陆子寿来访,朱熹作诗和其兄弟(指复斋、象山)三年前鹅湖之韵。诗云:“德义风流夙所钦,别离三载更关心。偶扶藜杖出寒谷,又枉篮舆度远岑。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沈。却愁说到无言处,不信人间有古今”(《文集》卷四) 。三月晦,到任。冬,复建白鹿洞书院,作《白鹿洞书院揭示》。七年,张栻逝世。

    淳熙八年辛丑(公元1181年),五十二岁。春二月,陆子静自金溪来,陞白鹿洞书院讲席,讲君子小人喻义利章。

    闰三月,解绶东归。

    秋,除直秘阁。改除提举浙东常平茶盐公事。

    是岁,吕祖谦逝世。

    淳熙九年壬寅(公元1182年),五十三岁。正月,永康陈亮(同甫)来访于衢婺间,旬日而别。朱熹亦去永康访陈亮。以后,壬寅、癸卯、甲辰、乙巳、丙午,五年之间,书信往复,互相辩难。这就是有名的辨浙学。直到光宗绍熙四年癸丑(公元1193年),陈亮举进士第一,朱熹尚复书道贺。

    秋,除直徽猷阁。改除江西提刑。新命至,即日解职还家。

    淳熙十年癸卯(公元1183年),五十四岁。春,差主管台州崇道观。夏四月,武夷精舍成,四方士友,来学者甚众。

    淳熙十三年丙午(公元1186年),五十七岁。春三月,《易学启蒙》成。书凡四篇,曰本图书、原卦画、明蓍策、考占变。其序云:“与同志颇辑旧闻,为书四篇,以示初学”(《文集》卷七十六《易学启蒙序》) 。下题:“淳熙丙午暮春既望,云台真逸手记”。

    秋八月,《孝经刊误》成。

    淳熙十四年丁未(公元1187年),五十八岁。三月,《小学》书成。《题小学》云:“古者小学教人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爱亲敬长、隆师亲友之道,皆所以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本。而必使其讲而习之于幼稚之时。欲其习与知长,化与心成,而无扞格不胜之患也。今其全书虽不可见,而杂出于传记者亦多。……今颇搜辑以为此书,受之童蒙,资其讲习,庶几有补于风化之万一云尔”(《文集》卷七十六) 。又用四言韵语,写了《小学题辞》。

    是岁及下年淳熙十五年,辨陆学。《文集》有《答陆子寿》书二、《答陆子美》书三、《答陆子静》书六,凡十一书。朱熹尝言,海内学术之弊,不过两说,江西顿悟,永康事功。若不极力争辩,此道无由得明。

    淳熙十五年戊申(公元1188年),五十九岁。六月,“除兵部郎官。以足疾丐祠,未供职。本部侍郎林栗,前数日与先生论《易》《西铭》不合。至是遣吏抱印,迫以供职。先生以疾告,遂疏先生欺慢”(《行状》) 。《文集》卷七十一,有《记林黄中辨易、西铭》一文,记论辨情况。林栗谓朱熹本无学术,徒窃程颐、张载绪余,谓之道学。所至辄携门生数十人,妄希孔、孟历聘之风,邀索高价,不肯供职,其伪不可掩。请行罢逐。诏依旧职名江西提刑(《宋史》本传) 。秋,以足疾丐祠。除直宝文阁,主管西京崇福宫。上封事,言天下之大本,在陛下之心,今日之急务,则辅翼太子、选任大臣、振举纲维、变化风俗、爱养民力、修明军政六者而已。除主管西太一宫,兼崇政殿说书,辞。

    是岁,始出太极、通书、西铭解义,以授学者。《文集》卷八十二有《题太极、西铭解后》,云:“始予作太极、西铭二解,未尝敢出以示人也。近见儒者多议两书之失,或乃未尝通其文义,而妄肆诋诃,予窃悼焉。因出此解,以示学徒,使广其传。庶几读者由辞以得意,而知其未可以轻议也。淳熙戊申二月己巳晦翁题。”与林栗辩易、太极、西铭,在戊申六月一日,正是在朱熹出太极、西铭解义以示学徒之后的四五个月。这是朱熹与当时学术界的又一场辩论。按林栗著有《易解》,寄给朱熹,朱熹批评此书“大纲领处有可疑者”。辩论是就此展开的。

