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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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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德中,河北用兵,车驾欲幸澶渊(1),中外之论不一,独寇忠愍赞成上意(2)。乘舆方渡河,虏骑充斥,至于城下,人情恟恟(3)。上使人微觇准所为(4),而准方酣寝于中书,鼻息如雷。人以其一时镇物,比之谢安(5)。

    【注释】

    (1)澶渊:古湖名,在今河南濮阳西南。

    (2)寇忠愍:即寇准(961——1023),字平仲,华州下邽(今陕西渭南)人。太平兴国五年(980)进士,授大理评事、知归州巴东县,累迁殿中丞、通判郓州,授右正言、直史馆,为三司度支推官、转盐铁判官,历同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拜枢密使。谥忠愍,封莱国公,追赠中书令。

    (3)恟恟(xiōng):恐惧,惊骇。

    (4)觇(chān):偷偷地查看。

    (5)谢安(320——385):字安石,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人。东晋任吴兴太守、侍中、吏部尚书、中护军等职,谥文靖。在淝水之战时作为指挥,镇定自若,调兵遣将后,自与宾客弈棋,得知捷报后面不改色。

    【译文】

    景德年间,河北发生战事,皇帝想御驾亲征澶渊,朝廷内外意见不一,只有寇准支持皇帝的意见。皇帝的车马刚渡过黄河,敌人的骑兵就大规模地兵临城下,大家都很恐惧。皇帝命人悄悄查看寇准在做什么,这时寇准正在随军的中书府酣睡,鼾声如雷。人们把他在战时镇定人心的风度与谢安相比。

    武昌张谔(1),好学能议论,常自约:仕至县令则致仕而归(2),后登进士第,除中允(3)。谔于所居营一舍,榜为中允亭,以志素约也。后谔稍稍进用,数年间为集贤校理、直舍人院、检正中书五房公事、判司农寺(4),皆要官,权任渐重。无何,坐事夺数官,归武昌。未几捐馆(5),遂终于太子中允。岂非前定?

    【注释】

    (1)张谔:身世不详。

    (2)致仕:退休。宋代规定,文臣年满七十,武臣年满八十,一般都应申请致仕。

    (3)中允:太子中允,负责审核太子的奏章、侍从礼仪等。

    (4)集贤校理:负责掌管典籍、搜求佚书等。司农寺:掌管粮草、仓廪及京朝官禄米供给等,为推行新法的重要部门。

    (5)捐馆:代指去世。

    【译文】

    武昌人张谔,好学而善于发表议论,曾经自我约定:当官当到县令就退休回家,后来中进士,被任命为中允。张谔就在居处造了一间屋舍,题名为“中允亭”,以表示以往的约定。后来张谔逐渐被提拔,数年之间,已经担任了集贤校理、直舍人院、检正中书五房公事、判司农寺等官职,这些都是显要的官位,权力也逐渐加重。不久,因事获罪而被削去多个官职,回到武昌。不久就去世了,最终的官职是太子中允。这难道不是冥冥中注定的吗?

    许怀德为殿帅(1),尝有一举人,因怀德乳姥求为门客,怀德许之。举子曳拜于庭下(2),怀德据座受之。人谓怀德武人不知事体,密谓之曰:“举人无设阶之礼,宜少降接也。”怀德应之曰:“我得打乳姥关节秀才,只消如此待之!”

    【注释】

    (1)许怀德:字师古,开封祥符(今属河南)人。历任东西班殿侍、殿前指挥使、左班都虞候。出领仪州刺史、鄜延路兵马钤辖,擢殿前都虞候、遂州观察使、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武信军节度观察留后、殿前副都指挥使、宁远军节度使。卒后追封侍中,谥荣毅。殿帅:即殿前都指挥使,统领禁军。

    (2)曳:拖着。(lán):衫。

    【译文】

    许怀德担任殿帅时,曾经有一个举人,通过许怀德乳姥的关系谋求成为门客,许怀德答应了。举子拖着衫在庭下拜见,许怀德在堂上坐在座椅上接受了拜见。有人说许怀德是武人,不懂道理,就私下里对他说:“举人没有在阶下行礼的礼节,你应该稍微下阶迎接。”许怀德回答说:“对于一个靠乳姥打通关节的秀才,我只需要这样对待!”

    夏文庄性豪侈(1),禀赋异于人:才睡,即身冷而僵,一如逝者;既觉,须令人温之,良久方能动。人有见其陆行,两车相连,载一物巍然,问之,乃绵帐也,以数千两绵为之。常服仙茅、钟乳、硫黄(2),莫知纪极(3)。晨朝每食钟乳粥,有小吏窃食之,遂发疽(4),几不可救。

    【注释】

    (1)夏文庄:即夏竦(985——1051),字子侨,江州(今江西九江德安)人。累官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擢枢密使、参知政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等,封英国公,进郑国公,谥文庄。著有《文庄集》。《宋史》卷二八三有传。

