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三章 诸族并兴及其同化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自汉献帝建安元年,至隋文帝开皇九年,凡三百九十三年,为中国扰乱分裂之时。视两汉之统一,历年相若也。以帝王篡窃之氏号别之,则其中有魏、蜀、吴三国之六十年[1],西晋统一之二十二年[2],东晋偏安之百有三年,华夷杂糅之僭窃与晋对峙之百三十五年[3]。而南北朝截然画分,南朝之宋五十九年,齐二十三年,梁五十五年,陈三十二年。北朝之魏统一九十四年[4],其后为西魏二十三年,东魏十六年,又为北齐二十八年,北周二十四年,而南北始归于一。治史者以此时期为最繁难,实则政治主权者转移与分裂,虽为若干界限,而民族地方之发展,不必拘拘于此界限。欲考其时民族之强弱变化,正当汇而观其通耳。此时期中,谓为异族蹂躏中夏之时期可,谓为异族同化于中夏之时期亦可。盖华夏之文化,冠绝东方,且夙具吸收异族灌输文化之力。如春秋、战国时,所谓蛮夷戎狄之地,后皆化于华夏,武力虽或不逮,而文教足使心折,是固吾国历史特著之现象也。惟汉以前,政治主权完全在夏族,而他族则以被治者而同化。汉以后政治主权不全在夏族,而他族则以征服夏族者而同化。盖夏族自太古至汉,经历若干年,已呈老大之象,而他族以骁雄劲悍之种性,渐被吾之文教,转有新兴之势。新陈代谢,相磨相镞而成两晋、南北朝之局。其变化迁嬗之迹,固可按史策而推知也。

    两晋、南北朝勃兴之种族有五,世谓之五胡,其实氐、羌之类,不得谓之胡也。史称诸族之由来,多出于古代之圣哲。

    《史记·匈奴列传》:“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

    《后汉书·西羌传》:“西羌之本,出自三苗,姜姓之别也。”

    《晋书·载记》:“慕容廆字弈洛瑰,昌黎棘城鲜卑人也。其先有熊氏之苗裔。”又:“姚弋仲,南安赤亭羌人也。其先有虞氏之苗裔,禹封舜少子于西戎,世为羌酋。”

    《魏书·序纪》:“昔黄帝有子二十五人,或内列诸华,或外分荒服。昌意少子,受封北土,国有大鲜卑山,因以为号。其后世为君长,统幽都之北,广漠之野,畜牧迁徙,射猎为业,淳朴为俗,简易为化,不为文字,刻木纪契而已。世事远近,人相传授,如史官之纪录焉。黄帝以土德王,北俗谓土为拓,谓后为跋,故以为氏。其裔始均入仕尧世,逐女魃于弱水之北,民赖其勤,帝舜嘉之,命为田祖。爰历三代以及秦、汉、獯鬻、猃狁、山戎、匈奴之属,累代残暴,作害中州,而始均之裔不交南夏,是以载籍无闻焉。”

    其为附会,无足深论。两汉之世,诸族颇多杂乱。

    《后汉书·鲜卑传》:“和帝永元中,大将军窦宪,遣右校尉耿夔击破匈奴,北单于逃走,鲜卑因此转徙据其地。匈奴余种留者,尚有十余万落,皆自号鲜卑,鲜卑由此渐盛。”[5]

    《晋书·载记》:“吕光字世明,略阳氐人也。其先吕文和,汉文帝初,自沛避难徙焉,世为酋豪。”[6]其后迁徙内地,益与汉族杂居。《晋书·匈奴传》:“前汉末,匈奴大乱,五单于争立,而呼韩邪单于失其国,携率部落,入臣于汉。汉嘉其意,割并州北界以安之。于是匈奴五千余落,入居朔方诸郡,与汉人杂处。呼韩邪感汉恩,来朝,汉因留之,赐其邸舍,犹因本号,听称单于,岁给绵绢钱谷,有如列侯。子孙传袭,历代不绝。其部落随所居郡县,使宰牧之,与编户大同,而不输贡赋。多历年所,户口渐滋,弥漫北朔,转难禁制。后汉末,天下骚动,群臣竞言胡人猥多,惧必为寇,宜先为其防。建安中,魏武帝始分其众为五部,部立其中贵者为帅,选汉人为司马以监督之。魏末,复改为帅都尉。其左部都尉所统可万余落,居于太原故兹氏县;右部都尉可六千余落,居祁县;南部都尉可三千余落,居蒲子县;北部都尉可四千余落,居新兴县;中部都尉可六千余落,居大陵县。武帝践阼后,塞外匈奴大水,塞泥、黑难等二万余落归化,帝复纳之,使居河西故宜阳城下。后复与晋人杂居。由是平阳、西河、太原、新兴、上党、乐平诸郡,靡不有焉。”