    淳熙十六年己酉(公元1189年),六十岁。二月甲子,序《大学章句》,三月戊申,序《中庸章句》。二书定著已久,犹时加修改,至是以稳惬于心而始序之。朱熹的微言大义,具见二书序中。

    冬十一月,改知漳州。

    是岁二月,孝宗内禅,光宗即位。

    光宗绍熙元年庚戌(公元1190年),六十一岁。夏四月,到漳州任。奏经界利害。郡刊四经四子书成。《文集》卷八十二有《书临漳所刊四经后》及《书临漳所刊四子后》,四经指《书》《诗》《易》《春秋》,四子指《大学》《论语》《孟子》《中庸》。

    次年三月,丐祠,除秘阁修撰,主管南京鸿庆宫。解职归建阳。与陈君举(陈傅良)论学。陈傅良批评朱熹,同林栗、陆九渊、陈亮辩难,“刻削太精,颇伤简易;矜持已甚,反涉吝骄。”朱熹又有《答叶正则书》,指责叶适“草率苟简”,“全是含胡影响之言”。

    绍熙三年壬子(公元1192年),六十三岁。始筑室于建阳之考亭。

    绍熙四年癸丑(公元1193年),六十四岁。冬,差知潭州,湖南安抚。次年五月至镇。更建岳麓书院。六月,申省,乞归田里。

    七月宁宗即位。召赴行在奏事。八月,除焕章阁待制兼侍讲。十月,至行在,拜命,进讲《大学》。寻除宫观。十一月,归考亭。

    十二月,竹林精舍成,后改名沧洲精舍。学者益众。

    宁宗庆元元年乙卯(公元1195年),六十六岁。《楚辞集注》成。

    庆元二年丙辰(公元1196年),六十七岁。冬十二月,落职罢祠。

    时韩侂胄专权,先后罢去宰相留正、赵汝愚。《行状》:“自先生去国,侂胄势益张。鄙夫佥人,以学为伪。……从游之士,特立不顾者,屏伏邱壑。依阿巽懦者,更名他师,过门不入。甚至变易衣冠,狎游市肆,以自别其非党。先生日与诸生讲学竹林精舍。有劝以谢遣生徒者,笑而不答。”《宋史》本传:“伪学之称,自何澹论专门之学,文诈沽名,乞辨真伪;刘德秀论留正引伪学之罪始。太常少卿胡纮,言比年伪学猖獗,图为不轨,望宣谕大臣,权住进拟。……乃命直学士院高文虎草诏,谕天下。于是攻伪学日急。选人余嚞至上书乞斩熹。”《宋史·胡纮传》云:“纮未达时,尝谒朱熹于建安。熹待学子,惟脱粟饭,遇纮不能异也。纮不悦,语人曰:此非人情,只鸡樽酒,山中未为乏也。遂亡去。及是为监察御史,遂劾赵汝愚,且诋其引用朱熹,为伪学罪首。汝愚遂谪永州。……以汝愚之门……谓不可一一诬以罪,则设伪学之目以摈之。用何澹、刘德秀为言官,专击伪学。然未有诵言攻熹者。独纮草疏将上,会改太常少卿,不果。沈继祖以追论程颐,得为察官,纮遂以疏授之,继祖论熹,皆纮笔也。”沈继祖疏论朱熹,剽窃张载、程颐之绪余,寓以吃菜事魔之妖术,簧鼓后进,张驾浮诞,私立品题,收召四方无行义之徒,以益其党伍,潜行匿迹,如鬼如魅。乞加少正卯之诛,以为欺君罔世,污行盗名者之戒。其徒蔡元定,佐熹为妖,乞编管别州。当时言朱熹为伪学之魁,以匹夫夺人主之柄,鼓动天下。乞将语录之类,并行除毁。语、孟、大学、中庸之书,为世大禁。诏监司帅守,荐举改官,并于奏牍前声说,“非伪学之人”。会乡试,漕司前期取家状,必令书以“不是伪学”字。这样,朱熹就褫职罢祠。学生蔡元定编管道州。以后,置伪学逆党之籍,著籍者有赵汝愚、留正、周必大、王蔺、朱熹、彭龟年、陈傅良、楼钥、吕祖俭、叶适、项安世、杨简、袁燮、蔡元定、吕祖泰等共五十九人。这就是庆元党禁,或庆元学禁。

