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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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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莉亚姑妈来找过我;显然这种想法已经深入她脑子里,说你和卡桑德拉————这说起来有点扯。就是说呢————你们最近常常一起聚会游玩什么的————可能让她有些误会了。我跟她讲了,我没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听听你怎么说。卡桑德拉是否与德纳姆先生相处时间太长了?”

    凯瑟琳没有立即回话,只见希尔伯里先生用火棍捅了捅壁炉,让火烧得更旺些。接着凯瑟琳开口了,丝毫没有羞愧或歉意的意思: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回答西莉亚姑妈的问题。我早跟她说过,我是不会搭理她的。”

    听了这话,希尔伯里先生如释重负,想了想凯瑟琳和西莉亚的会面,还暗自窃笑。不过表面上他不能赞许这种对长辈不敬的行为。

    “很好。那你让我来跟她说吧,她大错特错了,这不过是个逗趣的传闻,没什么实质性意义。凯瑟琳,你对此也毫无异议吧?卡桑德拉现在住在咱们家,一切归咱们负责,我可不想有外人讨论她的八卦。以后你们还是小心点吧,下次再出去玩可以邀请我一起。”

    然而凯瑟琳并没有像希尔伯里先生期待的那样,高高兴兴、语带幽默地回应。她冥想着,思索些什么,而希尔伯里先生才发现,在对待任何事都顺其自然这方面,即使是凯瑟琳也和其他女性毫无二致。或者,她是有事要说?

    “你是心虚了吗?”他轻声问道。“凯瑟琳,跟我说说。”被凯瑟琳的眼神打动,他语气愈发严肃了起来。

    “我之前就一直想告诉您,”她说,“我是不会和威廉结婚的。”

    “你不会————!”他大声嚷嚷着,震惊不已,随手把火棍扔到了一旁。

    “嗯,有些日子了————有一周了吧,或许再早些时候。”凯瑟琳语气匆忙又毫不掺杂感情地说道,仿佛这件事无关他人。

    “但我总该问问————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和他都不想结婚————就是这样。”

    “你和威廉都是这样想的吗?”

    “是的,没错。我们两个达成了共识。”

    希尔伯里先生一时不知所措。他不懂凯瑟琳为何一幅事不关己的态度,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这番话的严重性,希尔伯里先生现在是一头雾水。但他想顺利解决这件事。不消说他俩肯定是吵架了,肯定是威廉一时冲动,虽说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不过有些时候为人比较苛刻————但这都是女人可以帮助他改掉的东西。尽管他不想干涉太多,但他对女儿的关爱使他无法置之不理。

    “好吧,我没能太明白你的意思。我应该听听威廉对这事怎么说。”他语气暴躁。“我认为,他应该在一开始就告诉我真相。”

    “是我不让他说的。”凯瑟琳说。“我知道,您觉得这事很奇怪,”她补充道,“但我向您保证,父亲,希望您再多等候些日子————等母亲回来再讨论。”

    这样的拖延战术很对希尔伯里先生的胃口。但他的良心不允许他这样做。外面的人都在闲言碎语。他绝不能容忍有人说他女儿行为不端。他在想,面对如此情况,如果电邮妻子,派人去请姐妹来,再禁止威廉出入自己家里,最后把卡桑德拉送回乡下,是否为上策————因为他隐约觉得,自己要为女儿的行为负责。希尔伯里先生心急如焚,眉头紧皱,极其希望凯瑟琳能为他解忧排难。这时威廉 ·罗德尼推门而进。这下子谈话的态度和立场都得彻底转变了。

    “是威廉啊。”凯瑟琳大声说着,松了口气。“我刚告诉父亲我们解除婚约了,”她说着,“我还说是我不想让你来跟他讲这件事的。”

    威廉站在那里,拘谨不安。他朝着希尔伯里先生的方向微微鞠躬后,挺直了身体,一只手紧张地捏着外套的翻领,盯着火炉中心的火苗看。他在等希尔伯里先生开口。

    希尔伯里先生表现出一副令人生畏的庄重。他站起身来,上半身微微向前倾着。

    “罗德尼,我想听听你的解释————如果凯瑟琳不再拦着你说话的话。”

    威廉沉默了两秒,最终表态了。

    “我们的婚约已经解除了。”他很不自然地说着。

    “这是你俩共同的决定吗?”

