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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疑团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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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楚秋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到底,我至今仍是涉嫌害死我师父的嫌犯,说到贻祸江湖,我也不遑多让。”

    纪群道:“哦?说来听听。”

    蔡斌道:“掌门师兄,我早说别跟他废话了。要是他真能觉悟,就不会躲在外面为非作歹,残害武林同道,给我们丢人。”

    这声音居然来自地板下?程楚秋吃了一惊,还没转过其它念头,忽然“喀啦”一声,地板跟着一空,整个人摔了下去。

    武功山在诸广山北边,中间隔了一座万洋山,两者最短的距离,当然是直接走山路。只是天色渐黑,若是闷着头硬闯,说不定要在山中迷路,应验了“欲速则不达”这五个字。

    程楚秋道:“我若该死一次,你就该死十次;我若要下地狱,你就该下到第十八层!”

    纪群奇道:“什么疑问?”

    程楚秋网住两人,哈哈一笑,奋起一腿,讲两人连人带网踢下山坡。余人又惊又怒,但在忌惮程楚秋的掌力下,却又不敢过分靠近。曹崇见他掌力威猛如厮,亦不敢相信,瞥眼见着齐古今。齐古今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程楚秋略一沉吟,佯装不解地问道:“伯父,我有个疑问,想要问问你,不知你方不方便回答?”

    蔡斌怒道:“你不顾师弟的死活,还配做掌门人吗?别忘了你这个掌门之位,是怎么来的!”

    程楚秋插嘴道:“既然要对付的人是我,为何又扯上我师父?”

    程楚秋见他如此落魄,不禁气苦。想那萧文是四个兄弟当中,最重视自己服装仪容的。无论何时见到他,他的衣衫鞋裤,总是十分整洁,尤其脸上清清爽爽,胡须剃得干干净净,常常成为自己取笑的笑柄,说他简直是个大姑娘,没有半点男子气概。

    齐古今正感奇怪,却见那株断树复从地上飞起,扫向另外一边,树干断处,一人双臂环抱,却不是程楚秋是谁?齐古今大吃一惊,原来程楚秋居然空手劈断大树,而且还拿来当成武器使。别说这株大树带着枝叶会有多重,就是程楚秋得双手环抱,才能抬得动它,这样笨重的东西,如何拿来制敌?

    卢昆山大叫:“来啊,把本门叛徒挤下去!”

    “我瞧了真是大开眼界,干脆直接跳了出去,故意问他,屋里是谁,怎么淫|声|浪|语,发出这么大的声响?他一开始吃惊我忽然出现,接着阻止我不让我进去。我当然不能白费心机,硬是冲了进去。”

    程楚秋道:“我是二哥,先从我下手。”

    萧文道:“这可就奇了,若非雷家庄的人,如何能冒用雷家庄的灯笼?动员雷家庄的马车?我留在雷家庄将近十天,这十天来在附近绕来走去,始终查不到当时究竟是谁去接姚姬。我又想,光凭我一人力量不够,于是我把我的观察所得,与所有疑问,说给了大哥,还有四……纪良平知晓……”心里已不愿将纪良平当成兄弟了。

    程楚秋点了点头,道:“雷家庄见。”摆了摆手,循另一边山路走路下山。

    程楚秋一旁闻言大怒,心想:“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们焉能支撑到现在?给你们三分颜色,居然就开始染坊起来了!”不由得怒气上冲,恰巧此时田敬容与牛君辅双双掩至,程楚秋想也不想,一招“左右逢源”,分着两个方向拍去。

    纪群一时过于兴奋,神魂颠倒,喜道:“师父他终于肯传给我了?我……我曾听说这心法在我把兄弟李中玄手上,只是暗中察访,一直没个结果,他全家死后,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了,没想到……”忽然大怒道:“你胡说什么?木谦这个老匹夫,把我好不容易默写下来的心法给毁去了,他会有这么好心叫你传给我?”

    曹崇道:“放心,我们知道他要上山,所以山上早有人在等他了。能不能擒住他,就看柴老英雄是否能够暗中保佑了!”

    那斜坡既陡又长,直下山下不知有几十丈,山是陡峭,山路狭窄,程楚秋拿住蔡斌若不能让卢昆山有所顾忌,那还不如不拿的好。

    程楚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但伯父成名之后,元广两字,就很少用了吧?”

    那声音道:“怎么……怎么猜到是我?”

    程楚秋道:“你认得我?”

