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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卧虎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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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万全说到这里,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捋起内衣下摆,左手臂从下摆穿出,露出整只手臂来。他侧过身子,高举左臂,右手手指伸来,指着胁下的一个地方,说道:“你看。”

    程楚秋大骇,想都不想,一个铁板桥往后急仰,虽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避开这致命的一击,可是如此一来门户洞开,胸腹破绽全露。程楚秋此时手脚反应动作,竟比他的心思还快,左掌倏地伸出,便往丹田要穴一挡。几乎便在同时,林万全右足踢到,不偏不倚地正好踢中他的掌心,就好像看准了,故意踢的一样。

    林万全道:“你省省力气吧!我现在要把你的断骨接回去,怕痛的就用力大叫吧!”他眼睛一瞧,察言观色,就知道程楚秋的腿断了,先说话刺|激他,免得他不愿接骨。

    但眼前实在没有时间让他多想了,要搞清楚这件事情,头一件事,就是得留下自己一条命来。见林万全一掌打来,躲是躲不了了,只得深吸一口气,左掌一招云霄掌“冲天式凤翱九天”对去,“碰”地一声,双掌相交,两人都晃了一晃。

    程楚秋道:“不如前辈先走吧,出去之后,再找人来帮我。”

    林万全目眦欲裂,道:“那就没冤枉了你!我平生最厌恶的,就是恩将仇报的人……不,你不是人,你是畜生!你畜生不如!”

    林万全说到这儿,转过头去看程楚秋,续道:“事情说到这里,可能要跟你说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原来那程楚秋见甩不掉林万全,便钻进一旁的林子里,到处高飞低窜,左右穿梭。那林万全脚力虽长,但短距离的左挪右移却非所擅,他越追越气,却也无可奈何。

    只是这一招早已在程楚秋的算计之中。只见程楚秋左手一抖,将手中的断藤当成软鞭,抖出两个圈来,藤圈像波浪一样向林万全手上卷去,正好套中他左腕。说时迟,那时快,程楚秋用力一拉,林万全差了一寸,五根手指没有一根能搭上蔓藤。

    程楚秋一愣,顺着左手腕看去,但见藤蔓依旧缠在自己手腕上,只是剩下短短的一截。忽然间,他明白了林万全意思。

    程楚秋已没感觉肚子饿不饿了,大叫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头就睡。他这一觉直睡到中夜,这才悠悠转醒。醒时身旁已生着柴火,林万全被对着他,面对火光坐在一旁。

    林万全道:“那是因为……”说话音量转小,程楚秋皱着眉头挨上前去,忽然间林万全两手一抬,两手两掌分往他左右两耳拍去。

    吕妍娇笑道:“是啊,林师父,之前是你说楚哥没问题了,所以才让他伺候夫人,现在你又说有问题了,我们到底该相信哪一句啊?哎哟,还好你不在岛上的这段期间,楚哥没出什么岔子,要是真有什么事,林师父,只怕你也脱离不了干系哦!”

    程楚秋不服,道:“嘿,哪有这种事?若不是我拉着你不放,被你牵累,否则我岂需你救?”

    此消彼长,情况逐渐缓和下来,林万全便开始导引内息去冲开,刚才走火时被封住的穴道。此时程林两人脉息相通,心意也相通,林万全一动,程楚秋就跟着一动,林万全内息走到哪儿,程楚秋的内息也跟到哪儿,将所有难关一一化解。

    李宝儿觉得不妥,正想找个借口来拒绝,那程楚秋已道:“就让我送送林师父吧!救命之恩,我还没来得及亲口跟他老人家道谢呢!”李宝儿见他态度坚定,考虑了一下,这才同意。

    程楚秋患得患失,忽喜忽忧,整个人越发显得无精打采,不久便昏昏睡去。悠悠转醒时,林万全已经回到身边,帮他上了夹板,正要包扎断腿。程楚秋想说句道谢的话,但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他干咳连连,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李宝儿秀眉一扬,“哦”地一声,显得相当感兴趣的样子,喜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咱们在磐石岛上的众位兄弟,哪一个没干过杀人越货,趁火打劫的勾当?林师父,你快告诉我,他以前做过什么坏事,要是我问他,他一定不会照实说。”

    程楚秋抓住这个空隙,赶紧道:“林前辈,能不能让我说几句话?”