    威廉好一会儿没有答话,只是低下了头,接着凯瑟琳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

    “没错,是我和他共同决定的。”

    希尔伯里先生身子微微晃了晃,嘴唇不断蠕动,仿佛有话要说,又说不出口。

    “我只希望,你们晚点再做这种决定,等到谣言都散去了再说吧。你们俩彼此也认识————”他继续说道。

    “这件事没有误会。”凯瑟琳打断了父亲的话。“真没有。”说着话的她在房间了走了好几步,一副要离开他俩的架势。凯瑟琳表情镇定,若有所思,与父亲那傲慢的模样和威廉生硬的表情对比鲜明。威廉一直没抬眼看人。而凯瑟琳的视线越过他们两人,沿着书,穿过书桌,向门口望去。她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希尔伯里先生突然满脸愁绪地望向女儿,不敢肯定她是否真的个性平稳、冷静理智。方才他随随便便地教训了她一顿,现在是真的不敢由着她的性子来了。他觉得,这是多年来,自己第一次要对她的行为负责。

    “你们看,我们必须把事情搞明白。”他放松了口吻,对罗德尼说着,仿佛凯瑟琳不在场一样。“你们俩一时意见不合,对吧?相信我,大多数人订婚后都会这样。我也发现了,比起其他愚蠢的举动,长期约会只会带来更多麻烦。听我的,你俩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忘了。我命令你俩现在把一切繁杂情绪都忘掉,一起出去玩玩,去有意思的海滨度假胜地吧,罗德尼。”

    威廉的出现让他大为感动,在他看来,这分明是对凯瑟琳的一份深情表示啊。希尔伯里先生想着,是的,这段时间凯瑟琳脾气不大好,她自己可能没察觉,那坏脾气呀,使得威廉不由自主地做了些坏决定。希尔伯里先生当然没有高估威廉的痛苦。他有生以来从未像此时一般痛苦难耐呀。如今他要面对自己任性妄为的后果,他必须扭转希尔伯里先生的看法,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坦白。可情况实在令他为难。即便是周日的夜晚、壁炉的炉火和宁静的图书馆,也未能使情况改善。希尔伯里先生希望他承担起世故成熟男士的责任,这使他极度为难。他再精通世故,也无法使希尔伯里先生欢喜。但背后似乎是有一股力量在逼迫他,迫使他下楼,迫使他现在站在这里,独自一人,无人相助,没有回报。他琢磨了各种说辞,最终蹦出一句:

    “我爱卡桑德拉。”

    希尔伯里先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看着女儿,点点头,仿佛在命令她离开书房;但凯瑟琳纹丝不动,要么是没注意到父亲的暗示,要么就是不服从管教。

    “你怎么胆敢如此无礼————”希尔伯里先生开了口,用沉闷的低声问道,这声音连他自己也从未听过。而此时楼下客厅里传来了……的脚步声和大喊大叫声,卡桑德拉似乎是在顽强抵抗另一个人的阻挠,一下子冲进了书房。

    “特雷弗舅舅,”她大声嚷嚷着,“我一定要告诉您真相!”她嗖的一下站到了罗德尼和舅舅之间,仿佛要阻止他们打架似的。但看到叔叔始终站着不动,整个人看起来高大威猛的样子,也没人说话,于是她往后缩了缩,先看了看凯瑟琳,又望向罗德尼。“您必须知道真相,”她有些胆怯地说。

    “凯瑟琳还在这儿呢,你就这么厚颜无耻地要告诉我吗?”希尔伯里先生继续说着话,完全不理会卡桑德拉的插话。

    “我知道,我很清楚————”罗德尼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要表达的意思都不连贯了,接着他停顿了下,看着地板,却表现出了惊人的决心。“我很清楚,您是怎么看待我的。 ”他第一次直视了希尔伯里先生的眼睛,鼓足勇气说着。

