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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掌门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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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知古忽地发怒,说道:“封俊杰,别以为人人都称你一声大侠,你就可以这般不客气的批评人,你不为名不为利,那为何不干脆出家?”封俊杰道:“就是出了家,也未必没有争名逐利之心。”

    左元敏不再答腔,自顾沉思。封俊杰走出几步,又回头道:“飞……飞烟来找过你吗?”左元敏道:“曾在路上碰到,不算是她来找我。”封俊杰道:“她还好吗?”左元敏道:“封姑娘一切都好,看来秦公子待她也不错。”封俊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不过……唉,要是你有机会……”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两眼怔怔地看着左元敏。

    那左元敏不管,这时就变成四个帮派联盟,所以左元敏身边除了四帮帮主,总共还有二十名帮众,在这登封县城内,俨然是第一大势力。

    左元敏道:“刚刚你不愿意独自逃走,可见确实有义气。保义,保义,嗯,这个名字取得。”那陈保义道:“是,是,多谢,多谢……”不知该说什么,回答得不伦不类。

    这下子出其不意,成果连左元敏都吓了一跳,原来这指立破迷阵法第二层心法,终是被他练成了。

    左元敏道:“我不用刀。冯帮主,你的兵器倒特别,借来用一用。”那冯子超不敢拒绝,解下兵器送上,同时说道:“盟主,我这是专门用来抓毒虫蛇蝎的,盟主只怕不称手。”

    那伏虎帮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会,就因为身处在嵩阳派的势力范围内,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嵩阳派的目标。像这些类似伏虎帮的小帮会,这十几年来早就仰赖从与紫阳山门的合作中,获取帮会利益,等于这些人本来就是靠紫阳山门在生存,现在父亲不在,乳娘要求要当亲娘,一干小儿嗷嗷待哺,如何能拒绝?

    常知古道:“我已经派人送信给我的徒儿,他收到信后,就会赶来跟我会合。比起不生不灭跟自由自在那两个,我的徒儿可靠多了。”李永年道:“那就好。我说过,除了官彦深之外,我心中最顾虑的就是夏侯仪,若能盯牢他,我就能暂时专心对付官彦深了。”

    左元敏笑道:“排场不小。”与孙刚使个眼色,说道:“到外面去打。”人影一晃,抢先出去。孙刚见他身法灵活,深知剑走轻灵,刀见雄浑的道理,对方使刀,却有这般身法,已知颇有不如。但无论如何既然开口了,也只有硬着头皮,提剑跟出。

    左元敏道:“很好。”他第一次这么捉弄人,觉得十分有趣,于是便就地坐了下来。那人本来就长得比他高大,这下子只好躬身下弯,低头听他吩咐。左元敏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道:“小的叫陈保义,耳东陈,保护的保,义气的义。”

    李永年道:“封兄弟,你好像对我的一些作为,感到不以为然?”封俊杰本不愿搭腔,但迟疑一会儿,终于还是说道:“你那天把雨花剑带走,说是要帮夏侯仪保管,怕官彦深对他不利。可是你那天居然上门,想用雨花剑逼他加盟,这不是……”

    那李永年也道:“真有此事?”常知古道:“经过我的明查暗访,这件事情不但我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官彦深嫁到夏侯家的女儿官晶晶,也知道这件事,每天晚上都不睡觉,十分积极地暗中查探。”

    只听得封俊杰续道:“我知道你心中不以为然,但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飞烟的事情,我知道是冤枉你了,但红颜祸水,古有名训,你是左平熙儿子,算来也是我的晚辈,我认为我有这个责任提醒你。”

    陈保义一愣,道:“这个……”左元敏道:“帮规有规定不行吗?”陈保义道:“是没有说不行。”左元敏道:“那不就得了,来吧!”陈保义惊道:“现在?”左元敏道:“不然等什么时候?”