    他借力起身,下意识潜运内劲,护住全身,自然而然地便深吸了一口气。却在此时,一股浓郁的花草香味,跟着钻进鼻子。程楚秋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憋气。只可惜终究是迟了一步,身子复坠之时,头下脚上,落网之前,已失去了意识。

    程楚秋道:“你瞧瞧你三哥,你这样还不叫害他?我师父又与你何怨何仇?你要害他性命?”

    那人脸上露出一点笑容,说道:“多谢程兄抬爱。只可惜我们的立场不同,程兄又不相信我,齐某只好先将程兄拿下,免得又生意外。”

    纪良平也急道:“爹,把他们俩个关在这里就好了,他们逃不掉的。”

    萧文哈哈大笑,道:“你肯让我跟我二哥一起死,说来,我还得说声谢谢你了。”

    萧文哽咽道:“大哥知道事情与他有关,上门约他出来理论。大哥那人急躁,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他。两人一阵扭打,从林子里打到山崖边,情况十分危急,我几次想出手,都找不到空隙。哪知道这个小子忽然纵身往山谷下跳,大哥只想知道真相,根本没真要了他的命,一惊之下,也跃下去救……嘿嘿,这山谷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地方,这山中的一草一木,无不了然于胸,他这一跳是跳在山崖边的小台地上。大哥跃下,却是直接坠入山谷……”

    萧文道:“那日你坠落湖中,我得知消息之后,内心无论如何不能平静。我于是先假设二哥是被陷害的,接着回到宜春,四处探访,发觉这个叫姚姬的妓|女,非常可疑。”

    程楚秋心道:“奇怪……”转回头去,那个声却又出现了。他这才赫然发现,这声音原来出自这屋内。可是放眼望去,极目所及,就是这三面木墙,每一面墙上都有两扇窗,窗外树荫扶疏,假山、奇岩、流瀑、飞泉,各自景致不同,却哪有半个人影?

    那齐古今能撑住局面,早已是使出全力,但觉对方掌力有增无减,心下不禁骇然,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居然会在不久之前伤在自己手下。但见他出招之际,仿佛还有余裕,只怕若非自己手上这口宝刀让他有所顾忌,胜负早已分出了。

    程楚秋想起自己推测,姚姬在到雷家庄之前,可能就已经先中毒了。这一点,倒是可以与萧文的这个说法,相互印证。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叫出来。

    那人轻“咦”一声,说道:“果然是你……没想到才将近一年不见,你的武功精进若厮。”

    程楚秋大喝一声,双臂一震,将缚在手腕上的铁链震断,一个鹞子翻身,脚上脚镣亦应声而断。纪群则是同时往后仰天翻倒,挣扎了几下,连坐也坐不起来。

    程楚秋道:“三弟,真是对不住。这辈子,很高兴遇到你。”

    萧文“呸”地一声,不发一语。程楚秋道:“伯父,我倒有一个请求。”

    纪父摔开儿子的手,道:“听到没有,你当他们是兄弟,他们可早比你除名了。程楚秋,非是我纪群一定要你们死不可,只是你的本事实在太大,我们安排平平安安的路你不走,偏偏要回来揭疮疤,这一切是你自找的。”

    过了一会儿,后头人声赶上,程楚秋让开山道,给来人通过。没想到这些人赶上之后,却不超过,速度慢了下来,与他一起同行。

    纪父道:“你当时丧失了理智,一副要将我儿推入山谷的样子,难道我这个作父亲的,不能出手吗?”

    程楚秋心中一凛,他好不容易建设起“师父绝对不是我失手杀害”的信心,差一点瓦解。连忙镇慑心神,问道:“你说什么?”

    程楚秋大惊,响应道:“培武?是你吗?培武?我是二哥!”未等对方回答,立刻厉声喝道:“纪良平,你把你三哥怎么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但那萧文可不同意,说道:“二哥,千万不可!姑息养奸,贻祸江湖。”

    程楚秋听到这里,已经知道纪良平夹在中间,身分尴尬,处事为难,便道:“纪伯父,我请你把话说清楚。”

    蔡斌怒道:“你……”忽地感到右手五指一烫,就像是摸到烧热的铁块一样,忍不住便从他的手臂上弹开。这下子程楚秋的右手再无阻碍,往前一伸,发掌破了他的左掌,顺手便抓住他的前襟。

    齐古今道:“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我想其中必有隐情。否则以他现在的能耐,大可在江湖上另觅战场,兴风作浪,何必又回到这里来呢?你看他,要是他真的想冲出去,根本没人拦得住。之所以手下容情,无非是念着江湖道义罢了!你说这种人,像是杀害自己师父,奸杀丝毫不会武功女子,倒行逆施,丧心病狂的人吗?”