    林万全婉谢道:“老汉有铁儿这个徒弟就已经够心烦的了,不想再多来几个人,来多操这种心。”

    程楚秋见状,想要起身去看他的情况,这一动之下,才知自己全身上下,四肢百骸的关节,都在隐隐作痛。他急忙闭目运功行气,细细查探自己身体内部的状况,不一会儿已知五脏六腑并无大碍。但内伤虽无,外伤可就严重得多了,除了左手臂关节脱臼,与右肩旧伤复发之外,左右腿胫骨传来的疼痛,让他直觉最少断了一根。还有全身上下大小不等的擦伤,也给他带来不少的皮肉之痛。

    程楚秋道:“晚辈注意到了,自从摔下来之后,前辈时常不经意地抚着左胁胸腹之间,来回摩娑,是不是……”

    可是就好像引燃导火线一样,经程楚秋这么一提,林万全额上忽然冒出冷汗,脸色也开始发白。他听了程楚秋的话后,刻意不去抚摸腹胁,以为反驳,可是讽刺似的,由白转青的脸色却早已经将他出卖,程楚秋越瞧越觉得不对,关心道:“前辈……你没事吧?”

    “碰”地一声,这回程楚秋受力更大,身子晃了一晃,但觉眼冒金星,胸闷欲呕。蓦然间,他隐隐觉得林万全牵制住他手松了一松,程楚秋想也不想,左手五指并拢,便往他手腕削去。

    程楚秋实在不明白,为何林万全此次回来,会对他变得如此不友善。就算他在长沙岳阳听到自己的事情,但就如李宝儿所说的,洞庭帮的人不就是一群杀人越货的匪徒吗?林万全若是如此在意他背上的三条人命,又怎么能在洞庭帮中施药救人呢?

    程楚秋道:“我求你快点爬上来吧,要不然我就在这里把你缝合的肩膀,还有你救的命,一起还给你……”

    程楚秋会意,在地上挖了个浅坑,将山药埋了,然后在上头生起火来。趁着烤熟山药的空档,林万全将捣烂了的草药敷在他断腿的地方,然后重新包扎起来。

    原来两人这番坠落,刚好落到溪谷边上的一棵大树两边。先坠下的林万全一连撞断了几根树木枝干,最后挂在树上,得幸免于难。但从另一边接着坠落的程楚秋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只从树木的边缘扫过,被他压断的树枝无法支撑他的下坠的力道,眼见就要直接摔落地面。

    原来那林万全故意放轻音量,好引诱程楚秋上前。他这两掌又急又猛,事先毫无征兆,掌力未到,掌风已生,要是真的给他拍中了,程楚秋只怕要头骨迸裂,命丧当场。

    林万全可以重复出招,程楚秋右手没有左手灵活,刚刚左手一招从七散手“灵蛇吐信”变化出来的手法,可不能依样画葫芦,遭制的右腕,更如同被嵌在铜墙铁壁里头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林万全左掌停在半空中,凝劲不发,恨恨地道:“说什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程楚秋指着自己脸颊上的刺青,说道:“你是救了我的命,但你也将他卖了。”

    程楚秋道:“慢着,前辈,我师父不是我杀的!”

    吕妍娇说这些话时虽然是半开玩笑的调子,但也有那么一点咄咄逼人的味道。林万全一愣,心道:“你们两个骚娘儿们,看到人家年轻俊俏,就什么都不顾了,现在居然把责任往我头上推。”心里想是这么想,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道:“是……”

    合着也是他命不该绝,林万全与他两人手上,此时尚都缠着蔓藤未放。林万全见机,拼命地拉着藤蔓碰运气,“啪”地一声,藤蔓拉断,程楚秋因这么一阻,这才以肩部脱臼,胫骨折断为代价,挽回了一条命。林万全也因为藤蔓的忽然断裂,摔下树来。

    吕妍娇此举,深得李宝儿的心。不过李宝儿也不想让林万全太难看,便道:“林师父每回出门,除了要采办药材,还要为帮里四处打探消息,忒也太为难你了。这样吧,赶明儿个我就去禀告帮主,要她给你多找几个帮手,免得林师父太过忙碌。”

    程楚秋还没来得及回答,“啪”地一声,蔓藤终于断裂,两人闷声不响,连人带藤,直坠了下去。

    程楚秋刻意行险,专挑悬崖边上走,林万全亦步亦趋,毫不放松。

    林万全见他发愣,说道:“懂了没有?”

    程楚秋早猜到林万全此番出去,对自己了解已多,便道:“你刚刚好像还有很多事没说,那是为什么?”

    程楚秋脸上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并转过头去,给他来个充耳不闻。林万全走到溪水边上,用衣袖浸湿了溪水,复走回程楚秋身边,将水拧在他的脸上。

    程楚秋见了,简直又惊又喜。原本按常理来说,一个高手,手底下会的拳法掌法,没有个几十套也要有十几套,再加上各种变化,与人过招的时候,实在不应该会出现前招。就算勉强用了,也当在数百千招之后。

    便在此时,那林万全正好迎面而来。岂知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程楚秋手中的两条藤蔓,已是这最后一株树上,垂在悬崖上的最后两条。眼见林万全身子荡起,摆在他眼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也不放手,随着摆荡的力量荡回去;二是飞身跃起,攀在程楚秋的头上。

    林万全不悦,道:“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说话的口气吗?”