    是岁,始修礼书,名曰《仪礼经传通解》。

    庆元三年丁巳(公元1197年),六十八岁。春正月,饯别蔡元定于净安寺。郡县逮捕元定甚急,元定色不为动。与季子沈徒步就道。朱熹与从游者百余人饯别萧寺中。寒暄外,无嗟劳语。坐客感叹,有泣下者。朱熹微视元定,不异平时。因喟然曰:友朋相爱之情,季通不挫之志,两得之矣。明日,独与元定会宿寒泉精舍,相与订正《参同契》,终夕不寐。元定遂与季子蔡沈,杖履行三千里,脚为流血。至道州。远近来学者日众。踰年,卒于道州。

    是岁,《韩文考异》成。

    庆元四年戊午(公元1198年),六十九岁。冬,命蔡沈作《书传》。(按江永《世家》,系此于庆元五年)

    庆元五年己未(公元1199年),七十岁。始用野服见客。《楚辞集注后语辨证》成。

    庆元六年庚申(公元1200年),七十一岁。三月辛酉,改《大学·诚意章》。甲子,疾终。十一月,葬建阳塘石里之大林谷。

    综观朱熹的一生,可以得到如下几点认识:

    第一,朱熹从筮仕到逝世,凡五十年。经历了高宗、孝宗、光宗、宁宗四朝。其间,“仕于外者仅九考(即同安主簿、知南康军、提举浙东常平茶盐公事、知漳州、知潭州,共九年),立于朝者四十日(即宁宗初年除焕章阁待制兼侍讲,为宁宗讲《大学》)。其余四十年,都奉祠。以祠禄过着讲学著书的生活。

    第二,在四十年的讲学著书活动中,朱熹编著了大量书籍。其数量之大,在封建社会的学者中并不多见。而这大量著作,是在没有官家支持的情况下完成的。他讲学的精舍,如寒泉精舍、竹林精舍,既是讲学的学校,又是编书的山馆。他的高第弟子,如黄榦、蔡元定、蔡沈、赵师渊等参加了朱熹主持的著书活动。

    第三,朱熹编著的书籍,门类很多,《易》《诗》《书》《礼》,都有。《春秋》未有成书,但是《通鉴纲目》是认为继承了《春秋》传统的,可以说也是《春秋》类的著作。《孝经刊误》也是经类。四书方面,有《四书章句集注》《四书或问》。历史方面,有《八朝名臣言行录》《伊洛渊源录》。《通鉴纲目》是一部重要的编年史著作。文学方面,除《诗集传》属经类外,有《楚辞集注》《韩文考异》。其他,如《参同契考异》,也表现了他的学术研究范围的广泛。他所编辑的《程氏遗书》《程氏外书》《上蔡语录》《近思录》;他所注解的《太极通书解》《西铭解》等,是他编辑注解北宋理学的重要著作。他还编著了《小学》书。

    第四,除上述著作外,朱熹留下了《文集》一百卷,《续集》十一卷,《别集》十卷。其中保存了他的若干学术论著、讲义、政治文件、序跋、书信、诗词等。朱熹的门人九十多人记录了他的讲学问答,为《语录》多种,后人分类整理,编为《朱子语类大全》一百四十卷。

    第五,从朱熹的著作,反映了朱熹学问的广博和文化素养的深厚。这在南宋时期是很少人能够同他匹敌的。不重读书的陆九渊固然不能与之相比,即使得中原文献之传的吕祖谦也因享年不永,成就未至,而相形见绌。

    第六,朱熹努力奠定理学的学术基础与范围,确立理学的历史统绪。从孝宗乾道四年到淳熙二年(公元1168——1175年)这八年间,是朱熹集中力量从事这项工作的时期。有记录可考者如下:

    乾道四年,成《程氏遗书》二十五篇。

    乾道八年,成《西铭解义》。

    乾道九年,成《太极图说解》《通书解》。又成《程氏外书》十二篇,又成《伊洛渊源录》。

    淳熙二年,编《近思录》。

    以上著作说明,朱熹编了理学家二程的著作及其门人的记录,编了周惇颐、二程、张载的理学著作选集《近思录》,并从本体论、方法论、立身处世、辨异端等方面,为理学思想体系初步确立了范围及基础。注解了重要的理学著作《太极图·易说》《易通》《西铭》。编著了最早的理学史著作《伊洛渊源录》,为理学的开创及传衍明确了历史统绪。所有这些,都是十分重要的学术活动。而这些活动,是集中在一个时期内进行的。