    程楚秋给他凌厉的刀法逼开两步,这才忽然惊觉:“这个曹崇乃是师父生前好友之一,我如何能真要了他的命?”

    大门打开,露出半个头来。程楚秋道:“请问少庄主在不在?”

    只见墙角阴暗处走出一名年约四五十岁的长衫长者,眼尾下垂,拉出三条深深的鱼尾纹。眼眸精湛,往那儿一站,自有一股威严。程楚秋曾远远地见过纪良平的父亲几面,从来未曾细看。但像这样不凡的样貌并不多见,以令他印象深刻,也不必纪良平介绍。

    程楚秋瞥眼向这些人望去,但见人人步履稳健,虽然有人不时大声喘气,用汗巾抹脸,脸上却是一点汗珠也无。程楚秋肚中暗暗觉得好笑,心道:“你们要做戏,也不认真一点。”既不点破,也不躲避,依着马匹的脚步,继续往前行去。

    但那齐古今就是想继续支持片刻,也已有所不能,倏然后跃,说道:“齐某力有未逮,还有请曹先生主持大局……”中气未足,语调微微发颤,还好林间树叶婆娑,其声沙沙,要是不注意听,谁也听不出来。

    卢昆山道:“混帐!我是掌门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照办!”

    程楚秋恢复神智,说道:“你想要我死,我死就是了,放过萧文,他是无辜的。”

    那人道:“昨天夫人带着小姐到北峰寺还愿,老爷难得一块去,顺便带了一些家丁出门,明天才回来。其余老爷交代了,给长工们放几天假,所以这几天特别冷清。”

    一阵山风吹来,吹动满地落叶。程楚秋忽地没来由的不安起来,凝望着擎天石,心绪潮涌,良久,这才动身往前。

    忽然远远传来一阵琅珰作响的铁链声,跟着有人说道:“二哥?是你吗?二哥?”声音闷闷的,不知远近。

    卢昆山的嫡系弟子立刻呼诺,纷纷向程楚秋两人挤去。程楚秋大怒,喝道:“畜生!”反手一掷,将手中的蔡斌往卢昆山头上扔去。

    程楚秋打得兴起,下手已经不知道轻重,齐古今见曹崇马上就要倒霉,连忙挥刀抢上,说道:“程兄,休要多伤人命!”

    程楚秋趋向前去,恭恭敬敬地道:“大师兄、二师兄……”

    一路来到山庄门前,居然没有见着半个人影。

    萧文道:“兄弟说什么对不起?光是这三个字,我就要罚你!”

    纪良平的父亲见程楚秋一直盯着他瞧,便道:“你不是想知道柴云龙是怎么死的吗?我们真告诉你,你也未必相信。问问萧文吧!由他来说明,相信你比较能够明白。”

    程楚秋心中一凛,道:“这么快吗?”见说话正是当日主持追捕自己最力的曹崇,虽然恨他针对自己,但心中却是知道他是为了师父出头,自己其实该反过来感激他才是。于是便道:“不错,待我找出真凶,我师父地下有知,必也欢喜。”

    程楚秋听萧文左一句大哥,右一句大哥,正想找机会问他的近况,没想到却听到这个噩耗,全身一震,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原来那程楚秋口中说话,暗地已经先运功冲开左手臂上被封住的穴道。再说程楚秋此刻的内力修为,本就远较纪群为高,一旦给程楚秋运起神功,纪群几乎无法抵抗。纪群想起当年他就是抵着木谦的肩井穴,想要渡引他的内力,现在却反过来,给人从肩井穴渡引内力过去,不禁骇然,一时之间,满头大汗。他只想张口大叫,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说到这里,蹲下身子瞧着程楚秋,续道:“要是早听我的话,四兄弟中的三人金兰之义犹在,只有你会因为杀人而偿命,颜承昱也不致坠崖,萧文今天,也不会陪着你一起死了……”

    纪群在他面前蹲下身来,笑道:“这没问题……还有别的吗?”