    林万全道:“夫人的好意,老汉知道。不过老汉宁缺勿滥,所以帮主那边要是没有适合的人,也不必急于一时。”态度虽然还有保留,不过言下之意,是不再坚持了。

    程楚秋来到他的身旁坐下,看着熊熊火光,说道:“前辈,你的伤势相当严重,尤其是足太阴脾经,与足少阳胆经两条经络,以前辈内力修为,就算摔下来的力道把所有的肋骨折断,也不至于有如此严重的内伤。可是要说严重,却又不完全如此……”

    林万全道:“你的判断没有错,我的内伤是很严重,而且已有一段时日。照理说不该有人能处于这样的状态下。他应该早就被治好,或者没治好一命呜呼,但我却好端端的活着。”

    没想到林万全年过六旬,好强好胜之心却不输给年轻人。程楚秋在前面听到林万全跟上来的声音,心中暗道:“好家伙!”几株有藤蔓的树转眼攀完,眼前已是最后一株。但一时之间,也不能说停步就停步,于是程楚秋打算先飞身跃去再说。

    李宝儿见程楚秋脸上喜怒不现,不知想些什么,于是与林万全说道:“就算如此,那也只是小事,难道我洞庭帮这么大一个帮派,会去贪那二千五百两银子吗?”

    没想到这一攀过,手中蔓藤忽地一沉,身子陡降数尺。程楚秋一颗心只差点没跳出胸膛,百忙中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另一条蔓藤,便这么一耽搁,身子又荡了回去。

    那程楚秋见他突施偷袭,先是吓出一身冷汗,巧妙化解之后,接着勃然大怒,本来就要破口大骂一番,但他随即回想起刚刚林万全那一招“双风贯耳”威力无俦,岂是一般江湖郎中所能使出?而接下来那一踢的力道尤为惊人,若非自己所学的七散手有散劲之法,能借力使力,以四两拨千斤,光就这一脚,程楚秋已经思索不出,在曾与自己交过手的武林人士当中,还有谁可以踢出如此力道。

    “可是我的伤不是这样造成的。要是有两个人同时围攻我,而他们居然都可以伤到我,那么这两人的功夫就都不在我之下,我当下如何能活命?而若说我先被伤一脉,后又被另一人所伤的道理,也是一样的。除非他们伤了我之后又故意不杀我。但若如此,时间这么久了,我也早该治愈了,或者终于伤重而死了。

    这种彼此之间要有无比的信任,与互相依存的共识,才有办法合力完成的任务,世上再无第二种方式可以比拟。待得林万全将所有穴道打通,两人皆已心力交瘁,睁眼一看,天色已近黄昏。

    劲力甫吐,程楚秋便觉林万全本身的内力忽然从灵台穴冲了出来,到处流窜。程楚秋急忙鼓动内力,以强势压制,使回林万全体内,并予以导流,但那林万全内力甚强,就像脱缰野马一样,根本不受外人控制。程楚秋顿时闹了个大汗淋漓,叫苦连天。

    林万全道:“我洞庭帮银子是不差,但此人赏格如此之丰,绝非寻常人物,楚秋两字,定是假名无疑。”

    第二天一早,两人先后转醒。林万全第一句话便是:“我四处转转,你别走太远。”说着,自顾走了。程楚秋无奈,只得再去喝泉水。

    但林万全越是想显得举重若轻,若无其事,他的身子就越不听话,样子就越痛苦,不一会儿全身都被汗水濡湿。

    可是这会儿林万全同一招竟然连使两次,程楚秋不但前所未见,更不相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戏弄于他。只是林万全毕竟就是这样做了,奇怪的是,程楚秋明知道他一招怎么来,又怎么去,却想躲也躲不了,避也避不开,右腕一紧,已让林万全扣住。

    程楚秋没料他会脸色大变,唯唯诺诺地道:“是。”

    林万全道:“他身背黑白两道三条人命,身价二千五百两银子。”

    程楚秋趋身向前,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但见他右手所指,乃是胁下的一处黑点,再仔细一瞧,原来竟是一个钉头,露出肌肤之外的部分不及半分。钉头大小约比小指头略细,看样子这根钉子在他体内的长度,至少在两三寸上下。

    林万全“呸”地一声,怒道:“你这小子光明磊落?好,我且问你,你是云霄派弟子不是?”