    《后汉书·西羌传》:“建武九年,班彪上言,今凉州部皆有降羌,羌胡被发左衽,而与汉人杂处。”“十一年夏,先零种寇临洮,陇西太守马援破降之,后悉归服,徙置天水、陇西、扶风三郡。”

    《晋书·载记》:“李特,字玄休,巴西宕渠人。其先,廪君之苗裔也。……秦并天下……谓之賨人焉。……汉末,张鲁居汉中,以鬼道教百姓,賨人敬信巫觋,多往奉之。值天下大乱,自巴西之宕渠迁于汉中杨车坂,抄掠行旅,百姓患之,号为‘杨车巴’。魏武帝克汉中,特祖将五百余家归之,魏武帝拜为将军,迁于略阳,北土复号之为巴氐。特父慕,为东羌猎将。特少仕州郡,见异当时。”

    虽异族多仍故俗,犹以部落为别,

    《晋书·匈奴传》:“北狄以部落为类,其入居塞者,有屠各种、鲜支种、寇头种、乌谭种、赤勒种、捍蛭种、黑狼种、赤沙种、郁鞞种、萎莎种、秃童种、勃蔑种、羌渠种、贺赖种、钟跂种、大楼种、雍屈种、真树种、力羯种,凡十九种。皆有部落,不相杂错。”

    且语言形貌,亦与华夏不同。

    《晋书·载记》:“石闵诛胡羯时,高鼻多须,至有滥死者半。”[7]

    《隋书·经籍志》:“后魏初定中原,军容号令,皆以夷语。后染华俗,多不能通,故录其本言,相传教习,谓之国语。”[8]

    然向慕华风,交通婚媾,冒姓养子,谱谍不明者甚多。

    《晋书·载记》:“初,汉高祖以宗女为公主,以妻冒顿,约为兄弟,故其子孙遂冒姓刘氏。”又:“冉闵,字永曾,小字棘奴,季龙之养孙也。父瞻,字弘武,本姓冉,名良,魏郡内黄人也。其先汉黎阳骑都督,累世牙门。勒破陈午,获瞻,时年十二,命季龙子之……闵幼而果锐,季龙抚之如孙。”

    《魏书·序记》:“诘汾皇帝无妇家,力微皇家无舅家。”[9]

    故谓诸族皆出于夏族者固非,谓其纯粹为异族而排斥之,亦不尽然也。

    两汉之世,华戎杂居,所以徕远示恩,彰其归化之盛也。至魏武时,反倚羌胡实边助国,其势渐成为反客为主,故至晋而益不可制。观郭钦、江统诸人之论可见。

    《通鉴》卷八十一:“汉魏以来,羌、胡、鲜卑降者多处之塞内诸郡。其后数因忿恨杀害长吏,渐为民患。侍御史西河郭钦上疏曰:‘戎狄强犷,历古为患。魏初民少,西北诸郡,皆为戎居,内及京兆、魏郡、弘农,往往有之。今虽服从,若百年之后有风尘之警,胡骑自平阳、上党不三日而至孟津,北地、西河、太原、冯翊、安定、上郡尽为狄庭矣。宜及平吴之威,谋臣猛将之略,渐徙内郡杂胡于边地,峻四夷出入之防,明先王荒服之制,此万世之长策也。’帝不听。”又卷八十三:“太子洗马陈留江统,以为戎、狄乱华,宜绝其原,乃作《徙戎论》以警朝廷曰:‘……秦始皇并天下,兵威旁达,攘胡,走越,当是时,中国无复四夷也。汉建武中,马援领陇西太守,讨叛羌,徙其余种于关中,居冯翊、河东空地。数岁之后,族类蕃息,既恃其肥强,且苦汉人侵之。永初之元,群羌叛乱,覆没将守,屠破城邑,邓骘败北,侵及河内,十年之中,夷、夏俱敝,任尚、马贤,仅乃克之。自此以后,余烬不尽,小有际会,辄复侵叛,中世之寇,惟此为大。魏兴之初,与蜀分隔,疆埸之戎,一彼一此。武帝徙武都氐于秦川,欲以弱寇强国,捍御蜀虏,此盖权宜之计,非万世之利也。今者当之,已受其敝矣。……当今之宜,宜及兵威方盛,众事未罢,徙冯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内诸羌,著先零、罕幵、析支之地,徙扶风、始平、京兆之氐,出还陇右,著阴平、武都之界……且关中之人百余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并州之胡,本实匈奴桀恶之寇也。建安中,使右贤王去卑诱质呼厨泉,听其部落散居六郡。……今五部之众,户口数万,人口之盛,过于西戎。其天性骁勇,弓马便利,倍于氐、羌。若有不虞,风尘之虑,则并州之域可为寒心。……’朝廷不能用。”

