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四十七章 陈建和《学蔀通辨》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在王学盛行时,就有人出来对它进行批评。陈建以朱学的观点对王学加以非议,就是一例。

    第一节 陈建生平和《学蔀通辨》的问世

    陈建(公元1497——1567年)字廷肇,号清澜,东莞(今广东东莞市)人。“自幼纯心笃学”(《学蔀通辨》卷十二《陈建传》) 。年十九,其父病卒于广南府知府任所,年二十三补邑弟子员。嘉靖七年(公元1528年),年三十二,中举人。嘉靖十一年(公元1532年)中会试副榜,选授福建侯官县教谕。嘉靖十二、十三年,于福建任所与督学潘潢论朱陆异同,作《朱陆编年》二编。后升任江西临江府学教授,“复辑《周子全书》《程氏遗书》类编”(同上) ,并为二书作序,目的在于“因朱子所表章者而益章之,以裨来学”(同上) 。在这期间,他还受聘考江西、广西、湖广、云南乡试,“所取皆名士”(同上) 。嘉靖二十三年(公元1544年)以母老,力请得归,时年四十八。嘉靖二十五年(公元1546年)母卒,“遂隐不出”,潜心著述。当时,王学盛行,王守仁所作《朱子晚年定论》,虽罗钦顺致书论驳,“然学者多信之”(同上) 。嘉靖年间,王守仁之弟子薛侃(任“行人”官职)请祀陆九渊、陈献章于文庙。万历十二年(公元1584年)神宗下诏以王守仁从祀文庙,可见王学影响之大。陈建“忧学脉日紊”,认为“以前所著朱、陆之辩(指《朱陆编年》二编) 非所以拔本塞源也,乃取《朱子年谱》《行状》《文集》《语类》及与陆氏兄弟往来书札,逐年编辑”(同上) ,并在此基础上,对以往《朱陆编年》二编进行“讨论修改、探究根极”,“稿至六七易”(同上) ,终于在嘉靖二十七年(公元1548年)成书,谓《学蔀通辨》。全书分前、后、续、终四编,共十二卷。

    《学蔀通辨》的内容,陈建在《总序》中讲得十分清楚。他认为自陆九渊以来,引释入儒、阳儒阴释之风习很盛,到王守仁师徒更是推波助澜,加之王守仁等人造作朱熹“早晚之说”,乃谓“朱子早年所见未定,晚始悔悟,而与象山合其说”,致使儒学正宗的朱学受到了佛学“异说”的遮蔽,而失其正,造成“儒佛混淆”,“朱陆莫辨”的学术“蔀障”。他说:

    佛学近似惑人,其为蔀已非一日。有宋象山陆氏者出,假其似以乱吾儒之真,援儒言以掩佛学之实,于是改头换面,阳儒阴释之蔀炽矣!(《学蔀通辨·总序》)

    他认为“天下莫大于学术,学术之患莫大于蔀障”(同上) ,故他愤然“究心通辨”,声言自己要“专明一实,以抉三蔀”。他在全书的前、后、续、终四编中,即以“前编明朱、陆早同晚异之实,后编明象山阳儒阴释之实,续编明佛学近似惑人之实,而以圣贤正学不可妄议之实终焉”(同上) 。全书恪守程、朱,纠陆、王之“偏”。故清人谓“是编虽攻象山,实为阳明发也”(同上陈伯陶《跋》) ,揭示了陈建撰写《学蔀通辨》的宗旨。

    明朝嘉靖、隆庆以后,“阳明之学盛行”,《学蔀通辨》未能刊行,“不传于世”(同上) 。张履祥的《备忘录》曾指出,当时社会皆尚王学,“程、朱之书不行于世”。他说:

    朱子精微,象山简率,薛(瑄)、胡(居仁)谨严,陈(献章)、王(阳明)放旷。今人多好象山,不乐朱子,于近代人物尊陈、王而诎薛、胡。固因人情便简率而畏谨严,亦缘百余年来承阳明气习,程、朱之书不行于世,而王、陆则家有其书。士人挟册,已沦浃其耳目,师友之论,复锢其心思,遂以先入之言为主。虽使间读程、朱,亦只本王、陆之意指摘其短长而已。(《学蔀通辨·跋》)

