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驱虎吞狼

“楚大哥啊！上回我们一起出岛，路途上相谈甚欢，是一见如故啊！于是他就收了我做小弟，我就喊他大哥……”还是不时地往后看。

    郭金华眼见鲍旦、魏庆，这两个当初支持自己最力的两个伙伴，都跟他动上了手，不禁怒火中烧，便指着王旭清道：“你呢？你也想跟着他们两个一起造反吗？”

    郭金华心烦已极，便道：“师叔放心，金华理会得。”复与众人说道：“我的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说。我挑了几个师弟来学习船务工作，鲍长老，此事就由你安排；另外我还要找二十个年轻健壮的小伙子入川习武，魏长老，就由你代为挑选吧……”

    而程楚秋则因为犯了运功大忌，猛收回来的内劲，同时也将他自己打伤，霎时但觉胸口一窒，头昏眼花，“咕咚”一声，摔下床来。

    宫月仙会意，咽了咽口水，缓步上前。郭金华道：“你的身子怎么抖成这个样子？你是怕我吗？”

    唐钧彦闻言大怒，指着郭金华说道：“就算你是郭前帮主的儿子，是下一任新帮主，你也不能对现任帮主无礼！否则动起帮规，你就该先杖责五十！”

    郭金华道：“好，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成全你！”眼色一动，围在他身边的那几名大汉，立刻上前动手。

    众人应诺，七手八脚地来抬。李贝儿道：“小心一点……”目送着程楚秋出了房门。

    宫月仙跟上两步，回头与逢安道：“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宫月仙道：“那我知道了，你是害怕。楚秋没来，你就不敢去了。”

    原本可能是会惹得哄堂大笑的事情，但是气氛诡异，现场没人笑得出来。或许他就是因为长相如此，所以一直到现在才现身吧？

    郭金华一脸春风得意地上前几步，“唰”地一声，甩开手中折扇。

    鲍旦这时再也忍耐不住，向声音来处说道：“我帮自处理帮中事务，不需外人插嘴。”

    穿出林子，走上山道。不久在路旁早已等候多时的逢安，立刻迎上前来说道：“帮主，他们人现在都在大义堂上……”一边说，眼光一边往她们两个身后瞟。

    唐钧彦大怒，喝道：“你说什么？”他前几天自从选择了维护大长老的尊严，没有买鲍旦的帐之后，心下原本也颇为忐忑，可是当时李贝儿给了他台阶下，所以不安的心，也就稳定下来了。

    这种与和人交手时，对方发出攻击性内劲，所加之在身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程楚秋只觉得好似有个巨大的圆球，压在自己身上，而这个球时大时小，既抓不住，也摸不到；既重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又轻得要把他的身子给拉起来。接踵而至的晕眩、恶心、郁闷、烦躁，更让他好几次差点忍不住，就要运功抵抗。

    郭金华道：“什么自掘死路？自废武功？洞庭帮归入鬼谷派之后，势力立刻延伸到四川，大家想想看，有我们在洞庭湖扼住长江出四川的出口，再有总舵在成都呼应，整个四川腹地，长江沿岸，都将成为我们的势力范围。每天光是走水路进出四川的货物，可不知道有多少，而这一切，只不过是我的举手之劳而已，大家何乐而不为呢？”

    胡瑞昌道：“逢安，你是说真的吗？”

    李贝儿惊叫一声：“是仙儿！”不待分说，厅上众人都往后堂冲。来到木谦房门外，只见宫月仙一脸惊惶地朝众人奔了过来，一把抓住李贝儿的手，颤声道：“楚秋他……他们……”

    高洋赶到，说道：“夫人，还是让老夫来吧！”

    他余怒未息，左顾右盼，忽地见着李贝儿，心想：“说到不听话，你是头一个。你以为你是谁？真的是我二娘吗？爹也真是的，居然娶了对如花似玉的姊妹花……”

    唐钧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顿了顿，说道：“是，是……”

    李贝儿在一旁听了，心道：“鲍旦这人虽然刚愎自用，心胸狭窄，但一遇到攸关本帮存亡大事，倒是守得住原则。”

    王旭清道：“启禀帮主，帮规乃一帮日常运作所系。如果帮主不能以身作则，恪守规定，那么恐引起属下们不服，日子一久，上下离心，那么洞庭帮就岌岌可危了。”