    (2)仙茅:石蒜科,多年生无茎草本植物,根粗壮,叶子三至六枚,花腋生,以根状茎入药,主治腰脚冷痛等症、亦可补肾助阳。钟乳:溶洞中自上垂下,以碳酸钙(CaCO3)为主,同时混合其他矿物质沉积形成,亦可入药,主治咳嗽、益气补虚、治疗脚弱疼冷。硫黄(S):可入药,外用解毒杀虫疗疮,内服用于阳痿足冷,虚喘冷哮,虚寒便秘。

    (3)纪极:限度。

    (4)疽(jū):毒疮。

    【译文】

    夏竦生性豪奢,禀赋异于常人:刚刚睡下,就浑身冰冷而僵硬,就像死人一样;等睡醒了,需要别人温暖他,过很久才能行动。有人曾经看见他在路上走,两辆车前后相连,上面载着一个很大的东西,问他是什么,原来是一席绵帐,用数千两绵制成。还经常服食仙茅、钟乳、硫黄等药,没人知道其服用的限量。每天早晨都要食用钟乳粥,有个小吏偷偷吃了这种粥,立刻发了毒疮,几乎不可救治。

    郑毅夫自负时名(1),国子监以第五人送,意甚不平。谢主司启事,有“李广事业(2),自谓无双;杜牧文章(3),止得第五”之句。又云:“骐骥已老,甘驽马以先之;巨鳌不灵,因顽石之在上。”主司深衔之(4)。他日廷策,主司复为考官,必欲黜落,以报其不逊。有试业似獬者,枉遭斥逐;既而发考卷,则獬乃第一人及第。

    又嘉祐中(5),士人刘幾(6),累为国学第一人。骤为怪险之语,学者翕然效之(7),遂成风俗。欧阳公深恶之,会公主文,决意痛惩,凡为新文者一切弃黜。时体为之一变,欧阳之功也,有一举人论曰:“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公曰:“此必刘幾也。”戏续之曰:“秀才刺,试官刷。”乃以大朱笔横抹之,自首至尾,谓之“红勒帛”,判大纰缪字榜之。即而果幾也。复数年,公为御试考官,而幾在庭。公曰:“除恶务本,今必痛斥轻薄子,以除文章之害。”有一士人论曰:“主上收精藏明于冕旒之下(8)。”公曰:“吾已得刘幾矣。”既黜,乃吴人萧稷也(9)。是时试《尧舜性仁赋》,有曰:“故得静而延年,独高五帝之寿;动而有勇,形为四罪之诛。”公大称赏,擢为第一人,及唱名,乃刘煇。人有识之者曰:“此刘幾也,易名矣。”公愕然久之。因欲成就其名,小赋有“内积安行之德,盖禀于天”,公以谓“积”近于“学”,改为“蕴”,人莫不以公为知言。

    【注释】

    (1)郑毅夫:即郑獬(1022——1072),字毅夫,号云谷,安陆(今属湖北)人。皇祐间状元,通判陈州,入直集贤院,神宗时为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以不满王安石变法,出知杭州、青州。《宋史》卷三二一有传。

    (2)李广(?——前119):陇西成纪(今甘肃天水秦安)人。汉武帝时任骁骑将军、右北平太守,号曰“飞将军”,屡建战功而未得封赐。

    (3)杜牧(803——约852):字牧之,号樊川居士,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人。唐文宗大和二年(828)进士,授弘文馆校书郎,历任国史馆修撰,膳部、比部、司勋员外郎,黄州、池州、睦州刺史等。著有《樊川文集》。

    (4)衔:怨恨。

    (5)嘉祐:宋仁宗年号,公元1056——1063年。

    (6)刘幾:身世不详,与后文之“刘几”亦非一人。

    (7)翕(xī)然:一致。

    (8)冕旒(miǎn liú):古代大夫级别以上的礼冠,后专指皇冠。

    (9)萧稷:身世不详。

    【译文】

    郑獬自认为享有一时名望,却被国子监以第五名选送,内心甚为不平。所以在答谢主考官的书信中有“事业如李广,自谓天下无双;文章如杜牧,却只落得第五名”的句子。又写道:“骐骥已经老却,甘心让劣马在先;巨鳌已经不灵便了,因为有一块顽石压在上面。”主考官深为怨恨。他日举行殿试,还是这位主考担任考官,就想着一定要黜落郑獬,以回报他的不谦逊。有人的试卷文风像郑獬,就冤枉地遭到了斥逐;等到揭开考卷发榜时,结果郑獬以第一的名次进士及第。