    陈保义听他说得郑重,煞有其事,知道他所言不虚,嗫嚅道:“要是真的这样,这事情都到这地步了,那也没办法了……”左元敏给他这样一闹,一时忘了自己招来这些人的主要用意。这会儿忽然心生一计,说道:“既然你放着帮主不愿当,这么吧,你把帮主让给我,让我来带着你们上山,我想以我的武功,最少也可以捞个长老做做,到时你们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自是不在话下。”

    四周众人原本喝酒吃肉热闹非常,这一下子全安静下了来,把焦点全投放在两人身上。左元敏也站起身来,说道:“陈保义,什么事?”陈保义回头道:“左帮主……”

    谈话间,绑头巾的人越出现越多,一下子挤满了整间饭馆。左元敏见陈保义随口寒喧、打招呼,心念一动,叫过陈保义来,说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陈保义照实说了。左元敏道:“跟他们主子商量一下,这顿饭让他们请。”

    众人都还没瞧清楚怎么一回事,自己这边就有人着了道儿了,大吃一惊,纷纷抽出兵刃来。左元敏仍是坐在地上,笑嘻嘻地说道:“你们当中,哪一个是大哥?”人群中闪出一人,指着他大喝道:“臭小子,有种的就站起来一对一的单挑,装神弄鬼不是好汉。”

    左元敏张目望去,见旗面上的红字,乃是用红丝线一针一线绣上去的,笔划苍劲有力,写的正是“嵩阳”两个大字。旗面的正中央与四边四个角落,又各用黑线绣上一颗中空圆星,嵩阳中阳字的右下角,则绣上了七颗星,作斗杓状排列,星与星之间则以黑线连接。左元敏听过张紫阳说过一点星象,知道那七颗是北斗七星。

    那人道:“你……你使妖法,碰到妖魔鬼怪,那……那有什么话说……”左元敏道:“你最厉害的功夫是什么?”那人道:“我们伏虎帮的人,人人都会使伏虎拳。”左元敏道:“你是伏虎帮的头,想来伏虎拳是相当厉害的了。”那人道:“那是当然。”

    左元敏颇有些恼怒,说道:“好了,别多说了,帮忙拿个主意,现在该怎么办?”陈保义笑道:“这事兄弟们以前也不是没遇过,帮主一声令下,大家伙儿杀着冲出去,想来这里的店家也不敢阻挡。”

    万国明侃侃而谈,说完话时,现场竟无人有反应。过了一会儿,才有西南角边上,才有一个宏亮的声音说道:“那么敢问万长老,这两个长老,你们打算怎么选?”

    万国明道:“大家所能够分配的农田作物与山林矿产,这些资源差不多都是固定的,要是有人想多要,就一定会有人少,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是勉强充作滥好人,要让大家都满意,结果很可能是大家都不满意。

    封俊杰道:“听说你的伤,让淳于中给看好了?”左元敏道:“人间阎王的功力不同凡响,这些日子以来,也不见什么后遗症,想来是好了。”封俊杰若有所感地道:“那就好了。”转过头来,续道:“成天跟着你的那位张姑娘呢?怎么不见她?”

    第二天众人续往西行,中午以前到了一处小镇,大家早饭都没吃。但是新任帮主没说话,在大伙儿还没法子抓住他的脾气之前,谁也不敢吭声。正饥肠辘辘,两眼无神地走着,忽然听得左帮主说道:“各位兄弟,大伙儿饿了吧?前面那家饭馆我看着还算称头,大家就进去吃他一顿吧!”

    话才说完,锣声便响。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虽然有不少人跃跃欲试,却不好意思第一个上场,或说不愿意上场成为众人的标靶。在此同时,陈保义与孙刚四人,也一起回头瞧着左元敏。左元敏道:“做什么?”褚文贵道:“左盟主不是说了,要争一个长老做做,替我们争取最大的利益吗?”

