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驱虎吞狼

    李贝儿一愣，虽不习惯，但还是说道：“唐长老在帮中多年，能做到大长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加上他年事已高，还请帮主手下留情。”

    李贝儿想那郭金华因为命令不行，所以大怒，而鲍旦、魏庆皆已受到教训，王旭清又俯首称罪，他脾气没处发，便把脑筋动到她们身上来。要是宫月仙执意不肯上前，正好给他抓到把柄。于是李贝儿便轻声道：“帮主叫你过去呢，别怕！”给她使了个眼色。

    那李宝儿在一旁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问道：“楚秋呢？”

    鲍旦跪在地上，头甚至还不敢抬起来，说道：“大胆唐钧彦，今天帮主上任，居然不下跪道贺？”

    堂下同时有人大喊：“大胆！有是禀告，何不下跪？”

    李贝儿虽然不知道这一掌有什么用意，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对这声音有信心，于是左掌拍出，依言迳取郭金华的小腹。

    三人两前一后，直往总堂而去。来到大门前，两个守卒见是李贝儿，先是相视一眼，但随即躬身，行礼如仪。

    众人将李宝儿劝了起来。高洋打开针囊，取出十几枚银针，一手摸索着程楚秋身上的穴位，一手逐一将银针刺了进去。

    逢安大惊，趋身上前，小声说道：“你没跟帮主说事态严重，一定要有高手随侍在旁的吗？”

    李贝儿道：“高大夫……”欲言又止。

    李贝儿站起身来，说道：“郭金华，请你上前。”

    郭金华道：“那你还觉得我要需要从长计议吗？”

    李贝儿不等她说完，急忙推门进去。她本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仍是忍不住一声惊呼。那李宝儿从后头跟了进来，大叫一声，双脚瘫软，吕妍娇在后头正好搀住。

    他话说完，却没有人应声。郭金华一怔，复道：“鲍、魏两位长老，你们听见了没有？”

    可是这几个大汉武功分明不是出自于岛上，招式虽怪，威力却大，十几招过后，唐钧彦的几个弟子逐渐不敌，纷纷惨呼倒地。不一会儿，就只剩汤钧彦一人孤身奋战。

    那郭金华道：“唐钧彦，这个规矩，就从我这里开始，你跪是不跪？”

    李宝儿道：“没事的，你安心躺着。”

    那高洋年纪最大，走得最慢，他听得李贝儿叫唤，知道出了事，但他落在众人后面，瞧不清楚状况，只得高声说道：“大家让一让，大家让一让……大家全挤在这边做什么？”

    这番话其实应该反过来说，但郭金华把众人当成傻瓜，继续说道：“一旦我们掌控了长江中上游，再经过几年的养生调息，以洞庭帮的财力物力，加上鬼谷派的人力，十年之内，我们就能将势力伸进鄱阳湖，一切顺利的话，二十年之内，我们就能拿下整个长江流域，到时不但一举超越丐帮成为江湖第一大帮派，就是宋、金国朝廷，也得瞧我们三分颜色。”

    来到大义堂外，几个守卫上前来拦。逢安指着前面的李贝儿，说道：“我跟着帮主来的。”几个守卫略显迟疑。逢安将脸一拉，斥道：“怎么？还没交接呢，就已经不认帮主了吗？”

    鲍旦等人都是一愣。郭金华续道：“你们放心，这帮规，是一定要遵守的。不过我守的，不是洞庭帮的帮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站起身来，走到大厅中央，向四面八方朗声说道：“众位兄弟，今天真是我洞庭帮的大好日子。除了本人接掌帮主之外，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天大的喜讯要告诉大家。”

    郭金华大怒，喝道：“你说什么？”

    众人一时七嘴八舌，乱成一团。堂上一旁洞庭帮的帮众，则是个个神情不忿，跃跃欲试，只待帮主或长老一声令下，就要上前拼命。

    郭金华道：“都是金华让师叔受累了。”

    但郭金华还是觉得自己在师叔的面前这脸，却是已经丢定了。满腔的怒火却是不能不找出口发泄，他尤想在师叔面前重新表现一番，便大喝道：“所有人给我听着了：以后谁在对我的命令有所怀疑，地上躺着的这些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瞥眼又见到躲在她身后宫月仙，心中一横，想道：“我就先从你的丫鬟下手，再来慢慢想法子治你。”指着宫月仙道：“你，过来！”