    在王学盛行的情况下,以抨击王学为宗旨的《学蔀通辨》,自然未能刊行。直至万历年间,东林学派首领顾宪成“悟心体无善无恶之非,作《证性编》以驳阳明”(同上) ,时人黄云蛟才敢于公开付梓,顾宪成并为之作序,《学蔀通辨》“自是始行于世”(同上卷十二《陈建传》) 。

    此外,陈建“又以本朝之法,积久弊滋”(同上) ,著《治安要议》六卷。卷一宗藩议,言宗藩之滥;卷二赏功议,言武职袭荫之弊;卷三取士议,言科目之外,宜有荐辟之一途;卷四任官十议:言选举之始,不可轻取浮文;小官之选,不可不归本省;入仕之途,不可伤于冗滥;冗官之员,不可不加省并;初选之职,不宜骤贵;迁转之期,不宜太速;资级之迁,不宜太限;推让之风,不可不兴;考察之行,不可不慎;小官之禄,不宜折减;卷五制兵议;卷六备边议,指出:“我朝边事,一向只为‘因循姑息、玩愒偷安’八个字所破坏,不斩钉截铁断除此根,天下事未可知也。”上述各议皆是针对朝政弊端,提供补救之方。其后,“莆田林润为都御史,修葺宗藩条例,即采其说”(同上) 。《治安要议》反映了陈建的务实、致用的思想风格。

    稍后,陈建又著《皇明启信录》(又名《皇朝资治通纪》)二十四卷,记载了从永乐至正德凡八朝一百二十四年之事,为后人撰写《明史》之先驱。除此,陈建还著有《经世宏词》《明朝捷录》《古今至鉴》《滥竽录》《陈氏文献录》《西涯乐府通考》等。年七十一而卒。

    后人评其所著书,说:“盖为天下万世虑也”(同上) ,认为自“粤有新会之学(陈献章)、有增城之学(湛若水),至(陈)建书出,世称之为东莞学”(同上) ,表示对他的景仰。

    第二节 对朱、陆之学“早异晚同”说的诘辩

    一、朱、陆“早异晚同”说的由来

    明代中叶,王守仁承接陆九渊的心学思想,创立了王学体系和学派,影响很大。但王守仁在世时,王学并没有为朝廷所尊崇,朱学仍处于最有势力和影响的官学地位。王学当时常被程、朱理学的信奉者斥为“伪学”“异端”。王守仁甚至被诬为“病狂丧心之人”。王守仁为了免遭压制和攻击,尽力弥合朱、陆之间的差异,以求得自身的发展。于是裒集朱熹论心性修养的三十四封书信编成《朱子晚年定论》,宣称朱熹“晚岁固已大悟旧说之非”,自己则“幸其说之不谬于朱子,又喜其朱子之先得我心之同然”(《王文成公全书》卷三《朱子晚年定论序》) 。这就是王守仁所编造的“早异晚同”说。

    关于“早异晚同”说,在王守仁之前就曾有人提倡,如陆九渊的弟子章节夫所著《修和管见》,“取朱、陆辞异旨同之处,集而疏之”(《宋元学案》卷七十七《槐堂诸儒学案·章节夫传》) 。明初,赵汸(东山)在《对江右六君子策》中谓“朱子《答项平父书》有关去短集长之言,岂鹅湖之论至是而有合耶,使其合并于晚岁,则其微言精义,必有契焉,而子静则既往矣”(《学蔀通辨提纲》) 。明中期,程敏政纂《道一编》,谓朱、陆“初则诚若冰炭之相反,其中则觉夫疑信之相半,至于终则有若辅车之相依”(《篁墩文集》卷二十八《道一编序》) 。因此,陈建认为“早异晚同”说“盖萌于赵东山之《对江右六君子策》,而成于程篁墩之《道一编》,至近日王阳明因之,又集为《朱子晚年定论》”(《学蔀通辨·总序》) 。

    明中叶以后,程、朱理学已无所发展,陆王心学逐步左右了学术思想领域。于是,王守仁的《朱子晚年定论》十分引人注目,其论虽差误颇多,却影响甚大。“自此说既成,后人不暇复考,一切据信,而不知其颠倒早晚,矫诬朱子以弥缝陆学也。其为蔀以甚矣”(同上) !宗朱学的陈建“忧道统将移、学脉日紊,乃发愤著《学蔀通辨》,以破王氏所编《朱子晚年定论》”(张夏《洛闽源流录》) 。