    李宝儿惊慌失措道：“他浑身是血，你还说他没事！”

    魏庆大骇，上前说道：“帮主，今天是帮主接任的第一天，第一天就伤害同门兄弟，只怕有碍帮主英明。”

    郭金华道：“哼，我也不怕你敷衍我。”给堂下使个眼色，几名大汉将地上的唐钧彦给架了起来。

    李贝儿本来可以闪开，可是如此一来，宫月仙就算是落入他的手中了。而宫月仙名义上虽是她的丫鬟，可是两人感情笃厚，李贝儿向来都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眼见她陷入狼爪，实在不能不救。于是右手五指伸出，迳往郭金华腕上抓去。

    郭金华美人在抱，忽地色胆包天，说道：“那你一起过来，她不就不怕了！”腾出另外一手，要来抱她。

    郭金华沉吟未决，却听得那葛剑青道：“这个姓鲍的如此脓包，居然能当上长老，我看洞庭帮需要大力整顿整顿了。金华，这个姓鲍的可有可无，若能因此收到杀鸡儆猴之效，那也是他的残存的一点贡献了。”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魏庆道：“帮主的师叔兄弟们要加入本帮，也无不可，但依据帮规，入我洞庭帮需有一定的程序，再说先来后到，就是帮主的师叔，也不能以下犯上，违反帮规。”

    李贝儿奇道：“失血？”

    招来林铁儿，口头上开了副药方给他，命他照方煎药。林铁儿用心记忆，迳自去了。

    宫月仙急得掉眼泪，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李贝儿宽慰几句，辞了众人，主仆二人便往前行。

    郭金华尚未答话，那个善于放冷箭的葛剑青，又开始说话了：“金华，我说过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现在如果退缩了，那我就领着你的师兄弟们回四川，此事永远别提了。”

    只听得几声“劈哩啪啦”轻响，程楚秋这才惊觉，自己这一发劲，岂不是要将木谦给震死了？当下想也不想，又连忙撤回内劲。

    那魏庆亦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帮主三思！三思！”

    唐钧彦道：“这座岛也是我半生的心血结晶，不论是谁也没有资格，也不能赶我走。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这里！”声色俱厉，早已豁了出去。

    李贝儿亦是大惊，上前两步，说道：“帮主，你吓着女孩儿了！”

    逢安捉住他的手，将他肥胖的身躯带着转了半圈，抬起右腿，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说道：“你现在虽不用叫我大哥，但也不能叫我逢安，要叫我逢二哥！废话少说，快去！快去！”

    程楚秋用的方法，就是一般寻常应敌的内力抵抗。那木谦但觉原本源源不绝，急往外冲的内劲忽地一阻，接着如排山倒海般倒转回来。这下元气是保住了，但却也要面对接踵而来，程楚秋所发出的内劲。

    逢安心底犯嘀咕，偷偷走到宫月仙身后站定。只听得那鲍旦说道：“客人远道而来，时间上抓不准，而既然都到了岛上，再让他们出岛去，恐怕有失礼数。”

    李贝儿脸色沉重，道：“来不及了，我得先走。”说罢起身欲行。

    郭金华沉吟未决，堂下先前那个苍老又阴沉的声音再次钻了出来：“金华，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要是每做一件事情，就要听一堆意见，那么这个帮主，还不如不当。”

    郭金华道：“好了，好了。不跪也没关系，你们通通都起来……来人啊，把他给我撵出去，逐出磐石岛外，永远不得再踏上这里一步！”四下应诺一声，钻出几个手执兵刃的大汉出来，将唐钧彦围在核心。

    言谈间，鲍旦的弟子又躺下了两个。魏庆大急，说道：“请帮主让两位师弟住手，我来负责说服鲍长老。”

    要在前些日子，如此行色匆匆，身边一定跟了一堆鬼鬼祟祟的人。如今走了就么久，还是半个人影不见，李贝儿知道事情一定颇为严重，自然是三步并成两步，恨不得插翅而飞了。

    逢安迟疑道：“可是……可是我大哥不在，很危险……”竟无意跟上。

    郭金华道：“你也知道我今天第一天当帮主，你们却不给我面子，当着我师叔的面给我难堪，难道这就无碍我的英明吗？”