    “如果您愿意单独和我谈谈,我就能更全面地说出我的想法。”于是希尔伯里先生打算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怎么把我忘了呢?”凯瑟琳说着。她朝着罗德尼那儿挪了几步,似乎在表明自己对罗德尼的尊重,以及两人的统一战线。“我觉得威廉没有做错,毕竟,这件事牵扯到的人是谁————是我和卡桑德拉。”

    卡桑德拉也微微挪动了脚步,似乎要组成一个三人联盟。凯瑟琳说话的语气和目光让希尔伯里先生再次感到了失落,还有让他愤怒和痛苦的是,他感觉自己就是个过时的老古董;但尽管内心一片虚无,他表面上仍保持着镇静。

    “卡桑德拉和威廉完全有权利根据自己的意愿来解决他们俩之间的问题,但我认为他们不应该在我的房间里,不应该在我家里这样做……不过,我希望我理解正确:你和罗德尼的婚约已经解除。”

    他顿了顿,似乎在表明,他为女儿能摆脱这么一桩婚事深感欣慰。

    卡桑德拉转向凯瑟琳,深吸一口气,好像有话要说却又及时打住了一样;罗德尼看起来也在等她有所行动;希尔伯里先生瞥了一眼凯瑟琳,好像在期盼着她的下一步举动。可凯瑟琳一言未发。寂静中,几个人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接着凯瑟琳直接走向了书房的门。

    “等下,”希尔伯里先生开口,“我希望你能和我谈谈————单独谈。”他接着说。

    凯瑟琳停下了脚步,用手抓着门把手。

    “我还回来呢。”她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大家听得到她和门外的人说话的声音,但听不太清楚。

    希尔伯里先生现在面对着这一对满心内疚的情侣,他俩就那么站着,似乎不愿就此离去,而且凯瑟琳的离开使眼前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希尔伯里先生心里面暗暗希望如此,他还没琢磨透女儿的行为决定呢。

    “特雷弗舅舅,”卡桑德拉冲动地喊道,“请您不要生气。是我没控制住自己。我请求您能原谅我啊。”

    但她舅舅仍然不肯理她,还是不管她直接跟罗德尼对话,忽略了她的存在一般,继续讲着话。

    “我猜你应该是奥特韦谈过了吧。”他严厉地对罗德尼说。

    “特雷弗叔叔,我们一直想告诉您的。”卡桑德拉接过他的话茬。“我们在等————”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望向罗德尼,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

    “哦,是吗?那你们在等什么?”她叔叔最终看向她厉声问道。

    她没能回答上来。显然她竖起了耳朵,好像在捕捉书房外的声音,盼着凯瑟琳能进来帮帮她。没听到回答的希尔伯里先生也在听着屋外的声音。

    “这事对大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他最终说道,紧接着坐进椅子里,耸着肩膀看着炉子里的火苗。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而罗德尼和卡桑德拉一同默默看着他。

    “你们怎么不坐呢?”他又突然开口道。他的语气很粗暴,但显然怒气已经消减了大半,或是他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了其他事情上。卡桑德拉听从建议坐了下来,而罗德尼仍然站着不动。

    “我想,如果我离开的话,卡桑德拉能给您更好的解释。”他说完话就离开了书房,希尔伯里先生点点头,默许了他的离开。

    这个时候,凯瑟琳和德纳姆又坐在了隔壁客厅的红木桌旁。他们俩似乎在接着聊之前被打断的话题,好像两个人都清楚记得自己之前是在说到了哪儿被打断的,都想尽快继续聊下去。凯瑟琳简单交代了与父亲的对话,德纳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没什么理由就此不见面。”

    “除了结婚是不可能的,我们也没有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凯瑟琳说。

    “那如果我们在一起以后,我想要的越来越多呢?”

    “如果我们的缺点都逐渐暴露了呢?”