    二、对朱、陆“早异晚同”说的辩驳

    陈建“取《朱子年谱》《行状》《文集》《语类》及与陆氏兄弟往来书札,逐年编辑”(《学蔀通辨》卷十二《陈建传》) ,详为考证,以驳王守仁《朱子晚年定论》之“早异晚同”说的谬误,以“明朱陆‘早同晚异’之实”(同上《总序》) 。

    首先,陈建提出“朱子早年尝出入禅学,与象山未会而同”的观点,以驳王守仁等人的“早异晚同”之说。

    陈建指出,朱熹早年之学“出入于经传,泛滥于释、老”(同上前编上卷) 。朱熹曾有回忆:“某旧时,亦要无所不学,禅、道、文章、楚辞、诗、兵法,事事要学”(《朱子语类》卷一〇四) 。绍兴二十八年(公元1158年)朱熹二十九岁时曾言:“人之所以位天地之中而为万物之灵者,心而已矣。然心之体不可以见闻得,不可以思虑求”(《朱文公文集·存斋说》) 。陈建说,“专说求心、见心”,“全与禅陆合”(同上) 。朱熹于乾道六年(公元1170年)四十一岁,给友人信中提到“熹自少总钝”,学习“曾舍近求远,处下窥高,驰心空妙之域者二十余年”(《学蔀通辨》前编上卷,引自《朱文公文集·答薛士龙》) 。这也是同于陆九渊。所以陈建认为,朱、陆之学在早年并非“异”而是“同”。

    陈建还指出,程敏政的《道一编》和王守仁的《朱子晚年定论》,将朱熹于乾道四年(公元1168年)曾有强调“心”或“良知”作用的话,即“指为朱子晚合象山”,“采为朱子晚年定论”。朱熹当时仅三十九岁,何得为晚年?朱熹是这样说的:

    良知发见之微,猛省提撕,使心不昧,则是做工夫本领。本领既立,自然下学而上达矣。若不察良心发见处,即渺渺茫茫,恐无下手处也。(同上引自《朱文公文集·答何叔京》)

    陈建指出:“朱子年犹未四十,学方日新未已,与象山犹未相识,若之何得为‘晚合’?何得为‘晚年定论’耶?其颠倒诬诳,莫斯为甚”(同上前编上卷) !这就有力地驳斥了王守仁所谓的朱、陆之学“早异晚同”说的谬误。

    其实,佛、道思想渗进儒家学说,是宋明理学思潮的重要特征。无可讳言,宋明理学大师如周惇颐、程颢、程颐、朱熹、陆九渊、王守仁等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佛、道思想的影响。所以全祖望说:“两宋诸儒,门庭径路,半出于佛、老”(《鲒埼亭集外编·题真西山集》) 。因此,朱熹早年“出入于经传,泛滥于释、老”,他的理学思想体系中,透露出佛、道思想的影响,是很自然的。朱熹早年习禅,直至他三十一岁拜二程的三传弟子李侗为师后,才开始发生变化。其变化过程,陈建用朱熹本人的自述给予说明:

    朱子曰:某年十五六时,亦尝留心于此(禅学)。一日在刘病翁(即刘屏山)所,会一僧与之语,其僧只相应和了说,也不说是不是,却与刘说,某也理会得个昭昭灵灵底禅。……时年二十四五矣,始见李先生,与他说,李先生只说不是。某倒疑李先生理会此未得,再三质问,李先生为人简重,却是不甚会说,只教看圣贤言语。某遂将那禅来权倚阁起,意中道禅亦自在,且将圣人书来读,读来读去,一日复一日,觉得圣贤言语渐渐有味,却回头看释氏之说,渐渐破绽,罅漏百出。(《学蔀通辨》前编上卷,引自《朱子语类》卷一〇四)

    从这段朱熹本人的自述,可以看出朱熹早年曾习佛禅,到二十四五岁初见李侗时,还曾以禅学请教李侗。尔后,在李侗的引导下,才从“理会得个昭昭灵灵底禅”到认为释氏之说漏洞百出。这表明朱熹思想的重大转变。因此,陈建认为,朱、陆早年一样都接受了佛学的影响,学术观点是早“同”而非“异”,并不是王守仁所认为的早“异”而晚“同”。