    李宝儿道:“如果楚秋是非凡人物,他加入我帮,正是注入新血,洞庭声威更盛。至于是不是假名……林师父,你也说过了,他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藉此重新做人,岂不更好?”

    两人一前一后,直往山上奔去。初时程楚秋因为轻功较高,所以远远地将林万全甩开。但时候一久,内力较强的林万全一尺一尺地逐渐追上,直到相距三丈之处,这才僵持不下。

    林万全道:“事到如今,还有谁来听你辩解?这件事情我已经探听清楚了,连丐帮都要找你。该死!我那时候为什么要救你?我只是察觉你的内力正大光明,想你一定是个遭遇不测,或是让人陷害的名门弟子。我万万想不到,却是救了一个丧心病狂的伪君子。”

    林万全脸色一变,喝道:“我自己有什么事,难道我会不知道?还要你来告诉我?”

    只听得“碰”地一声清响,程楚秋借力使力,身子往后一弹,在丈外之地站定,同时摆开架势,以待对方后续的进攻。他这一下死里逃生,其实是惊险异常,但在林万全看来,却是程楚秋坚强实力的展现。

    林万全道:“要是我在山的另一头又迷路了,还是有事耽搁了,你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说着,从怀中抖出一些还沾着泥土的青草野花,以及某种山薯的球根球茎。

    过了半晌,只听得耳边溪水潺潺,林间鸟语虫鸣,其他更无半点声响。他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眼下反正四肢都无法动弹,他就索性这么躺着,望着天空发呆。

    可是如此一来更加证实林万全处境的凶险,程楚秋咬牙苦撑,能松手而不松手,只盼能早些帮他导气归元。

    他心下骇然,脚下却也还没停步,正犹豫要不要减缓速度的时候,忽见程楚秋的身子,竟然凭虚御空,斜斜地兜了半圈,非但没往下坠,还窜升了起来,定睛一瞧,这才看清他抓着垂在树间的藤蔓,像只猿猴一样,在树与树间,跳跃移动。

    然而话虽如此,这样行为还是有其风险的。程楚秋带头作这种危险示范,除了是想摆脱林万全而无计可施情况下的铤而走险,另外一部分,也是因为他年轻气盛,除了好强好胜之外,还有那么一点寻求刺|激,不怕冒险的心。而他也赌在这一点,林万全绝对不如他。

    只听得轻轻“啪”地一声,像是什么布帛断裂的声音。程楚秋仍是悬在半空中,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断了,或是快断了,他吃力地抬头往上望去,但觉日光耀眼,瞧不出个所以然。

    那林万全不知哪来这么多怒气,怒喝道:“想逃?”右臂暴长,五根手指忽然搭上了程楚秋的左腕。

    林万全道:“你的断脚刚将就着处理好,临时拐杖也不合手,不宜太过走动。天又快黑了,我在那边找了一处地方可以过夜,铁儿见我一夜未归,明天就会出来找我。这个岛才多大,所以我们就算找不到路出去也不打紧,很快就能脱困。”

    要是选择荡回去,一回一来,程楚秋很可能已经两手并用,爬上树头,那时林万全势已不能跃过,否则人在程楚秋的脚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而如果不能一跃而过,两人各据树头干瞪眼,那么这趟追逐到了这步田地,便算打住,而他也显然输了一筹。不愿死心,再死缠滥打下去,固然可以,但却有失一个前辈的身分与颜面。

    当下便由程楚秋陪着林万全走出去。两人因为各怀鬼胎,一路无话。也不知闷着头走了多久,那程楚秋忽地说道:“这里已经够远了,你到底想带我到哪里去?”

    林万全至此已无法倔强下去,略一迟疑,终于还是点头。

    程楚秋正自欣喜计策成功,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却是奔到一山涧旁。顺着山涧边往下看去,但见涧底溪水潺潺,夹岸高山矗起,高约十来丈,虽称不上甚么悬崖峭壁,但要摔下去,也不是闹着玩的。

    时间并不容许他在这些念头当中,去多作琢磨,所以几乎是反射动作似的,林万全将手一松,采取积极作为,飞身去抓程楚秋头上的蔓藤。

    林万全大喝:“站住!”奋力随后追去。

    那程楚秋也没闲着,见他眼睛紧盯着前方,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盱衡情势,心知不妙,但急中生智,忽然灵机一动,见林万全伸臂要来抓他左手上的藤蔓,马上深吸一口气,左手连臂使腕,劲道由缓入紧,“啪”地一声,藤蔓从最上头被拉断。

    右臂就算不能完全恢复以前的功力,能有个六七成也能接受。这是他原本的心态。但林万全说出“废”这个字,那就等于是宣告无救了。什么六七成功力?半成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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