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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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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元得国,不过百年耳。也里可温之流行,何以若此?盖元起朔漠,先据有中央亚细亚诸地,皆昔日景教(聂斯托尔派) 流行之地也。既而西侵欧洲,北抵俄罗斯,罗马教徒、希腊教徒之被掳及随节至和林者,不可以数计;而罗马教宗之使命,如柏朗嘉宾、隆如满、罗伯鲁诸教士,又先后至和林:斯时长城以北,及嘉峪关以西,万里纵横,已为基督教徒所遍布矣。燕京既下,北兵长驱直进,蒙古、色目,随便住居(详《廿二史劄记》) ,于是塞外之基督教徒及传教士,遂随军旗弥蔓内地。以故太宗初元(宋绍定间) 诏旨,即以也里可温与僧道及诸色人等并提。及至孟哥未诺主教至北京,而罗马派之传播又盛。大德间江南诸路道教所讼,谓“江南自前至今,止有僧道二教,别无也里可温教门,近年以来,乃有也里可温招收民户,将法箓先生诱化”,则当时状况,可想而知。而晦隐七八百年,其历史至无人能道。清道光间,阮元门下士刘文淇校至顺《镇江志》,始少发其端,谓《元史》之也里可温即天主教。光绪中叶,驻俄使臣洪钧,又据多桑书证明也里可温为蒙古人效阿剌比语之称天主教。以今所考,则也里可温,又不专指一流。科学家之研究,愈进愈密,考古之事,亦犹是也。所奇者《元史》成于仓卒,号称疏略;宋濂等以儒臣膺编纂之任,对于其他宗教,更非所注意;然也里可温在元之真相,竟赖是以传,则吾人之受赐,不亦多乎?究其所以存此之由,未始不由于草率之间,悉本诸《十三朝实录》,不轻笔削也。倘如清人修《明史》之例,矜为严谨,则芟落必多。试观《续宋元通鉴》及《元史类编》(邵远平) 、《元史新编》(魏源) 与乎官纂《续通志、通考》等,不下十数家,“也里可温”诸条,存者有几?(《续通考》等据《〈元史〉国语解》间改为咿噜勒昆) 可慨已!《元典章》本当代官书,自世祖至英宗,分吏、户、礼、兵、刑、工各门,以类编次,足补《元史》所未备。乃纪昀则讥其兼杂方言俗语,体例瞀乱,屏而不录;魏源则讥其钞集案牍,出于胥吏之手,不经馆阁。不知正为其不经馆阁,备录原文,然后保全者大。《经世大典》即馆阁编纂之书,其《礼典》只列僧、道二门,并不另著也里可温教;而《元典章·礼部》则于释教、道教之外,另辟“也里可温教”一门。所谓“体例瞀乱”者,即此类耶?《经世大典》,久已散佚。《元典章》曩有钞本传世,钱大昕、邵远平辈,均据以考史。光绪末,武进董氏得此书于日本,沈家本跋而存之(见《寄簃文存》) ,越一年京师法律馆始以付梓,而也里可温之历史遂尔大明。《通制条格》三十五卷(《四库存目》有《至正条格》二十三卷,门类与此同) ,亦元时官牍,今所据者为清内阁写本,仅存二十七至三十等四卷,“杂令”、“僧道”、“营缮”三门,因僧道而及也里可温,亦足以资考证。至顺《镇江志》,也里可温史料甚众,最可宝贵,然传本绝少。吾人习性,富于保守,语以西史所载,则曰于吾国典籍无征;示以故书雅记所遗,则前日之疑团顿释。吾不知睹是编者其谓之何?纠而正之,固非著者一人之幸也。

    * * *

    [1] 1917年5月完成,出单行本,题为《元也里可温考》。同年8月,增订再版,并登载于《东方杂志》第十五卷第三、四、五号(1918年3、4、5月)。1920年10月,又出增订三版单行本。1923年12月作为《东方文库》之第七十三种出版时,又作了修订。此后,至1934年9月,又续有增删修订,并将题目改为《元也里可温教考》。1964年7月,作者在1934年校订本封面上题:“辑论文集时应采此本。”今所采者即1934年之最后校订本。