    那鲍旦便道：“既然如此，帮主接任大典，已算礼成，属下提议便请观礼宾客下去休息，以俟晚宴。属下等还有帮中要事，急欲与帮主商议。呈请帮主裁夺。”

    高洋蹙眉道：“没错，刚刚小的身上沾的血，全都是林万全呕在他身上的。至于他为何会突然呕血，这老夫也不清楚。我看只有等那个小的转醒之后，再问他个明白了。唉……”

    “原本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但我这位师侄却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也才让累得我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到此处。”嘴上说辛苦，脸上却是出满笑容。

    李贝儿岂能不知他别有用心？但眼前若是不答应，唐钧彦这条老命，便算玩完了。于是说道：“既是帮主的邀宴，我又怎么会不参加呢？”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识相的快快跪下，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鲍旦突如其来的阿谀祝词，不但听得李贝儿当场傻眼，接下来含有更诡异的事情发生：只见鲍旦说完之后，竟然单脚跪地，长揖不起。更怪的是，连魏庆、王旭清，甚至他们的门下弟子，也都依势而为。

    魏庆在一旁道：“大长老，你就别再节外生枝了。”

    好不容易，那高洋终于拿起最后一枚银针，戳在程楚秋额上发际间的神庭穴上。便在同时，只见那程楚秋先是手足动了一动，接着忽然“哇”地一声，原地坐起，转醒过来。

    唐钧彦怒意更盛，斥喝道：“我唐钧彦一跪父母，二跪祖宗，三跪菩萨神仙。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要我下跪？”

    唐钧彦怒道：“我跪你妈的，洞庭帮开山百余年来，从未听过有跪拜帮主之礼！”说着，傲视郭金华。

    郭金华不悦，说道：“鲍旦，你说什么？”

    魏庆大惊，心道：“真是岂有此理！”瞥眼见到那两人其中一人，正好闪过自己身前，要去夹击鲍旦。魏庆大喝一声，道：“住手！”拍掌便往那人身后按去。那人侧身，也是一掌对来，双掌相交，“碰”地一声，两人身子都晃了晃。

    没想到大家还没听到号令，倒是先听到那郭金华，装模作样地回头与那些怪人说道：“众位兄弟少怒。大家看他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现又孤掌难鸣，难成大事，大家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呢。”

    郭金华见她发掌，忽地发笑，说道：“你这是找死……”一掌对来。李贝儿见他变招如此之快，心中忽然有些怯意，不过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慌乱间只听得“啪”地一声，那郭金华的身子，居然晃了一晃。

    逢安道：“我不走，你们都说了，大哥若是不在，只怕事情搞不定。帮主再强悍，终究是个女子，我不能这样扔下她们不管。要走你们走，赶紧回到林师父那儿，去看看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回两人出力更大，但却只有魏庆倒退三步，接着“哇”地一声，呕出一口血来。便在同时，鲍旦已让另一个叫彭晃的踢翻过去，躺在地上不住喘气。胜负既分，惠彭两人负手而立，脸上充满不屑神色。魏庆就是不服，却也无力反击。

    高洋道：“帮主放心，这两人的性命无碍。那小的不过是血脉旺盛，一时昏厥，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这老的就比较麻烦了，这两天我好不容易将他的伤势稳住，哪知他在这个当口失血过多……”

    郭金华将脸一扳，说道：“怎么啦？”

    高洋又去瞧躺在床上的木谦，东摸西瞧一阵，唉声叹气，连连说道：“奇怪，奇怪……”

    逢安送走两人，一回头，李宫二女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逢安摇头道：“就算是视死如归，也不用走得那么急吧……唉……”匆匆赶上。

    逢安佯怒道：“你说那什么话啊？我两个伙伴人在山上，我逢安是什么人？岂能自己一走了之？”

    李贝儿亦道：“阿娇，快扶夫人起来。”

    此时此刻，李贝儿也不管那郭金华的态度，是如何的轻佻，只道：“各位长老、众位兄弟，先夫在三年多前，留下了两个寡妇、众家兄弟，还有这个湖南地一大帮会，撒手人寰。我李贝儿自知不才，但临危受命，毅然一肩扛起。帮务千头万绪，琐事如麻，三年来自认尽心尽力，没有一时半刻，让前帮主在天之灵，与众位长老兄弟们丢脸。”

