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交易

不到的。”索尼埃将视线转向几百个仍在不住战栗的居民，意态阑珊地道：“去做你的事情，这里结束以后通知兄弟们返回驻地。我今天感觉有点累，或许，是真的老了……”

    “刀法不错，坦白的说，我不是你的对手。”苏萨克龙头轻轻抚摩着撒迦抛回的长刀，唇边隐现笑意，“问题在于，落单的狮子已经不能再算是王者，在饥饿的狼群面前，它最终只能充当食物。”

    马贼之王叫过一名手下，淡漠地道：“他熟悉这片土地，就像是熟悉自家的后院。希望你们能够早点摆脱困境，作为国家的敌人，滋味并不好受。”

    他们愈发地挤作一处，茫然无措地祈祷着些什么，口袋中的钱币随着躯体的不断颤抖而叮当乱响。

    生存是如此艰难，世间无处不遍布着血与火交织的死亡荆棘。当杀戮袭来时，以杀制杀无疑是最为直接有效的方式。但适者生存的法则，却远远不止是刀锋和拳头所能够概括的那么简单。

    “你们的合击战术虽然有点威胁，但还不足以让苏萨克让步。”索尼埃凝视着撒迦，淡淡地道：“改变主意，是因为我曾经也穿过军服，如此而已。”

    “那只是个孩子！况且，现在她就在我们的眼前受到伤害啊！”爱莉西娅也出言劝道。

    索尼埃苦笑，摆手道：“算不了什么，等于是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小子，别说我没提醒你，这老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依我看，他只是在骗你罢了。”

    撒迦掠了眼不远处倒卧的居民尸体：“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么？”

    除了反抗。

    撒迦的语声骤然冷下：“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索菲！我的孩子！”老萨姆自人群中抢出，却被一只大脚狠狠地跺上小腹，顿时瘫软于地。剧烈地疼痛让他整个人都在不停抽搐，那柄短刀也从怀中落出，安静地躺在残雪之上。锈渍斑斑的刀身微泛着暗红色泽，透着难以言喻的苍凉萧瑟。

    撒迦年轻的脸庞上笑容不变，视线慢慢投向萨姆，“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他会后悔今天没有死在这里，一定会。”

    “我能帮你们躲过追杀，那是一个世上最安全的地方！除了我之外，知道那里的人不会超过三个！”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受伤的夜枭在厉声长啼。

    两团硕大的魔法弹自赫拉指端迅速凝成，疾射冲天！砰然爆裂声中，它们于半空中绽出极为庞然耀目的花火，千万点异色光点拖曳着长长尾痕纷扬而坠，宛若星雨。

    索尼埃翻身下马，缓步行到两人身前，俯视着萨姆道：“你很有勇气，但却不够聪明。”

    “你们中间的伤者已经说明了一切。叛军也好，另有隐情也罢，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情。”索尼埃涩然一笑，“在很多年以前，我带着同营的三十七个弟兄逃亡在冰天雪地里，后面是整整一个师团的追兵。是的，你没听错，因为我砍了师团长的脑袋。他并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只不过是在军眷探亲的那天，奸杀了我的老婆而已。”

    “没有问题，你可以留下你的钱。”索尼埃拾起锈刀，淡淡地道：“但是你和你的孩子，将一起失去生命。”

    马队陷入了沉默，长蛇也似的向前蠕动起来。尽管法师们握住马缰的纤手都在微微颤抖，但再也没有人望向那个娇小无助的身影，一个都没有。

    “我向光明神起誓，绝对没有骗您！”萨姆紧紧搂住孙女，望向这神情淡定的年轻人，唯恐对方再次离去。

    “老大，这小子有什么好，值得您这样对他？”一条狗熊般壮硕的大汉望着这批渐行渐远的异乡客，不解地问。

    撒迦直视着他，道：“似乎没有什么能够瞒过你的眼睛。”

    “都给我住手。”索尼埃扫视着外围倒卧的马尸和一个个灰头土脸陆续爬起的手下，冷漠地笑了笑，望向撒迦道：“你们是军人？！”

    萨姆绝望地抬起头，脸庞上老泪纵横：“我只是想能留一点钱下来，只是想让我的孙女能吃得好一些……”

    撒迦沉默了片刻，道：“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后我们该怎么活下去。”

    马队停住，撒迦低声吩咐了些什么，一人拨回马首，疾驰而至。

    在把辛苦一年的所得拱手让出时，很多人都会哭泣，无论妇女，抑或男人。部分家庭由于凑不出足够的钱而被迫放弃老迈的成员，在死亡面前，他们几乎已做出了全部的努力。

    “我们则恰恰相反。”索尼埃冷冷接口，独眼中的煞气骤然锋芒毕露，“年轻人，你的面前现在有两条路。要么死在这里，要么立即从我面前消失。希望你可以明白，这已经是我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

    索尼埃横了他一眼，冷然道：“如果刚才和他们开战，现在这里能活下来人不会超过十分之一。我无法保证，你会是其中的一个。”

    撒迦微现笑意，拨转马首，一语不发地向着镇外行去。随他与那名充当向导的苏萨克之后，机组士兵与女法师们分成两列，均是默然策马，鱼贯而行。

    老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眼神所牢牢吸附，恍惚之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记忆犹新的夜晚，身前所面对的，是比火魈还要可怖的海妖……

    苏萨克尽皆怔住，随即几十条大汉越众而出，极不情愿地牵马拴缰，很快便将一溜载着干粮水袋的快马备齐。

    “金钱……”撒迦沉吟许久，再次抬头时，眼眸里已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赤|裸裸的凶残和欲望。

    半月形的炎气斩，魔法攻击的各色辉芒，以及那一支支白羽胜雪的三棱长箭，于同时从四面八方激射袭至。苏萨克马队的外围根本就连丝毫反应也未能做出，便如若剥茧般被削去了厚厚一层！

    这不是人类的眼神，它只属于食肉动物。

    一场剑拔弩张的对峙，几经惊心波折后却以毫无涟漪的平淡结局收场。

    “不，不！求求您，放过我的孙女！我有钱，全都给你们！实在要杀就杀我，不关她的事啊！”萨姆哆嗦着抱住索尼埃的小腿，但很快就被一旁的苏萨克再次踹倒。

    索尼埃脸色立变，正欲有所动作间，一声狼嚎也似的大吼倏地自场外震起，滚滚如雷地自空埕中跌宕开来。