    嘉祐年间,有一个士人叫刘幾,多次被国子监选为第一人。他经常用怪僻险涩的语言写文章,学者都一味地效仿他,于是形成了一时文风。欧阳修非常讨厌这种文风,正好赶上他主持贡举,决心革除这种文风,凡是写这种风格文章的举子一律黜落。当时的文风为之一变,这是欧阳修的功劳,有一个举人在文章中论道:“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欧阳修说:“这必定是刘幾的卷子。”因而戏谑地补续道:“秀才刺,试官刷。”用大红笔把文章从头到尾横着涂抹了一遍,称为“红勒帛”,并写上“大纰缪”几个字张榜公布。后来一看,果然是刘幾的卷子。过了几年,欧阳修担任殿试考官,而刘幾也在这场考试中。欧阳修说:“除恶务尽,现在一定要痛斥轻薄士子,以革除文章之害。”有一个士人在文章中论道:“主上收精藏明于冕旒之下。”欧阳修说:“我已经找到刘幾的卷子了。”等罢黜后,发现是江浙人萧稷的。这次考试题为《尧舜性仁赋》,有人写到:“故得静而延年,独高五帝之寿;动而有勇,形为四罪之诛。”欧阳修大为称赏,举为第一名,等到发榜唱名,乃是刘煇。有人认识他,就说:“这其实是刘幾,他是改名参加考试的。”欧阳修愕然了很久。于是想成就他的名声,他的小赋中有“内积安行之德,盖禀于天”一句,欧阳修说“积”字近于“学”,不如改为“蕴”字,人们都说欧阳修改得好。

    古人谓贵人多知人,以其阅人物多也。张邓公为殿中丞(1),一见王东城(2),遂厚遇之,语必移时,王公素所厚唯杨大年(3),公有一茶囊,唯大年至,则取茶囊具茶,他客莫与也。公之子弟,但闻“取茶囊”,则知大年至。一日公命“取茶囊”,群子弟皆出窥大年;及至,乃邓公。他日,公复取茶囊,又往窥之,亦邓公也。子弟乃问公:“张殿中者何人,公待之如此?”公曰:“张有贵人法,不十年当据吾座。”后果如其言。

    又文潞公为太常博士(4),通判兖州,回谒吕许公(5)。公一见器之,问潞公:“太博曾在东鲁,必当别墨。”令取一丸墨濒阶磨之,揖潞公就观:“此墨何如?”乃是欲从后相其背。既而密语潞公日:“异日必大贵达。”即日擢为监察御史,不十年入相。潞公自庆历八年登相(6),至七十九岁,以太师致仕,凡带平章事三十七年,未尝改易。名位隆重,福寿康宁,近世未有其比。

    【注释】

    (1)张邓公:即张士逊(964——1049),字顺之,阴城(今湖北老河口)人。太宗淳化三年(992)进士,为郧县主簿,累迁转运使、礼部尚书、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后拜太傅,封邓国公,谥文懿。《宋史》卷三一一有传。殿中丞:殿中省负责皇帝起居饮食的官员。

    (2)王东城:即王旦。字子明,北宋太尉。参《故事》卷二注。

    (3)杨大年:即杨亿,字大年,北宋大臣。参《故事》卷一注。

    (4)文潞公:即文彦博,字宽夫,北宋大臣。封潞国公。参《辨证》卷三注。太常博士:主管谥法等礼仪的官职。

    (5)吕许公:即吕夷简(978——1044),字坦夫,寿州(今安徽凤阳一带)人。咸平三年(1000)进士,后以刑部郎中权知开封府,进右谏议大夫,以给事中职参知政事。天圣六年(1028),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后加右仆射,封申国公。庆历元年(1041),改封许国公,兼枢密使。卒赠太师、中书令,谥文靖。《宋史》卷三一一有传。

    (6)庆历八年:公元1048年。

    【译文】

    古人说贵人大多能知人,因为他们见人识物多。张士逊担任殿中丞时,王旦一看到他就热情相待,每次对谈时间都很长,王旦素来厚待的只有杨亿,他有一个装茶的袋子,只有杨亿来了,才会拿出这个袋子备茶,其他客人都没有这项待遇。王旦的子弟们,只要听到说“取茶囊”,就知道杨亿来了。一天,王旦命“取茶囊”,一群子弟们都出来想偷偷看看杨亿,等人来了,发现是张士逊。又有一天,王旦又命“取茶囊”,子弟们又过去偷看,发现又是张士逊。子弟们就问王旦:“这个殿中丞张士逊是什么人啊,您待他如此热情?”王旦说:“张士逊有贵人相貌,不出十年,必当接替我的位置。”后来果然如其言。

    文彦博任太常博士时,为兖州通判,回京后拜见吕夷简。吕夷简一看到他就非常器重,借故问文彦博道:“您曾经去过东鲁,一定能识别墨的优劣。”于是命人取来一颗墨球,在临近的台阶上打磨,拉着文彦博来看,并问道:“这块墨怎么样?”其实是想从后面观察他的背部。接着小声对文彦博说:“你以后一定会十分显贵。”不久,文彦博就升为监察御史,不到十年就升为宰相。文彦博从庆历八年拜相,到七十九岁以太师的身份退休,带着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衔有三十七年,从未改易。位高名重,福寿康安,近世以来,无人能比。

    王延政据建州(1),令大将章某守建州城,尝遣部将刺事于军前,后期当斩,惜其材,未有以处,归语其妻。其妻连氏有贤智,私使人谓部将曰:“汝法当死,急逃乃免。”与之银数十两,曰:“径行,无顾家也。”部将得以潜去,投江南李主,以隶查文徽麾下(2)。文徽攻延政,部将适主是役。城将陷,先喻城中:“能全连氏一门者,有重赏。”连氏使人谓之曰:“建民无罪,将军幸赦之。妾夫妇罪当死,不敢图生。若将军不释建民妾愿先百姓死,誓不独生也。”词气感慨,发于至诚。不得已为之,戢兵而入(3),一城获全。至今连氏为建安大族,官至卿相者相踵,皆连氏之后也。

    又李景使大将胡则守江州(4),江南国下,曹翰以兵围之三年(5),城坚不可破。一日,则怒一饔人鲙鱼不精(6),欲杀之。其妻遽止之曰:“士卒守城累年矣。暴骨满地(7),奈何以一食杀士卒耶?”则乃舍之。此卒夜缒城(8),走投曹翰,具言城中虚实。先是,城西南依险,素不设备,卒乃引王师自西南攻之,是夜城陷,胡则一门无遗类。二人者,其为德一也,何其报效之不同?