    纪良平叫进来两个人,附耳几句。两人应命而去。纪良平趁着空档,说道:“二哥,你不该回来的……”

    程楚秋大骇,但人在半空中,伸手又不见五指,根本毫无可着力之处,任凭你武功再高,也是如同不会武功一样。正觉得这个地洞简直无穷无尽,直通地底一样时,忽然间下坠之势一阻,身子仿佛落在一张网子之上,程楚秋借力使力,身子立刻弹了起来。

    萧文惊道:“二哥以为我为何会被拘禁在这儿?大哥查到那天晚上是纪良平让人顶替雷家的人,去接姚姬过来。这小子觉得纸包不住火,居然把大哥害死了……”

    还好除此之外,外表上看不出他吃过什么苦头,否则程楚秋只怕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正自怔怔,不知如何言语,那萧文已然开口说道:“二哥,我对不起你,我居然……居然怀疑你……”

    程楚秋笑道:“是,是二哥不对,二哥说错话了。”

    便在此时,但听得半空中响了一个霹雳,说道:“齐大侠,可别给这个人面兽心的人给骗了……”四周人影晃动,抢出几个人来。

    曹崇大怒,率先猱身上前。而既然有人带头冲锋陷阵,其余人等也乐得跟从。程楚秋偏偏不想跟他直接放对,双臂一振,大喝一声,兜着圈子满场游走。曹崇大叫:“截住他,别让他趁隙逃走了!”

    田牛二人早有心理准备,见他双手一抬,双双运劲于臂,以十成之力应敌。本来满以为以二敌一,大有可为,却不料六掌甫接,两人都觉程楚秋的内劲,霎时间有如排山倒海而来,简直无穷无尽,咬牙苦撑之际,不约而同地互望一眼,眼中俱是懊悔之意。

    纪良平摇头道:“好了,你别再说了……”

    纪良平抓着纪父的手臂,流泪道:“不行,不行,孩儿与他们有八拜之交,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死。”转向程楚秋道:“二哥,我绝对无意伤害大哥,我也没有想要设计他坠崖,那天我本不敢还手,我实在给他打得受不了了,才想跳到一个他没法子跟上的地方躲避,我没想到……我没想到……”

    纪群大怒,一脚把他踢开,喝道:“没用的东西!”上前补上两指,点了他的穴道,说道:“你这么软弱,将来怎么继承家业?乖乖看清楚了!”

    程楚秋见状,更不打话,双臂一震,左右开弓,全往曹崇身上招呼去。曹崇没想到程楚秋经过一番激斗,内力仍是如此丰沛,勉力挡了两记之后,全身骨骼格格作响,就像随时都会散开一样。不由得脸色大变,全身大汗淋漓,一下子从前胸湿到后背。

    卢昆山大怒,道:“反了,反了……来人啊,给我把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拿下,回去依门规处置!”

    程楚秋心中苦笑几声,暗道:“我居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忽然一股傲气从他骨子里冒了出来,昂头说道:“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若是你们这样还拿不住我,看你们以后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

    程楚秋道:“我若不走,早就死了。到底谁是真正的凶手,幕后主使,有人关心吗?齐兄,你真的关心吗?”

    程楚秋大叫道:“通通出来吧!鬼鬼祟祟的像贼一样,传出去不怕给人耻笑吗?”

    纪群同样吃惊,见他身子向自己倒来,本能地伸手去顶他的肩头。程楚秋左掌翻来,抓住他的右手往自己的肩上一抵,说道:“没错,就是这里!”

    走进大院,一切景物依旧,程楚秋东张西望一会儿,说道:“怎么都没人?都上哪儿去了?”

    程楚秋心道:“你既然怀疑你把兄弟,大可上门去问,却喜欢玩阴的,你跟木师父,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道:“不然仔细听听,我念的是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往下念。

    纪群道:“这有什么?萧文不是也有两个名字。他姓萧名文,字培武。跟他比较亲近的,像你,就直接叫字不叫名,不是吗?我与萧文的师父本也认识,他也许看不起我,在徒弟面前直接称呼我的字,他听得耳熟,便这么叫了吧?”

    萧文斥道:“你虽没有亲自下手,但他确实是因你而死!”

    众人见田牛两人与程楚秋对掌,还以为双方僵持住了,纷纷上前,看有没有便宜可捡。哪知那程楚秋忽地大喝一声,将田牛二人弹开,接着便将矛头指向所有来人。一时之间,杀声震天,哀鸿惨叫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走到程萧两人跟前,说道:“看在我儿的面子上,我会给你们一个痛快。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不妨说一说,平儿说不定会帮你们去办!”

