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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定 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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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人际关系理论的精神病学

    我认为,没有一个领域会像精神病学领域那样,其研究人员的先入之见竟然那般令人感到麻烦。为了说明这一点,我将提供精神病学的三种定义。第一种定义(也是最广泛的定义)是这样的:精神病学是精神病学家的先入之见(preoccupation);它完全由观念、印象、魔法、玄想、信息、幻想、奇想、概念、误解,以及空洞的文字汇集而成。这是最为广义的精神病学定义,而且,就我所知,有很多人都是该领域中非常资深的学者。

    现在,我们来看一下第二种定义,这种定义是我多年前提出的,当时我正在试图找出我对精神病学的想法(如果有什么想法的话),而且它也是对前科学时期精神病学的一种优雅的界定。第二种定义将精神病学视为一门艺术,即一门观察的艺术,一门很可能会影响精神障碍之进程的艺术。

    精神病学的第三种定义,也是与本书相关的一种定义,把精神病学看做是一门正在发展中的科学,这种科学涉及各种各样的事件或过程,而精神病学家作为一名观察人员(observant psychiatrist)参与这些事件或过程。精神病学中那些被组织为一门科学的知识,并非源自于精神病学家所处理资料中任何特殊的东西。它并非来源于一种特殊的资料,而是来源于精神病学家参与其中的独特活动或操作。这些活动或操作(精神病学信息就来源于这些活动或操作)就是人际领域中的一些事件,这些人际领域包括精神病学家本身。这些为精神病学之发展和精神病学理论提供信息的事件,是精神病学家参与其中的一些事件;它们并不是精神病学家在象牙塔顶上俯瞰的一些事件。但是,在精神病学家作为一位精神病学家参与其中的所有活动或操作中,那些从科学上讲具有重要意义的活动或操作,是伴随着概念图式化或智力阐释的,而这些概念图式化或智力阐释是可以传达的。反过来,这些东西又是那些相对精确和明确的活动或操作————其重要方面绝非含糊不清或模棱两可的。

    随着操作观点(operational view)的出现,至少在物理学领域,人们开始对操作方法能否用于心理学领域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我们可以在1945年9月的《心理学评论》(Psychological Review)中找到一个非常有趣的专题讨论,其中包括一场关于心理学中的操作主义(operationalism)的讨论。注46 杰出的哲学家和物理学家P.W.布里奇曼(P.W.Bridgman)为这次专题讨论做出了非常有限的贡献。布里奇曼说:“当我使用一个术语的各种条件得到陈述,而且当我从我邻居对该术语的使用中推断出这些条件已经很普遍时,这个术语便得到了界定。”我发现自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接受这种非常精确的论断了。你们看,我准备给一些术语下定义,但是,根据布里奇曼的观点,我不会取得成功。当然,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用一个术语来陈述出我意欲陈述的东西,但是,长期的生活经验告诉我,你使用这个术语的意图也许并不一定相同。这表明(如果有所说明的话)精神病学离成为一门科学还很远。在我作为一名精神病学家所听到的许多谈话中,说话人都并没有界定他的术语,我也没有为他提供任何用于推测条件的基础,这些条件也涵盖了我对那些术语的使用。因此,当我使用某一特定的词语,并赋予其可用性以相当多的条件时,我希望你们至少听完我要讲的话,并看看你们是否能以一种相似的方式来使用该词语,这样你们才会逐渐相当充分地理解我要说的话。如果你们不去注意我采用一个词语的方式,而对于这个词语,你们完全习惯性地赋予它一种特定的含义————而不是词典上所有的含义————那么,我们很快就要为了迥然不同的目标而分道扬镳了。