    耳里只听得万国明续道:“既然我嵩阳派成立在即,正要大展身手,所以有些事项,务请各位帮主鼎力相助。首先,就是各门各派,每十人出丁一人,不满十人者亦出一人,然后直接到山上总舵来听候差遣。我们先前已从各位呈上的名册中点选好了,被选中的这些人,就不必下山去了。”说完,台下便即有人走到各门派当中,奉上获选者名册。大家见嵩阳派老早决定好了,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心中虽多有不平,但也只有无奈接受。

    他顿了一顿,目光巡视台下众人一遍,续道:“在场的各位,都是帮会首领,交游广阔不用说,就是各地的眼线想来也不少。江湖传言紫阳山门已经倒了,关门大吉。我今天就来给大家证实解惑,没错,这是真的……”台下群雄纷纷交头接耳。

    陈保义原本口才没那么好,东拉西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还好左元敏本来就对嵩阳派的事情有所了解,所以当陈保义将一番东零西落的话说完,他也同时听懂了,于是便道:“陈帮主,你要是在伏虎帮里面,还是一帮之主,可你要到了嵩阳派,你陈保义就没啦!淹没在人群里啦!从此江湖就算没你这号人物啦!你想上山去,不如伏虎帮就地解散算了!”

    李永年笑了一笑,看着封俊杰说道:“不,也不完全是白费工夫,我早知道官晶晶在夏侯家的作用。我上门去找夏侯仪,同时就有人把我的一番话,传给官彦深知道,那我就不用大老远地跑一趟白鹿原了。”常知古道:“原来如此。”

    左元敏大喜,心想,这些东西自己是用不着了,不过将来当成礼物送人,倒是十分特别。又想那“百草蛇胆丸”可以放在身上,“穿山宝甲衣”还是先穿着方便,于是便先将宝甲衣套在外衣外面。还好那宝甲衣只是件背心,穿脱还算方便,颜色虽然不太漂亮,但是上面一片一片的鳞甲,却十分特别罕见,正好彰显主人与众不同。

    其余伏虎帮与安东堡的人,纷纷跑到饭馆门口。那时街上行人已经纷纷走避,左元敏绕着孙刚滴溜溜地转,刀声霍霍,地上尘土飞扬。孙刚接了几招,脸色大变。

    万国明便接续说道:“这第三点嘛,就攸关各位的权利了。那就是各分舵势力范围的重新划分。我们几位长老经过几次会议讨论,各根据每一个分舵的人数、专门产业、向心力以及贡献度,再给各位的势力范围、经营行业,做了一些更动,并有地图说明,让大家参考。”话一说完,第三度有人从台下鱼贯走出,各捧图卷到各掌门手中。左元敏这四帮联盟是临时组成的,嵩阳派如何得知?所以分发给他们的,依旧是四份图卷,四份名册。

    常知古面有惭色,道:“我本来是直接想把东西找出来,大家眼见为凭,不过我既然失败了,多说也无用了。”李永年道:“这是哪儿的话,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只要是对嵩杨派有利的,那就不是个人的事情,常兄不妨说来参酌参酌。”

    再往台下看去,却是当时紫阳山门各堂副堂主以下各级干部:万永隆、万纪恩兄弟、崔毅、郑东阳,新加入的徐祺、徐祥等。左元敏心中纳闷,想这也不过是件小事,竟然劳烦嵩阳派上上下下,倾巢而出。

    左元敏道:“我知道。”环视了四周人们一眼。那何坚可机灵得很,连忙送上寒月刀。

    只是那常知古不知厉害,以为那天晚上的表现,就差不多是封俊杰的能耐了,所以刚才他才敢这般轻松面对,语带消遣。待到封俊杰几拳打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时,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实在是不知封俊杰外号威猛,面对不明情况的时候,居然会留情三分,害他判断错误。

    左元敏一脚踏上孙刚的桌子上,说道:“这位孙堡主,这么紧张干嘛?我听你对我好像有什么意见,大家坐下来谈嘛。”那孙刚外表看似鲁莽,心思倒细,一眼望见左元敏虽然跃上桌面,但摆在桌上的碗筷杯盘却一点也没发出声响,斟满酒的酒杯也没溢出半滴酒水,已知此人颇不简单,言词转为恭敬,说道:“左帮主不知有何见教?”