    纪良平支开搀扶萧文的两人,说道:“你们就知道怪我,那我呢?有没有人想过我的立场?二哥,你怎么从来不想想,我为了你做了哪些事情?”程楚秋“哼”地一声,撇过头去。

    那两个执网者大惊,连忙要收回重新发动,不料另一头早给程楚秋牢牢抓住,怎么也夺不回来,忽地掌心一痛,虎口鲜血迸流,渔网脱手而出。

    蔡斌道:“什么……”话才出口,程楚秋已然来到面前。百忙中无暇细想,左手五指向前伸张,如推物状,右手五指朝下轻拢,做抓物状,一高一低,一前一后,一实一虚,使得是七散手最后一招“如胶似漆”。这意思是说,一旦对手陷入此招的掌握,就好象被胶漆所黏附一样,手脚不能施展。此招练到最后,功力高者甚至可以让对手感到四肢难以伸张,全身动弹不得,最后束手就擒。

    那人道:“好说,好说……”转向程楚秋道:“上次侥幸给你逃过,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出现?也好,下个月柴老英雄的死忌,到时可不愁没有奠祭之物了!”

    纪群大怒,掌力一吐,要将他打向后墙。没想到掌力一吐,内力倏地从右掌上窜出,慌忙中想撤去掌力,右掌却给牢牢黏住,不得动弹。原来他手这么一顶,中指尾端的关冲穴正好抵在程楚秋的肩井穴上。程楚秋运起心法,立刻将他的内力往自己体内导入。待到纪群惊觉,内力早已倾泄而出。

    曹崇眼见己方倒下了一大半,挢舌不下。齐古今从一旁走来,说道:“他的武功大进,简直难以想象,我看是拦不住他了……”

    萧文与纪良平两人看得瞠目结舌,都摒住了呼吸。如此过了约一柱香的时间,纪群一身三十多年的修为,已经去了大半,余下一小半,流失得更快。程楚秋经由获得自他身上的内力,早已将全身被封的穴道逐一冲开,但他想起木谦清理门户的交代,心中另有打算,当下毫不放松,不一会儿,已将他的内劲吸得干干净净。

    但不可能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齐古今赶紧将手腕一侧,径用刀柄去打他的手背。程楚秋见他变招迅速,不敢硬来,右掌微收,左掌替出。齐古今招架不住,退出一步。

    纪良平还待要说,纪父阻止道:“别说了,就算是我跟程楚秋联手杀的吧!如此一来,也不用第二步、第三步计划了,欺师灭祖,逆伦弑师是多大的罪名,还有什么比这天条更能让一个人身败名裂?偏偏我这痴儿,不忍心他的二哥受苦,不断暗中协助。”

    程楚秋提起山庄大门上的铜门环,沉沉地撞了两下。但听得铎铎两声,远远地传了出去。空山静谧,隐隐约有回音。

    此言一出,众皆应诺。程楚秋放眼望去,人群中多有熟面孔,其中不但有像田敬容、牛君辅等这种亦正亦邪,半白道半黑道的人物,也有类似像齐古今、曹崇这种名门正派的代表。

    程楚秋哽咽道:“二哥还不知道你吗?你的顾虑绝对是对的,是我没用,在紧要的关头拿不定主意……”说到这里,回过头去看纪良平,忿恨道:“让别有居心者,有可乘之机……”

    程楚秋听这人声音虽不甚响亮,但远远传来,稳重中另有一股飘逸的感觉,内力修为之高,已足以列入当世一流好手之林。不禁心道:“此人是谁?难道是……”

    程楚秋吃过渔网两次亏,心中早已仿真出一套应对方法,但见渔网罩头,当即提气,双掌奋力向上拍去。那渔网轻软,满是网目,照理连风力都不受,如何吃得住内劲?可是那渔网在半空中还是受到了阻碍,下坠之势略阻。程楚秋看准地方,手臂暴长,便往网尾抓去,同时身子已经出了网外。

    程楚秋道:“我只知道你的大名叫纪群,为何刚刚培武会称呼你为‘纪元广’?”