    让我再摘引一段布里奇曼的话:“用于某一科学背景的术语必须服从于科学事业的先决条件。在这些先决条件中,最为重要的条件之一是检验或者证明任何一种陈述正确的可能性……[而且]为了一切基本的目的,可以根据检验操作来说明定义[通过检验操作,人们便可确定这一条件得到了满足]。”换句话说,重要的是,所运用的陈述可以根据它们的效度来加以检验,这种检验,不用说,不仅由运用这些陈述的人来进行,而且还由听到这些陈述的人来进行。精神病学作为一项科学事业,理应包括大量的陈述,而这些陈述的正确性可以这样来加以检验。但是,迄今为止,它还尚未达到这样的理想状态。在这种系统阐释的过程中所作出的许多陈述,根据布里奇曼所阐述的这种精确的观点,肯定会给人们留下很多想要知道的东西。然而,如果一个人不仅仅全神贯注于表示异议,还有那些错误的理解,等等,而且还专注于研究这些陈述的真实基础,那么,他就会发现,虽然他们所作的很多陈述都无法超过布里奇曼这一定义的所有必要条件,但是,他们只需相当简单的操作和推论,就可以得到一个与其非常近似的定义。换句话说,虽然它们还不是令人满意的陈述,但也离令人满意的陈述不远了;而且,在这个特定的领域中,要想作出完全令人满意的科学陈述,也还存在着一些非常实际的困难。实际上,所有关于例如内隐操作(covert operations)的陈述,正巧就是这种情况;关于人格发展很早阶段的一些陈述,也是这种情况。在这些例子中,你可以根据你自己的经历来考虑一些与这一陈述相结合之推论的可能正确性。

    这一领域的历史包括两个分支,我想在这里提及这一点,目的是为了试图尽可能精确地为人际取向找到理由所在。不用说,作为精神病学这一阶段之基础的是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的发现。

    第一个分支是阿道夫·迈耶(Adolf Meyer)的心理生物学(psychobiology)。弗洛伊德的发现和迈耶的阐释,都明显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单个的个体身上,将其作为研究的核心单位。你们中间有些人也许非常熟悉阿道夫·迈耶所发展的精神病学体系,而且他还把心理生物学这个术语运用于了这个体系。在我看来,通过这一思想组织,迈耶为对生活的理解做出了一项非常重要的贡献。在迈耶做出这项贡献之前,知识的主要分支包括————其上限超越了生物学————心理学和社会学;心理学虽然是某个关于心理的学科,但其含意却清楚地表明心理依赖于伴生的生理基质。所以说,心理学是一门纯科学的学科,它的研究对象是依赖于其他事物的东西。

    心理生物学————我将抽取关于迈耶所提供的这个领域的定义,或者没有定义————是关于人的研究,认为人是具有心理整合性之生命(mentally integrated life)的最高体现。换句话说,它或多或少是一种意识的整合(conscious integration),能够利用符号和意义。这种具有心理整合性之生命的具体体现,包括主体组织(subject organization)这种特殊现象,通过这一组织,人们能够客观地思考自己。虽然心理生物学的某些陈述看起来似乎并不确定,但迈耶已经非常明确、简洁地表明,心理生物学关注于单个的人类有机体,将其视为一个基本的实体。他说,尽管他也喜欢谈论多个个体和群体,但个体是接触的动因(agent of contact)。个体必须作出有关自己人际问题的选择,个体是一个拥有主体能力(subject capacity)的客体。

    当心理生物学开始成为知识层级中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成员时————在我看来,这是心理学中的一个巨大进步————另一门学科诞生了,它被称为社会心理学(social psychology),是人际取向的第二个分支。在查尔斯·H·库利(Charles H.Cooley)一些非常具有独创性的思想的启发下,芝加哥大学的乔治·赫伯特·米德(George Herbert Mead)提出了社会心理学的一个公式,其中包括自我的发展————与我所讨论的自我系统(self-system)较为接近————以他人的反映性评价以及角色的学习为基础,这些角色是一个人为了生活而承担的角色,或“是一个人得以生存的角色”(which live one)————使用了一个与乔治·格罗德克(Georg Groddeck)之陈述并不十分相关的陈述。米德的社会心理学并没有这样鲜明、彻底地以独特的单个个体为中心。它非常清楚地表明,独特的单个个体是其他许多人的一种复杂的派生物。它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服务于这里所界定的精神病学的目标,因为(也许你会说)并不存在用来说明角色转换(shifts in roles)的能量源,也即在扮演角色等过程中所消耗的能量。