    虬髯大汉孙刚看了左元敏一眼,说道:“哼,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话才说完,但见左元敏一跃而上,凌空从天而降,孙刚大惊,身子一动,从座位上窜开。

    李永年见常知古走远,上前两步,故意靠近封俊杰,以显得两人亲近,说道:“你瞧,这些人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听命于我?除非你能摆脱官彦深,然后金盆洗手,否则这个江湖,你是永远摆脱不开的。而若要是加入官彦深,那还不如来投靠我,我都说了,不论是比气势,比实力,比人才,比……嗳,要比什么都行!兄弟!相信我,老哥哥不会害你的。”说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一多,最麻烦的就是吃饭睡觉,这些日子以来,大部分的时候多是自己想办法埋锅造饭,睡觉也多在野外搭设营帐解决,尽量不走进城内,不走官道大路,以免引起官衙的注意。

    忽然间,一道黑影飞起来撞向台上,“砰”地一声,却是徐磊上前一拦,将这黑影推开,重重地摔在台上地板。众人定睛一瞧,这才知道那老头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前来推他的壮汉摔上台上,并且逼得徐磊不得不起身反应,免得撞上李永年。

    左元敏一听,甚觉有理。只听得那万国明续道:“有兴趣角逐的,可以先到场中央来,如果场上就只有两人,也无人异议,那么长老之位便就此决定。要是场边有人觉上场上的某人不够资格,便可直接上场挑战。一个人连续迎战两场之后,就必须休息半个时辰,免得有人捡现成的便宜。由于各家师承武功不同,所以刀剑拳脚不拘,暗器亦不禁止,不过不能使毒。虽说拳脚无眼,但还是希望大家点到为止,免得伤了同门义气。依此方法一直到选出大家公认的人选为止。锣声一响,大家可以开始了!”

    左元敏没挨封俊杰骂,竟一时怅然若有所失。独自回到客店,一伙帮众还有一半在喝酒。左元敏吩咐孙刚,明天一早便送拜帖上山,请求接见。孙刚答应了,左元敏迳自向店家要了房间,先行休息。

    那孙刚看大伙儿的反应大多持正面态度,心想,自己独排众议固然不妥,况且陈保义说得确实也不错,于是便道:“既然此举有利于安东堡所有的人,我孙刚一人的容辱,又何足道哉!”陈保义心道:“这孙刚外表看起来粗鲁,没想到说话这么漂亮,此话一出,部属还不对他死心塌地?自己怎么就不会说呢?”懊恼不已。

    那第一个人走了进来,一见到左元敏,便道:“咦?怎么有个人坐在这里?莫非是庙祝?”第二个人走进来,说道:“你傻啦?这是破庙哪来庙祝?”第三个人走进来,便直接走到左元敏身边,大声喝道:“喂,臭小子,闪开,大爷们要进来休息,这里没你的位置,滚!”

    陈保义见孙刚一上来,就巴结上左元敏,拍他马屁拍得他笑咪|咪的,心中已是又妒又气。待这顿吃完,又是孙刚付钱时,就连原本伏虎帮的帮众也觉得孙刚够意思,竖拇指夸赞。陈保义不愿被比下去,饭后大伙儿走出十里之后,不晓得去哪里弄了一顶软轿来,让手下轮流给左元敏抬轿。

    左元敏道:“请问孙堡主带这么多人,要上哪儿去?”陈保义道:“启禀帮主:安东堡跟我们一样,要去归附嵩阳派,只是他们早我们一天走了,不知为何会在这里碰到?”左元敏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有问你吗?”陈保义碰了一鼻子灰,唯唯退下。

    他这么一想,立刻自信大增,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说我以大欺小。”左元敏笑道:“你们这么多人围我一个,都不怕笑话了,还怕什么以大欺小。”那人脸上一红,低声道:“得罪了!”往前一跨,“呼”地一声,打出第一拳。

    左元敏一愣,道:“什么?”封俊杰回过神来,道:“没有,没事……这也不关你的事……”自言自语,迳自走了。

    左元敏便与四帮首脑同坐一桌,叫来满桌酒菜,在杯觥交错之间,眉开眼笑之下,众人仍难掩对未来不安的情绪。左元敏想要安慰几句,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语句。