    郭金华道：“既然你不怕我……”忽然起身，一把将她抱住，说道：“帮主很喜欢你，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吧！”

    李贝儿道：“进去多久了？”

    程楚秋不信，转问吕妍娇。吕妍娇望了李宝儿一眼，没敢照实回答。程楚秋不悦，说道：“我去看看……”又要起身。

    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唐钧彦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逢安照样反驳，道：“这……这话不是那样说……”

    李宝儿拨开众人一瞧，果然便是程楚秋。她因为昏厥，没听到高洋的说明，见他浑身是血，差一点又要晕了过去。吕妍娇在一旁搀着，安慰道：“没事的，夫人，大夫说他没事。”

    宫月仙惊道：“什么？楚秋不能走动，那……”

    李贝儿道：“很好。”回头吩咐从人，将代表洞庭帮的铁勾鱼叉呈上，并说道：“郭金华上前，接过帮主信物。”

    宫月仙怒道：“你明知危险，竟让帮主孤身一人赴险？我知道了，你想帮主权力不复以往，所以见风使舵，是不是？”

    鲍旦说完这番话，吵杂的声音顿时平复不少。但一个冷冷的声音趁隙钻了出来，当众给他泼了一盆冷水：“郭金华的能力如何，眼下还很难说，不过人家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的父亲我跟了他几十年，这个能力嘛……嘿嘿，大家心知肚明，能得比上郭二夫人吗？所以这郭金华嘛……嘿嘿……”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唐钧彦。

    郭金华前后言词矛盾，说法不一，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鲍旦首先说道：“这是不可能的。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帮派，可以独自控制整个长江流域，因为这长江水是活的，洞庭湖的水也是活的，所有靠她吃饭的人，越了解她，只有越敬畏她。帮主，郭家三代靠这湖水吃饭，你的父亲就很清楚这一点。只有外行，脑筋又不清楚的人，才会有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

    李贝儿见这一踢轻轻松松被化解，才暗道：“糟糕！”却听得耳边那个声音又道：“伸掌拍他小腹。”

    宫月仙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大叫，完全忘了抵抗。堂下众人却是哄堂大笑，鼓噪叫好声不断。

    李贝儿续道：“大长老，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想也不需要有什么仪式，我就直接以口头说明，退位让贤就是了。”

    魏庆亦赶紧说道：“启禀帮主，今天是帮主上任的大好日子，要是第一天就赶走本帮长老，以后恐怕……”

    郭金华惊觉，赶紧放脱抓住她的手，连忙在下裆一挡，口中恨恨说道：“好狠的娘儿们……”

    鲍旦忽然面有难色，支吾道：“这……”

    郭金华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顿了一顿，故作镇定说道：“鲍长老、魏长老……”给两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嘿嘿冷笑，说道：“好，再吃我惠远一掌……”倏地伸掌拍来。魏庆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老老实实地又对了一掌。

    既然三个长老中，已有两人表示反对，王旭清也不愿落后，说道：“属下也觉得此事应该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

    “大胆！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

    “喂！老头子，你说什么啊？是不是活得耐烦了？”

    鲍旦在洞庭帮中势力最大，此刻在堂上约有二十几名弟子随侍，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已有十几个人倒下，个个筋断骨折，伤势颇重。鲍旦极力抢救，却是无能为力。

    王旭清见情况不对，便躬身垂手，说道：“属下不敢。”

    王旭清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算洞庭帮真的给吞并了，我自做我的长老，那又有什么关系。”于是说道：“刚才是属下一时糊涂，现在想想，还是帮主说的有理。这也就是帮主之所以是帮主，而属下之所以是属下的缘故了。”先将自己的过失一笔轻轻带过，接着再有意无意地拍了拍他的马屁。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郭金华听到这里，对他就是再不满，也不好再往他身上发脾气了。

    张胡两人颇为感动。张大宝神情紧张地道：“那我们走吧，大哥不在，只怕事情搞不定。”

    师徒二人就这么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地上，一直等到宫月仙跑进去找程楚秋，这才被人发现。

    “杖责五十？我等看到底是谁打谁？”