    【注释】

    (1)王延政(?——951):五代时闽康宗王延羲之弟,兄弟反目,王延政乃以建州建国,国号殷,改元天德,后被南唐所灭。王延政迁居金陵,封光山王,谥恭懿。

    (2)查文徽(885——954):字光慎,歙州休宁(今属安徽)人。仕南唐,官至枢密副使,以讨伐建州有功,迁建州留侯,以工部尚书致仕。

    (3)戢(jí):收敛。

    (4)李景(916——961):又名“李璟”,为后周所胁,称“江南国主”。在位期间灭楚、闽二国。

    (5)曹翰(924——992):大名(今河北邯郸)人。初隶后周世宗帐下,入宋为均州刺史兼西南诸州转运使,太平兴国四年(979)从太宗灭北汉。雍熙间,起为右千牛卫大将军、分司西京。卒赠太尉,谥武毅。

    (6)饔(yōng)人:厨师。鲙(kuài):同“脍”,细切肉。这里指烹调鱼肉。

    (7)暴:显露,暴露。

    (8)缒(zhuì):用绳索拴住人或物从上往下放。

    【译文】

    王延政占据建州,命大将章某镇守建州,章某曾派部将刺探敌方军情,部将因为延误了军期,按律当斩,章某爱惜他的才华,不知如何处置,回去后就和妻子商量。他的妻子连氏贤惠并且有智谋,偷偷派人和部将说:“按照军法你罪当斩,你赶快逃跑,可免一死。”给了他数十两银子并说:“直接走,不要顾家了。”部将因此得以逃走,投靠了江南李主,隶属于查文徽的麾下。后来,查文徽攻打王延政,部将恰好是这场战役的主将。城将要沦陷时,部将先对城中军民说:“谁能保全连氏一门,我有重赏。”连氏派人对他说:“建州百姓无罪,希望将军能赦免他们。妾夫妇有罪当死,不敢图谋生计。您如果不赦免建州百姓,我愿意死在百姓前面,发誓不会单独生存。”话语慷慨动人,出于至诚之心。部将不得已,只好听从,于是整顿好部队入城,一城百姓得以保全。至今连氏还是建州的大家族,官至卿相的人接连不断,都是连氏的后裔。

    南唐中主李景派大将胡则镇守江州,南唐兵败,曹翰将江州包围了三年,而江州城坚固难以攻破。一天,胡则因为一名厨师烧鱼没烧好而发怒,想要杀了他。胡则的妻子赶忙阻止他说:“士卒守城已经好几年了。现在尸骨遍地,你怎么能因为一顿饭杀士卒呢?”于是胡则放了这个人。这个人夜里就从城墙上顺着绳子逃跑,投靠了曹翰,把城中虚实情况全部告诉了曹翰。在这之前,城的西南一带仗着有天险,素来没有设防备,这个士兵就带着曹翰的部队从西南方向攻城,这一夜,江州城沦陷,胡则被满门抄斩。他们两人的妻子,给予的恩德是一样的,为什么最后的报应不同呢?

    王文正太尉局量宽厚(1),未尝见其怒。饮食有不精洁者,但不食而已。家人欲试其量,以少埃墨投羹中,公唯啖饭而已(2)。问其何以不食羹,曰:“我偶不喜肉。”一日又墨其饭,公视之曰:“吾今日不喜饭,可具粥。”其子弟愬于公曰(3):“庖肉为饔人所私,食肉不饱,乞治之。”公曰:“汝辈人料肉几何?”曰:“一斤,今但得半斤食,其半为饔人所廋(4)。”公曰:“尽一斤可得饱乎?”曰:“尽一斤固当饱。”曰:“此后人料一斤半可也。”其不发人过皆类此。尝宅门坏,主者彻屋新之,暂于廊庑下启一门以出入。公至侧门,门低,据鞍俯伏而过,都不问。门毕,复行正门,亦不问。有控马卒,岁满辞公,公问:“汝控马几时?”曰:“五年矣。”公曰:“吾不省有汝。”既去,复呼回曰:“汝乃某人乎?”于是厚赠之。乃是逐日控马,但见背,未尝视其面,因去见其背,方省也。

