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破门而入的旧主人

谁是你伯母，别乱叫！”萧梦楼断喝一声，一瞬间震慑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转向了他的身上。

    “不要啊！”一个尖脆的叫声在他的身边响起，朦胧之中，萧梦楼只感到一双纤细的臂膀交叉拦在自己的棒球棍之前。他下意识地猛地一收棍，但是已经晚了一步，棒球棍重重击打在拦在自己面前的全洛瑶手上，她那雪白的手臂立刻紫肿了起来。

    “爸爸的儿子？！”林鹏和瓦伦泰也瞪大了眼睛转头望向此刻已经面红耳赤的萧梦楼。

    “这是你心爱的书房啊，”全洛瑶强忍着疼痛大声叫道，“我看得出你多么爱护这里。你知道我多嫉妒你有这一切吗？为什么你竟然忍心下得了手。”

    “嘘，孩子别瞎说。”车慕华小声说。

    “你……”全洛瑶被萧梦楼三番五次地羞辱已经忍不住自己的怒气，她几乎想要扑上去和萧梦楼拼个你死我活，但是车慕华闭上眼睛紧紧把她拉住，阻止了一场实力悬殊的肉搏。就在这个时候，萧梦楼的已经一目十行地扫完了整个转让文件。

    “对……对不起，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家，你不要介意。”车慕华显然非常清楚萧梦楼此时的心情，急切地说，“我们不是想要占有你们的财产，只是洛瑶在北京寻找合适的住处，但是现在租房形势这么紧张，我就联络了你的母亲……”

    “为了一栋房子……”瓦伦泰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萧梦楼一眼就认出车慕华，这个萧蔚远现任的妻子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一种不祥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这里不欢迎你们。”

    萧梦楼也不再和他们多说什么，在他面前有更多烦人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无论如何，”车慕华紧张地喘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以此来舒缓此时紧张的心情，“阿萍非常慷慨，她认为你已经长大成熟，不需要再流连在童年回忆中，她认为你现在是你向前看的好时机。于是她将这里的产权转让给了我们。”

    “我根本不了解他？”萧梦楼的狂性似乎再次被这句话再次激发了出来，“我不了解他？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你是他亲生的吗？”

    “啊！”他忽然猛地大吼一声，将手里的棒球棍重重击打在面前的书架上，一阵木屑翻飞中，数十本大大小小厚薄不均的书籍仿佛雪花一般从墙上坠落下来，摊了一地。看着这些平日里自己心爱的书籍凌乱地躺了一地，萧梦楼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时之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感到愤怒还是感到空虚。他茫然再次举起棒球棍，朝着余下来的书架砸去。

    他猛地转过身，朝着瓦伦泰和林鹏双手一摊，仰着身子大声道：“我对不起你们，瓦伦泰，林鹏。”就在瓦伦泰和林鹏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的时候，萧梦楼将头仰望着天花板，大声吼道：“我对不起你们，靳保罗，亚瑟，莫瑞克，第三集群的一万名殉难者们，我萧梦楼对不起你们！”

    “萧，你疯了吗？”瓦伦泰奇怪地问道。

    “不不，我决不是这个意思。”车慕华用手捂住心口，闭上眼睛苦叹着说。

    “什么？”林鹏放开一切地扯开嗓子大吼了一声。

    “喂喂，伙计，放轻松点儿。”瓦伦泰看出了萧梦楼的怒火，他比谁都更了解这个平时温和沉静的汉子发怒的时候有多么可怕，“她们都是娘们儿，不值得发这么大的火。”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萧梦楼沉声道，“我想我已经把这一点说的非常清楚了。我曾经跟萧蔚远说过，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人在这里出现，我会把你们从二楼的窗户丢到街上去。”他的话说到这里，整个脸庞已经因为渐渐凝聚起来的愤怒而化成铁青色。

    说到这里他冷冷看了面前两个目瞪口呆望着他的女人，沉声道：“现在我可以介绍一下站在我面前的两位女士。一位是车慕华女士，萧蔚远的现任妻子，另一位是全洛瑶小姐，车慕华的女儿，萧蔚远的继女。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刚才全洛瑶小姐称我为爸爸的儿子了？”

    “你们……萧家……”萧梦楼听到这四个字心里仿佛被针刺过一般疼痛难当，一时之间他恨不得把满嘴的牙齿咬碎，也不愿意承受这样的折辱。

    “这没什么奇怪的，”萧梦楼冷笑一声，“自从他和我母亲离婚之后，我和他早在很多年前就没有什么父子感情了。我不让新闻界把这件事捅出去就是怕军部以这个做文章，把他宣扬成一个爱国志士。”

    “不可能，母亲不可能把萧宅让给……”萧梦楼的嗓子已经沙哑到几乎无法听清，他浑身颤抖地打开这张转让书，勉强忍住浑身肌肉的抽搐，一行一行地看下去。

    车慕华抬起头来，心痛地说：“洛瑶非常喜欢这里，尤其是书房和阁楼。她很想拿下一些你的藏书来观看，但是她根本不敢，因为她怕无法把书摆放得和原来的样子一模一样整齐。她爱极了这里。”

    “没有我的签名，这里的产权是不能转让的。”萧梦楼厉声道，“这张转让书根本无效。”

    “不不不，”萧梦楼诚惶诚恐地将转让书交回到车慕华的手中，“为了这栋房子死的人已经太多了，我不要再有人为它丢掉性命。这栋房子你拿去吧，这浸透血的房子只有你们才配住在里头。”

    “她考上北京音乐学院了？”萧梦楼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冷冷地问道，“电子音乐系？”

    “哼，”萧梦楼冷哼了一声，“庞克和嬉皮士只懂这个，难道让你那双碰过毒品的手去摸古典乐器吗？”

    一瞬之间，萧梦楼感到浑身的力气突然之间蒸发殆尽，一股虚弱无力感幽灵一般攫住了自己的心灵。他忽然间用力仰起头发出一阵放弃一切的苍凉笑声。

    “他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派到火线上去送死？”瓦伦泰惊叫了一声。

    当先的一个男子看起来相当瘦削，但是露在空气中的一双臂膀却仿佛钢筋一样结实坚硬，他的双眼深陷，蕴满了警惕和敌意，在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根长长的棒球棍。在他的身后是两个和他一样健壮的男子。一个有着岩石般的面孔和宽阔的肩膀，看起来仿佛一位中世纪的海盗穿上了现代人的衣服。一个浑身有着乳白色的皮肤，水灵灵的眼睛，圆头圆脑，虽然手臂看上去很粗壮，但是却完全无法给人一种凶悍的感觉，仿佛这两只臂膀是别人的只是错按到这位可爱男士的身上。

    “我一直刻意隐瞒我和萧蔚远的关系，我甚至拜托了孟丝蒂不要曝光这个内幕，因为这决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萧梦楼垂下头，低声道，“萧蔚远是我的亲生父亲。”

    厨房的后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三个身材健硕的男子一前两后仿佛三只肯尼亚野生动物保护区的沼泽犀牛呼啸着闯进了灯光柔和的客厅。

    “叫我全名，你不配叫我梦楼。”萧梦楼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