    “他有这份孝心，我们做长辈的，又如何能反对呢！可是他是我派未来之栋梁，就这么让他离开，别说不能报答我师兄对他的栽培之恩，对鬼谷派来说也是一大损失。

    李贝儿道：“仙儿，我们走了。”说着，起步上山。

    “老家伙，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跟帮主说话？”

    一番说辞，虽称不上什么慷慨激昂，却也痛快淋漓。只听得堂下全体洞庭帮众，有如大梦初醒一般，人人躬身拱手，口中应诺道：“仅遵帮主号令！”

    那李贝儿道：“既然远来是客，却又为何不招待客人到‘迎宾楼’去，却让大家站在这个地方？”

    程楚秋依言在床板上盘膝而坐。木谦伸出左右双手无名指，先以右手关冲穴与他左肩肩井穴相抵，说道：“你右肩经络已断，我要改从京门穴，将内力引入。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管照着我先前教给你的口诀，意守丹田，其余一概放任自然，知道了吗？”

    高洋道：“我们这就去瞧他。”找了两个人留下来照拂木谦，自领一干众人往外走去。

    一改先前的不礼貌行径，转过头去，温言道：“二娘有何吩咐？”

    让一个小姑娘这么批评，逢安心中自是五味杂陈，酸味还特别重。他不由自主地往回看，大骂道：“大哥……你干嘛不来？你不是正义之士，一向喜欢帮助弱小的吗？你看，都是你，这下子我给你害惨了！”忽地下定决心，暴喝一声：“好吧，死就死吧！”拔腿追了上去。

    唐钧彦毫不客气道：“什么意思？你听不懂人话吗？”

    从程楚秋发觉不对，发劲抵抗，到急急忙忙又撤回内力，期间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然则虚弱的木谦，在送出绝大部分的内力之后，那是更加虚弱，终于“哇”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溅得程楚秋满身都是。

    那鲍旦听葛剑青这样说话，也知道情况不妙，却没想到他会说动手就动手，眼睛一眨，两道人影已经来到眼前。他大喝一声，抡拳向前打去，呼呼两声，尽皆落空。

    程楚秋知道发生事情了，又见众人脸色凝重，便问道：“帮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吕妍娇高兴地大叫：“醒了，醒了，夫人，醒了……”李宝儿等人同感欣喜，毫不觉吕妍娇有何失态之处。

    此言一出，不但众皆哗然，就是鲍旦、魏庆与王旭清三人也都大惊失色。鲍旦更道：“此事万万不可！”这都说明了刚刚还跪地称颂阿谀的三人，也没想到郭金华会来这一招。

    没想到那声音带着笑意，复又冷冷说道：“你瞧，我就说吧。”

    葛剑青道：“好好表现，别让师叔失望了。”

    程楚秋辩解道：“我可是天天来，可是师父你今天才醒啊……”

    鲍旦大骇，耳里只听得两声冷笑，两道人影已经来到左右两旁。鲍旦想也不想，急忙闪身躲避，却听得几声惨叫，却是他的门下弟子，有几个因为出手干预，首先遭到毒手。

    李贝儿将手一摆，说道：“迟了，迟了……”

    郭金华脸显不耐，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上任后的第一个命令都不听了，将来还指望你们替我做什么事？”

    他一路追赶，旋即追上，不过他不好意思直接出现在两人面前，就只是跟在后头。李宫二女听到声音，自是知道他跟了上来，心中宽慰，但也没特别回头去瞧他。

    李贝儿“嗯”地一声，快步入内。门后闪出两个人，却是与逢安一起来打探消息的张大宝与胡瑞昌。

    魏庆只是低头，不敢出声。倒是那鲍旦直言道：“帮主若是一意孤行，请恕属下不能从命！”

    这次四掌相交，所发出的声音更大，众人只听到“碰”地一声巨响，郭金华的身子宛如断了线的风筝，直往外飞了出去，摔在门前。

    但鲍旦不予理会，续道：“虽然事出仓促，但大家平日出生入死，过得是在刀口上舐血的日子，典礼隆不隆重，没什么要紧，重要的是新任帮主有能力带领我们，能够让洞庭帮的势力早日遍及整个洞庭湖，以后再也没有要跟谁多少多少分帐的一堆鸟事了。”

    郭金华道：“不过这是新帮主接任之后的事情，前任帮主不必费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将你的位子给交出来，余下的事情，你既不用管，也管不着了。”