    【注释】

    (1)王文正:即王旦,字子明,北宋太尉。参《故事》卷二注。

    (2)啖(dàn):吃。

    (3)愬(sù):同“诉”,告诉。

    (4)廋(sōu):藏匿。

    【译文】

    太尉王旦为人宽宏大量,从未见到他发怒。遇到食物不干净,他只是不吃而已。家人想试探他的度量,就把一些小墨渣放到羹里,王旦只是吃饭而已。问他为什么不吃羹,他说:“我偶尔不想吃肉。”一天,又把墨渣倒进他的饭里,王旦看了一下,说:“我今天不想吃饭,可以给我准备一点粥。”他的子弟告诉他说:“厨房里的肉被厨师私占了,我们都吃不饱,希望您整治一下。”王旦问:“你们吃多少肉能饱?”答道:“一斤,现在只能得到半斤,另外半斤被厨师中饱私囊了。”王旦说:“给够你们一斤的话能吃饱么?”答道:“给足一斤当然能吃饱。”王旦就说:“那以后给你们每人一斤半就行了。”他不愿意揭发别人的过错就像这样。曾经遇上家里大门坏了,管事的人把门拆下来重修,临时在门廊下开了一个小门进出。王旦走到侧门,发现门太低了,就在马鞍上俯下身子过去,都不过问。门修好了,又继续走正门,也不过问。有一个负责牵马的人因为服役期满,和王旦告辞,王旦问:“你掌马多久了?”答道:“五年了。”王旦说:“我怎么不记得你呢?”等这人往外走,王旦又叫他回来说:“你是某某吧?”于是给了很多赏赐。原来是因为以前他牵马时,王旦看到的都是他的后背,没有见过他的脸,因为士卒离开时又看到他的后背,这才想起来。

    石曼卿居蔡河下曲(1),邻有一豪家,日闻歌钟之声。其家僮仆数十人,常往来曼卿之门。曼卿呼一仆,问:“豪为何人?”对曰:“姓李氏,主人方二十岁,并无昆弟,家妾曳罗绮者数十人。”曼卿求欲见之,其人曰:“郎君素未尝接士大夫,他人必不可见。然喜饮酒,屡言闻学士能饮酒,意亦似欲相见。待试问之。”一日,果使人延曼卿,曼卿即着帽往见之。坐于堂上,久之方出。主人著头巾、系勒帛(2),都不具衣冠。见曼卿,全不知拱揖之礼。引曼卿入一别馆,供张赫然。坐良久,有二鬟妾(3),各持一小槃至曼卿前(4),槃中红牙牌十余(5)。其一槃是酒,凡十余品,令曼卿择一牌;其一槃肴馔名,令择五品。既而二鬟去,有群妓十余人,各执肴果乐器,妆服人品皆艳丽粲然。一妓酌酒以进,酒罢乐作,群妓执果肴者,萃立其前(6),食罢则分列其左右,京师人谓之“软槃”(7)。酒五行,群妓皆退,主人者亦翩然而入,略不揖客,曼卿独步而出。曼卿言:“豪者之状,懵然愚(8),殆不分菽麦(9),而奉养如此,极可怪也。”他日试使人通郑重(10),则闭门不纳,亦无应门者。问其近邻,云:“其人未尝与人往还,虽邻家亦不识面。”古人谓之“钱痴”,信有之。

    【注释】

    (1)石曼卿:即石延年,字曼卿,北宋大臣。参《辨证》卷四注。

    (2)勒帛:丝制腰带。

    (3)鬟妾:年幼的婢女。

    (4)槃(pán):木盘。

    (5)红牙牌:染成红色的象牙骨牌,用于行酒令。

    (6)萃:簇拥。

    (7)软槃:即不设桌案,令婢女手持佳肴、果蔬,故称。

    (8)懵然愚(ái):懵懂而愚蠢。

    (9)菽(shū):豆的总称。

    (10)通郑重:问候。

    【译文】

    石曼卿住在蔡河下曲,邻家有一个富豪,每天都听到他家传来歌舞演奏的声音。他家有数十个仆人,经常从石曼卿门口过。一天,石曼卿叫住一个仆人,问道:“这富豪是什么人?”回答说:“主人姓李,大概二十岁,并无兄弟,家里穿着罗绮的婢女有数十人。”石曼卿表示想见见这个人,那个仆人说:“郎君从来没接待过士大夫,一般人绝对是见不到他的。但是他喜欢饮酒,又经常说听说您酒量好,好像也想和您相见。等我试着问问他。”一天,富豪果然派人延请石曼卿,石曼卿马上穿好衣帽前去拜见。坐在堂上,等了很久主人才出来。主人戴着头巾,系着丝制腰带,也没穿正装。见到石曼卿,也全不知作揖打躬的礼节。带着石曼卿进入一间别馆,陈设非常华丽。坐了一会儿,有两名年幼的婢女出来,各自拿着一个小盘来到石曼卿面前,盘中有十余支红牙牌。其中一盘是酒名,有十几种,让石曼卿选一种喝。其中一盘是菜肴名,让他选择五种。然后两名婢女退下,有十几名婢女,各自拿着菜肴、果品、乐器上来,妆服、相貌都艳丽夺目。一名婢女斟酒送上,喝完酒就开始奏乐,那群拿着水果、菜肴的婢女,簇拥在他们面前,吃完了就分开站在左右,京城人士称此为“软盘”。酒过五行,那群婢女都退下,主人也翩然回去了,也没有作揖送客,石曼卿自己走了出来,说:“看这富豪的样子,懵懂而愚蠢,恐怕连豆和麦都分不清楚,而条件如此优越,真是太奇怪了。”他日又试着派人去问候,却闭门不接待,也没有回话的人。问他的近邻,说道:“这人从来没见与人来往,即使是邻家也没见过面。”古人所谓的“钱痴”,看来还真有。