    第七,为了维护理学的学术地位,批判不与程朱理学相同的其他学派,朱熹与永康事功之学、陆氏顿悟之学、反对周惇颐、张载的林黄中进行辩论。又写了《杂学辨》,批评《苏氏易解》《苏黄门老子解》《张无垢中庸解》《吕氏大学解》,以维护正统的理学观点。即使对二程的大弟子尹焞,也进行了批评,批评其不符合二程之说的观点,写了《尹和靖手笔辨》。所有这些,是朱熹学术活动的又一重要方面。

    第八,朱熹建立精舍,广收门徒,长期讲学,栽培了大量学生。《文集》中与朱熹有书信往还的门人就有二百多人。《语类》所列,记有朱熹语录的就有九十多家。通过这些门人,朱熹的理学思想就传播开来,从而形成了一个有力量、有影响的学派。朱熹的门下,生活比较俭素,平日是“脱粟饭”。例如有名的学生辅广,被形容为“闻说平生辅汉卿,武夷山下啜残羹”,过着艰苦生活。《行状》载他“自奉则衣取蔽体,食取充腹,居止取足以障风雨。人不能堪,而处之裕如也。”这应该是实录。

    第九,朱熹从政时间不长,任地方官九年,任经筵侍讲四十余日,还是有一些建树的。如浙东救灾、按地方腐败官吏、修复江州白鹿洞书院与潭州岳麓书院、对朝廷奏陈修攘之计等,都是一些比较重大的政事,有些对后世还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所以朱熹也不是一个只知终日静坐的无所作为的读书人。他在湖南安抚任内,镇压了少数民族,这是他的劣迹。朱熹以刚直见称,实际有些偏执,在按唐仲友的问题上,尤其显得突出。尚论古人应该这样全面的看。

    第二节 朱熹的天理论

    一、所谓“天理”

    朱熹理学思想体系的核心是天理论。理或天理是朱熹理学思想的最高哲学范畴。朱熹的天理论承袭程颐,但是有所发展,更严密、更精致、更深刻了。

    朱熹认为,理或天理是宇宙的根源、根本。“合天地万物而言,只是一个理”,“未有天地之先,毕竟也只是理。有此理,便有此天地。若无此理,便亦无天地。无人无物,都无该载了。有理便有气,流行发育万物”(《语类》卷一) 。可见理是宇宙的根本。天地,因理而有;人物,因理而有。“该载”,是囊括承荷的意思。天地、人、物,都由最根本的理所产生、囊括、承荷。有理,就有气,气化流行,就发育万物。天地万物总起来说,就是那么一个理。

    朱熹在《中庸章句》里引程子的一段序说,谓《中庸》“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这里讲的是《中庸》一书所说的理,同时也正讲了理本身。一理统驭万事,万事统于一理。理,散之则为万事,合之则为一理。从宏廓来说,理弥满天地,涵盖天地,其大无外;从隐微来说,理退藏于密,其小无内。应该指出,朱熹所引这段序说,是程朱理学关于“天理论”宇宙观的纲领性论述,它提出了作为其理学思想体系的最高哲学范畴“理”,阐述了一理与万事的关系,阐述了“理”的无不包摄,无所不在。朱熹关于“理”的许多论述,是与这段序说联系着的。

    朱熹说:“未有天地之先,毕竟是先有此理。”又说:“万一山河天地都陷了,毕竟理却在这里”(《语类》卷一) 。这是说,理是无始无终的。天地有始,而理无始。天地有终,而理无终。未有天地之先,已有此理。天地陷了之后,理还存在。理是不依赖天地万物而永恒存在的,又是不依赖天地万物而独立存在的。

    朱熹论述了理与气的关系,认为:“有是理,便有是气,但理是本。”又说:“天下未有无理之气,亦未有无气之理。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或问:必有是理,然后有是气,如何?曰:此本无先后之可言。然必欲推其所以来,则须说先有是理。然理非别为一物,即存乎是气之中。无是气,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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