    更重要的是,这个粮税每一分舵所要负担的比例不一,有的重,有的轻,陈保义说自己的帮众比孙刚少得多,粮税不该这么重;孙刚则说褚文贵地大,为何税负比自己轻?褚文贵则指冯子超所做的生意利润丰厚,其中明显不公;冯子超则说人多开销大,陈保义开销少,应该多负担一些。

    那替他捧剑的青年见了,急忙奔去捡拾。孙刚则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发愣。忽然间右掌一抬,便往自己的额头上拍去。安东堡的人大吃一惊,大叫:“不可!”但孙刚的自己的手,距离自己的额头只有半尺,眼看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

    只听得“啪”地一声巨响,两道人影从一旁的树上跃了下来。左元敏定眼一瞧,那个老头果然便是那时跟着丁盼,曾在夏侯仪家作客的常知古。至于另外一个人,却也不是旁人,居然是封俊杰。

    他说到这里,众门派中有觉得受到不平待遇的,竟大着胆子,大声附和,要求申辩。接着便像会感染一样,此起彼落,几乎人人都有话说,一时热闹非凡。那孙刚、陈保义、冯子超与褚文贵等四帮帮主,在接到图卷之后,也都是低声咒骂不已。左元敏身为四帮盟主,岂能不理?说道:“拿来我看看!”四人依言呈上。

    此言一出,不仅李永年、封俊杰大为吃惊,就是左元敏心里打了一个突,心道:“真有此事?”

    尤其是当别人都参加时,自己若还是固执维持帮会的传统,后果只怕难以想像,于是乎,李永年派人个个击破,这些帮会就好像黄河溃堤一样,先是一个两个,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左元敏道:“没关系,越怪越好。”接过手来一看,见冯子超的兵器是一根精钢所铸,大约三尺长管子,手握的一端像是剪刀的把手,另一端分岔,像是螃蟹的钳子,用来抓毒物很是适合。像这样工具兼兵器的情况,在一般江湖帮会十分常见。

    封俊杰失去耐心,脸色一扳,手臂一动,迎面就是一拳。这一拳封俊杰使上了全力,“呼”地一声,瞬间打到。常知古大惊,急忙缩头闪避,封俊杰跨步上前,左拳斜挥,力道更胜第一拳,常知古还不知道该闪还是该接,右拳一伸,第三拳又到了。

    过了树林,只见悬崖前的平原上,整整齐齐地搭了二三十个营帐,几人骑马迎来,喊道:“哪一个门派的?”孙刚、陈保义抢上,与马上乘客交谈。马上乘客拿出名册出来,双方比手画脚一番。不久两人回来说道:“他们只准我们最多十人上山,其余的要在这里等候。”

    左元敏暗暗窃喜,心道:“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陈保义一愣,道:“是。”走近一群戴头巾的大汉当中,与其中一个虬髯大汉说道:“孙堡主,我们帮主还没跟你见过,想跟你亲近亲近。”那虬髯大汉奇道:“伏虎帮的帮主不就是你吗?还有什么帮主?”陈保义道:“我们新帮主武功厉害,嘿嘿……”

    左元敏道:“好!”随手一挥,寒月刀飞出,“嗤”地一声,钉入木柱,只剩下半截露在外面。续道:“我就空手跟你过招,你要是能够胜我,这把宝刀就是你的。”

    万国明待大家都拿到了名册,便接着说道:“第二部分,需要大家配合的,是为了管理方便起见,所有各位的帮派名称,从今开始一律除去,改以嵩阳派某某分舵称之。大家合则力大,分则力穷,相信没有人会做害群之马,不肯合作。各地分舵名称目前暂且沿用各帮派之名,例如某某帮,某某派,就改做某某分舵,帮主掌门,则称分舵主。”

    陈保义尚未答话,左元敏已经喊道:“何坚,刀来!”何坚才把寒月刀拿起来,倏地手上一空,左元敏连人带刀,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饭馆内人人见了,都议论纷纷,陈保义与孙刚等人见了,也与有荣焉。