    近人论史者,专归咎于汉人之失策,盖仅知其远因,而不见近因也。

    《中国历史》(夏曾佑):“西北诸游牧族,本与中国杂居。至战国之末,诸侯力政,诸戎乃为中国所灭。余类奔迸,逸出塞外。其后族类稍繁,又复出为中国患。两汉之世,竭天下之力,历百战之苦,仅乃克之。而后乌桓、鲜卑、匈奴、氐羌、西域之众,悉稽首汉廷称臣仆,汉之势可谓盛矣。然汉人之所以处置之者,其法甚异,往往于异族请降之后,即迁之内地。宣帝时纳呼韩邪,居之亭障,委以候望。赵充国击西羌,徙之于金城郡。光武时亦以南庭数万众,徙入西河,亦转至五原,连延七郡。而煎当之乱,马援迁之三辅。在汉人之意,以为迁地之后即不复为患,不知其后之患转甚于未灭时。董卓之乱,汾、晋萧然,已显大乱之象,故其时深识之士,类能知之。”

    异族之祸,以永嘉末年为最甚。石勒、刘曜等所杀晋人不下数十万人,其被驱掠转徙者尚不可胜计。

    《通鉴》卷八十七:“(永嘉五年)夏四月,石勒率轻骑追太傅越之丧,及于苦县宁平城,大败晋兵,纵骑围而射之,将士十余万人相践如山,无一人得免者。……汉主聪,使前军大将军呼延晏将兵二万七千寇洛阳。比及河南,晋兵前后十二败,死者三万余人。始安王曜、王弥、石勒皆引兵会之。……丁酉,王弥、呼延晏克宣阳门,入南宫,升太极前殿,纵兵大掠……士民死者三万余人。遂发掘诸陵,焚宫庙,官府皆尽。曜纳惠帝羊皇后,迁帝及六玺于平阳。”

    其后冉闵之杀胡羯,数亦相等。

    《晋书·载记》:石鉴僭位,以石闵为大将军。龙骧孙伏都等,结羯士三千,欲诛闵等。闵攻斩伏都,“自凤阳至琨华,横尸相枕,流血成渠,宣令内外六夷敢称兵杖者斩之。胡人或斩关,或逾城而出者,不可胜数。……令城内曰:‘与官同心者住,不同心者各任所之。’敕城门不复相禁。于是赵人百里内悉入城,胡羯去者填门。闵知胡之不为己用也,班令内外赵人,斩一胡首送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职悉拜牙门。一日之中,斩首数万。闵躬率赵人,诛诸胡羯,无贵贱男女少长皆斩之,死者二十余万。尸诸城外,悉为野犬豺狼所食。屯据四方者,所在承闵书诛之。”[10]

    四十年间,胡汉相杀,若循环然,事亦惨矣。而石虎、苻生等杀人尤极残酷,无复人理。自晋以降之史策,殆血史耳。然自文化一方观之,则诸族之布在中夏,亦多同化于中国之文教。就其大者言之,约有数端。

    (一)则诸侯酋豪,多躬染中国之文学也。

    《晋书·载记》:“(刘渊)幼好学。师事上党崔游,习《毛诗》《京氏易》《马氏尚书》,尤好《春秋左氏传》、孙、吴兵法,略皆诵之。《史》《汉》、诸子,无不综览。尝谓同门生朱纪、范隆曰:‘吾每观书传,常鄙随、陆无武,绛、灌无文,道由人弘,一物之不知者,固君子之所耻也。’”“(刘和)……好学夙成,习《毛诗》《左氏传》《郑氏易》。”“(刘宣)……师事乐安孙炎,沉精积思,不舍昼夜。好《毛诗》《左氏传》。炎每叹之曰:‘宣若遇汉武,当逾于金日也。’学成而返,不出门闾盖数年。每读《汉书》至《萧何》《邓禹传》,未曾不反复咏之曰:‘大丈夫若遭二祖,终不令两公独擅美于前矣!’”“(刘聪)幼而聪悟好学,博士朱纪大奇之。年十四,究通经史,兼综百家之言,孙、吴兵法靡不诵之。工草隶,善属文,著述怀诗百余篇、赋颂五十余篇。”“(刘曜)读书志于广览,不精思章句。善属文,工草隶。……尤好兵书,略皆暗诵。常轻侮吴、邓,而自比乐毅、萧、曹。”“(石勒)...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