    颍昌阳翟县有一杜生者(1),不知其名,邑人但谓之“杜五郎”。所居去县三十余里,唯有屋两间,其一间自居,一间其子居之。室之前有空地丈余,即是篱门。杜生不出篱门凡三十年矣。黎阳尉孙轸曾往访之,见其人颇萧洒,自陈:“村民无所能,何为见访?”孙问其不出门之因,其人笑曰:“以告者过也。”指门外一桑曰:“十五年前,亦曾到此桑下纳凉,何谓不出门也?但无用于时,无求于人,偶自不出耳,何足尚哉?”问其所以为生,曰:“昔时居邑之南,有田五十亩,与兄同耕。后兄之子娶妇,度所耕不足赡,乃以田与兄,携妻子至此。偶有乡人借此屋,遂居之。唯与人择日,又卖一药,以具粥(2),亦有时不继。后子能耕,乡人见怜,与田三十亩,令子耕之,尚有余力,又为人佣耕,自此食足。乡人贫,以医自给者甚多,自食既足,不当更兼乡人之利,自尔择日卖药,一切不为。”又问:“常日何所为?”曰:“端坐耳,无可为也。”问:“颇观书否?”曰:“二十年前,亦曾观书。”问:“观何书?”曰:“曾有人惠一书册,无题号。其间多说《净名经》(3),亦不知《净名经》何书也。当时极爱其议论,今亦忘之,并书亦不知所在久矣。”气韵闲旷,言词精简,有道之士也。盛寒,但布袍草履。室中枵然一榻而已(4)。问其子之为人,曰:“村童也。然质性甚淳厚,未尝妄言,未尝嬉游。唯买盐酪,则一至邑中,可数其行迹,以待其归。径往径还,未尝傍游一步也。”余时方有军事,至夜半未卧,疲甚,与官属闲话,轸遂及此。不觉肃然,顿忘烦劳。

    【注释】

    (1)颍昌:今河南许昌。阳翟县:今河南禹县。

    (2)(zhān)粥:浓稠的粥。

    (3)《净名经》:《维摩诘经》的异称,是大乘佛教的经典,辑录了维摩诘与舍利弗、弥勒及文殊大士等的问答之辞。

    (4)枵(xiāo)然:空虚的样子。

    【译文】

    颍昌阳翟县有一个杜生,不知道其名号,当地人称呼他为“杜五郎”。他家距离县城三十余里,只有两间屋子,其中一间自己住,一间是他儿子住。屋前有空地几丈,再前面就是篱门。杜生三十年没出过篱门了。黎阳尉孙轸曾经去拜访过他,发现这个人颇为潇洒,自己说:“我作为一介村民没什么能耐,您为什么要来拜访呢?”孙轸问他不出门的原因,他笑道:“这是告诉您的人说错了。”然后指指门外的一棵桑树说:“十五年前,我还曾经到这棵桑树下纳凉呢,怎么能说不出门呢?只是我对这个时代没什么用,又无求于别人,偶尔自己不出门而已。有什么可称赏的呢?”又问他如何营生,他说:“以前曾经住在县城南面,有五十亩田,和兄长一起耕作。后来兄长的儿子娶媳妇,计算了一下耕地不足以养活一家人,我就把自己的田产让给兄长了,自己带着妻子和儿女来到这里。碰巧有乡人把这间屋子借给我,就居住了下来。只靠给人算命,再卖些草药,混口饭吃,也有时接济不上。后来儿子能耕地了,乡人觉得可怜,就给了他三十亩田去耕,还有余力呢,就帮别人干干,这样就能填饱肚子了。乡人都比较贫穷,很多人也靠行医维持生计,既然自己能吃饱,就不该再赚乡人的钱了,从此什么算命啊、卖药啊,就都不干了。”又问他:“平日都做些什么呢?”他说:“就是端坐,也不干什么。”问他:“你看书吗?”他说:“二十年前,也曾经看看书。”问道:“看什么书?”他答道:“曾经有人送给我一本书,也没有书名。书里主要说《净名经》的事,也不知道《净名经》是什么书。当时特别喜欢谈论这本书,现在也忘了,而且连书也好久不知道放在哪了。”气韵悠闲旷达,言词精简,像是个有道之士。隆冬时节,只穿布袍草履。屋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而已。又问他儿子的为人,他答道:“就是一个村童而已。但是气质、品性非常淳厚,从没有过妄言,也不曾嬉戏游荡。只有在买盐酪的时候,才去一趟县城,可以计算他往来的路程,等他按时回来。从来都是直接来直接去,未曾闲游一步。”我当时正好军务在身,到半夜还没睡下,非常疲惫,就和官属闲话,孙轸就说起这个人。不觉肃然起敬,顿时忘却了烦恼和疲劳。