    左元敏越瞧这人的背影,就越觉得熟悉,忽然间才发现这人刚刚在城里,故意装得老态龙钟,现在他站直身子,行动迅速,年纪原来并没有他装得那般老,也正因如此,左元敏才忽然觉得眼熟。

    倒是那封俊杰因为始终没去看他,不知他的眼光当中透露了些什么,所以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安安稳稳地站着,完全不知道李永年在那一瞬间,已经动了杀人的念头。左元敏心中忽然想起李永年刚刚的几句话:“……有的人就算没有野心,不愿意与人争夺,但是他的能力却足以让与他敌对的一方感到不舒服时,这时候他就得要表态,不表态,要死,选错边站了,也要死。这是能者的宿命,大数使然,我李永年也不能例外。”

    左元敏道:“这下服了没有?”那人不知哪来勇气,竟然踏上一步,双拳齐发。左元敏心想:“这招大概是你的拿手绝活吧?好,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也是两手对去,便在拳掌甫接触之际,两手一抓,将对方的双拳牢牢抓在手中。

    再来的旅途,左元敏走得是舒服了,但人一多,走得也慢,到了第三天下午,路上又碰到小龙帮与山枭会,那小龙帮是一群以抓毒蛇毒虫维生的人所组成的,山枭会则是一些贩售山野奇珍异兽猎户联合会。两者不过只是有点组织架构,势力也不大,一遇到气势如虹的“左盟主”,自然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小龙帮帮主冯子超更献上精制“百草蛇胆丸”十二枚,给左元敏服用,山枭会的首领褚文贵,则献上“穿山宝甲衣”要给左元敏穿。

    左元敏摊开一看,但见图卷上所载示的,除了简单的地图之外,还明定各分舵所能从事的行业,业种细目,与需要上缴的粮税。也就是说,他们除了要缴官府的官税之外,还得额外负担嵩阳派的抽头。这与紫阳山门一年只收依次的岁钱不同,负担相当大。

    便在此时,有人注意到左元敏背上背了一把大刀,在这黑夜无光的破庙之中,竟隐隐透着寒光。一个瘦小的矮子伸嘴向身旁的大汉一努,连使眼色。大汉会意,便跟所有人打手势。那第一个踏进破庙的人看着众人,点了点头,说道:“小兄弟,你小小年纪,拿着把大刀到处跑实在太危险了,来来来,大叔替你保管保管。”

    常知古随即亦告辞离去,临去之前,还刻意瞪了封俊杰一眼。封俊杰转过头去,视而不见。

    封俊杰道:“你老是说这个东西,那个东西,可见你的确有所图谋。若不说个清楚,今天只怕没那么容易让你走。”常知古道:“你的意思是想留下我了?”封俊杰向四周环视一遍,续道:“你到这里来已经第三天了,就只是到处打转,到处查探这些江湖帮会的底……奇怪,你到底想干嘛?”

    当下左元敏便帮他接上脱臼的手腕,再一一为众人解穴。人人皆知点穴是门高深的武功,被人点穴还是第一次,获得自由,都松了一口气,纷纷个自去活动筋骨,免得留下后遗症。

    这时在场上已经有两个自告奋勇的人了,左元敏又向褚文贵要了他头上的皮帽戴上。这帽子是山枭会平日在山林间打猎时的标准配备,平日除了保暖之外,还可以垫在头底下当枕头休息,戴在头上可以防止树枝上的毒蛇,或蜂群攻击。

    常知古道:“其实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就是据我所知,夏侯仪已经得到了太阴心经了。”

    左元敏道:“怎么?哪里使得不对吗?”陈保义陪笑道:“好像都对,又好像有点不对,总之,是这个……这个威力太大了……”众人想一想,都纷纷表示同意。

    左元敏见当身边只有一个陈保义时,不但无聊又死气沉沉,可是多了一个孙刚后,陈保义也跟着活动起来了。当下便有个想法,便与两人说道:“打此前去,如果还有碰到其他也打算归附的嵩阳派的,你们便前去游说一下,告诉他们,团结就是力量,大家若能先整合整合,上山之后说话就越大声。要是嘴上讲不清,就由我出面,打架定输赢。”两人想想,能拉越多人下水,自然越好,都表示赞成。