    李贝儿眼见情况失控，便朗声遏止道：“四位长老！四位长老！”四人这才渐渐平歇下来。

    也不之高洋是反因为年纪大，老眼昏花，这一路用针十分缓慢。众人在一旁看得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却是自顾慢条斯理。宫月仙几次想出言催促，都被李贝儿阻止。

    宫月仙奇道：“你大哥？”

    鲍旦道：“帮主，此举无疑是自掘洞庭帮的死路，等于一个人自废武功，身为一帮之主，尤其万万不能说这种话。”

    李贝儿苦笑道：“情况再不同，我也还是帮主。帮里发生了大事，我总不能躲着不出面。”

    逢安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喃喃自语道：“他妈的，居然敢说我没种？你这个臭娘儿们，居然敢说我没那个胆子……小姑娘懂得什么，我这叫自知之明，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才不像某些人，只会逞匹夫……匹夫……”李贝儿与宫月仙都是女流之辈，显然与匹夫扯不上关系。他自我安慰到这里，忽然叹了一口气。

    鲍旦道：“除了此事，其余的都好商量。”

    宫月仙道：“你在看什么？”

    李贝儿越瞧越惊，忽见那唐钧彦一个脚步不稳，被上挨了一记，霎时口中鲜血狂吐，前襟胡子，满是血迹。接着左右两边人影一夹，身子已经给人揪住，掀倒在地上。

    郭金华冷冷地道：“就算我违反帮规，那又如何？”

    鲍旦这下子由惊转怒，大骂道：“大胆妖孽，竟敢伤我弟子！”反身向两人扑去。没想到这两个叫彭晃惠远的，原来就打算先翦去他的羽翼，一见他拼了命的反扑，反而刻意躲开，继续向他的门下弟子下手。

    程楚秋大惊，怔怔瞧着他。只见那高洋眯着眼睛，笑容可掬地说：“相信我……林万全难道没跟你说过吗？”

    众人来到屋外，但见屋旁树荫之下，围了几人。李宝儿瞧着有人躺在人群中，当先快步走了过去。高洋在后头喊道：“夫人别急，这年轻人性命无碍，再待老夫仔细观来。”

    张胡两人大惊。张大宝道：“那你怎么还跟上来？”

    可是今天情况又有变化，郭金华的态度还比那天恶劣数倍。再怎么说新任帮主，也是需由自己推荐认定，要是任由他如此轻蔑侮辱，以后这个大长老还要干下去吗？唐钧彦怒火中烧，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郭金华听了，立时说道：“师叔说的是。”不再考虑魏庆说的话。

    李贝儿见状，赶紧上前说道：“帮……帮主，请手下留情！”

    王旭清这时也过来劝解，说道：“鲍长老，何必多争口舌？快点把正事办妥要紧！”

    宫月仙一怔，把握着她的手用力缩了一缩。李贝儿侧过脸来瞧着她，挤出一丝笑容，低声道：“不碍事。”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堂上的李贝儿等人，与堂下的唐钧彦一派门人，依旧站在原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面面相觑。

    宫月仙讥道：“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胆量竟然比不上我们两个女人。我们先走一步，有种的就跟上来罢！”说着，快步跟上李贝儿。

    李贝儿接着从座位上退下，退避一旁。宫月仙急忙趋身上前，挽住她的臂弯。另一手一握她的手心，这才发觉触手冰凉，微微发汗。

    魏庆立刻跟上附和，吁请郭金华三思。

    高洋道：“我还要问你呢，你先躺下来，半个时辰之内，不宜走动。”

    程楚秋见身旁为了一堆人，惊道：“木……林师父呢？这是怎么回事？”

    逢安反驳道：“才不是呢，我哪有那么没人格……”

    “谁要想打我郭师兄，得先过我这一关，你瞧我答应是不答应……”

    李贝儿又羞又怒，却偏偏无力抵抗，便在此时，耳边忽然听得有人低声说道：“右膝顶他下阴。”情况危急，李贝儿想也不想，提膝顶去。

    逢安抬眼望去，但见李贝儿还是端坐在堂上主位，对着鲍旦提出质问。堂下人群分列两旁，面对而望。一边是本帮各长老弟子，以大长老唐钧彦为首；另一边则以郭金华为首，是一些穿着奇怪，模样面生的外人。