    他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一句话没说。

    “但至少”,他继续说道,“你我都得承认,我的失神总因你而起,而你的则与我毫无干系。凯瑟琳,”出于焦躁,他一时断了思路,而后继续说道,“我肯定我俩相互爱慕————我们的感情就是世人所说的爱情。还记得那晚吗?当时我们毫无疑虑,整整一个小时都快乐无比。自那天起你一次都没走神,而我直至昨天早上还正正常常。要不是我一时不清醒,我们整天都挺快乐的,你看见我那模样,自然就厌烦了。”

    “喂,”她抬高了声音,好像这些话激怒了她,“你怎么就不懂呢。不是厌倦————我从没厌倦过你。是现实————现实,”她突然嚷嚷着,手指在桌子上使劲敲着,仿佛是在强调“现实”这个单独的词。“我对你来说不再真实,成了狂风中模糊的面孔,暴风里迷糊的幻象。我们相互结合,随即又分离。这都是我的错。我跟你一样难以分辨真实虚幻————也许情况比你还要糟糕。”

    他俩疲乏地打着手势,聊着聊着时常打断对方,两人已多次尝试弄清楚他们频繁提到的“走神”到底指什么;过去几天里,这种走神一直困扰着两人,这也是为何凯瑟琳焦急地张耳聆听,一听见拉尔夫要走便赶出来阻止,要和他聊个明白。这些走神的源头是什么呢?不过就是凯瑟琳穿了不一样的衣服,说了不一样的话,看上去尤其容光焕发或是不同寻常,拉尔夫对她的浪漫之情便顿时漫溢,一时沉默不语,一时前言不搭后话,见他如此,凯瑟琳总难以抑制要故意打断他的沉默,或是以严厉的话语、平淡无聊的事实去反驳他。接着幻想破灭了,拉尔夫强烈表达了自己的信念:他只爱想象中的凯瑟琳,并不关心现实中的她。而当凯瑟琳“失神”时,她会逐渐抽离,直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她全神贯注,丝毫不愿意想起身边的同伴。尽管她失神的起始总是因为拉尔夫,但逐渐她的幻象便与他无甚关系。既然如此,他们又怎能相爱呢?这种感情关系的残缺本质是十分明显的。

    于是两个人就沉默不语地坐在餐桌旁,对周围的一切忽视不理,而罗德尼正在楼上的客厅来回踱步,心情前所未有的焦躁不安。而卡桑德拉正和舅舅单独留在了书房里谈话。最后拉尔夫站起身来,沮丧地走到窗边,紧靠着窗玻璃上。外面是浩瀚的真理和自由,只有真正孤独的人才能切身理解,这种感觉是无法与他人交流的。还有什么比试图违背他想要表达的东西更悖理的呢?身后传来声响,他想着,要是凯瑟琳愿意,她可以成为他心之所愿的模样。拉尔夫转过身来请求她帮助,但看见她疏离的表情,专注于不为他所知的事物的模样,心又冷了下来。好像注意到了拉尔夫凝视自己的目光,凯瑟琳起身走到了他身边,和他并肩站着,一起看向窗外的朦胧夜色。虽然两个人站得很近,但实际上心与心的距离却是咫尺天涯,这让拉尔夫痛苦不堪。可凯瑟琳虽然距离他很远,但她就这样静静站在拉尔夫身旁,改变了他的整个世界。在他的幻想中,他有诸多英勇事迹。他救人于溺水,助人于苦难。烦腻了这些自负的想象,他还是愿意相信,只要凯瑟琳陪伴身旁,人生便美好浪漫,富有意义。他不期待凯瑟琳能开口说点什么,也没有看她或触碰到她,身旁的凯瑟琳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思想的世界里,忘记了拉尔夫的存在。

    这时书房的门开了,希尔伯里先生从书房出来,但两人都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希尔伯里先生环顾屋内,一时半会才发现窗边的两个身影。一开始看到那两人,他很不愉快,敏锐观察了好一会,好像才下定决心要说点什么。最终他挪了挪身体,好让他们知道他进来了;于是他们立即转过身来。希尔伯里先生一言未发,示意凯瑟琳过来他的身边,他尽量不看德纳姆,跟在凯瑟琳身后,走进书房里。等凯瑟琳进来屋里后,希尔伯里先生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仿佛要隔离什么讨厌的东西似的。

    “好了,凯瑟琳,”希尔伯里先生站在火炉前说着,“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凯瑟琳默不作声。“你要我怎么想?”他问得很犀利……“你说你和罗德尼解除婚约了,但我看你显然跟另一个男人————拉尔夫 ·德纳姆,倒是亲密得很。我要怎么想?你是不是,”但凯瑟琳仍不开口,于是他接着问,“你是不是和拉尔夫 ·德纳姆订婚了?”