    那左元敏出得夏侯家,非旦不觉得有什么郁闷,反倒感觉轻松爽朗,畅快自如。经过这一闹,天都快亮了,出得县城来,便往西投去。心想:“李永年在夏侯仪面前露了脸,这件事情经过官晶晶,官彦深一定早就知道了。依他老谋深算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躺在家里等人找上门,一定会先摸上去,所以我与其上门去找王叔瓒,不如先上紫阳山去。”

    孙刚不知他竟有此一问,一时还以为他想请客,顺口说道:“礼物是没有,但吃饭喝酒倒没问题,多谢关心。”

    左元敏见他远离,正要趋上前去,却忽然听到有人大声说道:“朋友,你鬼鬼祟祟地跟着我,究竟有何贵干?”左元敏心道:“这老儿倒是机灵。”衣领一拉,就要现身,却忽然听到另一个声音说道:“人家说无影手常知古洗手多年,早已不使这种雕虫小技了。如今技痒难耐,想不到却是向一个无名小卒下手,当真可笑啊,可笑!哈哈哈……”

    可是三拳接踵而至,常知古就算大呼意外,却还是得面对。仓皇间已无暇细想,连忙就地打滚,以避其锋,至于是否狼狈难看,已非在考虑之列。

    左元敏更生一计,忽然松脱左手,让他的右拳得以缩回。那人右拳一缩,立刻发劲,左元敏心道:“找死。”左手抓去,便在拳手相交的那一瞬间,左元敏内劲一吐一收,只听得轻轻“喀啦”一声,那人手腕脱臼,又撞在左元敏的掌上,顿时痛得他大叫一声,额上都是冷汗。

    封俊杰道:“那就要问问你那天晚上,拿住官大小姐,跑到左元敏的房间去做什么?”左元敏心道:“原来是他……”

    左元敏一想这个盟主的名衔与官彦深一样,颇觉得满意,便示意照办。孙刚更推荐平日替他捧剑的,名叫何坚的青年,改替左元敏捧刀。以后左元敏只要高喊一声:“何坚,刀来!”自然有人替他将刀送上,不用再自己背刀那般辛苦。左元敏本想推辞,但随即心想:“别说紫阳山上有多少人认得我,就是官彦深、王叔瓒两人,我也得防着一点。既然想朦混上去,就干脆伪装得彻底一点,这把刀模样特别,见过的人不少,旁人帮着拿着也好。我再这样大张旗鼓,大摇大摆地上去,他们自恃身分地位,说不定看都不看我一眼。”于是欣然接受。

    左元敏一听这谈话内容,心中大叫:“中了!”便大剌剌地对着大门坐在地上,等着众人进来。

    那人道:“你不躲了吗?”左元敏道:“尽管打你的,还罗唆什么?”那人“呼”地一声,迎面就是一拳。左元敏果然不闪避,深吸一口气,一招“风起云涌”对上。

    封俊杰道:“话不是这样说。你我都是九龙传人,九龙门派成立,大家入门是顺理成章的事。你不甘屈居人下,要另外开创门派,那是你的本事,我也没有话说。但是我要是舍九龙派而归附嵩阳,那是背叛的行为……”李永年冷笑道:“笑话,凭什么一个七八十年前,不知是真是假的陈年往事,就可以决定七八十年后的一切?他们姓官的是皇帝吗?一生下来就注定是盟主?帮主?掌门?嘿嘿,他就算是皇帝,也得要有那个命,才能坐上龙椅。”封俊杰听了,沉默不语。

