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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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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盯着马格拉尚,马格拉尚摇摇头,但弗伦奇还是盯着他。贝福斯开始轻吹起口哨,起初我没听出是哪首歌,后来明白过来,是《摩西老人死了》。

    弗伦奇转过头,缓缓地说:“在尸体旁边没看到冰锥。”

    “它掉落后我就没动。”

    马格拉尚说:“看来我又得戴上手套了。”他拉一拉手套,“有人是他妈该死的骗子,但不是我。”

    “好了,”弗伦奇说,“好了,别再演戏了。就算那小子手里握了把冰锥,也不见得就是他自己握的。”

    “磨尖了,”我说,“很短,从柄到尖只有三英寸,五金店里买来的可不是这个样子。”

    “他为什么要刺你?”贝福斯带着讽刺的微笑问,“你是他的朋友,你到那儿就是帮他妹妹保护他的安全啊。”“我只是他眼前的一样东西。”我说,“会动的东西,可能是个人,可能是个会伤害他的人。他和死神近在咫尺。我以前从没见过他,他见没见过我,我不知道。”

    “本来可能发展出一段美好的友谊呢,”贝福斯叹口气说,“当然,冰锥是个障碍。”

    “他手拿冰锥、打算刺我这件事有可能说明了什么。”

    “比如?”

    “在那种情况下,人的行动都出自直觉。他没发明新技巧,他刺在我两片肩胛骨中间,有点刺痛,用尽了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微弱力气。如果他身体无恙的话,可能会刺在不同的地方,而且刺得更深。”

    马格拉尚说:“我们还要和这只猴子周旋多久?你还把他当个人似的跟他说话。现在该用我的方式了。”

    “组长不喜欢你那样。”弗伦奇若无其事地说。

    “去他妈的组长。”

    “组长不喜欢小城警察说去他妈的组长。”弗伦奇说。

    马格拉尚牙关紧咬,紧绷的下巴显出发白的线条,眯起的眼睛闪着亮光。他用鼻子深吸一口气。“谢谢你们的合作。”他说着站了起来,“我这就走。”他绕过桌角停在我身边,伸出左手抬起我的下巴。

    “再见,宝贝儿。在我的城里见。”

    他拿手套扫过我的脸,用手套腕口在我脸上抽了两下,上面的扣子硌得人生疼。我抬起手搓搓下唇。

    弗伦奇说:“老天,马格拉尚,你坐下,让这家伙自己说吧。别动手动脚的。”

    马格拉尚回头瞪着他说:“你以为你管得了我?”

    弗伦奇只是耸耸肩。过了一会儿,马格拉尚用他的大手抹了抹嘴,踱回了他的椅子。

    弗伦奇说:“你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吧,马洛。”

    “除了其他的勾当外,克劳森可能还贩卖大麻。”我说,“我在他的公寓里闻到了大麻味。我到的时候,一个粗壮的小个子正在厨房数钱。他带了一把枪和一把磨利的圆锉刀,两样东西他都想用在我身上。我从他身上夺下来,他就逃跑了。他应该就是跑腿的。但克劳森当时烂醉到一定地步,让人无法再相信他,帮派组织就看不惯这种人。跑腿的那人以为我是警察,他们那些人可不希望克劳森被逮住,要逼他的口供太容易了。他们闻出警察来到房子附近的那一刻,就是克劳森从世上消失之时。”

    弗伦奇看看马格拉尚:“你认为有道理吗?”

    “有可能。”马格拉尚不情愿地说。

    弗伦奇说:“就算是这样,奥林·奎斯特又是怎么牵扯进来的?”

    “任何人都可能吸食大麻。”我说,“如果你觉得无聊、寂寞、抑郁又恰好丢了工作,大麻的吸引力可就大了。不过一旦吸食,你就会精神错乱、冷漠无情。而且大麻对不同的人也有不同影响。有的人变得粗蛮无理,有的人会不顾死活,或许奎斯特是想勒索什么人,威胁要报警。三桩谋杀案很有可能都和贩毒集团有关。”

    “那么奎斯特有把锉短的冰锥,这事就说不通了。”贝福斯说。

    我说:“照这位马格拉尚警官的说法,他手上没有冰锥,所以大概是我看错了。反正他也有可能只是顺手捡到而已。搞不好冰锥是拉加蒂诊所的必备工具。查到他什么了吗?”

    他摇摇头,“目前还没有。”

    “他没杀我,可能也没杀别人。”我说,“奎斯特告诉他妹妹————据她说————他在帮拉加蒂做事,不过有些黑帮匪徒要找他的麻烦。”

    “这个拉加蒂,”弗伦奇边说边用笔头戳戳便条簿,“关于他你知道些什么?”