    鲍旦会意，走到大厅中央，向四周团团抱拳说道：“众位兄弟，我们都知道三年前，因为找不到郭公子，所以经由长老会议，由郭二夫人来暂摄帮主职务，为的就是在这段日子内，迎回郭公子来担任我们的帮主。如今郭公子已经回来，前些日子也在郭二夫人，与众位长老的同意之下，决定要将帮主之位，尽快交还给郭公子。

    郭金华道：“嗯，二娘说得是……对了，二娘，为了庆祝孩儿接掌洞庭帮，我已命人今天晚上在后院设宴，到时二娘可得带着大娘，一起来给孩儿庆祝啊……”说着，忽然伸出手要去握李贝儿的手。

    洞庭湖幅员广大，靠这湖水吃饭的，少说也有数十万人口。上回干掉的华容帮，虽然是洞庭帮的头号死敌，但其他不大不小的帮会亦复不少。每每在分赃过程中，都免不了会有纠纷，一个弄不好，就会出人命。洞庭帮势力既大，便成了众矢之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早日并吞整个洞庭湖，已是每个洞庭帮帮众，心底最大的愿望了。

    鲍旦怒道：“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逢安心道：“你先斩后奏，才失礼数哩！”

    宫月仙从未亲眼见过杀戮，已是吓得全身发抖，这回又让郭金华点名，一时害怕，不知如何是好，踌躇不敢上前。

    那守卒回道：“没多久，半柱香不到。”

    郭金华道：“恐怕什么？我今天若不施展我的手段，以后我还怕他造反呢！别多说了，唐钧彦，我是看在你一把年纪的面子上，所以才放你一马，只赶你出岛。否则的话，你这把老骨头，不知能有几根可以保留完整，陪你全尸入葬。”

    张胡两人让李宫二女过去，迳截住了逢安，劈头就问道：“楚大哥呢？”

    程楚秋还来不及回答，木谦左手已经按上了京门穴。脉息相连，乃性命交关，他赶紧闭目慑神，以入空明。不久，程楚秋便开始察觉有内力从肩井、京门两穴缓缓涌入。

    那郭金华身边有人见了，当场指着唐钧彦说道：“哎哟，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可是这老头子却是想打死我们呢！”众人的眼光，登时全都顺着他的手势瞧过去，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唐钧彦老当益壮，喝了一声：“好！”出拳抵挡。他的几个弟子见状，也挺身相助。

    唐钧彦首先耐不住性子，喝道：“鲍旦、魏庆！你们几个在做什么？”

    郭金华“哈哈”一笑，接口道：“以后大家就都是同门兄弟了，还分什么主人宾客，什么‘迎宾楼’？这么见外，哈哈哈……”

    郭金华一笑，他身后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堂上登时乱成一团。

    宫月仙道：“可是他……”

    高洋跟她摆了摆手，叫了几个人进来，指着程楚秋，吩咐道：“帮忙把他抬出去，找个通风的树荫让他躺下。”

    只见人群排开，走出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此人脸面甚长，眉毛却很粗短，再加上鼻子与嘴巴之间距离也很长，人中却又不明显。长得是记诡异，又好笑。众人见了，心中无不纳罕，更有人在心中大叫：“哎呀，我的妈呀！这是什么？马猴吗？幸好我老妈没把我生成那个样子……”

    李贝儿唯一迟疑，但终究没有下跪。郭金华向堂下解释道：“兄弟们，你们别看郭二夫人年轻貌美，做我妹子年纪都还有点嫌小。可是她却是我的庶母，哪有母亲跪自己儿子的？不用下跪。”

    李贝儿在心中称赞他，那郭金华可就完全相反了。只见他勃然大怒，大喝一声：“大胆！”

    只见郭金华缓缓走向堂上，神情愉悦地坐进中堂大位当中。便在此时，鲍旦当先带头唱和道：“恭贺郭帮主接掌洞庭帮。帮主千秋鼎盛，助我洞庭帮势力，如日中天！”

    还好他十几年来所打下的基础深厚，在紧要关头都能慑住心神。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双方配合越来越顺利，木谦也逐渐加快渡引的速度，就在即将功德圆满的前一刻，伤势才刚稳定的木谦，这才发现自己因为元气大伤，居然没有多余的力气收势。

    逢安笑道：“楚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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