    左元敏根本不需指引,一路直往会真殿前校场而来。只见校场上一边已经搭起巨木看台,另一边则搭了竹棚高台,张灯结彩。

    左元敏道:“多谢封前辈的关心,就算我们没有这一层关系,左元敏还是十分尊敬前辈。”封俊杰道:“希望如此。”顿了一顿,又道:“你带了几个江湖帮派,想要朦混上山,自己千万小心。那李永年可不是省油的灯,常知古也盯上了你,不管你多有把握,还是要先把退路想好才是。”

    虬髯大汉道:“那你请他过来。”陈保义脸色尴尬,说道:“我们帮主脾气可不太好……”那虬髯大汉大怒,一拍桌子,道:“陈保义,你是傻的啊?我孙刚就没脾气吗?”陈保义也发怒,说道:“我好言好语地跟你商量,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左元敏心想:“我一路跟着常知古,封前辈只怕都知道了,只是故意抢在我之前现身罢了。”只听得那常知古冷笑道:“封俊杰,你一路跟着我,甩也甩不掉,阴魂不散,到底想干什么?”

    那老头“呸”地一声,说道:“什么烂东西?为了这个也要大打出手?”说着,又吐了一口唾沫,悻悻离去。

    封俊杰道:“我知道了……”李永年转头道:“常兄,你让人通知我说,夏侯仪最近得了一个宝贝,那是什么东西啊?”

    左元敏招来陈保义,说道:“你与孙堡主说说,这件事情对大家有百益而无一害,我以人格担保,只要你们支持我,进了嵩阳派之后,在最起码的情况下,我保证让大家回到故里,继续原来的营生。”众人听了,都将信将疑。

    寻思间,台上万国明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朝着台下众帮派首脑,团团抱拳行礼,朗声说道:“各位帮主、掌门,各位武林先进,在下万国明,原本是紫阳山门黑水堂堂主。这里有不少朋友曾经见过我,我想我就不必浪费太多的时间自我介绍了。”

    但问题是用偷用抢,总得找只肥羊,而这只肥羊在左元敏的基本道德观念中,还得是土豪恶霸,盗贼强梁才行。光天化日之下,这可有点伤脑筋了,东张西望,半天也找不到一个。更何况这土豪恶霸,盗贼强梁脸上也没写字,毕竟胖子未必是财主,秃头也不一定是和尚。

    当下左元敏便又当了安东堡的堡主。可是伏虎帮与安东堡毕竟是两个地方帮派,一时之间也凑不在一起,又反正上了嵩阳派之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也没必要之前先费工夫搞整合,于是便经由孙刚的提议,两家门派还是两家门派,左元敏安上一个新头衔,叫“左盟主”。

    左元敏见他这一拳力道沉重,倒也不敢怠慢,左脚一跨一踩,斜斜踏出,那人连出几拳,一一落空,猛地暴喝一声,出拳更快,霎时间满场都是人影拳影,看得人眼花撩乱。忽然只听得“啪”地一声,左元敏一掌拂在那人后颈,笑道:“服了没有?”

    只是李永年这股神气一闪即逝,脸色转为温和,说道:“你好好考虑,我等你的消息。”招来管竹生,一起离去。走出两步,又忽地回头,说道:“怎么女儿成亲了,也没告诉我?你的亲家秦日刚,他们父子俩可比你识相多了。”言毕,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硬碰硬,“碰”地一声,那人受到震荡,退了一步,左元敏跟着跨上一步,第二招已由左元敏主动发出,“碰”地一声,那人又退了一步。

    陈保义却不同意,说道:“我陈保义的武功比起少侠是差那么一大截……两三截,可是比起铁枪会、青龙帮、安东堡,我的伏虎拳可是所向无敌。”左元敏道:“那天到你伏虎帮去的那位长老,他姓什么?”

    封俊杰道:“李大哥,你们明知如此,还在夏侯仪面前邀他入嵩阳派,岂不是要陷他于不义?”李永年道:“这不叫陷害,我是要他表态。这个世上是这样的,有的人可以红尘是非不到我,悠游自在地过活;可是有的人就算没有野心,不愿意与人争夺,但是他的能力却足以让与他敌对的一方感到不舒服,这时候他就得要表态,不表态,要死,选错边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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