    记大同武州山石窟寺 [1]

    距京绥路大同站西二十里,左云县云冈堡有石窟寺,为拓拔氏遗构,盖千四百七十年于兹矣。以比伊阙石窟,尚早五十年。凿山为岩,因岩镌佛,岩高者二百余尺,可受三千许人;佛高者六七十尺,雕饰奇伟,冠于一世。“山堂水殿,烟寺相望”,《水经注》所称赏也。“栉比相连,三十余里”,《续高僧传》所夸许也。徒以远处塞外,交通不便,故好游之士,鲜探其奇。迄今京绥路通,旦夕可至,同人乃以戊午重九前三日,约往游焉。循武州川溯流而上,经观音堂,入武州塞口,则见石壁峭立,绵亘无际。壁多摩崖之碑,文体漫没,犹存廓形。路侧有双钩佛字,高逾寻丈,殆所谓佛字湾者也。至左云县界,则石洞千孔,如来满山,鬼斧神工,震骇耳目。渐近云冈堡,则见绿瓦层楼,依山结构,高出林际,俯瞰晴川者,石佛寺也。据《魏书》,佛应作窟。寺仅三楹,堂奥浅隘。寺僧引入后洞,黑暗异常。佛图四周,巨细不一,灯光隐约,不可辨认,因致疑雕工精美,何取乎黑暗至此。既而登楼一览,始知洞上有洞,本可透光,其所以黑暗者,寺掩之也。寺修于清顺治八年总督佟养量,建筑不得法,故光线不足。像有剥蚀,敷以土垩,尽失原形。金碧辉煌,徒取炫目,泯绝古意。其实寺东西诸窟,有窟无寺,栉比数里者,皆为石窟寺,后人修其一寺,名曰石佛,陋也。其未经修饰诸窟,虽甚剥落,然远望缥缈,容态转真,窟别异形,无有复制。至于裸体神女,振翮凌空,宝相庄严,拈花微笑,则极画像之奇观,尽人工之能事矣。惜乎古洞荒凉,荆榛满目,村民占居,十之七八,衽席炊爨,悉在佛前;断瓦颓垣,横阻当路;或土埋佛身,已过半膝;或偷凿全体,新留斧痕。过此不图,日即湮灭,是则有司之责也。最可异者,同人遍历二十余窟,无古碑碣足供考证。即游客题名,亦绝无仅有。寺前有万历间宣城吴伯与游石佛寺刻石,词尚典雅。寺西有佛籁阁扁,寺东有碧霞洞云深处朱廷翰等石刻,皆漫漶单简,不足为典要。以故龙门造像,宇内知名;武州石窟,言者盖寡。同人因为题名而返。余归而神往者久之,乃摭拾群籍,著为斯篇,亦以补金石之缺略,俾后至者有所考证云尔。同游六人,叶恭绰誉虎,俞人凤翙梧,郑洪年韶觉,翟兆麟瑞符,邵善阊文彪。俞、翟、邵三君,皆京绥路工程师也。一九一八年十月新会陈垣记。

    《魏书·显祖纪》皇兴元年八月丁酉,行幸武州山石窟寺。(卷六。时帝年十四)

    史纪魏帝之幸石窟寺,自此始也。皇兴元年,当西历之四百六十七年。前此闻幸武州山,未闻幸石窟寺。《魏书·礼志》,太宗永兴三年三月,帝祷于武周、车轮二山是也。(武州或作周,通) 永兴三年,当西历之四百十一年,此时未有石窟寺。惟自皇兴元年以后,则帝幸石窟寺,凡七八次。或岁一幸焉,或间岁一幸焉。未知史有阙文否乎。盖常有《魏书》纪者,《北史》无之矣。

    抑有奇者,诸帝之幸石窟寺,多在冲幼之年,其殆太后所挟与俱往者乎,不可得知也。

    四年十有二月甲辰,幸鹿野苑、石窟寺。(卷同上。时帝年十七)

    《高祖纪》,延兴五年五月丁未,幸武州山。(卷七上。时帝年九岁)