    第二,陈建在辨明了朱、陆之学是早“同”而非“异”之后,又进而提出“朱子中年方识象山,其说多去短集长,疑信相半”的观点。

    陈建认为,朱熹对陆九渊的态度,在淳熙十一、十二年(朱为五十五、五十六岁、陆为四十六、四十七岁)前,还是“每去短集长,时称其善,疑信相半”(同上前编中卷) 。这主要是根据朱熹以下材料:

    (一)淳熙元年(公元1174年)朱熹四十五岁,在致吕子约信中说:

    近闻陆子静言论风旨之一二,全是禅学,但变其名号耳,竞相祖习,恐误后生。恨不识之,不得深扣其说,因献所疑也。然恐其说方行,亦未必肯听此老生常谈,徒窃忧叹而已。(同上引自《朱文公文集·答吕子约》)

    (二)淳熙十年(公元1183年)朱熹五十四岁,在致项平山信中说:

    大抵子思以来,教人之法,惟以尊德性、道问学两事为用力之要。今子静所说是尊德性事,而某平日所论却是道问学上多了……今当反身用力,去短集长,庶几不堕一边耳。(同上引自《朱文公文集·答项平山书》)

    陈建按语谓:“据此书……正是(朱熹)中年疑信相半之际。后此所以排象山之失者方日深。《道一编》乃指此书为朱子晚年,信取象山辅车相倚,误矣”(同上前编中卷) 。

    陈建认为在淳熙十三、十四年(朱为五十七、五十八岁,陆为四十八、四十九岁)之后,朱、陆关系有了变化。朱熹“则于象山鲜复称其善,而专斥其非,不复为集长之说”,“其先后予夺,分别两截”(同上) 。这主要是根据淳熙十二年(朱为五十六岁,陆为四十七岁),朱熹在致刘子澄的信中所说:

    子静寄得对语来,语意圆转深浩无凝滞处……但不免些禅底意思。昨答书戏之云:这些子恐是葱岭带来,渠定不伏,然实是如此,讳不得也。近日建昌说得动他撑眉怒眼,百怪俱出,甚可忧惧。渠亦本是好意,但不合只以私意为主,更不讲学涵养,直做得如此狂妄,世俗滔滔无话可说。有志于学者,又为此说引去,真是道之不幸也。(同上引自《朱文公文集·与刘子澄书》)

    陈建按:“建昌,指象山门人傅子渊。盖子渊江西建昌人,象山所亟称者,而亦朱子所深辟者”,并且断言朱、陆“二家冰炭自此始矣”(同上前编中卷) ,以此来进一步说明朱、陆之学并非像王守仁所说的是“早异晚同”,事实恰好相反,是“早同晚异”。实际情况是:从朱熹中年就开始了他们学术观点的分歧和争论。

    朱、陆争论的公开化,是从淳熙二年(公元1175年)的“鹅湖之会”开始的。当时,随陆九渊参加此会的朱亨道曾说:“鹅湖之会论及教人,元晦之意欲令人泛观博览而后归之约,二陆之意欲先发明人之本心而后使之博览;朱以陆之教人为太简,陆以朱之教人为支离,此颇不合”(《象山全集》卷三十六《年谱》) 。表明朱、陆两人在道德修养和治学方法问题上有分歧和争论。陈建自己也说,由于鹅湖之会朱、陆“不合,各赋一诗见志”(《学蔀通辨》前编中卷) 。陆九渊在诗中以“易简工夫终久大”自夸其学,而以“支离事业竟浮沉”讥讽朱学陋谬、“浮沉”无根。朱熹大为不快,与二陆(九渊与其兄九龄)进行了诘辩。三年后,朱熹还回敬诗一首,强调“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却愁说到无言处,不信人间有古今”(同上引自《朱文公文集·鹅湖寺和陆子寿》) 。诗中以“说到无言”“不信古今”讥其学术空疏,师心自用。陈建在朱、陆不合、以诗见志的按语中,也说朱熹“于子静日益冰炭”...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