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二章 唐代民間詞和詩人的嘗試寫作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楊柳,楊柳,日暮白沙渡口。船頭江水茫茫,商人少婦斷腸。腸斷,腸斷,鷓鴣夜飛失伴。

    前者反映了 開元以來用兵西陲所長期影響到的人民痛苦,後者反映了“安史之亂”以後商人行販所間接影響到的婦女生活。這曲調宛轉相應,也是民族的傳統手法,爲廣大人民所喜聞樂見。

    這種“倚聲填詞”的風氣一開,詩人們也都大膽起來了。沈括所提起的王涯,可惜没有作品留下。晚年和白居易齊名的劉禹錫,在政治上失敗之後,被貶朗州(今湖南常德) 司馬和夔州(今四川奉節) 刺史。他在朗州和夔州時期,有機會和西南少數民族接觸,因而對於他們的音樂歌舞,也發生了很大的興趣。他那著名的《竹枝詞》,就是爲着結合“巴歈”(巴是古代西南少數民族之一,歈是民間歌曲的一種) 來寫的。可惜他還是用的句式整齊的七言絶句體,未必真正符合這種少數民族歌曲的節奏,風格卻是大大的變了。由於劉禹錫有了這種向民歌學習的思想,所以他對當時流行的時調小曲,也就有意識地去嘗試填詞。他的《和樂天春詞》,就注上“依《憶江南》曲拍爲句”字樣:

    春去也,多謝洛城人。弱柳從風疑舉袂,叢蘭裛露似沾巾。獨坐亦含顰。

    這樣解散五、七言律、絶的整齊形式,而又運用它的平仄安排,變化它的韻位,就爲後來“倚聲填詞”家打開了無數法門,把文字上的音樂性和音樂曲調上的節奏緊密結合起來,促進了長短句歌詞的發展。他還有兩首《瀟湘神》:

    湘水流,湘水流,九疑雲物至今愁。君問二妃何處所,零陵香草露中秋。

    斑竹枝,斑竹枝,泪痕點點寄相思。楚客欲聽瑶瑟怨,瀟湘深夜月明時。

    這大概用的是湖南人紀念虞舜二位妃子的“詞神之曲”。他借用虞舜爲了到南方來視察人民的生活狀況,死在蒼梧(今湖南寧遠的九疑山) 之野,致使二妃流落瀟、湘二水間的傳説,暗寓他自己在政治上遭到失敗而貶謫到湖南來的隱痛。這不是一般的懷古詩詞的無病呻吟,是有豐富内容的。

    由於意氣相投,白居易也和劉禹錫一樣,留下了幾首小令。有三首是《憶江南》: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緑如藍。能不憶江南。

    江商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游。

    江南憶,其次憶吴宫。吴酒一杯春竹葉,吴娃雙舞醉芙蓉。早晚復相逢。

    他把這格式運用得很純熟,可惜都是作者晚年對過去歡游的追憶,只可算是閒適詩的一體,比不上他那少年時代所寫的諷諭詩,富有鬥争性。如果他早就接受了這些民間形式,用來宣傳他的政治思想,那效果就可能更大了。

    單就藝術成就來講,温庭筠要算長短句歌詞發展史上一個主要角色。他生在晚唐那樣一個衰亂時代,廣大人民受到重重剥削,不得安生,階級矛盾已經發展到了最尖鋭的階段。他卻熟視無睹,只管過着他那“狂游狹邪”的放蕩生活。這都由於他在少年時代受科舉制度的毒害,“苦心硯席”,鑽進詩賦的牛角尖裏,又憑着他的才華,沾上了無行文人的惡習,結果既不能爬上統治地位,也和勞苦大衆格格不入。這就注定了他的文學成就,不會有什麽高度的思想性,而陷在唯美的形式主義的泥坑中,不能自拔。但另方面由於他多和歌妓接觸,又富有音樂天才,“能逐弦吹之音,爲側艷之詞”(《舊唐書》列傳卷一百四十下) ,所以他在這方面的創作特别多,單是留傳到現在的,還有七十六首,如果他的《握蘭集》和《金荃集》還存在的話,那就更是洋洋大觀了。

    據孫光憲的記載:“宣宗(李忱) 愛唱《菩薩蠻》詞。令狐相國(綯) 假其(庭筠) 新撰密進之,戒令勿他泄,而遽言於人,由是疏之。”(《北夢項言》卷四) 由此可見温詞的作風,是爲了迎合貴族統治階級的享樂心理來寫的。他後來在西蜀王朝受到了特别的歡迎。趙崇祚輯的《花間集》就把他放在第一位,選録他的詞竟達六十六首之多。由他造成的這股反現實主義的逆流,是應該受到批判的。温庭筠的《菩薩蠻》第一首:

    小山重叠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  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帖綉羅襦,雙雙金鷓鴣。

    他用濃厚的彩色,刻畫一個貴族少婦,從大清早起身,在太陽斜射進來的窗前,慢條斯理地理髮、畫眉、抹粉、塗脂,不斷照着鏡子,一面想着心事,最後梳妝好了,着上綉了成雙小鳥的新衣,又顧影自憐起來,感到獨處深閨的苦悶。他的手法,着實靈巧,而且把若干名詞當了形容詞用,如“雲”字形容發多,“雪”字形容膚白,又用“欲度”二字將兩種静態的東西貫串起來,就使讀者感到這美人風韻栩栩如生。在這短短的四十四個字中,情景雙融,神氣畢現。詞的藝術造詣是很高的,可惜所描寫對象只是一個艷麗而嬌弱的病態美人。他還有一首《夢江南》: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用的色彩較淡,寫出一個少婦想念歸人的殷切心理,是爲歷來讀者所共賞的。

    此外,在劉、白之前,有張志和的《漁歌子》: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色肥。青箬笠,緑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寫得異常瀟灑,有他的特殊風格。

    晚唐皇甫松,是一位不慕榮華的處士。《尊前集》裏保留了他的六首《竹枝》,每首只十四字,加上“竹枝”、“女兒”的和聲,兼用一些雙關字眼,卻是當時南方民歌的本色。録五首如下:

    木棉花盡(竹枝) 荔枝垂(女兒) ,千花萬花(竹枝) 待郎歸(女兒) 。

    芙蓉並蒂(竹枝) 一心連(女兒) ,花侵槅子(竹校) 眼應穿(女兒) 。

    筵中蠟燭(竹枝) 泪珠紅(女兒) ,合歡桃核(竹枝) 兩人同(女兒) 。

    斜江風起(竹枝) 動横波(女兒) ,劈開蓮子(竹枝) 苦心多(女兒) 。

    山頭桃花(竹枝) 谷底杏(女兒) ,兩花窈窕(竹枝) 遥相映(女兒) 。

    這與劉禹錫的七絶體《竹枝》九首,在風格情調上,都是有所不同的。

    總之,詞到了晚唐,已是普遍發展起來了。可惜那些有才能的詩人,不肯向羣衆學習,改用這種新形式來反映現實,爲人民説話,結果被温庭筠領到另外一條道路上去,造成了所謂花間派的一股歪風。這是詞曲發展史上的一個重大遺憾。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