    “他以前在克利夫兰行医,诊所在市中心,规模很大。他躲到湾城来一定有什么原因。”

    “克利夫兰,嗯?”弗伦奇拖长声音说,眼望着天花板的一角。贝福斯低头再看他的报告。马格拉尚说:“没准是帮人堕胎,我已经盯了他好一阵子。”

    “哪只眼睛盯的?”贝福斯温和地问。

    马格拉尚脸红了。

    弗伦奇说:“可能是他没用来盯爱达荷街的那只。”

    马格拉尚霍地站起来。“你们他妈的自以为什么都知道吧?你们可能有兴趣愿意了解一下,我们只是小城镇的警察,警力不足,偶尔总得兼职点别的工作。我赞成从毒品的角度切入,兴许还能大大减轻我的工作量。我现在就着手去查。”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弗伦奇目送着他离开,贝福斯也一样。门关上后,他们互相对视一眼。

    “我打赌他们今晚就会来个突击检查。”贝福斯说。

    弗伦奇点点头。

    贝福斯说:“他们会先到海滩上抓三四个流浪汉,藏到一家洗衣店楼上的公寓里。突击之后,他们会让这些人排成一队,站着让记者拍照。”

    弗伦奇说:“你话太多了,弗雷德。”

    贝福斯咧嘴笑笑,没说话。弗伦奇对我说:“要是你的话,你认为他们在凡努斯旅馆里找什么?”

    “一整箱毒品的取货单。”

    “不错,”弗伦奇说,“再猜猜取货单放在哪里?”

    “这我想过。我在湾城碰到希克斯时,他没戴假发————在自己的住所不用戴。但在凡努斯旅馆的床上,他却戴着假发,也许不是他自己戴上的。”

    弗伦奇说:“然后呢?”

    我说:“在那里面藏一张取货单倒是不赖。”

    弗伦奇说:“可以用胶带封住,不错的主意。”

    一阵沉默。橘发皇后回到她的打字机前。我看看自己的指甲,它们不像往常一样干净。短暂停顿之后,弗伦奇缓缓地说:“千万别以为你已经洗脱了嫌疑,马洛。再猜猜,为什么拉加蒂医生会跟你提到克利夫兰?”

    “我费了点工夫调查他。医生如果想继续执业,不能随意改名换姓。冰锥会让人联想到威皮·莫耶,而威皮·莫耶在克利夫兰出没,桑尼·莫·斯坦也在克利夫兰出没。确实,用冰锥杀人有不同的技法,但冰锥终归是冰锥,你自己也说过这些家伙学乖了,而且这些帮派背后总少不了有个医生帮忙。”

    “想得太离谱了,”弗伦奇说,“这些关系拉得太牵强。”

    “我要是再拉得合情理些,对我有好处吗?”

    “你能吗?”

    “我试试看。”

    弗伦奇叹了口气。“那个奎斯特小女孩没问题。”他说,“我跟她在堪萨斯的妈妈谈过,她确实是来这里找她哥哥的,也确实雇了你帮忙,还说了你不少好话————在某种程度上。她也确实怀疑她哥哥卷入了什么不良事件里。你接这个案子挣了多少钱?”

    “不多。”我说,“我把钱还给了她,她没什么钱。”

    “这样你就不用支付个人所得税了。”贝福斯说。

    弗伦奇说:“我们就先告一段落,下一步要看地方法院检察官的决定。我很了解恩迪科特,在他决定怎么玩这副牌之前,还得从星期二起再等上一周。”他朝门口打个手势。

    我站起身,“我留在城里不走可以吗?”

    他们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我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我两肩之间的冰锥伤口传来干涩的疼痛,伤口边上的肌肉又僵又硬,被马格拉尚的猪皮手套扫过的半边脸和嘴唇一阵阵地刺痛。我好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海,眼前一片漆黑不清,我的嘴里泛起了一股咸味。

    他们只是坐在那里,转过头看着我。橘发皇后还在噼里啪啦地打字,对她而言,警察们的谈话就像舞蹈团导演眼前跳动的那些大腿一样,令人提不起兴味。他们是经历过艰难的健康男人,平静的脸上写满沧桑。他们的眼睛一如既往,阴沉沉、灰蒙蒙的,像是正在结冰的水。他们的嘴抿得紧紧的,眼角的皱纹生硬而细密,眼神严肃而空洞————谈不上残忍,但离善良也差十万八千里。从成衣店里买来的衣服单调而无品味,一副生活穷困的面貌却又为他们的权力骄傲,他们时刻要别人感受他们的权力,把权力推到你面前看,在手心里翻云覆雨然后咧嘴露出狞笑。他们看着你在其间挣扎打滚,冷酷却没有恶意,残酷却又并不总是无情。你还能期望他们怎样?文明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他们早就见惯了失败、肮脏、渣滓、畸变和憎恶。

    “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贝福斯尖声问我,“要我们吐你一脸口水、送你一个大大的亲吻?没有漂亮的话回击了,嗯?太糟糕了。”他的声音降低成嗡嗡的低语。他皱起眉头,拿起书桌上的一根铅笔,手指啪地一用力,将铅笔一折两半。他把两半铅笔放在摊开的手掌上。

    “我们就给你这么多时间。”他尖声说道,笑容完全消失不见了。“现在出去,把事情统统搞清楚。你他妈以为我们放你出去是为了什么?马格拉尚给了你台阶下,好好利用吧。”

    我抬起手搓搓嘴唇。我嘴里长了太多的牙齿。

    贝福斯垂下眼睛看着桌子,拿起一份报告读了起来。克里斯蒂·弗伦奇把椅子转过去,把脚跷到书桌上,眼睛看向窗外的停车场。橘发皇后停止了打字。屋子里突然充满了沉重的寂静,仿佛一块坠落的蛋糕。

    我走出去,离开这片寂静,仿佛溯流而上、逆水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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