    现在,我想谈一个就米德在创立社会心理学过程中所做的有意义工作而发表的非常简练的评论:

    虽然米德的兴趣颇为广泛,并且富有成效地涉足了科学的历史和意义、宗教的作用、政治的基础和形而上学的主张,但是他主要关注的还是自我的发生和心理的本质。米德要比大多数哲学家更为认真地承担起了由达尔文遗留给思辨思想家的任务:详尽地阐述精神(psyche)的纯自然史。他很早就阐述过这一主题……即精神是有机体和环境之间以经验为根据的相互作用,以及相伴生的对这种相互作用之阻断的短暂性特征。

    因此,他为自己设定了这样的任务,即对一个连续过程(即连续不断地发展出一种功能性心理或自我的过程)的这种不连续特征的发展作出解释。有机体从本质上看主动的性质为这种成就提供了基础。人类有机体扮演他人角色的能力(在他看来,如果作一种不恰当的描述,就是模仿),是自我得以发生的基本条件。在扮演他人角色的过程中,我们也对自己的扮演作出反应。当有机体开始对他自己的角色假设作出像对他人一样的反应时,自我就出现了。从同时成功承担的角色中,逐渐产生出一种“被类化的他人”(generalized other),个体可能同时也承担了这个被类化他人的角色。一个人对这种被类化角色的反应便是他的个体自我。注47

    因此,人们可以在迈耶的心理生物学思想和米德的社会心理学思想中看到某种非常惊人的共同之处,后者关注的是自我的演化。

    对于这一理论的发展来说,还有一个领域也是非常有影响的分支,那就是文化人类学(cultural anthropology),它关注的是关于人之社会传统的研究。在这一点上,我想提一下马林诺夫斯基;《社会科学百科全书》(Encyclopaedia of the Social Sciences)上有关于他极具启发性的观点的最为简短的陈述。由于关于这个主题我想说的内容非常多,因此我限制自己只从马林诺夫斯基那里摘引了一小段话注48:“在每一项有组织的活动中……人类都通过与环境某个特定部分的联系,通过他们与一个共同庇护所的联系,以及通过他们通常会共同承担某些任务这一事实,而联系在一起。他们行为的一致性特征是社会规则的结果(也就是说,习俗的结果),这些社会规则已经通过明确的措施,或者通过以一种明显的自动方式来运作,而成为约定俗成的。”后一种类型的习俗指的就是道德价值观,“通过这种道德价值观,人类受到内在强制力的驱使,而做出某一特定的行为”(再引用一句马林诺夫斯基的话)。如果在如此众多的问题上(例如,语言问题)没有文化人类学学者所提供的大量帮助,我认为根本不可能这样容易就从所界定的心理生物学和社会心理学领域过渡到了这里所界定的精神病学领域。

    最后,我认为,在作为关于人际相互作用(interpersonal interaction)之研究的社会心理学和作为关于人际相互作用之研究的精神病学之间,还存在着一种绝对必要的共同点————我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重复地使用“人际相互作用”这个词。作为一名精神病学家,多年来我一直感到迫切地需要这样一门学科,它不研究单个的人类有机体或社会传统,而是研究人际情境(interpersonal situations),正是通过这些人际情境,人们才会表现出心理健康或是精神障碍。伦纳德·考特里尔(Leonard Cottrell)注49根据另一种观点对此进行了探讨,我认为,他把社会心理学往前推进了很长一段距离,得出结论认为,社会心理学中的研究必须置于人际情境的参考框架之内。

    在我试图勾勒这样一个领域时,我发现,这似乎是一个这样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中,可以赋予一位精神病学家的活动————也就是活动和操作————以可传达的概念图式化,从而也可以赋予其可寻求的科学意义。