    此未言幸石窟寺也,然以前后书法例之,则当然幸石窟寺。

    太和元年五月乙酉,车驾祈雨于武周山。(时帝年十一)

    祈雨未必至石窟寺,然车驾至武周山,则必经石窟寺。今石佛寺左侧,尚有一龙王庙,其殆古之遗制乎。

    四年八月戊申,幸武州山石窟寺。(时帝年十四。《北史》不纪)

    六年三月辛巳,幸武州山石窟寺。(时帝年十六)

    七年五月戊寅朔,幸武州山石窟佛寺。(时帝年十七。《北史》不纪)

    八年六月戊辰,武州水泛滥,坏民居舍。

    秋七月乙未,行幸方山石窟寺。(时帝年十八,《北史》不纪。以上均卷七上)

    方山在今大同县北五十里(据《通志》) ,有拓拔氏二陵,及方山宫址在焉。此言幸方山石窟寺者,未知方山亦有石窟寺乎,抑幸方山又幸武州山石窟寺乎?以皇兴四年幸鹿野苑、石窟寺之书法例之,则幸方山又幸石窟寺也。然方山既偏北五十里,武州山又偏西二十里,一日而幸二地,不无疑焉。抑方山别有石窟寺,因武州水泛滥后,不幸武州而幸方山乎?

    且自是年以后,直至太和十八年迁洛以前,十年之间,不复见帝幸石窟寺。史阙文乎,不可知也。

    《肃宗纪》,熙平二年四月乙卯,皇太后幸伊阙石窟寺,即日还宫。(卷九。时帝年八岁)

    伊阙石窟寺,建于孝文迁洛之后。《洛阳伽蓝记》曰“京南关口有石窟寺灵岩寺”,亦缘武州山石窟寺得名也。自显祖皇兴元年,始幸武州石窟寺,至肃宗熙平二年,始幸伊阙石窟寺,其间适五十年,则二寺创建之先后,可概见矣。

    孝昌二年八月戊寅,帝幸南石窟寺,即日还宫。(卷同上。时帝年十七)

    谓伊阙石窟寺为南石窟寺,则武州石窟寺为北石窟寺也。

    《出帝平阳王纪》,永熙二年正月己亥,车驾幸崧高石窟灵岩寺。(卷十一。时帝年二十四)

    崧高石窟灵岩寺,即伊阙石窟寺,由武州石窟寺得名。见《释老志》、《水经注》及《续高僧传》。

    魏帝之幸武州寺,史数数见,而幸伊阙寺只三见,顾何以世人多称伊阙之巨制,而少言武州之伟观,则以伊阙当中原六通四辟之冲,而武州则僻处塞外也。使吾人生铁道未兴之世,亦不易游此。今伊阙寺有陇海路可达,武州寺又有京绥路可达,他日 轩所及,武州寺之遗碑断碣,必有新得于野老耕氓者。

    《魏书·释老志》,太安初,有师子国胡沙门邪奢遗多、浮陀难提等五人,奉佛像三,到京师。皆云备历西域诸国,见佛影迹及肉髻,外国诸王相承,咸遣工匠摹写其容,莫能及难提所造者,去十余步,视之炳然,转近转微。又沙勒胡沙门,赴京师致佛钵并画像迹。初昙曜以复佛法之明年,自中山被命赴京。帝后奉以师礼。昙曜白帝,于京城西武州塞,凿山石壁,开窟五所,镌建佛像各一。高者七十尺,次六十尺,雕饰奇伟,冠于一世。(卷一百十四)

    皇兴中又构三级石佛图。榱栋楣楹,上下重结,大小皆石,高十丈。镇固巧密,为京华壮观。(卷同上)

    武州塞之石窟,始凿于昙曜,据此毫无疑义。昙曜之赴京,在复法之明年,即兴安二年,西历四百五十三年也。是时佛法初复,图像大兴,西域画像,接踵而至。魏之先世,本有凿石为庙之风。(见《魏书·礼志》) 佛教又重偶像,故能致此奇伟。武州诸像,未识是否为难提等五人所造。然至今石质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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