    “我没有。”她说。

    希尔伯里先生如释重负。他很确定,凯瑟琳的回答会证实他的疑虑,但这疑虑打消后,凯瑟琳的行为让他更为恼怒。

    “那我只能说,你对所谓正确行为的理解很让人不解……人们是爱在背后嚼舌根,我没什么好惊讶的……但我越想越难以理解。”他怒火大增,继续说道。“为什么我对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为什么我要从自己妹妹那里听到这种事?简直过分,气死我了。我要怎么跟你弗朗西斯叔叔交代————哎,我不想再管这事了。卡桑德拉明天就得走。罗德尼也不允许再进咱们的家门。至于另一位,他最好赶紧离开。凯瑟琳,我给了你全部的信任————”他突然停了下来,身边传来不详的沉默,让他深感不安,于是他满心疑虑地看着女儿,想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毕竟这是今晚他头一次有这样心神不宁的感觉。他发现女儿心不在焉,正聆听房间外的情况,他不禁也跟着听了起来。他确定德纳姆和凯瑟琳的关系不同寻常,又猜想其中是否有悖常理。在他看来,几个年轻人的这番状况实在极不妥当。

    “我要跟德纳姆谈谈。”顶着这股怀疑的冲动,他边说着边往那边走去。

    “我和你一起去。”凯瑟琳立即跟着前去。

    “你就待在这儿。”希尔伯里先生说。

    “您要跟他谈什么呢?”她问。

    “这是我家,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他答。

    “那,我也要去。”凯瑟琳又开口。

    这话似乎表明了她坚决要跟着前去的决心,希尔伯里先生听了后又走回到壁炉前,身子微微摇摆着,沉默不语。

    “你说你没和他订婚。”他最后开口,注视着女儿说道。

    “我们就是没有订婚。”她说。

    “不管他来不来咱家,这事对你都无关紧要————但我不允许你在我跟你讲话的时候还分心去听别的!”他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半,察觉到凯瑟琳整个人微微往一旁挪了挪。“坦白回答我,你和德纳姆到底什么关系?”

    “我没法解释。”她的态度很顽固。

    “我可不接受你这推诿搪塞的说辞。”他说。“我不要解释。”正说着,只听前门砰的一声。“你满意了吧!”她嚷嚷道。“他走了!”凯瑟琳那满眼的怒火让希尔伯里先生失去了自控力。

    “天啊,凯瑟琳,注意点你的行为!”他怒斥。

    凯瑟琳四处张望了一会,那模样好似一个被圈进在现代文明住宅里的抓狂野兽。她先是扫了一眼墙上的书,仿佛有一秒钟她忘记了门的位置。接着就是一副要走的样子,但父亲用手按住了她肩膀,强迫她坐了下来。

    “你现在的情绪很失落、很沮丧,这是自然。”他说。这会他的言谈举止又变得温文尔雅,语气轻柔,又分明带着父亲的威严。“我从卡桑德拉那儿了解,你现在的处境十分困难。我们就各让一步吧;咱们暂时先不讨论这些烦心事。然后,咱们都心平气和点。来一起读读沃尔特 · 司各特爵士吧。你觉得《古董商》这本书怎么样?或者《惊婚记》呢?”

    于是希尔伯里先生选了一本,凯瑟琳还没来得及抗议或者想逃走,就发现自己已然沉浸在沃尔特 · 司各特爵士的书中,回归成了一个文明人。

    希尔伯里先生读着书,却又愁绪难平,怀疑此刻的平静仅仅流于表面。这天夜里,文明礼仪被彻底推翻,损失之惨重仍有待估量;他发起了脾气,火气之大过去十年从未得见,此时他急需经典文学给予安慰。他家宅子正闹着革命,他猜测大家在楼道碰面时必然相当尴尬,进餐时气氛也是极其压抑;不晓得文学作品能否抵抗如此不快?这会他念着书,声音透着几分空洞和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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