    李贝儿没有防备，忽地左手给他一碰，大吃一惊，急忙缩手往后退出一步。两人这番举动，惹得堂下那些郭金华的朋友，是一阵讪讪哄笑。郭金华起先也是满脸笑意，但他随即将脸一拉，说道：“二娘该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高洋道：“年轻人要逞勇斗狠，也不必忙于一时。你脉息紊乱，左冲右突，我现用银针勉强帮你将十二经常脉区隔开来，这是一种围堵的方式，你如果不马上平心静气，将内息搬回丹田的话，三天之内你很有可能会因为走火入魔，全身瘫痪。”

    众人排开，让出一条路来。高洋钻出人群，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个倒卧在床边的男子，上半身沾满血迹。高洋认得他就是专程去接自己来救治木谦的程楚秋，急忙上前，蹲身细查。

    郭金华还没答话，他身边的一些人已经纷纷鼓噪起来：

    逢安没好气地道：“他没来。”

    那唐钧彦一与郭金华照面，立刻破口大骂。同帮帮众见他一身狼狈，满口是血，想起平日交情，脸上都有不忿之色。魏庆更上前为此刻唐钧彦的表现，向郭金华求情。

    唐钧彦道：“帮主，此事不能如此马虎，我身为大长老……”

    原来这位人前看来坚强，娇滴滴的年轻寡妇，刚刚那番言语全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写照。她情绪发泄完之后，但觉胸口怦怦乱跳，心悸不已。若不是宫月仙恰好上前搀住，说不定就要当场昏倒。

    这两样东西都是实物兵器，郭金华若真的伸手去接，并不称手，于是他也叫了两个人上去接过。以这两样东西代表帮中精神，那是因为传统如此，至于合不合适，已经不是重点所在。

    那郭金华道：“大家那么紧张做什么？帮规门规有如国法家法，如何重要，我岂能不知，再说我又没说我不遵守帮规。”

    来到堂上，只听得李贝儿正开口说着：“鲍长老，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看好了日子，后天举行大典吗？怎么今天贺客都上门了？”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堂下悄然无声。环顾四周，这才又说道：“今日我责任已了，卸下重担，俯仰无愧于天地。兹将洞庭帮帮主之位，传给郭金华。各位长老、帮众兄弟一概听命服从，不得有误。”

    话才说完，郭金华带来的那一群朋友已经鼓噪道：

    李贝儿听得一头雾水，问道：“郭……郭金华，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宫月仙急道：“既然那个郭金华这么爱当，这件事情就让他全权处理好了，更何况长老们也没派人来请啊……”

    郭金华余怒未息，续道：“魏庆，我瞧你行事果敢，干净俐落，原以为你是个人才。没想到你也这般古板。”

    宫月仙道：“他不会来啦……”

    宫月仙上前拦住，哀求道：“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

    四人拉拉扯扯，乱成一团，郭金华冷眼旁观，倒像个没事人一般。

    这下李贝儿已知有高人相助，再不迟疑，娇叱一声，双掌推出。那郭金华刚才匆匆接她一掌，差点折在她的手下，心中惊骇不已，这会儿见她两掌推来，哪里还敢怠慢？赶紧放脱宫月仙，腾出另外一只手出来，以双掌对双掌。

    其中一个守卒道：“大长老先帮主一步，已经进去了。”

    唐钧彦脸上变色，说道：“你……你们……”

    逢安见他们两个眼神有异，说道：“你们两个干嘛？帮主平时如何待我们，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好不容易有报答的机会了，我逢安岂能错过？你们两个若是想帮我呢，就请你们行行好，赶紧到林师父那儿，去把大哥请过来，要不然，就等着帮我收尸也成。”

    逢安道：“我大哥呢？他怎么没来？”

    郭金华道：“是。”接口说道：“大家都知道我师叔的来头了，没错，我就是为了我师叔口中这两全其美的想法，才来接掌洞庭帮的。今天，我就当众宣布，洞庭帮从此归入鬼谷派，成为鬼谷派在洞庭湖的分舵！”

    张胡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两个脑筋虽然直，但也知道逢安绝对不是这种大义凛然的人，现在忽然转性，实在是奇事一桩。

    只见这个郭金华口中的葛师叔缓步走了出来，用着他那一贯的口吻说道：“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各位占了大便宜。我先自我介绍，我叫葛剑青，乃是川西鬼谷派的第二把交椅。郭金华是我师兄的关门弟子，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很得我师兄弟的喜爱。他在四川，本来会有不错的前途，但是他却选择要回来他的故乡，完成他父亲的遗愿。