    唐白乐天居洛,与高年者八人游,谓之“九老”(1)。洛中士大夫至今居者为多,继而为九老之会者再矣。元丰五年(2),文潞公守洛,又为“耆年会”(3),人为一诗,命画工郑奂图于妙觉佛寺,凡十三人:守司徒致仕韩国公富弼(4),年七十九;守太尉判河南府潞国公文彦博,年七十七;司封郎中致仕席汝言(5),年七十七;朝议大夫致仕王尚恭(6),年七十六;太常少卿致仕赵丙,年七十五;秘书监刘几(7),年七十五;卫州防御使冯行己(8),年七十五;太中大夫充天章阁待制楚建中(9),年七十三;朝议大夫致仕王慎言(10),年七十二;宣徽南院使检校太尉判大名府王拱辰,年七十一;太中大夫张问(11),年七十;龙图阁直学士通议大夫张焘(12),年七十;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太中大夫司马光(13),年六十四。

    【注释】

    (1)九老:又称香山九老、洛中九老、会昌九老。唐武宗会昌五年(845),白居易、胡杲、吉皎、刘真、郑据、卢贞、张浑、李元爽、僧如满九位七十岁以上的友人在龙门香山寺以诗文酒会形式聚会,并作《九老诗》、绘《九老图》。

    (2)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

    (3)耆年会:据宋司马光《司马文正公传·家集》卷六八《洛阳耆年会序》载:元丰五年(1082),太尉兼西京留守文彦博仿效白居易九老会,集洛中致仕官员年高德劭者如司马光、富弼等十三人为洛阳耆年会。

    (4)富弼(1004——1083):字彦国,洛阳(今属河南)人。天圣八年(1030)举茂才异等,庆历年间拜枢密副使,与范仲淹等共同推行庆历新政,遭排挤,出知郓州、青州。至和二年(1055)拜相。英宗时,拜枢密使,封郑国公,谥文忠。《宋史》卷三一三有传。

    (5)司封:吏部主管封爵、赠官、袭荫等的官员。席汝言:字君从,元丰中以尚书司封郎中致仕。

    (6)王尚恭(1007——1084):字安之,洛阳(今属河南)人。景祐元年(1034)进士,历庆成军、袁州判官,以著作佐郎知陕州芮城、缑氏等县,官至朝议大夫。《宋史翼》卷一有传。

    (7)秘书监:秘书省长官,掌管经籍图书、国史、天文历数等。刘几(1008——1088):字伯寿,号玉华庵主,洛阳(今属河南)人。仁宗时进士,通判邠州,知宁州。神宗时以秘书监致仕,隐居嵩山玉华峰下。《宋史》卷二六二有传。

    (8)防御使:无实职,仅为武官的寄禄官。冯行己:字肃之,河阳(今河南焦作孟州)人。以父荫为右侍禁,累官卫州防御使。《宋史》卷二八五有传。

    (9)太中大夫:掌规谏讽喻,后为寄禄官。楚建中(1010——1090):字叔正,洛阳(今属河南)人。初官荥河知县,历夔路、淮南、京西转运使,进度支副使。熙宁五年(1072),为天章阁待制、陕西都转运使、知庆州。历知广州、江宁、成德军。元丰八年(1085),以正议大夫致仕。《宋史》卷三三一有传。

    (10)王慎言:字不疑。荫补将作监主簿,改太常寺奉礼郎、光禄寺监等。《宋史翼》卷四有传。

    (11)张问(995——1046):字昌言,襄阳(今属湖北)人。以进士起家,通判大名府。徙江东、淮南转运使,加直集贤院、户部判官,复为河北转运使。熙宁末,知沧州,历知河阳、潞州。元祐初,为秘书监、给事中,累官正议大夫。《宋史》卷三三一有传。

    (12)张焘:字景元,临濮(今山东甄城西南)人。以进士起家,提点河北刑狱,领澶州,累官通议大夫。《宋史》卷三三三有传。

    (13)端明殿学士:本为草拟奏令、参与机密的官员,后为虚衔。翰林侍读学士:负责为皇帝讲解经义、书史。司马光(1019——1086):字君实,陕州夏县(今属山西)人,世称涑水先生。宋仁宗时中进士,英宗时进龙图阁直学士。极力反对王安石变法,退居洛阳十五年,哲宗即位,拜尚书左仆射,尽废新法。卒赠太师、温国公,谥文正。《宋史》卷三三六有传。

    【译文】

    唐代白居易晚年居住在洛阳,和八位年长者交游,称为“九老”。现在居住在洛阳的士大夫很多,于是接着又一次发起了类似九老会的聚会。元丰五年,文彦博知洛阳,又发起了“耆年会”,每人写一首诗,命画工郑奂画在妙觉佛寺内,共有十三人:守司徒致仕韩国公富弼,七十九岁;守太尉判河南府潞国公文彦博,七十七岁;司封郎中致仕席汝言,七十七岁;朝议大夫致仕王尚恭,七十六岁;太常少卿致仕赵丙,七十五岁;秘书监刘几,七十五岁;卫州防御使冯行己,七十五岁;太中大夫充天章阁待制楚建中,七十三岁;朝议大夫致仕王慎言,七十二岁;宣徽南院使检校太尉判大名府王拱辰,七十一岁;太中大夫张问,七十岁;龙图阁直学士通议大夫张焘,七十岁;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太中大夫司马光,六十四岁。