    我相信,布里奇曼这样说是完全正确的:“……我以两种方式来做出行动……我的公开方式……和我的私下方式,[以后一种方式行事时]我感到自己不可侵犯地与伙伴们相分离……”注50 正如我所认为的那样,精神病学既研究以公开方式进行的活动,也研究以私下方式进行的那部分活动(无论从何种意义上说,这部分活动都是处于不可侵犯的分离状态的)。我可以这么说,只要你对自己的独特个性感兴趣(这与你或他人可以观察到的人际活动截然不同),那么,你就会对自己生活于其中的真正的私下方式感兴趣————不过,对此方式,我是没有任何兴趣的。事实上,对任何科学研究而言(从精神病学应当成为一门科学的意义上说),我们都无法涉足那种不可侵犯的私下方式。如果要使精神病学成为一门科学的话,那么,把它设定为是一种关于人际关系的研究,无疑是很有必要的;而且,通过如此界定精神病学这一简单的权宜之计,我们就可以从严重的精神病学问题中剔除大量的伪问题(pseudo-problems)————由于它们是伪问题,所以对解决问题的方式不会很敏感,事实上,它们试图解决问题的方式,仅仅是愉快地度过一生的方式。让我重复一遍,精神病学作为一门科学,无法涉足任何不可改变的私下内容;它必须只关注于以公开方式进行的人类生活,或者以可转化为公开的方式进行的人类生活。

    因此,由于心理生物学试图研究单个的人类个体,而文化人类学(它已成为社会科学中的一个强大分支)试图研究社会传统(这种传统表现在那些组成群体的人们的一致行为之中),所以,精神病学————以及与它会聚的社会心理学————研究以受到生物和文化方面制约但却独特的(sui generis)人际过程,这些人际过程发生在作为观察者的精神病学家从事其工作的人际情境之中。

    人这种动物与人类的经验

    人生来是一种动物。只有通过新生儿才能了解人类这种动物。将人这种动物转化为其他某种东西的过程,在个体出生后很短时间内便开始生效了。作出这样的推断是很有根据的,即人这种动物如果照这样继续存在下去,他们就会被发现是生物系列中非常具有天赋的成员,尤其在其中心整合装置(central integrative apparatus)的演化过程中极具天赋,这种中心整合装置提供了下述三种独特的能力:(1)视觉与用于握物的双手之间的相互关联————这是除了嘴巴之外最为重要的相互关联工具;(2)听觉与发音器官之间的相互关联,这种发音器官已经达到了非常精炼的程度,以至于产生了让人难以相信的进化发展结果————语言;(3)上述这些东西与一个非常复杂的大脑中(这个复杂的大脑使得可以用多种经验的抽象物来进行操作)所有其他接收器——效应器系统之间的相互关联。

    有大量证据表明,人这种动物在出生后有很长一段时期间不能照顾自己;证据还表明,作为人类之特征的能力,要经过不少于10至20年的时间才能逐渐地成熟。人这种动物在出生时完全依赖于他人,之后这种依赖性会逐渐减少,但仍旧很强,在出生后的五六年时间里,都需依赖于人类环境中的温柔合作。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后(在这期间,各种生物能力会依次成熟),人性动物会进一步地形成特征。

    同样清楚的是,天生的潜力(inborn potentialities,这些潜力经过几年的时间已经变得成熟)是非常容易改变的,它们容易受到由经验产生的相对持久变化的影响,从而与比较稳定的模式形成对照[我们通常用本能(instinct)这一生物学概念来指这些稳定的模式]。认为不管任何方面的“人类本能”(human instincts)都如同一成不变的成熟行为模式固有的刻板含义一样这种说法,是完全荒谬的。因此,所有关于“人类本能”的讨论都非常容易使人产生误解,并且还会阻碍形成正确的思想,除非“本能”(instinct)这个术语[用形容词“人类的”(human)来加以修饰]的含义得到进一步的拓展,以便在使用该术语时不存在任何特别的意义。

    除了遗传结果或成长中的灾难之外[白痴(idiot)这个术语可以正确地用于这种遗传结果或成长中的灾难],人性动物天生具有的个体差异,与人性动物与其他任何物种之间的差异相比,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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