    原来那程楚秋一走进木谦的房间，立刻就被躺在床上的他，叫到床边去伺候。程楚秋既然已经拜他为师，自然没有抗拒的道理。岂知他才一靠近，那木谦却忽然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厉声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你要知道，我此刻多调养一日，内力就多失去一分，过个十天半个月，我伤好了，就什么也不剩了。”

    那郭金华巴不得她出手，于是使出小巧挪移的擒拿功夫，与她对拆。十数招一过，李贝儿渐处下风，忽然右腕一紧，已给郭金华牢牢握住。郭金华顺势将她的手扭到她后腰处，用力一带，要将她搂进怀里。

    李贝儿不知自己一掌之力，竟有如此之大，还来不及弄清楚怎么一回事，耳畔那个声音又道：“趁着这个时候，双掌齐出，要他不得不应！”

    便在此时，忽然有个声音道：“看样子，郭师侄在这里，好像也不怎么受到欢迎嘛！”这声音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听来颇为苍老，又带点沙哑的感觉，尤其冷言冷语的，让人听得极不舒服。

    李贝儿道：“看见大长老了没？”语气威严，一如以往。

    众人早听他多次提起师叔，也知道这个师叔就是那个惯常冷言冷语，语出讥讽的人，非常不讨人喜欢。一听说要他出来与大家见面，众人都是引颈期盼，想一探此人的庐山真面目。

    两人血脉相连，呼吸相闻，木谦身体生理稍有变化，程楚秋立时知晓。可是这几天来，他只练习了渡引的口诀，却没有注意到口诀中有没有记载如何替渡方收势。木谦一慌，他也跟着乱了手脚，百忙中无暇细想，运起内劲，便把木谦的内力反推回去。

    那葛剑青几乎在同时哈哈大笑，说道：“帮主不必动怒。只要帮主拿定主意，其他事情你不用担心，师叔会代你料理的！彭晃、惠远，你们两个去替你们师兄，把石头给搬开了。”话一说完，两道人影从他身后窜了出来，直往鲍旦扑去。

    郭金华忽地发怒，喝道：“鲍旦，下去！从今天开始，我们都是一帮之众，在场的没有一个是外人。他是我师叔，你们不得无礼！”

    木谦不管，喝令道：“废话少说，坐上来！”

    郭金华道：“我不是说了吗？以后大家都是同门兄弟，不准你们再把他们当成外人。”

    李贝儿一路往总堂的方向前进，脚下速度是越来越快。那宫月仙虽然忐忑不安，却也没有办法劝自己的主子不要冒险，只有牢牢地跟在身后。

    李贝儿迫不急待，问道：“大夫，怎么样？”

    程楚秋恭恭敬敬地道：“是。”再无怀疑，盘膝而坐，导气归元。

    宫月仙道：“奴……奴婢不敢……”

    “原本大家看中的日子是后天，不过后来经过高人指点，今天与郭公子的八字，才是诸事大吉的黄道吉日。再说，郭公子也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决定一切从简，今天就直接办理交接典礼……”言犹未了，堂下已是议论纷纷，蠢蠢欲动起来。

    众人只见那郭金华越说越兴奋，洋洋得意地续道：“众人都知道，先父在世之时，莫不以壮大我洞庭帮为首要任务。如今这个机会从天而降，得来全不费吹灰之力。”说着，向他那群朋友中躬身作揖，口中称道：“有请葛师叔出来与大家一见。”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木谦知道依照目前这种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因为灯枯油尽而亡。可是此刻的程楚秋就像一个大吸铁一样，不断地将自己的内力吸引过去，除非程楚秋松手，否则只有坐以待毙。

    李贝儿回头急忙唤道：“高大夫，高大夫……”

    几人让他这么一叱喝，摸摸鼻子，赶紧让开一条路。逢安“哼”地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心中暗暗笑道：“第一次骂人骂得如此理直气壮，感觉相当爽快哩……”

    李贝儿道：“你既然大叫着‘不好了’跑回来找我，可见事态紧急，连你都知道要赶来回报，我又怎么能装做不知道呢？”

    众人没想到这郭金华的野心还这么大，不但妄想黑白两道通吃，还动到宋金两国的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