    过了良久,程楚秋复提起门环,正欲再敲,门后大闩移动,发出喀啦之声。程楚秋赶紧缩手,退后一步。

    高飞低窜一会儿,后方追兵的声音渐渐被他抛去,却忽见前方林里刀光闪动,另有人朝他奔来。程楚秋将心一横,暗道:“好!”迎面冲撞上去。

    萧文憔悴的眼神忽然一亮,说道:“二哥不用管他们父子俩到底说些什么。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他们所设计的……”转头望向纪良平,续道:“为的,是诸广山的那群盗贼。你不知道,原来擎天山庄与诸广山五妖,不但一直都有来往,而且纠葛甚深,休戚相关。二哥带领群豪去锄奸,对付的是他们的共同利益,所以二哥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程楚秋先去解开萧文束缚。他再得内力,前后加起来已有一百余年,当下抓住铁链两端,一一发劲崩断。萧文件他神威如此,既惊且喜,说不出话来。

    现场登时大乱,只见程楚秋能扫则扫,不能扫便将树干当暗器掷出,只消随手一劈,又是一株树干倒下。所以他的手中兵器不断,暗器也是不断。这下子力强则赢,还能有什么见招拆招的招式?众人这才惊惧程楚秋之能,纷纷打退堂鼓,若再扣掉受伤不能再战之人,场上人数十去八九,一次精心筹画的伏击,搞得几乎全军覆没。

    程楚秋听他这么一说,还真的觉得是有这个可能,可是心念一动,便道:“哼,我知道了,我若不死,这件事情就有我一直顶着,那就任谁也怀疑不到你头上来,是不是?你不想让我死?这才是你真正的用意吧!”

    原来那程楚秋在掷出蔡斌的同时,已经动手将他身上穴道解去。蔡斌怒卢昆山不顾他的安危,一开始便假装仍是四肢无力,待到靠近,才忽然出手。卢昆山促不及防,便中了暗算。

    蔡斌亦道:“云霄派弟子听着:卢昆山不顾门人死活,有违本门崇侠尚义之道,实不配继续带领本门。我蔡斌实时起要解除他的职位,以正门风,凡我派弟子,要不就随我清理门户,否则一概以叛徒论处!”

    纪群道:“用不用,都与你无关。还有问题吗?”

    齐古今道:“程兄此言差矣,我若不关心,又何必巴巴赶来?”

    程楚秋复走到纪群面前,说道:“木师父本来交代我一定要替他清理门户,但是……良平是我兄弟,这一命,就暂且饶过,但你一身武功,就算是木师父收回去了。”

    程楚秋冷冷地道:“那还不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

    程楚秋大摇大摆走出阁楼,随即转往后山,循来路出了山寨,然后一路望北离去。

    练武厅只有三面墙,几扇窗子,没有门。该是门的地方从屋梁上垂下几副大布幔,只能遮到成人的腰部以上。掀开布幔,里面空无一物,放眼所及,仅只是刷洗得干干净净的木地板。

    “没错,柴云龙是我们特地引他过去你屋里的。他进屋子之后,曾经大叫一声。我们本来以为第一步成功了,正准备计划下一步。没想到柴云龙忽然退出房门,在屋外打发闲杂人等。”

    那人朝着他上下打量一番,说道:“这位莫非是程爷?”

    程楚秋心道:“在你们眼中,只要是不顺自己的意,就是叛徒。叛徒两字,未免也得来太易了吧?”

    此地已离宜春县不远,要是再越过袁水,经萍乡,就可以回到云霄山了。因此这附近认得他的人越来越多,当夜他只能往乡下找寻歇脚的地方,不敢往大城镇去。

    蔡斌大惊,连忙回臂来解。但程楚秋内劲到处,立刻封了他身上七处大穴。蔡斌连手指都还来不及抬,全身一瘫,像个断了线的傀儡木偶一般,四肢垂软,任凭摆布。

    纪父阻止道:“平儿,你让他说下去。”

    齐古今笑道:“程兄既自谦贱名,齐某又如何藉此扬威呢?”

    程楚秋心中歉然,说了声抱歉。那人领他进门,复将大门关上,道:“程爷无须介意,这边请。”

    纪群又惊又怒,但他自忖对程楚秋如此,依定会被他折磨致死,得保一命,已是万幸,即使敢怒,也不敢言。就是纪良平,虽不能说话,但眼中满是感激,又羞又愧。

    复往前行,但见前面山腰上,山岚袅袅,群树合围的绿意中,已经可以瞧见一片红色屋瓦。通往山腰的大路旁,矗着一块巨岩,面向道路的这边被人以工具劈开,光滑平整的岩面上,写着两个斗大的红漆字:“擎天”。

    程楚秋既说要领教七散手,自然不好用七散手以外的功夫。右手一探,也使了一招七散手的“探囊取物”。蔡斌双手一兜,将他的右手拢在双掌掌心,一挤一带,程楚秋不由自主地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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