    王文正太尉气羸多病,真宗面赐药酒一注瓶(1),令空腹饮之,可以和气血,辟外邪。文正饮之,大觉安健,因对称谢。上曰:“此苏合香酒也(2)。每一斗酒,以苏合香丸一两同煮。极能调五脏,却腹中诸疾。每冒寒夙兴,则饮一杯。”因各出数榼赐近臣(3)。自此臣庶之家皆仿为之,苏合香丸盛行于时。此方本出《广济方》(4),谓之“白术丸”,后人亦编入《千金》《外台》(5),治疾有殊效。余于《良方》叙之甚详(6)。然昔人未知用之。钱文僖公集《箧中方》(7),“苏合香丸”注云:“此药本出禁中,祥符中尝赐近臣(8)。”即谓此也。

    【注释】

    (1)注:灌满。

    (2)苏合香:落叶乔木,金缕梅科,树脂可提取油膏,为苏合香油,与其他药材可配制为苏合香丸。

    (3)榼(kē):古代盛酒的器皿。

    (4)《广济方》:唐玄宗开元十一年(723)颁布的医书。

    (5)《千金》:唐代孙思邈著《备急千金方》与《千金翼方》两书,为中国最早的临床百科全书。《外台》:唐代王焘所编《外台秘要》,汇集初唐以前医学成果的著作。

    (6)《良方》:沈括曾编有医书,十五卷,后人将苏轼医药杂说附益其后,称为《苏沈良方》,今已亡佚。《四库全书》从《永乐大典》中辑出八卷。

    (7)钱文僖公:即钱惟演(962——1034),字希圣,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历右神武将军、太仆少卿、直秘阁。累迁工部尚书,拜枢密使,官终崇信军节度使,卒赠侍中,谥号思,改谥文僖。《宋史》卷三一七有传。

    (8)祥符:即大中祥符,宋真宗年号,公元1008——1017年。

    【译文】

    王旦太尉羸弱多病,真宗当面赏赐一瓶药酒,让他空腹喝下,可以调和气血,排除外邪。王旦喝了,深感安定康健,就当面称谢。皇帝说:“这是苏合香酒。每一斗酒配上苏合香丸一两一起浸泡。最能调理五脏,治疗腹中各种疾病。每次寒天早起时,就喝一杯。”于是拿出几瓶赐给近臣。自此之后,官民之家都仿造这种酒,苏合香丸也盛行一时。这个方子本来出自《广济方》,称为“白术丸”,后人又把它编入《千金方》《外台秘要》,治疗疾病很有效。我在《良方》中描述得很详细。但是前人不知道使用它。钱惟演编辑的《箧中方》“苏合香丸”注说:“这药本来出于宫廷,祥符年间曾经赏赐给近臣。”说的就是此事。

    李士衡为馆职(1),使高丽,一武人为副。高丽礼币赠遗之物,士衡皆不关意,一切委于副使。时船底疏漏,副使者以士衡所得缣帛藉船底(2),然后实己物,以避漏湿。至海中,遇大风,船欲倾覆,舟人大恐,请尽弃所载,不尔,船重必难免。副使仓惶,悉取船中之物投之海中,更不暇拣择,约投及半,风息船定。既而点检所投,皆副使之物,士衡所得在船底,一无所失。

    【注释】

    (1)李士衡(959——1032):字天均,秦州成纪(今甘肃天水秦安)人,官至尚书左丞。

    (2)缣(jiān)帛:丝织品。

    【译文】

    李士衡担任馆职时出使高丽,一名武人作为副使。高丽赠送给他们的钱币、礼物,李士衡都不关心,一切交给副使管理。当时船底漏水,副使就用李士衡得到的那些丝织品塞入船底缝隙,把他的东西垫在下面,然后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上,以避免被弄湿。船行至海上,遇到大风浪,将要倾覆,驾舟的人很恐惧,请求他们把所载的东西都扔掉,不然的话,船太重,难免会沉没。副使仓皇失措,把船中之物都拿出来投入海中,也没时间挑选,大约投了一半,风停息了,船稳定下来。然后点检所投,都是副使的东西,而李士衡所得都在船底,一无所失。

    刘美少时善锻金(1),后贵显,赐与中有上方金银器,皆刻工名,其间多有美所造者。又杨景宗微时(2),常荷畚为丁晋公筑第(3),后晋公败,籍没其家,以第赐景宗。二人者,方其微贱时,一造上方器,一为宰相筑第,安敢自期身飨其用哉。

    【注释】

    (1)刘美(962——1021):本姓龚。字世济,益州华阳(今四川成都)人。真宗刘皇后之兄,真宗即位,任右侍禁、都指挥使及军节度观察留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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